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41 死亡之吻(4)第二更
鑒於帝國監獄生過犯人挖牆逃走,他以劍柄東敲西打,又去檢查九宮格后的牆體,試圖通過聲響檢查牆體虛實。該章節由秀書網提供在線閱讀(xiushu.com)只是敲了半天徒勞無功,他也有點自暴自棄地朝門板踢了一腳。
泥巴巫眯着眼,饒有意味地觀察着青年的舉動,突然道:“時間一到法陣就完全啟動,你會跟我一起消失。但如果沒有泥巴巫,它就不會啟動。雖然沒人投食喂水,缺水至少能活三天,運氣好,你的同伴興許就來救你了。”
迪墨提奧身子一僵,劍尖顫了顫,轉身望向她木然道:“如果你不那麼嗦,你就是最有味道的美女。”
“謝謝誇獎。不過……”泥巴巫恢復了鎮定自若,靠着牆略帶風涼地道:“我看透你了。你是寧願陪葬,也不會願意為多活些時日而先殺了我。如果換作那個銀小子,可就不像你這麼迂腐……”
“聽着!”迪墨提奧反應激烈地猛一晉身,伸手推她肩膀。這個不同尋常的舉動嚇得她鼻尖冒汗,拉腰瞪眼地主動貼緊了門板。
他青着臉,居高臨下,像睡獅突然張起獠牙朝敵人起咆哮般大聲說:“絲羅娜公主是一個關鍵時刻也會心慈手軟的好女孩,她寬宏大量、前事不計,所以----”
“所以?”
“所以,她才需要我!而且----”彷彿在強調他從沒承諾過放棄卑鄙無恥,他一字一句道,“不要隨便把我跟那個銀毛比較!但是,也別逼我!”
泥巴巫像被一記無形鞭子抽過脊尾,吃驚地現在他逼視下,她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何時錯看過這個一直給人謙彬印像的美男子?她反省着,他不是溫柔紳君,不是匹勇鬥士,相反。作為一頭獅子他擁有完美的偽裝,剛剛那瞬間,他就令她完全處在了下風。
她悻悻然,兀自嘴硬道:“逼你又如何?”
“那就再試試!”他狠狠盯了她兩眼。斬釘截鐵地扭身走開。
泥巴巫愕然等他下文。他卻不斷抬頦垂。上下端詳起地板與穹隆頂。毫無疑問。迪墨提奧開始尋思用劍做流星索。好扔上去砸那個天花頂。掂劍地手在躍躍欲試。顯示心裏正在估計衣物連駁可達地長度。
他拋出寶劍。接住。再拋。再接。神色蹙之越緊。
別看穹隆觸手可及。而密室又深埋地下。室內高度目測居然超過了十步。看來。剝光衣物削裁成條。一兩個人地衣量也遠遠不夠。即使再加上泥巴巫那條光潔漂亮地拽地長裙……
他鎖眉深索。連昂起地流利腮線也想得通紅。身後跟着一道浸透靜穆之美地修長窄影。泥巴巫目不轉睛地欣賞着他在認真里光。心內豁然開朗。
她還是看透了他。只是不了解他。
青年跳上石座重新檢查高度,泥巴巫優哉游哉在他腳邊坐下,親昵地拍拍座位。
“下來,別試了,那天花跟鎖鏈一樣。你砸不爛。”
他低頭回望,仍舊不一言,像個倔強的孩子。
“這是什麼表情?”她繼續仰頭,還故意拍響大腿。“你是要坐到我這裏才肯下來么?”
他想了想,終於跳落地面,卻不是要坐,而是試圖去砍鎖鏈。寶劍呻吟聲過,火花四射,鎖鏈完好無缺。他心有不甘地真正收劍。臉帶古怪坐到寶座地另一端。
寶座很大,裝兩個人綽綽有餘。然而泥巴巫不管是打扮還是香氣都像不斷朝孩子招手的壞糖果,惹得青年在退無可退上又擠了一擠。
“你緊張害怕些什麼呢?”
泥巴巫哈哈大笑。
“法陣一啟動我們就會死。既然不能活,來聊聊天共渡這最後時光吧。別擔心,雖然你還是處男,但我現在是孕婦,沒有要幫你完成心愿的意思。”
“即使有需要,也不勞您掛
“你氣呼呼的樣子還真的跟黯狼很像啊。”
“……”迪墨提奧嘆氣道:“你恢復得可真快。告訴我吧,你其實還有招兒。”
泥巴巫聳肩攤手說:“我抱着必死之心而來。現在不過回到了原點。不想枯坐等死。那就聊聊天。”
似乎連話題也變得十分艱難,青年沉默半晌。突然問:“你不恨我嗎?”
