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外面的世界
農忙時節，層層梯田好似一面面鏡子，映出蔚藍的天空。
一個皮膚黝黑，個子高高的年輕人正在田裏賣力地忙活。
年輕人雖然長得又高又壯，但卻有些許稚嫩，像個大男孩。
張煥站在遠處靜靜地觀察了一會兒徐大山，沒有冒昧地過去打招呼。
此時他腦海里滿是之前看到的畫面，彩色的光線，徐大山身上耀眼的光芒，以及東南方向那遮天蔽日的黑色炁團。
那些到底是什麼？難道說自己覺醒了通靈人的天賦？
想到這裏，張煥心頭狂喜，
他從小就十分羨慕可以通靈入聖的弟弟妹妹們，可這麼多年，他一直無法感應到張清風所謂的那種“靈感”。
漸漸地，他也斷絕了成為通靈人的念想。
可如今，緊閉的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念頭至此，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急忙往村長家的方向走去。
他決定，在村裡再住幾天，攻略徐大山計劃，需要從長計議。
當天晚上，村長用他所能拿出最豐盛的菜肴招待張煥，雖然也並無多少葷腥。
但這頓飯，張煥吃的良心不安，無功不受祿，更何況張煥還隱瞞了超凡局的身份，有欺騙的嫌疑。
飯桌上，幾杯燒酒下肚，村長紅着臉靠近了張煥，
“小張，不好意思啊，我們只有這樣的條件招待你。你一個城裏的娃娃，能來我們這個山疙瘩，就說明你是好樣的。”
張煥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未懷慈悲心，卻築菩薩身。這聲稱讚他消受不得。
看着誠懇的村長，他端着酒杯，張張嘴，卻說不出話。
村長酒意上涌，繼續說道：
“其實我自己清楚，我們村的事，難辦得很。村裡老人不走，不僅僅是我們的祖宗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還因為這裏的風水，是絕頂的好。”
張煥一愣，“風水好？”
“嗯，瓦欄村以前是個長壽村，電視台都採訪過的，只是這幾年不知道怎麼了，很多老人離世，而且總發生自然災害。”
出身通靈世家的張煥彷彿抓住了關鍵點，急忙問道：“那咱們村的祖墳在哪裏？是不是東南方！”
村長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張煥彷彿想到了什麼，握住村長的手，興奮地說：“我想到辦法了！”
說完，張煥一口悶掉了陶瓷缸里的酒，哈哈大笑，然而過了沒幾秒......
他翻了個白眼，一頭栽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只留下村長和幾個村民面面相覷，心裏都在嘀咕，這小張，不會是個傻子吧。
第二天一早，
張煥頭痛欲裂地從床上醒來，昨天一高興，一口乾了半斤燒酒，直接斷片了。
坐起身，卻發現自己嗓子乾渴的要命。
聽到張煥起來了，門外走進來一個年輕人。
正是徐大山。
小夥子憨厚地對着張煥笑了笑，開口道：“領導，你昨天喝多了，我給你倒杯水吧。”
“這裏是？”
“我家。昨晚你喝多了，是我把你背回來的。”
張煥心裏大罵自己沒出息，昨天一口乾的時候豪氣干雲，完全沒想到自己會直接倒下。
喝過水，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出屋外，看到徐大山的爺爺奶奶兩個老人正在曬太陽。
他明顯感覺到，徐大山的爺爺看向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絲警惕。
張煥心下瞭然，對兩位老人道了聲謝，就準備往村長家裏走。
還沒等走出院子，他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身，看向了徐大山，
“小兄弟，你能不能帶我逛逛村裡？我初來乍到，我怕會迷路。”
徐大山不疑有他，點了點頭，跟了上來。
一路上，張煥也不閑着，東聊聊，西問問，從外面的世界，聊到南北方鄉下的趣事和風俗。
他們兩個本就是同齡人，關係也慢慢地拉近了不少。
漸漸地，張煥對這個單純實在的滇南小伙有了一些好感。
看聊得比較熱絡，他看準時機，開口道：“大山，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去村子東南方向的林子裏看看。”
徐大山聞言，臉上有些為難，“東南方向，是祖墳的位置。長輩們不同意，我不能帶外人去的。”
面對憨厚的徐大山，張煥直接開始了忽悠模式，他露出一副可惜的樣子，
“我對地質勘測比較有心得，只是覺得東南方向那裏的地形比較適合修路。這樣村裡人上下山也方便點。要是為難，就算了。”
說完，張煥轉身就走。
聽到是為全村人修路，徐大山趕緊拉住了他，
“別，我帶你去！”
張煥轉過頭，臉上露出擔心和為難，“可以嗎？不會很麻煩吧？”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就帶你去。”
張煥心裏一樂，便跟着走向了東南側的山林中。
走在林子裏，張煥沒由來地突然感覺到周邊的空氣變得有些潮濕和陰冷。
“大山，你覺不覺得這裏很冷？”
徐大山搖了搖頭，“沒有啊。”
張煥卻心裏泛起了一絲不安，他對這種陰冷的感覺十分熟悉，在那個飯館的地下冷庫，他有過一模一樣的感覺。
一種對危機的直覺。
可他卻不知道，危機在哪，又會怎樣出現。
路過一片灌木叢時，在他身旁的徐大山突然用力把他推向一邊。
“小心！”
只見一條大腿粗細的青蛇突然從灌木叢中撲出，而它飛撲的方向，就是張煥原來的位置。
而張煥......
