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馳援
宋國公宋楊的名字從這個北羌人口中說出來，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視之意。
宋祁怒從心起，提刀怒喝一聲，不管不顧地往前衝過去。
他身後，精兵們望着敵方人數，心底沉了沉，默然提刀跟上宋祁的步伐。
下一刻，風聲鶴唳，怒吼聲伴隨着聽不懂的北羌話語被刀劍一同斬落，不知是誰的血沾上了誰的衣裳。
林中的風聲像是在為他們嗚咽怒號。
百人對五百人，本就是以卵擊石。
雖是精兵，但到底也只是普通人罷了。
一番混戰過後，他們斬下了敵方大半人頭，可自己人也損失了個七七八八，僅剩的十來號人團團護住中間的宋祁，親兵一隻手抓住宋祁的胳膊，「世子，一會兒我們掩護世子衝出去！」
對方還有將近兩百號人，而他們只剩十幾個，說句不好聽的，一人一口唾沫，對方都能把他們給淹死。
再怎麼是精銳，也遭不住這種人數壓制。
耽誤之際，是要盡量保住宋祁的命。
這是太子的交代。
宋祁咬牙，話沒說出口，便瞧見那領頭的北羌人桀桀笑起來，一串又急又快的北羌話嘰嘰咕咕的冒出來，那人周邊幾個北羌騎兵都跟着笑起來，看着宋祁幾人的眼神十分戲謔，好像在玩兒貓抓老鼠的遊戲一般。
這樣被人輕視戲謔，宋祁心頭怒火難擋，眼瞧着那些人提刀揮過來，他也拎着刀衝上去，耳邊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一點兒也沒往後退，這會子，宋祁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
那些北羌人呼啦啦一下圍過來，刀光劍影之間，一道急促的哀嚎傳來，斜前方突然衝出來一群人，手持和北羌人同樣的鐵環長刀，一刀一刀劈下去，幾個北羌騎兵痛呼着倒地不起。
又一隊人馬衝過來，不過他們的刀是對準那些北羌人的。
宋祁短暫的晃了晃神，心底忽的湧上一個念頭，是裴晏嗎？
血腥味撲鼻而來，他回過神，提刀砍向敵方。
「你們是誰？我是王上派來的！」那個領頭的北羌人愕然看向來人，用北羌語問道。
對方啐了一口，哈哈大笑着，也用同樣的北羌話回答道，「我等只聽從王爺之命！」
王爺.......烏圖赫！領頭的北羌人心頭一震，烏圖赫的人怎麼會在這兒，還幫着這些大周人，他們瘋了不成？
耳邊凜冽的風聲和刀劍聲齊齊灌入腦海，領頭的北羌人一個激靈，但見對方的刀已經朝着自己的面門砍了下來，他棄馬而逃，身子在雪地上滾了兩圈，長刀緊隨其後，一刀刀砍下來，半點兒不留情面。
這隊北羌騎兵的陣型被破，主帥狼狽保命，剩下的人頓時群龍無首，毫無章法地和兩撥人打了幾個回合，漸漸就落了下風。
那領頭的北羌人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了，烏圖赫背叛了北羌！背叛了王上！他咬着牙，從地上一躍而起，鷹隼一般的目光在人群中鎖定了宋祁的身影，提刀沖了過去。
長刀將要砍在宋祁脖頸上的瞬間，一支羽箭從穿越林海直直射在這領頭之人的心口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目光混沌夾雜着滿眼不可置信，身子左搖右晃，瞬間，便這麼倒了下去。
「裴欲之！」宋祁回頭，看着被火光映出半邊身影的來人，大喊起來。
十幾個道兵飛身而起，從四面八方落下，將那些精疲力盡的北羌騎兵一一解決。
無數兵馬跟隨在裴晏身後，那些兵馬，都是北羌人。
裴晏唇角帶笑，「宋世子，我沒來遲吧？」
「你再晚來一步，老子就死在這裏了！」宋祁沒好氣地抱怨了一句，他看見馬背上的裴晏晃了晃身子，一股暗沉的血跡從他玄色的衣裳上透出來。
「你！」宋祁順着血跡看向裴晏的臉，那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慘白。
裴晏淡笑着，挪開目光，看向自己身後的人道，「感謝王爺相助。」
烏圖赫勒緊韁繩，哈哈笑着，用中原話道，「不必，不必！我還想見見你們大周的太子殿下呢。」
一場混戰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開始，又莫名其妙的結束，婉拒了烏圖赫邀請他們入宮的事兒，宋祁扶着裴晏來到關押沈歡的地牢前，宋祁一鬆開手，便見裴晏身子晃了晃，他皺眉抓住裴晏的胳膊，「你有什麼話，我替你去問。」
「不必。」裴晏站得筆直，若不是臉色慘白無比，誰都看不出來，他方才面無表情地拔出了一支插進胸口的箭。
宋祁還想再說什麼，便瞧見元錦上前，半扶着裴晏往地牢進去，宋祁捏了捏拳頭，只好回身往外走。
一個道兵迎上來，和他說已經派人回去傳信兒的話，宋祁點點頭，又望向那地牢的出口，煩躁地抓了抓腦袋。
他想知道裴晏是怎麼勸動烏圖赫和大周聯手推翻北羌王的，可裴晏身邊那幾個道兵全都對此閉口不談，他沒法子，只能把主意打到了烏圖赫身上。
聽到宋祁請見自己，北羌新任王上烏圖赫很大方地讓人請了他進來，在聽見宋祁直白的問話以後，烏圖赫笑起來，「原來裴欲之什麼都沒說啊。」
「還請王爺......王上告知。」宋祁皺眉，「裴大人是大周的棟樑之才，若是有什麼不好，太子殿下恐怕沒那麼容易放過北羌。」
這話里滿是威脅之意，放在幾個時辰前，宋祁是萬萬不敢這麼說的，可這會兒，北羌皇室都亂了，廣淵和禮泉潤帶着人馬出關支援，烏圖赫若是真想動手，也得看看大周的兵將答不答應。
烏圖赫倒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地道，「他和我比試了幾場，我甘拜下風。畢竟，能在身中一箭的情況底下，再制伏一隻白虎，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宋祁想起裴晏慘白的臉色，暗自罵了一聲娘，裴欲之這份不聲不響做大事兒的性子，還真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
地牢裏免不了陰暗潮濕，這地方是烏圖赫特意騰空出來的，偌大的一個地方，也只關押了一個沈歡而已。
其他道兵都留在外頭，只有元錦跟着裴晏一道下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