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衍
“晴殊，子衿，你們看！我帶誰回來了！”第二天中午，當晴殊在花園裏給我講故事的時候，隱暉抱着一隻小黑貓來到我們身邊。
“來，認識一下！”隱暉向小貓指點着，“這是你娘，這是你子衿妹妹。打個招呼！”
“喵嗚！喵嗚！”小貓忽閃着兩隻大眼睛，偏着腦袋，給我們打了個招呼。它說的是貓語，不過在坐的各位全是貓妖，交流沒有問題，都聽清了，它叫的是“娘！子衿妹妹！”叫的還真親熱！我撇撇嘴。
對了，妖族語言繁多，不過所有種族都通用漢語，這也是我一直能聽懂這些妖怪們談話的原因。
“這是莫衍。從今後，它就是我們家的一員了！”隱暉將小貓放到我的身邊，“子衿，莫衍比你大，是你哥哥，以後，你就陪你一起玩了。快，叫聲哥哥！”
想當我哥哥？妄想！
我打量了小貓一眼，嗯，大眼睛，小鼻頭，兩隻三角形的耳朵在頭頂上靈活地轉動着，一身油光水滑沒有雜色的黑色皮毛。賣像不錯！我有點喜歡這隻可愛的小黑貓了。要是在尾巴上綁上只蝴蝶結，那就和動畫片《東京貓貓隊》裏小莓變身過的那隻小黑貓一樣了。
“不叫就算了。”看出我不高興了，隱暉與晴殊無奈地對視一眼，“莫衍，你是哥哥，以後經多照顧你子衿妹妹，要好好保護她，讓她開心，快樂，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小貓狠狠點了點頭，還挺起胸膛一付交給我沒問題的樣子，“我是哥哥，我一定會照顧好子衿妹妹的。我還要保護好她，讓她開心，快樂。是嗎，爹爹？”
“對！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記住了嗎？”
“記住了！莫衍不會忘的！”
“還有！子衿身體不好，別讓她累着了，知道嗎？”晴殊急忙又加上一句。
“嗯！我也不會讓子衿妹妹累着的！”
我像一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似乎他們談論的話題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成為小妖三個月了，我從來都沒有融入妖族的生活，把自己當妖類看。
“那好，你快帶你子衿妹妹一起去玩吧！要開心點啊！”晴殊笑眯眯的吩咐，好像對這個嘴甜的小貓很滿意。
“嗯！”小貓用身子蹭蹭我，“子衿妹妹，我們去玩吧！”
我不動，繼續神遊。
“你喜歡玩什麼？我們一起好不好？”小貓見我不理它，又轉到我面前。
我喜歡你不要纏着我。我仰起頭，不理。
“嗯，我們去爬樹怎麼樣？”小貓越說越來勁了，“我告訴你哦，我最喜歡爬樹了！樹上有小鳥，有小蟲，有果子，還有你們女孩子最喜歡的漂亮的花兒了！怎麼樣？和我一起去樹上玩吧！”
不要！爬樹，我早十五年前就不玩了！我受不了了，起身準備走人。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那隻小貓居然趁我不注意，搞突然襲擊！叼着我的脖子，把我給拎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能忍時無需再忍！
“別以為你比我大就能欺負我！”我怒吼，伸出小爪子，準備給小貓一個教訓，可無意中，看見一邊晴殊那欣慰、高興的表情，小爪子抓在小貓身上的力道不知怎得就變輕了。
不對！我不是同情晴殊，要乖乖做她女兒，而是為了不讓她起疑，懷疑到我！
於是，在晴殊、隱暉眼裏，他們的一雙兒女正和其他同齡小妖一樣，愉快地玩耍呢！
爬樹確是很好玩，在花園的花樹上，我學會了怎樣以貓的身份上樹，還在樹上采了幾朵鮮花，抓了幾條小蟲，驚飛幾隻小鳥，讓我重溫了一回童年時的回憶。我還抓着根樹枝盪了會兒鞦韆。第一次發覺，做只無憂無慮的小貓是件不錯的事。不對，我怎麼能忘記自己人類的身份，真的把自己當個貓妖看呢？我暗地裏呸了自己一下。
“子衿，莫衍，快下來，該吃飯了！”晴殊在樹下喊着。
“好！”小貓一個起跳，在空中做了個自由落體，還優雅地翻了個身，穩穩地落在地上。
真厲害！我看得目瞪口呆，隨即想起自己現在也是個貓了，也能夠做到它這樣。
我走到樹枝頂端，伸出爪子試了試，可那突然的失重感又嚇得我緊緊地抓緊樹枝。當個小貓有什麼好，我剛怎麼會覺得做小貓是件好事呢？我恨恨地咬着牙，爬上樹枝，老吊著，我的小爪子都疼了。
“子衿妹妹，你放心跳吧！”小貓又噌噌噌爬上樹，跑到我身邊給我做示範，“就像這樣跳下去，在空中自然地翻個身，就下來了。”
晴殊站在樹下，也給我打氣，“我們貓族都用掌握平衡的本能，你只要大膽跳，就一定會的。再說，還有娘在你身邊呢。出事了，娘會接好你的！”
我才不要你接！我就不信，不會跳樹，我還就下不了了！我跑到樹榦，準備像我小時候一樣，從樹上爬下去。
可是……
我盯着自己爪子上的彎彎的指甲犯了愁。這小爪子上樹挺方便的，可下樹……不好辦哪！
“子衿妹妹，快跳啊！貓下樹從來都是用跳，不是用爬的！”小貓在下面大呼小叫。
別叫了！我瞪了它一眼。我就不信，我還就爬不下去了！
我吸口氣，看好位置，先沿着樹榦向上爬一段，再慢慢地，把自己的小爪子往下移。
看！我不用跳的，不也下樹了嗎？我得意地望了小貓一眼，一沒留神，只覺爪底一滑，哧溜哧溜從樹上滑了下來，已經抓不住樹皮了！
天哪！我會不會摔死啊！這次死了會不會回到人間呢？我閉上眼，聽着耳邊風聲呼嘯而過，只覺身邊一切，如在夢中。
“接住了！”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好了，子衿，不要怕，已經沒事了。”
我掙開眼，是晴殊。她臉上掛着發自心底的笑容。任何一個母親看見自己的孩子能夠活潑快樂的玩耍，她的臉上都會掛着這種笑容吧。
我突然覺得有點心酸，不知是為她，還是為自己那在人間的母親，亦或是為自己現在的處境。
“好了，好了，別哭了。”晴殊溫柔地擦去我臉上的淚水。
我什麼時候流淚了？！
“我沒哭！”我抗議。我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可能為這麼點小事哭呢？
“哭有什麼大不了的，女孩子哭鼻子是很正常的。別不承認了，我們都看到了。”小貓一付小大人樣。
“我沒哭！就是沒哭！”我大嚷着，在晴殊懷裏掙扎。
“好，好，”晴殊用手摸摸我的頭安撫我，我偏頭躲避她的手，“咱們子衿是很堅強的，怎麼可能會哭呢？莫衍，一定是你看錯了吧！”說完還向小貓眨眨眼。
“嗯，子衿妹妹是很堅強的，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不會哭的。剛才是我看花眼了。”小貓一本正經地說。
可我怎麼覺得他們心裏在偷笑？都是你！要不是你硬拉我去爬什麼樹，我會出這麼大丑嗎？！
我對着小貓咬咬牙，堅定地說：“以後，我再也不要爬樹了！你要再拖着我去，小心我抓死你！”我向小貓亮亮我那鋒利的小爪子。
可這威脅怎麼覺得這麼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