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武國公府
“小姐,這便是您以後居住的地方,得知您要回來,大小姐仁善,早早兒準備起來,親自盯着下人給您整理出這院子,您可得記着大小姐的好。”一名長臉吊梢眼的僕婦,站在院子裏說道。
還不等慕歸荑說什麼,長臉僕婦刻薄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面露幾分嫌棄。
“這兒是武國公府上,府里的郎君和小姐從頭到腳的穿着打扮,都不能辱沒了公府的門面,您這一身粗布衣裳,府上的下人都不穿,得快些兒換了,免得叫人家笑話,奴婢這就幫您更衣。”
說著,長臉僕婦就要伸手拉扯慕歸荑身上的衣服。還不等她的手接觸到慕歸荑的衣服,便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將她的臉給打歪了去。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對我頤指氣使,動手動腳?”慕歸荑站在原地未動,拿帕子擦了擦用來打人的手,然後隨手將髒了的帕子往一旁一丟。
院子裏霎時間靜悄悄的,無人再敢出聲。
誰也沒想到,這位剛被接回來的,打小在鄉下長大的公府真正的嫡出大小姐,居然會動手打人。
公府主子仁厚,幾乎從不體罰下人,而今慕歸荑這一舉動,瞬間嚇到了在場所有的丫鬟僕婦。
長臉僕婦被打後腦子后轟轟轟的響,半邊臉高高腫了起來,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她捂着臉,滿是怨恨的瞪着慕歸荑,卻是不敢再說話。
“怎麼,你這對招子,也不想要了?”慕歸荑可不慣着這人,她微微轉動着手腕,似乎下一秒就要動手挖出長臉僕婦的雙眼。
“奴婢不敢。”長臉僕婦不敢對上慕歸荑的眼,低着頭支吾着回答道。
慕歸荑的目光又緩緩從其他丫鬟僕婦臉上掠過,便見她們紛紛低下頭去,誰也不敢說話。
“既是為奴為婢,那就該恪守身為奴僕的本分,不要妄想着爬到主子頭上去。我不管公府其他主子待下人如何仁善,才叫你們蹬鼻子上臉,無視尊卑,口出妄言。到了我這裏,不聽話的,趁早都給我離開,免得日後被趕出去面上不好看。”
慕歸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這些丫鬟婆子客氣。惡奴欺主,她一進門就敢給自己下馬威,就該受些教訓。
在小說里,真千金回到公府後,親人不喜,下人怠慢,剋扣月例,明裡暗裏的嘲諷挖苦她,還不忘說幾句假千金的好,這也是導致真千金步步黑化的根源之一。
此時,這群丫鬟僕婦,也不敢再拿喬了,通通跪了下去:“奴婢定當盡心儘力,侍奉小姐。”
不管他們心裏是什麼想法,此時此刻,誰也不敢去觸這位從鄉下來的真千金的霉頭。畢竟,她才剛回府,沒有任何根基的情況下就敢打人,往後萬一惹惱了她,還不知會怎麼懲罰她們。
院子外,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聽完了裏面的全部動靜,面露一絲厭惡。
果然是鄉下來的,聽父親說,那丫頭先前居然還會親自動手殺豬。果然是粗鄙骯髒的村婦,惡毒又蠻橫!
這樣的死丫頭,怎麼就成了自己嫡親的妹妹?
想到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妹妹,得知自己並非公府親生女兒后,那悲痛欲絕的模樣,慕玉鏘就一陣心痛。
多好的妹妹啊,又懂事又溫婉可人,曾經還不顧自身安危,以柔弱的身軀為他擋箭,怎麼就沒有血緣關係呢?
不過沒關係,血緣代表不了一切,從小一起長大,有過救命之恩這才是真。他承認的妹妹,只有嘉若。
此時的公府正廳,老夫人賈氏,武國公慕正則,國公夫人賀婉妙,以及公府的嫡長子慕齊光、次子慕即明齊聚一堂,商議着什麼。
“父親,嘉若都當了十四年的公府大小姐,這一下子要她從嫡長女變成養女,讓她怎麼在皋京貴女面前抬得起頭來?要我說,倒不如對外宣稱那女孩是新認的義女,等過個三兩年,給她挑戶殷實的人家,多添些嫁妝嫁出去。”
說話的是公府世子慕齊光,他的長相與武國公慕正則極為相似,極為英氣剛毅,看着正氣十足。然而說出的話,卻是極不中聽。
“那女孩打小生活在鄉下,沒有接受過正統的貴女教育,儀錶儀態定然不佳,琴棋書畫更是一竅不通,更別提身具武學天賦。如此粗鄙村女,如何當得起公府嫡長女的名聲,叫外人知道了,豈不是平添笑話?”.
慕齊光說完,其他人臉上並沒有不悅之色,只是個個陷入了沉思。
“慕家家訓,但凡慕氏血脈,絕不能流落在外,更不能委屈了去,屈居於沒有血緣的養女之下。”慕正則想到那個一身蠻力的小丫頭,倒是頗為滿意。
大興朝尚武,那小丫頭打小在鄉下長大,竟還能徒手斬殺兇惡無比的野豬,絕對是個習武的好苗子。
如果從小培養起來,如今也該是小有名氣的武學高手才是,可惜流落在外,白白浪費了她的天賦。
不過現在重視起來,倒也不晚。才十四歲的孩子,各方面都還有塑造的餘地。
何況,他素來注重血脈親緣,那個孩子是他的嫡長女,流落在外也就罷了,如今找回來了,怎麼能委屈了去,叫她屈居於外人之下?
雖說嘉若那孩子也不錯,但終究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叫她平白享了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也就罷了,再讓她連自己女兒的位置都佔了,總歸不妥。
“慕歸荑是我武寧公府的嫡長女,流落在外數十年,如今好不容易被找回來,也該好好補償一番。她嫡長女的身份,得向外界宣告,並記在族譜上。陛下知道公府抱錯孩子的事,這件事,並不是能說隱瞞就能隱瞞的。”
抱錯孩子一事,並非只有公府的人才知曉,當時負責給慕正則解毒的太醫,對這件事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而太醫知道,也就意味着陛下知道。
不論如何,這件事都要處理好,不能讓陛下認為他們公府親疏不分,尊卑不明。
國公夫人賀婉妙張了張嘴,最終只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她的兩個女兒,最疼愛的就是嘉若那孩子。可如今告訴她那孩子並非她親生,她十月懷胎艱難生下的女兒流落在外,這要她一時間如何接受?
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手心的肉就是比手背的肉要厚,比起素未謀面的親生女兒,她更在乎自己親自養大的、曾經割肉放血給她治病的嘉若。
老夫人賈氏端坐在上首的位置,下巴微揚雙目緊閉,手上的檀木佛珠快速的轉動着,似是對這件事並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