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的確容不下你
青溪院。
元寶到底是個三歲大的孩童,被抓住了自然跑不掉。
這會兒雙手被反綁着,但小小的身板立得很直。
他抬眼目光冷傲地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禹王李晏,“此事我一人所為,與我阿娘無關,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晏捻着茶杯,目光上下打量元寶。
這是寧雪辭生下來的孽障?
膽色倒是不錯,可惜不是他的種。
不然好好培養,倒是個不錯的。
一旁的林落雪兩眼都是濃濃的怨憤,面上戴着紗巾,她一張臉腫脹不堪,還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
該死的寧雪辭!
三年了,她怎麼還沒死?!
竟然還教出了這種沒教養又歹毒的孽障!
“你一個三歲稚童,若無人教導,你又怎會想出這般歹毒的法子?”
林落雪開口。
她不想再忍了!
三年了!
她不僅沒拿到寧府的家產,肚子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再這麼下去,這王府還能有她的位置嗎?
尤其是最近她聽到了一些風聲,這麼長時間了,王爺竟然還想娶那人為妃!
寧雪辭也就罷了,她翻出花兒來,禹王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可徐若嫿不一樣,那是禹王心尖尖上的人兒!
如今雖然已經是個老姑娘了,可身份尊貴,又是都城的第一才女,她若進了禹王府,她這輩子都別想得寵了。
這次,她要想辦法讓寧雪辭從蘅蕪苑滾出來!
讓她和徐若嫿狗咬狗,她坐收漁人之利。
“蘅蕪苑裏也只有姐姐了,王爺,姐姐定是記恨妾身,才想着除之而後快。”
“王爺,姐姐這般容不下我,又怎麼容得下旁人呢?”
林落雪掩面而泣,話里話外都在上眼藥。
“本妃眼裏的確容不下你!”
寧雪辭清冷的聲音傳來,下一瞬她帶着人進了青溪院。
她一身月牙色長裙,梳着婦人髻,釵環顏色素雅,但卻精緻。
身姿綽約,不過那張臉卻是姿色平平。
寧雪辭雖然心急兒子,但來之前還是在臉上做了小小的調整。
今日醫館那男子既然在賞春宴出現過,那必然是哪位王公貴族的公子。
她不能再繼續關在蘅蕪苑了,以後禹王妃的這張臉少不得要出鏡,她得多留個心眼兒。
玄璟神醫的馬甲暫時還得捂着才行。
“姐姐,你怎敢違抗王爺的命令,私自出蘅蕪苑?”
林落雪驚呼,裝做下意識說出口后又連忙捂住嘴巴。
演技之拙劣,狗都不想看。
“出與不出,本妃就在這兒,青溪院就你長了眼?”
寧雪辭冷聲,見兒子的手被反綁着,手腕已經被麻繩磨得脫皮,呼吸稍滯。
元寶從小懂事,雖然有點小腹黑,但是個特別好的孩子,她都沒捨得打罵,他們竟敢綁着他?!
林落雪惱火,但打嘴仗她從來就不是寧雪辭的對手,只得求助地看向李晏:“王爺你瞧……”
“把東西拿上來。”
寧雪辭懶得看她表演,吩咐人將那些殘羹剩飯拿來上。
鶯時“砰”一聲將那些殘羹剩飯放到桌几上,不悅地掃了眼林落雪。
見到這些飯菜,林落雪呼吸一滯,眼裏露出幾分驚慌。
難道這三年她一口都沒吃?
那寧府的家產豈不是被她吃光用光了?!
林落雪想到這裏,頓感心頭在滴血!
那些可都是他們林府的錢啊!
這賤人怎麼敢?
“林側妃方才說我兒歹毒,王府大廚房給蘅蕪苑提供的一日兩餐,十頓里有兩頓放了不乾不淨的東西。”
“我想王爺是不屑用這般拙劣的手段,這府中記恨本妃的人,可不就只有妹妹你一人嗎?”
“身為人子,我兒還施彼身,何錯之有?”
林落雪驚慌:“你胡說,我才沒有下毒!”
寧雪辭勾唇:“本妃可有說你下毒了?”
“我……”林落雪語塞,驚慌得死死絞住手帕。
該死的寧雪辭!她怎麼這般伶牙俐齒?
寧雪辭譏嘲地掃了眼林落雪,不得不說,林璋是真的偏心,林落雪只怕至今都還蒙在鼓裏吧?
“你祖父是御醫,你懂得藥理,這吃食里有什麼自然是你說了算!”
見禹王沒有說話,林落雪極力為自己辯解。
“王爺當初吩咐的是讓我閉院靜養,太后也是知曉的。”
“這些吃食里有些什麼東西,我相信只要王爺肯查,自然什麼都能查得到。”
寧雪辭直勾勾盯着李晏道。
按照三年前李晏的性格,這會兒早就把她踹出青溪院了。
但今天卻沒有說話,看來太后那邊很給力。
雖然說太后這座靠山並不牢靠,但她這三年裏也是費盡心思維持。
當初蘅蕪苑被封,她就在謀划後路了,太后這一環必不可少。
李晏靜靜看着她,他對寧雪辭沒什麼印象,他只厭憎她至極。
這三年裏他幾乎都快忘記自己還有個王妃。
嫿兒出嫁迫在眉睫,耽擱不起更長的時間了,也是時候解決這樁荒唐的婚事了。
他的王妃,只能是嫿兒。
今日這一出剛剛好,她自己也找好了說詞,順勢而為即可。
皇祖母那裏也還惦記着她,的確也不宜再繼續封着蘅蕪苑。
“來人。”
李晏開口。
林落雪眼裏露出喜色,王爺定是生氣這賤人私自離院!
她倒要看看寧雪辭這次還有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先狠狠責罰一頓,她再勸王爺放她出來。
然後,她就看着寧雪辭和徐若嫿鬥法,一舉兩得。
“王爺,雖然姐姐記恨妾身,但妾身與她到底有着血親,此事不如就算了吧?”
林落雪擠着眼淚,裝出大度的模樣。
李晏看了她一眼:“哦?你當真願意就這麼算了?”
林落雪微愣,心裏有些遲疑,怎麼和她想的不一樣呢?王爺好似沒有生氣?
“嗯,妾身不願追究姐姐,她自幼沒了阿娘,無人教導,做出些荒唐事,說些荒唐話也是能理解的。”
寧雪辭沒吭聲,嘴角微微勾着,好整以暇看着林落雪演戲。
這貨究竟有沒有學過一門課,叫察言觀色?
她過來之前收到獻春收回來的消息,下月初便是百花宴,又逢太后七十大壽,宮裏要大辦一場。
雖說她這個禹王妃就是個“零件兒”,但若太后大壽都沒有出現,禹王不僅會被言官遞摺子,也會被皇上訓斥。
林落雪這招自以為以退為進的招兒,恰好給了李晏順水推舟的台階。
“你有心了。”
李晏頓了頓,看向寧雪辭母子倆,“鬆綁,寧氏即日起不必再閉院靜養。”
“寧氏留下,其餘人等出去。”
“啊?”
林落雪愣住,怎麼會這樣?
李晏睨了她一眼,語氣森然又危險:“難道方才你的話不是真心的?”
林落雪哪敢說不?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絞着手帕,目光怨憤地從寧雪辭身邊走過。
“阿娘……”元寶鬆綁后,拉住她的手,仰着頭看她,滿眼都是愧疚和擔心。
寧雪辭摸摸他的頭:“讓獻春姑姑給你上藥,阿娘沒事兒。”
李晏留她下來,無非就是想說太后大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