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夫請你一同上路
諸葛瑾低眼看到了蹲在邊上的林燁三人，道：“你們是大夏子民，卻也連累你們了，兩人身手還不錯，且跟着十死士一起去吧，能不能活命就看你們自己造化了。”
林燁三人一聽，也沒多說多問，直接朝羽林衛追了上去。
陸炳邊跑還邊側身對諸葛瑾拱手道：“先生，兩年前與你在宮中見面，交淺言深，小子我受益匪淺，今日再見，卻也只能與你說聲謝謝。”
諸葛瑾一愣，哈哈大笑：“原來是你小子，好好，老夫臨死之日還能見上一個忘年之故人，上天待老夫還是不薄啊！”
馬車後方，四散的木板車廂稍稍逼退了十幾名吃人哥半步。
隨着屠戮命令的下達，十幾名吃人哥便向羽林衛步卒追了上來。
諸葛瑾一個老頭子，也無力再去阻止，只能眼睜睜看着吃人哥們追去。
而在他身前，手裏掂着黃綢包袱的吃人哥對諸葛瑾道：“諸葛老兒，你就安心上路吧。”.
他欺身而上，手中短刀舉起，朝諸葛瑾的胸口扎了過來。
他不是不想梟首，只是上峰有令，諸葛瑾需留全屍。
諸葛瑾對已近在咫尺的短刀視若未見，淡淡地說了句：“嗯，老夫請你一同上路。”
“轟！”
伴隨一聲巨響，吃人哥懷中的黃稠包袱轟然炸開。
四射的火光瞬間將兩人一起吞沒。
費國大祭酒諸葛瑾此生從未殺過一人。
在生命的最後關頭，與赤刃閣密諜同歸於盡，粉身碎骨。
爆炸的火光和巨響，在黑夜的荒野中，十分顯眼和刺目。
追着十死士的吃人哥聽到爆炸聲，不約而同地停了下腳步，回身望向了小丘之上。
死士背上的年輕人，回首悲聲喊道：“大師傅！”
兩行淚水已然滑落。
十死士的腳步也慢了下來，似乎有千斤之重。
林燁聽到爆炸聲時，心中一震，卻不敢轉頭去看。
他和林芝華陸炳腳下都不敢停，追上了十死士。
與此同時，遠處的官道上，一隊人馬正在沿路北上。
為首的正是王雱，在他身側的卻是武臨府知府蔡邕。
王雱今早趕到武臨府的時候，蔡邕正在後院和女兒大發脾氣。
一聽到次輔兒子登門拜訪，差點把蔡邕嚇了個半死。
女兒和陌生男人相處大半個晚上的破事，這麼快就傳到了京城？
等他穿好官袍出來迎接王雱時，王雱已經很不耐煩了。
王雱沒多說什麼廢話，直接讓蔡邕叫上府衙的人手，向武臨城四方開始搜尋。
至於尋什麼人，王雱也沒有細說，只說一年輕男子，大約十六七歲，京都口音都要攔下看看。
蔡邕一聽不關女兒，打起了精神，連忙將一幹事安排下去。
等諸事安排妥當，王雱就拉着蔡邕一同往武臨府北面搜尋了過去。
剛走出幾里遠，他們就見到官道上竟然躺着幾個暈死過去的人，還有一地的血跡。
“蔡知府，武臨府的治安已經差成這樣了？”王雱皺眉問道。
蔡邕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有些魂不附體。
大夏有律，禁制民間持械私鬥，只不過地方官員對此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幾百年的傳統，他們不想管，也不樂意管，連監察御史都懶得寫在例行的上報公文中。
可這些畢竟是地方官的小九九，若真的鋪在枱面上，讓內閣上綱上線的話，今年的年考估計只能拿個差的評價，說不定還會降級甚至罷官。
再加上女兒鬧出的那檔子事……
蔡邕連忙讓人回城中着刑房查辦，一面對王雱道：“王大人，必定是有匪人入境，下官必定着人將傷人者捉拿歸案。”
王雱嗯了聲，也沒多說什麼，算起來，蔡邕是自己人，他一路找來，也只有到了武臨府才敢真正藉助官府的力量。
一行人繼續往北尋去。
他們尋的速度並不快。
除了官道，官道周邊地帶都散開人手去尋找。
直到夜色降臨，也沒有什麼收穫。
王雱雖然失望，但也心理準備，正如當初他和父親說過那樣，這樣搜尋無異於大海撈針。
蔡邕心情不好一天沒吃什麼東西，平日裏就不擅騎馬的他，大腿根部火辣辣地疼。
他身心俱疲，卻也不敢多嘴回城，只好默默跟在王雱邊上。
而這一聲巨響，又將蔡邕放入肚中的心提了起來。
他和王雱看向了遠處的火光。
如此威力，只可能是火藥爆炸。
火藥，那可大夏嚴令民間不得使用的軍用違禁品！
這和持械鬥毆完全是兩個性質！
王雱想都不想，揮手道：“走，去那邊！”
一行人調轉馬頭，朝着爆炸處疾馳而去。
兩刻鐘后，王雱一行人到了小丘上。
眼前的景象，連王雱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立刻讓人四散查看。
不一會，赤刃閣三十多具屍體，羽林衛十八具屍體排列在他的跟前。
羽林衛的身份王雱暫時還看不出來，可赤刃閣，他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武臨府境內，算得上是大夏的腹地，竟然出現了如此數量的嬴國諜子，如此大案，恐怕要舉朝震驚。
而蔡邕此時已經魂飛九天了。
聽到王雱他們口中說到赤刃閣三字后，他就知道他要完蛋了。
他的轄境內出現了赤刃閣的蹤影，而他這個知府卻一無所知，恐怕現在不是降職罷官的事了，說不定流放千里都算輕的。
王雱想得更多，之前徐琨案政潮還未停歇，張居正的勢力好不容易被壓下了半頭，他這邊絕對不能出事，讓張居正抓住機會反咬一口。
和張居正過招的這段時間裏，王雱太清楚首輔大人的手段和耳目，此事不能不報，也不能全報。
他對手下道：“把所有短刀銷毀，留幾具屍體，其餘的全部銷毀。”
他又對蔡邕道：“蔡大人，你趕緊回府寫請罪摺子吧。火藥的事肯定是瞞不住了，但是赤刃閣，你想要安度晚年的話，不要提一個字。”
蔡邕的魂兒早不知在哪裏了，王雱見他發獃沒有應聲，不禁皺眉，加大了聲音：“蔡大人！”
蔡邕這才如夢方醒：“啊，王大人，下官，下官有罪啊……”
王雱嘆了口氣，重新和他說了一遍，蔡邕連連點頭應是，喊上兩個下人作陪，騎馬回去了。
王雱目送他離去后，就聽到手下來報道：“少爺，有腳印往東邊去。”
王雱一聽，留了幾個人善後，帶上其餘人便往東邊追去。
此時，林燁他們正面臨著晚上最大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