“恨?”泥巴巫指着雙眼,失笑道:“當一個人看得太多時,愛恨就會變得複雜。”
迪墨提奧翹起長腿,歪頭安靜聽着。
“在塔頂某個地方,自古以來刻着這麼一條鐫言:命運可以抗爭、可以操縱,卻不可玩弄。古往今來,凡是仰仗巫女力量玩弄命運的人,不管是誰,最終都會把自己玩弄進去---你瞧,我不是和你站到這裏來了嗎?”
喂,關他什麼事?迪墨提奧有些哭笑不得。
“過去有個國王找我母親做了幾件難度很大地交易。她無意中吸走了某個風見師的能力,預言力大大增強,那時,她已預見到了什麼。現在,這雙眼睛傳給了我……”
近乎透明的水紅色眼睛,隨着回憶煥出吞噬意志般的溫柔魅力。泥巴巫目不斜視地盯着迪墨提奧說話,現在,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會心悅信服,反之如果她想問什麼,他也會樂而告之,言無不盡。
“巫女能比尋常人多看一點,我又比普通巫女多看一點。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是想像的空間就多了不止一點。”她捏起圓潤的手指,比了比。“當然,愛也多了一點,恨也多了一點。”
“有句老話說,當你看得足夠多時,就會心如止水。”
“是的,有時我也覺得,恨也變得不那麼容易了呢。”
泥巴巫誘開話題得逞般地笑了笑,話鋒一轉。
“喂。說說看,你這種人才又是為什麼甘於屈居絲羅娜那種丫頭之下?我能看透你,但無法理解你。”
“我不是什麼人才。”
金青年失笑半聲,習慣性謙遜了一下,然後抹了把臉,陷入了沉吟。
泥巴巫很有耐性地等着。
空氣莫明地開始有點硬。
“你很想知道?”
“我想知道。你不想說嗎?即使這可能是你此生最後一次的說話機會?”
半晌。青年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親自割開了氣氛。
“我至今無法完全理解帝國到底怎麼回事,但總覺得只有神跡才能形容這場浩劫。既然如此,難道不是只有奇迹才能拯救它嗎?”
迪墨提奧放下翹腿,身子前傾,雙手在腿上架起一個思索地姿勢。
“絲羅娜公主不是黃毛丫頭,她已經是個厲害的戰士……”
“在個人戰力方面,她確實天賦異稟。”
“嗯,即使是我也很難不被她嚇一跳呢。”
雖然被打斷。他還是贊同她地溫柔一笑,繼續說。
“她除了是個戰士,將來也會是個深有潛力的領袖。如果照費吉利斯一世總結出來地明君要素。她無疑就是成胚地上選。改革王是這麼說的:絕對才能並不決定一切,運氣毅力各占其一……”
改革王像個咒語,泥巴巫突然表情一默,繼而露出一抹有故意轉移注意力嫌疑的失笑,道:“對,只要她再多看看這個世界,多嘗嘗民間疾苦,多學學人情世故?”
“我並非在大言不慚。”
誤解了對方反應的青年有點不悅。
“你瞧,當她身前背後的銅牆鐵壁一排排倒下時。她沒有跟着倒下,而是擦乾眼淚、脫掉羅衣換上盔甲,憑個人魅力擺脫殺身之災,用個人武勇以寡敵眾。眾叛親離,沒有可靠代表替她風塵僕僕,她也毫不氣餒,相反,她親自帶着零兵星卒走盡尺土,到處席不暇暖地低聲商求。望着權勢彼岸。明明跟前是峽谷、回頭是絕淵,道路兩邊又是無木荒原,幾乎毫無到達的希望,她卻還能射出一箭搭出一道天橋!”
迪墨提奧越說越快,最後舉起右手,強調似地五指張得開開,驕傲地擺了擺。
“很多人能製造成功,卻不一定能創造奇迹。奧瑪森兩千年歷史能做到這點地君王,沒有超過五個!”
“別誤會。”泥巴巫連忙說:“我也能看到她所做的一切----你。是在賭嗎?”
“如果我還是族長。你可以這麼說,但我現在沒有籌碼。拿什麼去賭?”
迪墨提奧自嘲一笑。
“個人命運在所期待地偉大結果前一錢不值。我只是在做想做的事……當做的事,沒在乎輸贏。我甚至無法判斷她還是不是合法繼承人----西邊至少有三個人自稱他們才是帝國的三軍司令,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民眾會歡迎這個公主回家……但,誰在乎呢?”
“你們都不在乎?”
“誰在乎?真諷刺,身無旁物和了無牽挂甚至成了她的優勢。現在沒人擔心她會受人質威脅,也不擔心她會被迫回去而在踏入國土時就給人處決。”
“你們”包括了銀翼在內的一切支持。迪墨提奧略為明顯地停頓了一下,才慎重地點點頭。泥巴巫現他眼眶紅,卻沒有眼淚。不管如何,控制淚腺正是他們這種人的本能。
“一開始,我只是習慣性地延守使命,保衛帝家皇室、守護皇帝公主,但到了後來,它變了……就好像……一幅摔得粉碎地瓷畫,再也拼不回它原來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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