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百齋樓

沈明淵去了來福當鋪的事，他暫且是不能叫蕭璟知道的，回去的路上，囑託了跟自己來的侍衛讓他們不要告訴蕭璟。

可那幾個侍衛有些…

猶豫。

沈明淵見他們那樣子，就知道一旦蕭璟問起什麼這必然都要給他抖出去，便對他們嚴肅說道：「你們若是說出去，我便將你們站崗時又是偷懶又是交頭接耳的事告訴給蕭璟。」

沈明淵在王府待了也有一段時間，府內的規矩雖然將他排除在外，但他左右也是知道一些的，比如，侍衛站崗時偷懶，杖三十，交頭接耳，杖五十。

沈明淵此話一出去，侍衛紛紛求饒，發誓絕對不會說出半個字去！

沈明淵雖然想瞞着去來福當鋪的事，可自己出來的事叫他知道也無妨，但總得給自己找些出來的理由，便打算去街上買些吃的。

離來福當鋪最近的，便是天樞大街，沈明淵到街上隨便買了些蜜餞甜果之類的東西，買完便打道回府。

買東西的錢，還是借的侍衛的。

沈明淵也是想見念一了，買的甜果，都是念一愛的，不曾想着多做逗留，回去先給念一送些吃的。

只是，當他路過百齋樓時，停住了腳步。

百齋樓的外頭，圍滿了人，人人探着頭往裏面瞧，沈明淵心覺不妙，連忙穿過人群，這才看到百齋樓外，還圍着一圈官兵。

雙門破地，桌椅雜亂，屋內一片血跡，從二樓蔓延一直至一樓門口，到最後留下兩個血色掌印。

沈明淵臉色霎時一白，急忙問官兵道：「發生…」

話沒說完，這官兵便橫刀厲聲喝道：「無關人等…」

沈明淵身後的侍衛立即舉出腰間令牌示他：「放肆！」

官兵瞧着令牌上靖霄王府四個字，突然一愣，立刃跪地道：「卑職有眼無…」

沈明淵沒時間聽他應承什麼，斷了他的話問道：「這裏發生了什麼？」

「卑職不知，今日一早，百齋樓便是這副樣子了，我等只是奉命在此看守。」

「裏頭可有什麼人？」

「沒有…」

沈明淵一張俊臉神采全失，直接疾步進了客棧之內，更是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原來不只是門口，那凌亂的桌子上、凳子上、柱子上皆是血跡。

沈明淵抬頭瞧向二樓，只見一處柵欄破了，似是遭了撞擊，而正下方便是一灘血跡，門口的血跡，便是從這裏蔓延過去的。

他大抵知道昨日發生了些什麼，應有人從二樓撞破了欄杆，順着衝擊便隨着欄杆從二樓摔了下來，又藉著餘下力氣爬到了門口…

是柳竹筱么？她還…

還懷着孩子…

沈明淵恐慌襲上心頭，轉頭便上了二樓，沿着血跡尋到一個房間，房間裏亦是凌亂不堪，經歷了一番打鬥的模樣，沈明淵轉身便對侍衛：「我要見昨晚宵禁后尋夜的官兵。」

「…啊？」侍衛一驚，沒想到沈明淵會想插手此事，說道：「巡夜的是右翊衛，要找怕是得問過右翊將軍才行，若沒有王爺的命令將軍怕是…」

到底是人命要緊，沈明淵也管不得那麼多直接說道：「我去右翊將軍府，你們先回府」，他說著便摘掉了侍衛腰上的令牌，從侍衛身側掠去，可也就在這時，沈明淵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敲擊聲，那聲音極小，若有似無。

可當沈明淵停下腳步仔細去聽時，聲音已經不見了。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

侍衛們搖了搖頭。

難不成自己太緊張聽錯了？沈明淵剛邁了兩步，又聽得一陣咚咚的敲擊聲，沈明淵微微蹙眉，頓住腳步，這次的聲音更小更輕。

沈明淵微微蹙眉，閉上了眼睛，耳邊隱隱約約又是咚咚、咚咚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沈明淵一驚，果真是沒聽錯的，這是自己和柳竹筱曾用過的暗號。他忙尋着聲音，看向一側的桌子，那桌子上，放着一個大木箱。

沈明淵連忙上前打開木箱，只見一個面色煞白的女孩躺在裏面最後敲擊了一下木箱，便一動不動。

這個女孩，便是周雅。

沈明淵將她抱了出來，女孩嘴角微微動着，雖然無聲，但沈明淵也看出她吐說的字來。

「賬本…娘…」

賬本？難道是卓家的人發現了？卓家人做的？

「回府！」

沈明淵一回府中便直往地牢尋至卓鈺司所在之處，卓鈺司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沈明淵扯住衣領厲聲問道：「百齋樓的事是不是你們做的？」

「…你說什麼啊！」

卓鈺司在埋怨着沈明淵騙他的事，沈明淵的突然到來他本就沒有料到，這一番作為更在他的意料之外，腦袋一懵那話是真的沒聽清。

沈明淵正是着急，眸光一寒又冷聲複述道：「我問百齋樓的事是不是卓家所為！」

沈明淵說這話的同時，卓鈺司只覺一股內力急震而進，身體霎時便如數千刃冰刀同時扎進，惡寒的同時好似要將他的肉全然絞爛。他驟然痛叫一聲，甚至撐不住自己的身子直接跪倒在地，若非沈明淵提着他的衣領，怕是已經趴在地上一動不能動了。

「王爺。」

外頭侍衛的聲音傳來，沈明淵聞言的瞬間便鬆開了卓鈺司，卓鈺司直接撲倒在地，因為疼痛，縮了又縮。

沈明淵整理衣襟，當蕭璟進來時，他已是恢復淡然，神態如常，怒意昭然的瞳孔中目光又變得無波無緒，一貫的模樣，不悲不喜，不慢不急。

但蕭璟是知道他心中慌張不安的。

蕭璟一回來便問及沈明淵來，侍衛告訴蕭璟沈明淵去了地牢，也將他們出了府後所遇百齋樓的事說給了蕭璟。

蕭璟望着沈明淵，呆了片刻，便走到他身邊牽住他的手，直接問道：「你是想查百齋樓的事么？」

沈明淵聽此微微一怔，知道跟自己出去的侍衛想必把這事兒都告訴了蕭璟。

可沈明淵認為在蕭璟眼裏自己與百齋樓是毫無瓜葛的，但卻這樣着急去管百齋樓的事，蕭璟難免他會有什麼疑心，勢必會問及什麼。

「嗯。」沈明淵心神慌亂，應了一聲，又有些手足無措的緊緊抓着蕭璟的手向他解釋：「王爺，我無意插手，只是…」

「本王知道…」蕭璟揉了揉他的手背，淡淡道：「明淵心善，見不得這等事發生。」

沈明淵見蕭璟言語至此並不多問，有些驚訝，與此同時，又有些愧疚。

蕭璟竟如此信任他。

「王爺不怪我多管閑事…」

「天子腳下發生這等事情，威脅至深，本王自是要親自查明的，你又怎是多管閑事，是在替本王分憂。」蕭璟不願沈明淵着急，更不想他憂心，便直接切入正題：「你來這兒，百齋樓的事怕是有了些眉目的，和…他有關？」

蕭璟目光這才看向地上不知為何縮成一團一動不動的卓鈺司，只見他面色青白，浸出了一片冷汗，露着難以言表的痛苦之色。

這是…沈明淵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