被徐大山推飛出六七米，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樹上。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六腑都被撞的錯位了，腦海中閃過了超凡局對徐大山的介紹。
異能：身體硬化，巨力。
夭壽啊，感覺自己骨頭都要斷了。
那青蛇撲了個空后，掉轉過頭，和徐大山對峙起來。
青蛇吐着信子蓄勢待發，徐大山卻毫不在意，徑直地走了過去，伸出手想要抓住青蛇。
趴在地上的張煥看到徐大山如此託大，心裏一急，剛想提醒，只見那青蛇找準時機，一口咬向了徐大山的手臂。
“當”，金石交錯的聲音響起，青蛇無力地從徐大山的手臂上滑落下去。
一起落下的，還有兩顆沾着血的蛇牙。
而徐大山的手臂上，別說傷口，連個紅印都沒有。
他彎下腰，伸手抓住了想要逃離的青蛇，用力一捏，便將青蛇的頭骨捏得粉碎。
張煥在一旁有些大開眼界，原來這就是身體硬化的異能者，簡直刀槍不入。
處理了青蛇，徐大山連忙跑過來扶起了疼的站不起身的張煥。
張煥此時痛得站都站不穩，揶揄道：“你剛剛力氣再大一點，我應該就被你活活“救”死了。”
徐大山臉上一紅，連忙道歉。
二人聊過後，張煥才知道，徐大山覺醒的時間不是很久，遇到緊急情況，還是有些把握不好力度。
覺醒的第一天，他牽着一頭老黃牛去地里幹活，結果用的力氣太大，讓全村人都吃了一頓牛肉。
看着眼前這個滿懷歉意的大男孩，張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是為了救我，不用自責。但是，你就不想去大山外面看看嗎？我聽說超凡局找過你好幾次。”
徐大山面露愁容，“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我不放心，而且最近這兩年，村裏的老人們身體也不是很好，我在還可以幫着乾乾活。”
聽到徐大山的話，張煥更加羞愧了。
兄弟你太高尚了，你這樣我好有負罪感啊！
這趟瓦欄村之行，張煥的良心就沒好受過。
他連忙揮手打斷了話題，艱難地從嘴裏冒出兩個字，..
“帶路！”
二人行至林間深處，便可以看到一些墳塋散落在各處，越往裏走，墳塋越多，到最後竟連成了片。
張煥興奮地拿出手機四處拍照，彷彿是進了旅遊景點。
徐大山在一旁有些不解，這人怎麼喜歡拍墳頭的照片，城裏人的愛好這麼奇怪嗎？
彷彿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張煥解釋道：“我拍照是為了回去分析一下路線，畢竟修路不能修在你們祖先的墳上，對吧。”
“嗯！”徐大山認可地點了點頭，“你是見過世面的人，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聞言，張煥停下了腳步，轉過身，認真地看着徐大山。
他突然沒頭沒尾地問：“大山，如果村裏的老人們同意搬到山下生活，你願不願意去跟我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想知道，這支山林中的雛鷹，到底是因為翅膀被困住而無法飛翔，還是他根本就不想離開這片深林大山。
而此時，一直單純且直爽的徐大山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低着頭想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願意。”
張煥笑了，對着徐大山幼稚地伸出了小拇指，“拉鉤！”
徐大山也憨厚地笑了起來，“拉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