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章 吃苦

獨自一人的許念之，在小酒館買了兩斤酒，兩斤牛雜，一隻烤雞，以及一碗牛雜湯，再次朝着城頭走去。

在這座城裏，他無依無靠，也無人可以收留他，而他也只有一個去處，城頭。

通天樓沒有消息，天機閣也沒有消息，劍城裏的老人他又不認識，而且在這座城裏，活的夠久之人，大部分都是劍仙。

那些人可能知道些什麼，可許念之沒有任何價碼可以打動一位劍仙。

連梁雨他都打動不了，更不要其他的劍仙了。

而他，只能來誘惑一個人。

那就是在城頭被吊了七百年之人，他的要求不多，只想知道一句話。

許念之覺得他應該知道些什麼，城門口這麼多人來來往往，誰要進城基本上那人才是第一個知道的。

提着酒肉，許念之一路行走。

路上遇到了一個熟人，不是別人，正是教育過許念之幾次的齊思。

此刻的齊思身上有很多道劍傷，正在吐血，一手持劍駐地，努力讓自己不倒下，她的面前有三具屍體。

看到許念之的一瞬間，齊思如同一隻刺蝟，瞬間盯着許念之。

「我只是路過。」

提了一下手裏的酒肉，許念之對着齊思示意，他知道齊思也是這次大比的選手。

她的另一隻手上還攥着三個名牌，正是倒在地上那三人的名牌。

讓許念之沒想到的是，第一天就有人死了，死的還是三個。

「呵，你也可以試一試。」

齊思不再堅持，直接坐在地上，而後一口血吐了出來，似乎是把自己最軟弱的一面給了許念之。

「我很想要，卻不是現在。」

許念之搖搖頭，今晚他已經沒有了出劍的興緻。剛剛有人不想趁他之危，此刻許念之又何嘗要趁人之危？

「要下雪了，要喝口湯嗎？」

許念之提起手裏的牛雜湯對着齊思問道，十一月的劍城，好像要下起冬天的第一場雪。

「好！」

齊思點頭，直接答應。

許念之也沒忸怩，拿出一個酒碗，倒了一碗牛雜湯在碗裏，然後直接走人。

既不搶奪齊思的名牌，也不詢問一下齊思身上的傷口。甚至對於齊思身上，那破開衣服之下細白的肉體也未曾多看一眼。

等了許久，直到許念之的身影消失，齊思握劍的手才慢慢鬆開。

她其實已經做好玉石俱焚的準備，沒想到他真的就直接走了。

看了一眼地上的牛雜湯，齊思駐劍挪移過去，拿起那還有餘溫的牛雜湯。

輕輕喝了一口，很香很甜，入口回甘，最重要的是幫她驅散了這夜裏的寒冷。

已經沒有什麼勁氣的她，根本無法御冷，這熱湯似乎來的正是時候。

另外一邊，許念之走上了城頭，將酒和肉擺在城頭上，一屁股坐在城頭上。

將玉魄劍擺在一邊，雙手捧着牛雜湯。

抬頭看着天空，冬夜裏沒有月光，只有漆黑一片。

不過因為背後的劍城依舊明亮，他還是能看到天空中有點點晶亮落下。

「下雪了。」

「老家那邊有這麼一種說法，冬天第一場雪來臨之時，一定要喝上一碗牛雜湯，這樣一整個冬天都不會覺得冷！」

天空中雪花緩緩落下，許念之喝下一口熱湯，身子瞬間暖和了些許。

這是劍城冬季的第一場雪，無人與許念之看雪。

在雪花的映照下，許念之的喉嚨緩緩滾動，又一口湯下肚。

「聽說凌天閣的雪山上好久沒有下雪了，也不知道你會不會難過。」

雪花里，許念之喃喃自語，沒有天上月，心上人還是那個心上人啊。

該想念的時候就是想念，從不矯情。

「我不太想在劍城耽誤太久，我喜歡的那個姑娘，還在等我回去。」

「如果你哪天想開口了，記得告訴我，我好早點回去見那個姑娘。」

「她不善言辭，也不太會照顧自己，有苦頭也只會自己咽下，所以我得早點回去，幫她吃苦。」

高大的城牆，劍洲和霜洲遙遠的距離，天寒地凍的天氣，都不能阻擋許念之的想念。

通天樓里，梁雨輕輕一笑，看着眼前的書生，「你什麼時候會為我吃苦？」

那條無人的街上，齊思喝完湯，將碗輕輕放下，自己駐劍，獨自一人前行。

……

……

天氣冷了，諸君切記。

歲寒，加衣，勿病，吃湯，想我。

好夢，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