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破曉黎明前(20)
在沈青文和俞振陽在校園中度過浪漫時光時,陳逸在包廂內等的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蕭玫到哪了?”
按理說路程也不是很遠,怎麼這麼長時間都還沒過來。
“陳老闆,剛剛已經派人去叫蕭小姐了,我再去看看。”
陳逸單手拄着腦袋有些無趣的看着台上的表演,細碎的發遮住了他上挑的桃花眼,讓人看不出他此時在想什麼。
陳逸在思考着待會兒人來了該怎麼和對方說讓她假扮他未婚妻的事,最近他姐姐陳桃一直在催婚,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陳桃是陳逸的親姐姐,也是他這個人還有些是非的最重要的因素。
姐弟倆都是庶出,兩人的母親又是最小的妾,小時候可沒少受欺負。
陳逸未成人之前身上就沒有一處好地方,幾乎也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小時候的病根讓他這副身體怎麼調理也還是很虛弱,這也是為什麼一直給人一種病懨懨的感覺。
姐弟倆的生母人微言輕,也是因為一具好皮囊被搶到陳家做妾,在陳逸十三歲時她也被下毒害死,只剩兩個孩子。
陳逸試圖反抗,他也反抗過無數次,但主母的苛刻、家主的漠視,讓他幼小的心靈逐漸陰鬱下去。
腐爛的飯菜、破敗的房屋、同齡人的恥笑和辱罵,讓陳逸內心陰暗的種子茁壯成長。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就要白白承受這些,有時候真的想一了百了算了,但他不能,因為他還有姐姐陳桃。
長姐如母,陳桃盡她所能的照顧着陳逸,甚至為了兩人的生活能好一些,她在適婚年齡時嫁給了一個臭名在外的紈絝子弟。
可那個男人實在不算是個男人,吃喝嫖賭樣樣不落,心情不好時就會家暴陳桃,陳桃的孩子也因為對方一次酗酒後的而未降臨於世。
好在,這一切的苦難在陳逸當上陳家家主后消散了,他卧薪嘗膽、虛與委蛇了好多年,其中的痛苦不是尋常人能受的,但他陳逸成功了。
陳逸把所有欺負過他和陳桃的人都殺了,陳逸的內心早就在人生的前二十多年而扭曲了,所以連陳桃的勸阻都沒有聽。
陳逸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同情,因為現在他是江北最富有的商人,是所有人都忌憚的存在。
陳桃是陳逸唯一的親人和最後的依靠,兩人自小相依為命,陳逸也知道對方的催婚是在擔心自己。
所以為了不讓對方再為自己擔心他撒了謊,說心中已有心儀之人,也在陳桃的軟磨硬泡下同意了將對方帶回家讓她看看的想法。
但陳逸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的首選是沈青文,或許是她觸碰他時不會噁心的緣故吧。
那人去了有一陣,過了一會兒滿頭大汗一臉焦急的回到了包廂。
“陳老闆,蕭小姐不在休息室里,我剛剛又找遍了後台,也沒有她的身影!”
陳逸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陰沉的臉上突然多了幾分焦急。
“給我找!把整個學校翻過來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是。”
對方還能插了翅膀飛了不成,要真是這樣他陳逸也要把這翅膀折了。
哪有他的東西私自離開的道理,要麼是他丟了要麼是他拋棄,對方沒有先行退出的權利。
陳逸心慌慌的,他在包廂內坐不住,也下了樓,出了禮堂。
陳逸瘦削的身體早秋的晚風於他而言有些蕭瑟,不過他也沒顧得上披件外套。
他認為沈青文肯定是逃了,因為他一直有這種預感,他總覺得對方遲早有一天會逃離他,如今肯定是預料成真了。
陳逸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逃,他現在也沒精力去想這些。
陳逸自認為他對沈青文是非常特殊了,幾乎是所有的特權和最好的待遇都給了對方,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會逃呢?
