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樹后的人頭
嘆了口氣,我示意姓林的別在樹上縮着了,沖她鉤了鉤手指:“下來吧,繼續趕路。”
林青梅謹慎道:“我下來……你不會打我吧?”
我道:“下來吧,我不對女人動手。”
林青梅聞言,跟樹袋熊一樣,蹭蹭蹭往下溜,剛一落地,還沒站穩,我飛起一腳踹她屁股上,將她踹了個狗吃屎。
“哎喲……屈斗凌,你說了不打我的。”
我氣定神閑:“我說了不動手,沒說不動腳。”
這一番折騰過後,我倆重新收拾了裝備,順便帶上那瘋子繼續往前走。
夜風呼嘯,林木颯颯作響,昏黃的燈光里,浮動着我們呵出的霧氣。
之前,我倆總有被什麼東西跟蹤的感覺,此刻把瘋子給逮出來后,我們都以為是他乾的,誰知接下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依舊揮之不去。
難道說暗處,還有別的什麼東西?
也就在我和林青梅充滿了疑惑,各自不安之時,左前方的灌木叢突然一陣抖動,簌簌作響,像是有什麼活物在朝我們靠近。
我立刻提高警惕,握着鋼棍,緊盯着那處灌木叢,第一反應是有什麼野獸。
老爺子說過,二道溝里猛獸很多。
下一秒,那灌木叢的樹葉空隙間,就出現了一雙眼睛。
一雙很大,在黑暗中反着光的眼睛。
我幾乎可以確定是遇上什麼野獸了,旁邊的林青梅迅速端起了那桿麻醉槍,槍口對準了灌木叢。
然而,灌木後面那東西,彷彿知道麻醉槍的厲害,眼珠子一轉,看了麻醉槍一眼,往後一退。
葉片合攏,那雙眼睛消失了。
灌木叢恢復了平靜。
這就嚇跑了?
林青梅嘀咕道:“現在的動物估計被偷獵的打怕了,還知道避槍。也好,給咱們省事了。”
我們繼續上路,瘋子不怎麼配合,因此,我倆不得不一邊走,一邊強行推搡着他前進。
“這瘋子太麻煩了,我們要不還是把他丟…………”林青梅走在前面,話剛起了個頭,突然就停住了。
緊接着,她咕嘟咽了口唾沫,說:“老、老屈……前面那是個什麼。”她嗓音有些發抖。
我正專心拖拽着瘋子,聞言抬頭看去,霎時間,我以為自己眼花了,只見前米開外處,有一棵大樹,粗壯的樹榦後面,一個人正探出顆腦袋,在看着我們。
他在對我們笑。
那個人我認識……是之前那具死屍。
我去!見鬼了,他……他怎麼在這兒?
從樹后探出的那張臉,臉上佈滿了死人特有的紫紅色屍斑。他原本緊閉的雙眼,此刻正直勾勾盯着我們,僵硬的臉上,掛着一個彷彿強行擠出的笑容,在黑暗下的燈光中,顯得格外詭異。
難怪林青梅被嚇成這副德行,事實上,我這會兒也腿肚子打哆嗦。
巨大的恐懼將我瞬間淹沒了,但短暫的恐懼過後,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強行鎮定下來,故意大罵著開口:“你大爺,你是人還是鬼,有本事出來!別躲樹後面!出來單挑!”
民間有種說法,說遇上鬼怪,你越是怕它,它越是要纏着你作祟。
鬼怪怕惡人,遇上了,你不能慫,你得豁出去,先嚇住它。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撞鬼了,但眼下這種情形,身邊一個女人,一個瘋子,總不能指望讓林青梅出頭,所以只能我來當這個‘惡人"。
然而,我這一聲故作兇惡的大喝,並沒有嚇到那顆人頭,對方佈滿屍斑的臉上,那個笑容,反而擴大了……
林青梅嚇的花容失色,迅速躲到我身後,聲音帶着哭腔。
她這次慫了,也不說什麼一夜暴富的話了,哆嗦道:“撤、趕緊撤,這錢不好賺,這鬼地方咱不待了。”
我倆連忙後退,後退間,我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瘋子。
瘋子一直被我們捆着,繩索的一頭由我牽在手裏,如今我這一退,整個後背,就撞到他的胸前。
我剛想轉頭,忽然覺得不對。
瘋子頭髮半白,身形微胖,身高估計不到一米七,他的頭,剛好只到我肩膀處,但現在……我為什麼會撞入他的胸口?
總不會是這瞬間,他長高了二十厘米吧?
與此同時,我發現,就在這頃刻的變故間,樹后那顆探出來的人頭,竟然不見了。
它去了哪兒?
我渾身發緊,硬着頭皮轉身。
身後哪裏有什麼瘋子,赫然是那具臉上掛着詭異笑容的死屍,它和我,幾乎是面對面……
“啊——!”我大叫一聲,猛地一腳踹了出去。
人在極端恐懼的情況下,有時候會嚇的癱軟,毫無抵抗力;有時候又會變得極具攻擊性。
我恰好屬於第二種。
這一腳踹出去后,只聽砰的一聲響,伴隨着一聲哀嚎,屍體……不,確切的說,是林青梅被我踹倒在地。
這、這屍體怎麼瞬間變成林青梅了?
“老屈,我不就砸了你一破手機,至於踹我兩次嗎!”之前那次,我踹的是林青梅的屁股,沒什麼大礙,但這一腳,我使出了全力,踹的是她的肚子。
林青梅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翻滾,嘴裏罵罵咧咧,疼的滿臉扭曲。
我冷不丁的往周圍一看,四下黑漆漆的,哪還有什麼死屍。精華書閣
下意識的,我上前一步打算去扶林青梅,然而下一秒,我身後卻傳來另一個聲音:“老屈,別過去,它不是人!”
是林青梅的聲音。
我一側頭,發現另一個林青梅,正一臉恐懼的,站在離我幾米開外的地方。
兩個林青梅,一個站着,一個在地上倒着。
這是……真假美猴王?
我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但是疼,真他娘的疼,身邊依舊是兩個林青梅。
但這瞬間,我發現了她們的不同之處。
站着的那個林青梅,身上背着裝備包,而倒在地上的林青梅,什麼也沒有。
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離地上那個遠些。
但此時,地上那個卻捂着肚腹,急促的喘息道:“老屈,別信它,獐子,它是獐子!”
獐子?我腦子裏猛然冒出四個字兒:剝皮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