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涼城之行（20）
銀白長劍現身。
空氣里流動着紅色的煞氣，隱約間還有股血腥味。
藍瞳里的紅光熾熱。
無人控制的銀白長劍發出一聲輕鳴，朝着床榻上的澹臺霽刺去。
卻在半空中停滯頓住，彷彿被無形的牆壁擋住，怎麼也無法再前進一步。
陵玄薇眉頭微蹙。
以她目前的境界，沒辦法破開澹臺霽的防禦。
澹臺霽不是她的敵人，在殺招無法使用的情況下，陵玄薇很無奈的發現，她拿他沒辦法。
“澹臺霽。”
陵玄薇開口喚他的名字。
她的嗓音幽冷，猶如珠玉冰涼。
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忽然一震。
“看清楚我是誰。”
陵玄薇淡淡又道。
話音剛落，她明顯感覺到身上的男人，呼吸沉重了幾分。
滾燙灼熱的呼吸噴洒在她耳畔。
有點癢。
陵玄薇忍不住躲開了些。
“……殿下。”
略微沙啞的聲音。
和澹臺霽平時清冷好聽的嗓音完全不同。
“恢復意識了？”陵玄薇問。
她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澹臺霽翻身跪在陵玄薇的身側，眼眶裏依舊瀰漫著無數黑煙，詭異萬分。
“…殿下，對不起，我…”澹臺霽張口，尖銳的獠牙沾滿了血水。
那是她的血。
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澹臺霽渾身顫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我…咬了殿下…”
他的手背不知何時覆蓋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鱗片，一直蔓延到袖中手臂，可怖又有股沉重的壓迫力。
漆黑的暗角，被黑霧瀰漫看不清具體形狀，似龍又似鹿。
那是陵玄薇未曾見過的種族。
被陵玄薇那雙冰冷的藍瞳盯着，澹臺霽僵着身體，下意識擋住自己的臉：“…殿下，不要看我。”
他的脖頸，側臉處竟然也覆蓋一半黑色鱗片，詭異又滲人。
陵玄薇眉頭蹙起：“阿霽，你…”
澹臺霽對自身異常的變化似乎早有察覺，這麼說來，不是那聖玉丹的問題。
“你是妖嗎？”陵玄薇直言問道。
大昭還有妖怪的設定嗎？
連獸人族都有，有個妖怪好像也不奇怪？
澹臺霽沉默着。
他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四周忽然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銀白長劍消散在空中，重新回到了陵玄薇的眼瞳里。
只剩下那漆黑煙霧的嘶嘶聲。
片刻后。
澹臺霽張了張口：“殿下…會厭惡我嗎？”
沙啞低沉的嗓音，透着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那冰冷孤傲的男人，此刻褪去一身盔甲，像是卸下了自己的偽裝。
清冷而脆弱。
“為什麼會厭惡？”陵玄薇不解，“我倒是覺得有趣。”
不知道大昭妖怪多不多，陵玄薇開始思考是不是應該抓幾隻回來，研究一下？
“……”澹臺霽沒出聲。
陵玄薇挑了下眉：“讓我看看你，阿霽。”
聞言，澹臺霽一頓，猶豫了片刻放下手。
漆黑古怪的雙角，半邊鱗片的面容，眼眶漆黑煙霧溢散，看不到平時璀璨好看的瞳仁。
“還能恢復平時的樣子嗎？”陵玄薇問。
這個模樣走出去，可能會把數萬大軍嚇死。
澹臺霽感受體內亂竄失控的龐大真元，點了點頭：“需要三天。”
現在的他，沒辦法完全控制體內失控的真元。
“殿下。”澹臺霽視線往她的脖頸看去，“你，還疼嗎？”
陵玄薇坐起身，衣領微開露出纖細白嫩的脖頸，沾了些許血跡。
但傷口卻已經消失不見。
就連尖牙印也不存在。
如果不是還有血跡殘留，根本看不出她脖頸被咬破的跡象。
澹臺霽一頓。
“你還是第一個敢咬我的人。”只聽陵玄薇幽幽吐出一句話。..
“……”
“阿霽。”陵玄薇忽然問，“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這個變化？”
“……”澹臺霽沉默片刻：前。”
陵玄薇若有所思。
難怪只未見，澹臺霽的境界便提升至秋水境。
因為血脈嗎？
“可以控制形態變化嗎？”陵玄薇又問。
“可以。”澹臺霽回答。
陵玄薇看了他一眼。
正欲說些什麼，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帶着陳副將的大嗓門：“殿下…殿下！”
陵玄薇急忙拉過澹臺霽，將他往床榻裏頭塞去，蓋上錦被。
這要是被看到就解釋不清了！
“殿下！我們想到了一個辦法…！”
“站住。”陵玄薇喝住正推門進來的陳副將，“你就站在那裏。”
“……？”
陳副將一愣，獃獃的停住了腳。
“什麼辦法？”陵玄薇問他。
“…公主殿下，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是前去藥王谷尋醫師！”雖然不知為何八公主不讓進去，陳副將乖巧的呆在門口，繼續說道：“藥王谷在天行山脈，距離此處不遠，卑職願前往藥王谷尋求醫師下山！”
“路程多久？”
陵玄薇倒是沒想到，藥王谷所在的天行山脈，居然在這附近。
陳副將沒有猶豫：！”
他說的乾脆，話中含義兩人都清楚，所自然是不眠不夜。
還真是“不遠”。
“藥王谷自然要去一趟，不過不是現在。”陵玄薇擋住身後的澹臺霽，淡淡道：“我有一物能保住阿霽的性命，這幾日你們稍作歇息，三天後出發藥王谷。”
陳副將聞言一驚，能保住性命的寶物？！
八公主竟然眼也不眨的拿了出來。
“下去吧，近幾日不用過來。”陵玄薇開始趕人。
陳副將只是猶豫了下，拱手行禮：“是！”
得知八公主有把握保住大將軍的性命，陳副將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地了。
他小心翼翼合上門，生怕驚擾到大將軍。
這件好消息，得儘快告訴李副將等人！
聽到門外陳副將腳步聲漸漸遠去，陵玄薇這才鬆了口氣。
床榻里的澹臺霽拉下錦被，瀰漫著黑煙的眼眶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他這副模樣太過新奇。
陵玄薇都有點想摸一下他的角。
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
“阿霽，我替你護法。”陵玄薇淡淡說道，“你只有三天時間。”
“足夠了，殿下。”
澹臺霽低聲說道。
瀰漫的黑霧溢散，裸露肌膚上的層層黑色鱗片忽隱忽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