陳逸極端的性格任由這種想法吞噬了理智,在偌大的校園匆忙的找尋着沈青文的身影。
他甚至這次想找到對方后回去將她給鎖起來、綁起來、囚起來,讓對方的世界只有自己才好,陳逸自私又陰暗的內心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他從來都是憑自己的心意做事。
如果是別人斷然不會這麼緊張,正常人會覺得對方可能是有什麼事所以不在,但不巧的是陳逸從來都不正常。
其實就算是對待自己的作品,他現在的反應也有些太過激了,他對沈青文過分的佔有和扭捏的付出早已超出了正常的雇傭關係,只不過陳逸自己意識不到罷了。
“人找不到你們都別想給我回薈翠園,趕緊滾去找!”
陳逸病態白皙的膚色在月光下近乎透明,倒是像一個時日無多的病人,陰鬱的黑眸讓人不敢直視,如索命的厲鬼。
距離沈青文和俞振陽出去才過了不到一個小時,但他卻給人感覺對方像失蹤了一樣,沈青文一時不出現,他想把對方腿打斷的想法就強烈一分。
除了陳桃,沈青文現在也同樣牽動着陳逸的理智,但他好像並不知道
…
“俞振陽,我該走了,陳逸他現在應該發瘋找我了。”
兩人剛在小河邊坐了不久,沈青文就轉頭對俞振陽說道。
俞大少聞言一直微微上揚的嘴角立即就憋了下去,還好似抗議般像小河裏扔了塊石頭,隨後又往沈青文的身旁靠了靠,無聲的表達着自己的態度。
沈青文淺笑,心想俞振陽果然還是個沒長大的男孩。
俞振陽注意到對方的笑容,丹鳳眼不自然的瞥向另一邊,說道:
“我靠近點怎麼啦?”
“沒怎麼,俞大少想幹什麼誰敢反對呀。”
俞振陽沒回應沈青文的調侃,正當她準備再次提出告別時,俞振陽垂眸說道:
“蕭玫,只看着我很難嗎?”
俞振陽說完轉頭目光堅定的看着沈青文,神色認真。
以他的身份他可以幫助沈青文解決大部分的麻煩,但他知道對方不需要。
沈青文是個獨立又自強的女人,她會用自己的手段去獲取想要的一切,俞振陽一直都知道,他也正是被對方這種獨特的氣質所吸引。
俞振陽這句話有點像撒嬌,他也確實在撒嬌,因為他不想讓沈青文這麼快就走。
沈青文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伸手摸了摸對方圓圓的腦袋,隨後又將俞振陽的外套脫下,披在了對方身上。
“俞振陽,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
“那什麼時候才是?”
俞振陽覺得這是沈青文婉拒他的推辭,難道我們俞大少的初戀就要以失敗告終了?
小獼猴桃面子薄,沒聽到肯定答案的他有些着急了。
沈青文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背對着皎潔的月光,溫柔的笑着,看着俞振陽:
“俞振陽,其實不用我說相信你也明白,這個時代,只有少數人能決定自己人生,就像你可以,我不行。”
“可是我…”
“你先別急,聽我說,好嗎?”
俞振陽抿了抿嘴唇,點頭,目光一刻都沒從沈青文身上離開。
“俞振陽,我們之間隔的不是什麼世俗的眼光,是無法跨越的階級矛盾。”
“江北尚未解放,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自己身份所肩負的重任,和你堅定的信念,時間還長,我不想去因為我去耽誤了你。”.
沈青文知道,胸懷大義俞振陽和他的父親俞忠不同,俞振陽說不定真可以帶領江北走向解放,既然如此,這等英雄絕對不能被困在所謂的兒女情長。
俞振陽的眸子微微睜大,他以為對方會想一些借口來拒絕他,沒想到沈青文會如此的明大義、明事理。
沈青文說的這些話俞振陽都明白,但他不是知難而退的人。
“蕭玫,魚和熊掌我俞振陽都要,我們來日方長。”
沈青文粲然一笑,俞振陽覺得整個夜空都被她照亮了,沈青文想到了這個小倔驢會這麼說,伸手拉眼前人起身。
“嗯,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