第413章 轉機
“你對這小夥子做了什麼??”一旁的李朝瞪大了雙眼望着姜藍。
“我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姜藍舉起雙手,老實巴交,“我就瞧着他手裏拽着的那錢袋,像是沈姑娘常用的那個,所以想問問他來着,然後他就暈了。”
沈姑娘的錢袋??
李朝從柳拓的手中,取走了錢袋。
他將袋子打開一看,裏頭只剩下可憐巴巴零星兩三片刀銀了。
李朝看了看少年額頭上冒血的傷,又瞥了瞥錢袋裏剩下的兩三片刀銀。
他嘆了口氣,伸出手來,拖着柳拓的手臂,朝着姜藍道,“過來搭把手,把這少年背去附近的醫館,給他治治傷吧。”
“哈?為什麼呀?”這素昧平生的。
“因為他手裏頭捏着的,大概率是沈姑娘今早剛送出去的那個錢袋。”
姜藍一聽這少年與沈檸有淵源,直接逮着少年的胳膊,往自己的背上一扔。
她雖然力氣大,奈何身材卻過於矮小了些,馱着一個柳拓,跟拖着一個人形麻袋似的。
她一邊健步如飛地朝着離這條街最近的藥鋪里鑽,一邊朝着李朝確認道,“所以,沈檸是因為想幫幫這少年的緣故,才忽然靈光乍現,說要不計成本,在城郊大雪封路的山林間,建個什麼索道運菜的??”
“八九不離十吧。”
因着從前在內務府工作的緣故,李朝上到名貴器物,下到花草品種,樣樣門兒清。
這錢袋剛入手時,他便已篤定了上頭用的布料,跟沈檸今日身上穿的衣裳,是同一種料子。
李朝望着越來越近的藥鋪門,“不過,沈姑娘建那索道,想幫的,可不止這少年一人。”
話音剛落,二人便同時跨入了藥鋪里。
“大夫,你能幫忙給他止止血么??”入了鋪子后,姜藍將柳拓往椅子上一放。
“誰動的手?怎麼把人傷得這樣重?”那大夫皺着眉頭湊到了柳拓的跟前,他望着少年突突冒血的腦袋,抬手翻了翻柳拓的眼皮,“這傷得縫針,止血的話.....”
這止血最好的,當然是金瘡葯,可這金瘡葯的價格,卻不是一般窮苦人家的少年負擔得起的。
他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大冬天還穿着粗麻秋衣的少年,又回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衣着厚實的李朝與姜藍,有些拿不定主意,於是道,“二位打算給他用什麼葯啊?”
“還請大夫幫忙,用最好的便是。”李朝從懷中摸出一張錢銀票子,放在了藥鋪的案台上。
錢銀到了位,這大夫倒也不含糊,兩三下幫柳拓縫完針后,在傷口處敷上了店裏最好的金瘡葯,然後再用白紗布,替少年將腦袋纏纏好。
做完這一切后,他將剩下大半瓶沒用完的金瘡葯放在了櫃枱上,又拿起稱葯的秤桿,抓了兩副散寒的葯。
待到包裝妥帖后,他把桌上的藥瓶與葯袋,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李朝,出言囑咐道,“這金瘡葯,止血效果極好,一天換着用兩次便是可以了。”
“這小子身上穿得太單薄了,背上的衣裳還都是濕的,這會兒腦門兒上又流了這麼多的血,今晚若是發覺他忽冷忽熱,便將這葯,三碗水煎成一碗,灌他喝下散散寒,這葯有點苦,若是不肯喝,硬灌也是可以的。”
“硬灌??”李朝一手握着藥瓶,一手提着葯袋,這年頭的大夫,路子都這麼狂野么??
“也可以拿糖哄.入冬天冷,我先前治了一個像他這般年紀的少年,嫌葯苦不肯喝,大人一走便偷偷將葯倒掉,到最後寒症越拖越重,家裏人便跑到我這藥鋪里鬧,差點把我這鋪子給砸了。”
“那然後呢??”一有八卦聽,一旁的姜藍便湊了過來。
“然後我親自上門,給那孩子號了脈,發現那孩子根本就沒好好喝葯,又在他床腳底下的痰盂里,找到了倒掉的藥渣,這事兒才算是了了。”
“隨便你用什麼法子,能哄得他把葯喝了就成。”
原來如此。
“多謝大夫提醒。”李朝一手握着藥瓶,一手提着葯袋,連聲感謝道。
“謝什麼,你盯着他好好喝葯,他的病便能好得快些。”這病好得快些,他也能少些糟心麻煩事兒。
因着帶少年尋醫館縫針時,耽誤了不少時辰。
這會子出了門,天都黑盡了。
“還要去找木匠么??”姜藍身上馱着柳拓,向李朝問道。
“不去了,咱們回鏡月小築吧。”
姜藍一雙眼睛瞪得圓滾滾的,“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么?李掌柜居然這麼早就不工作啦。”
“再貧,下次出門吃飯,我就不給買單了。”李朝一句話,直接鎖住了姜藍的脈門。
姜藍抬起手,作了一個縫嘴的動作,垂頭喪氣地拖着柳拓走,“話說回來,我背上這小傢伙兒,今晚也是要住鏡月小築的么?”
“遇都遇上了,自然該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啊。再說了,咱們又不知道他住哪兒,除了帶回鏡月小築,還能送哪兒去啊??”
“嘖,也是。”姜藍嘖了一嘴,便不再吭聲。
翌日,天晴。
鏡月小筑後院客房的六棱窗戶上,陽光稀碎的落在了柳拓額角浸血的紗布上。
似是覺得這陽光過於溫暖了些。
柳拓輕輕顫動着睫毛,然後徐徐地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帘的。
是一個身穿菘藍色毛絨長衫,臉上帶着半張狐狸面具的男子。
這狐面男見他一醒,趕緊拿出一碗黑漆漆的葯,嘴角帶笑地朝他靠攏,用一種公鴨嗓子,朝着他試圖友好,“少年,你醒啦?來,該喝葯了!!”
柳拓條件反射的往床邊縮。
“喂!”房樑上,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你要乖一點,喝了葯才能好得快些。”
柳拓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個扎着雙螺髮髻,帶着狐臉面具,穿着同色毛絨襦裙的小姑娘,雙腳晃蕩在房樑上。
媽耶.....
更嚇人了。
“難道是怕苦?”又要顧着鋪里生意,又要顧着後院兒少年的李朝,絲毫沒發覺,自己身穿工作服帶着工作面具的樣子,有多嚇小孩兒。
“要不然,硬灌好了?”說話間,姜藍施着潛行術,一個瞬身,來到了少年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