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墨家的好戲
孟家人口簡單，家裏也沒有什麼嫡庶之爭，婆婆好相處，孟嫵這個小姑子年紀小的時候倒有幾分倨傲，長大了便越發懂事。
唐清姿嫁過來以後過得舒坦極了，從前還會因為孩子的事兒被外頭那等羨慕嫉妒的人說兩句閑話，可打從她生了大哥兒，就連這兩句閑話都不曾聽過了。
她娘家清貴，這幾年她阿爹從高位上退下來，家中子弟雖然還在朝為官，但大多是翰林院裏清閑的職位，牽扯不上太過事兒，夫家和睦，娘家安穩，丈夫又是個知冷知熱的，唐清姿操心的事兒自然也少了。
這一回，看着墨九娘子被娘家兄長拖累操心成那樣，唐清姿心底多多少少有些感慨。
但這事兒說到底是墨家的家事，瞧墨七那鬧騰的架勢，這樁事兒一時半會還真理不清了，唐清姿不想在背後嚼人口舌，也不想聽到自家內宅里討論別人的家事。
有些話提了一句便不再開口，還交代幾個大丫頭道，「去和下頭的人說一聲，我要是聽到誰在背後嚼舌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那就是一頓板子打出去的事兒，叫他們都給我小心些。」
幾個大丫頭屈膝應了，唐清姿平復了會兒情緒，這才帶着人往孟二夫人的上院正房過去。
孟家能約束下人，但京城裏其他人家，等着要看墨家好戲的可不只是一個兩個。
墨九娘子剛下了馬車，人還沒進家門，就被往日裏相熟的一位姑娘叫住了，那姑娘如今嫁了個御史，素日和墨九娘子也沒什麼來往，今日據說是要去城外皇覺寺拜佛，恰巧路過瞧見了，所以才停下來打聲招呼。
這樣粗劣的借口，墨九娘子這幾日不知聽了多少次，面上帶笑敷衍了這位御史夫人幾句，扭頭剛想走，又被人急急喊住了。
大約是看出來墨九娘子這個素日最好說話的老好人這會兒也難得板了臉，御史夫人表情訕訕，「九娘子，我聽說七少爺養了個女人在外頭？最近不是老說北地十三郡那些海寇和關外那個沈歡脫不開關係嗎？我聽我家老爺說，這女人也是七少爺從北地帶回來的？這種事兒.......」
「夫人。妄議朝政的名聲，夫人可擔待得起？」墨九娘子厲聲打斷了御史夫人的話，那是個糊塗蟲，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沒點數，但墨九娘子卻不糊塗。
這是在她墨府的大門口，要是傳出去點什麼，墨家才是真說不清了。
見這人還想再問，墨九娘子乾脆上前一步，抓住御史夫人的手，壓低了聲音道，「有些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太子殿下一向不喜多嘴多舌之人。你家那位，今年不是還要往上升一升？可別因為你一時行差踏錯，白白害了他。」
御史夫人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也顧不上什麼好奇不好奇了，手忙腳亂地掙開了墨九娘子的手，雙手並用，三兩下爬上了自己家的馬車，僵笑着朝墨九娘子打了聲招呼，急急命令車夫趕緊走。
那模樣，活像是墨家門口有人提着刀要追着她滿大街砍似的。
墨九娘子站在原地，瞧着那馬車走遠了，這才面無表情地回過身，拎着裙子進了府門。
墨家的大管事得了信兒一路迎出來，卻聽下人說，九姑奶奶抓着人問了七少爺的下落，這會子已經帶着人抄傢伙過去了。
「壞事兒了！」大管事一拍大腿，急命下人趕緊攔着，一邊團團轉着圈兒，一邊又叫人趕緊去請墨相和墨三爺回來，自己則一掀袍子，帶着人往解家奔了過去。
墨相還在宮裏，墨三爺在東宮，這兩個要趕過來都沒那麼容易，這會兒能攔得住九娘子的，可是只有七少奶奶了！
墨七帶着小荷姑娘一道從家裏搬了出來，起先是住到了他阿娘留給他的莊子上，後頭墨三爺請了墨七舅舅來說項，墨七舅舅雖說疼愛這個外甥，但也知道，不能由着他胡來，又聽出了墨三爺和墨相這回是打定主要要讓外甥吃吃苦頭了，所以乾脆一咬牙一閉眼，不讓墨七住在那兒了。
墨七也是個硬骨頭，哪怕被人從家裏趕到了莊子上，又從莊子上趕了出來，他愣是不肯給墨家低頭認錯。
長楓起初還跟在他身邊伺候着，沒兩天，也被墨三爺找借口給叫走了，長楓走之前跪在墨七跟前，抱着他的腿兒哭得淚眼汪汪，乾嚎着說捨不得墨個人在外頭吃苦受罪，又央着墨七趕緊回家服個軟認個錯，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偏生墨七少爺反骨嚴重，越是勸他，他越是來勁兒，咬死了不肯低頭。
沒了長楓，他就帶着小荷在城東租了處小宅子，說是兩進的院子，可還不如他在墨府的書房大呢！
但墨七少爺沒臉這時候回家認錯，帶着人就這麼住了下來，墨三爺和墨相也是狠了心，到處轉告和墨七交好的，說是不許他們幫墨七，要是知道了，那就是和墨家過不去。
墨七少爺帶出來的那點銀子，前幾日就已經用盡了，這幾天他和小荷飢一頓飽一頓，日子過得好不凄慘。
可墨七少爺一點兒也不後悔，小荷待他可好了！還會偷偷出去上工，然後掙錢給他買肉包子吃。
墨七少爺躲在那間屁大的小院兒里，捧着個涼了的肉包子啃着，心頭不住哽咽。
小荷又出去上工了，家裏頭就他一個，他身上一分銀子也沒有了，長楓前兒個想偷偷接濟他，轉頭就被墨三爺抓回去打了一頓板子。
墨邊啃包子，一邊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眼淚，他才不低頭！那些人，胡亂污衊小荷，小荷分明就是個極好的，自己都落魄成這樣了，小荷也沒有丟下他......
「七哥！」墨九娘子推門而入，望着院子裏渾身髒兮兮仿若逃難一般的墨七，到了嘴邊的抱怨訓斥，瞬間就變成了心疼，「怎麼成這樣了？好端端的，你怎麼成這樣了！」
墨九娘子奔過去，一把抓住墨七手上的肉包子扔在地上，墨七急眼了，站起來就推了墨九娘子一把，「你瘋了不成？」
他一天沒吃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