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填肉之法
【替方家人斂屍入棺、送棺落葬，丁字八等功德，獎紙人填肉之法。】
【若替方家報仇、誅殺兇手，可評丁功德，獎鬼頭血刀、煉陰入陽法門。】
都城外的葬地，冥四陰遣散抬棺人，自己則留了下來。
此時已是辰時，太陽已然高掛、陽氣漸盛，它需得趕在正午前回返。
雖幻化成人，可紙人畢竟是紙人、靠的還是一股陰氣生存，陽氣接觸多了，對自身有損。
“嘎嘎嘎嘎嘎……”
皮肉之下，傳出輕微之聲，冥四陰跪倒在地、雙手插入土裏，開始扒墳。
紙人填肉之法，算是人皮幻術的後續，只要令紙人吸取足夠血肉，便可獲得虛假肉體、更似真人。
不僅如此，這肉體不論外在還是內里，都與常人無異，甚至還可修行血肉法門、凝鍊陽剛血氣。
這撈陰派的路子雖屬陰門、陰詭至極，但也從不是一陰到底，那樣容易將路走窄……
不論何等修鍊法，陰陽相濟才是不變之理。
冥四陰不停扒着，速度很快，墳土大捧大捧地飛濺。它專挑那些剛落葬不久的新墳下手，這樣其中血肉也能充盈些。
其實，若不是怕影響之後的功德結算、導致異變，那方家八口的屍身才是首選。這昨晚剛死的屍體最是新鮮，定能有不少血肉能用來填。
罷了，其它的也不錯。
畢竟在如今這世道，即便是都城裏，也幾乎每天都有新屍體出現。
每扒開一座墳，冥四陰便用準備好的棍子將棺材蓋兒撬開。接着便將雙手放在屍體身上，施展起秘法來。
陰氣升騰間，屍體逐漸乾癟、化為枯柴。而它自己，則明顯有血肉充盈之感。
這填肉效果，的確明顯。
“你！在幹嘛呢！”
兩個時辰左右過去，冥四陰剛撬開第十座墳的棺，卻突然被一道聲音喝止。
但它沒有理會，依然將手伸向屍體，施展起秘法來。
不消片刻，屍體乾癟，它終於停手。而直到這時，那喊話的人才跑了過來。
“我說，你這傢伙幹嘛呢！光天化日扒人家墳，還有沒有王法……”
“嘭！”
沒等那人說完，冥四陰便一棍子將他敲暈過去，隨即爬出墳坑、仔細打量起來。
嗯，從衣裳來看，是城中廷尉府的人，再看不遠處的板車和其上屍體，應是城裏又死了人。
不用說，定然是廷尉府又懶得斷案，準備將屍體草草掩埋了事，不過既然碰到了……
正好撿個便宜！
數了數，車上屍體共有七具，有男有女、服裝很統一。這身打扮冥四陰見過，在那方家人的記憶里。
這些人應該都是城南王家的家僕，而方家也正是因招惹了王家才遭到血洗。
至於到底怎麼回事兒，還得從前日說起。
前日，王家傍晚遣人，找方家訂了些陰米，讓他們趕緊送去。雖不知這王家人要陰米何用，但方家還是讓方少爺將米送了去。
原本，方少爺送完米便回返，也不會有任何事情。可錯就錯在他不該好奇，聽見牆那頭兒有嘶吼動靜便爬了上去。
這不瞧不要緊，一瞧嚇得他一屁股跌倒在地，只見牆那頭兒有一面目猙獰的公子哥兒，正抱着一人的脖子啃食。
“殭屍”！
這個詞出現在方少爺腦海，令他的腦子嗡嗡響，慌忙起身就準備逃。可他跌落的動靜已經被王家人發現了，這才引來了滅門禍事。
這裏是都城、天子腳下。
王家又是大族，家中男丁為官不少。
府內出現這等邪物，他們怎可能讓外人知道？
再加上這方家不過是尋常百姓、無有背景，自然是殺了最好。
冥四陰瞭然，扒開這些屍體的衣領，朝脖子處看了看。果不其然，這些屍體的脖頸上都有兩個牙齒大小的血洞，定是與那殭屍有關。
不過無所謂，這倒是並不影響，這染上屍毒添上陰氣的血肉，它反而更喜歡。
片刻后。
一車屍體盡皆乾癟，冥四陰抬頭看了看時辰，得趕緊回了。它回首，看了地上暈倒的府吏一眼，眼中的猶豫十分明顯。
算了，咱撈陰好歹也是正派，這無故害人性命的事兒還是不能幹。
丟掉吸食打算，冥四陰抬腳，往城裏歸返……
夜深，方氏冥店裏，金石相磨聲不斷響起。
“噌——噌——噌——”
為了節省陰氣，紙人已將人皮幻術撤去，此時它正手持一柄長刀，不斷用磨刀石磨利。
“嘎嘎、嘎嘎、嘎嘎……”
它每動一下，身上都會有詭異之聲出現，它有些無奈。這方家的扎紙功夫太不精細，竟連這關節活動都未曾考慮。
哦，它忘了，這方家扎紙人只是為了祭祀時焚燒，倒並不為能夠活動。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太行，紙人關節不能活動，又如何能好好孕靈……這不能孕靈，就算燒了，又有何意義？
指望一堆破紙竹條，能侍奉逝者之靈？
冥四陰發現了，此方世界的陰門技藝與概念都太過落後，待門派興起，它定要好好普及普及！
“噌——”
終於，最後一下收尾，冥四陰停了下來。它將刀平舉，刀刃朝上，將一根絲線放了上去。
“呼！”
一口陰氣吹出，絲線立斷，這刀算是磨成。
其實，若是去殺尋常之人，以冥四陰這紙人之身、加之身負的秘法，是大可不必磨這刀的。
但據今日從那僕役屍體上搜到的記憶來看，昨夜動手之人也並非尋常人。
此間世界有武夫，大多普通，卻也有天賦出挑者，得以凝鍊精氣神而入品。
品級從九至一，直至宗師到頂。
昨夜屠戮方家的殺手叫便是那入品武者，且品級至少八品。
既已入品，陽剛之氣必然旺盛，加之八品高手更是有真氣護體，一般陰靈都難以近。
以冥四陰目前所積陰氣，斷然是無法傷到他的，因此便需借些外物才可行。
當然，它也大可以慢慢積攢、徐徐圖之，待足以輕鬆殺時再動手。
只是時不我待，振興門派一事，晚一點，都是褻瀆使命。
紙人提刀起身、未有幻化，徑直從院兒里飄飛而起、朝那王府飄去。
今晚月黑風也高，陰氣更甚往常，正是索命的大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