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桂花
細細回憶了自己說的話,直覺告訴蘇懿,她沒說啥過份的話啊,可謝無稽為啥要以那種眼神看着她,眼中怨氣衝天,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蘇懿的心忍不住揪了揪,心想這貨莫不是看出來她撒謊了?
正心沒底,那屠蕭竟然派人過來告訴蘇懿,說今日不必見了,之後幾日也不用來了,有事會召見,讓蘇懿放寬心去修繕塞吉壩。
蘇懿嗯了一聲,謝過了宮人,跟在謝無稽的身邊往外走。
那宗人府的院子除了廢太子的那座,具是破舊破敗的樣子,不過在這破舊的長廊迴廊中間,有一顆巨大的桂樹,上邊正開滿了淡黃色的鮮花,紛紛落落的,落入泥土,氤氳了一院子的香氣。
蘇懿不禁想起關於桂花的一段往事,那時候蘇懿已然嫁給謝無稽多年,而且謝無稽也已然成為了朝中炙手可熱的權臣。
她心思鬱結,生了許久的病,病中常常望着空落落的院子發獃。
是了,她的院子是府中上下最空蕩的一個,倒不是下人憊懶不肯在她的院子裏面種上綠植,而是她私心覺着自己是個孤獨的人,就愈發的害怕孤獨的事物,就比如形單影隻的樹,還有形單影隻的人。
自從她生了病,謝無稽雖然每日都來看她,但留宿的時候非常少。
她知道,像謝無稽這樣的人,自然有不少的傾城美女投懷送抱,只是她埋怨謝無稽輕看了她,覺着她是個善妒的婦人,自己有了外室,從來不肯帶回來,就怕她下手為難。
可是她哪裏像是會教訓人的模樣?說是一品誥命夫人,可是在府中,她唯一的願望是不要讓別人注意到她。
她躲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裏面,像一個獨自長大的桂樹,風裏來雨里去的,漸漸也扎了根,再也不想挪地方。
所以她跟身邊的人說了幾次想要吃桂花糕,不過兩日,謝無稽竟然從外面移栽了棵桂樹進來。
用的理由卻是,這棵樹是今上所賜,御賜之物不容有失,讓蘇懿好生照顧。
這個時候,蘇懿和謝無稽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情分在了。
二人說的話很少,但仔細追究起來,是蘇懿的話很少。
謝無稽常常會問她問題,蘇懿則報以嗯,哦,或者都行。
漸漸的,謝無稽便不再問了,不知是不是看穿了她的鬱結,又或者是沒了耐心,總歸是沒了從前那樣的好脾氣,看見她的時候,也一板一眼的說些家常事,情話自然是沒有的,就連榻上的事也不如從前殷勤。
蘇懿猜想,謝無稽應該是有外室的。
可她着人去查,卻也沒查出什麼,後來索性就不查了,若是謝無稽將人帶回來,蘇懿就給她一個姨娘的身份,若是沒帶回來,就假裝不知道,只盼着相安無事,誰也不要太辜負誰。
謝無稽到底沒有將人帶回來,卻派人一日幾次的囑咐蘇懿一定要將院子中的桂花樹看好,等到了秋季,要用桂花做糕點謹獻給太后。
那桂花樹原本是活了的,可到了做桂花糕的季節,不知怎的,突然就萎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