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幕後之人
朱由校甩了甩頭,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歷史上明末三大案,"紅丸案"的男主角,自己的父親已經退場。
按照歷史走向,很快就會發生由自己這個大明太子主演的"移宮案",而自己並不打算在這個時空再次上演這一鬧劇。
改變歷史,就從這一刻開始。
朱由校從龍塌上起身,站了起來,看向跪地地上垂淚的英國公:"英國公,孤命你即刻出宮,攜孤旨意,率三千精銳入宮,聽孤調遣."
朱由校的話,彷彿在平靜的湖面上引來一道驚雷。新帝剛喪,太子卻要引兵入宮,這是要幹什麼。
內閣首輔,白髮蒼蒼的方從哲直接問道:"太子殿下,新帝新喪,太子這是要幹什麼"
朱由校看着面前的內閣首輔,仔細回想着歷史上此人的所作為,好像並沒有提到他跟明光宗皇帝的死有關。畢竟是一國首輔,還是要給予尊重,給予些許解釋。
於是緩緩的說道:"父皇曾留下口諭,待他百年之後,召英國公率兵進宮,以防不測。"
聽了朱由校的話語以後,內閣首輔方從哲思考了一會,竟未繼續反對,反而起身從身上拿出了一道旨意。雙手捧開:"遵大行皇帝遺詔,太子朱由校即日登基,即皇帝位"
朱由校聽聞自己的剛剛去世父親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登基的旨意,心頭更是一暖。此刻有了內閣首輔手書的遺詔,從法理上,自己即位不會有任何問題發生了。
大明朝歷代以來,大行皇帝遺詔均由內閣首輔手書,只有當皇帝留下遺詔,首輔親自起草,隨後用印以後才算一個完整的過程。
朱由校隨即在剛剛去世的"泰昌皇帝"靈柩面前,在內閣首輔宣讀大行皇帝遺詔后,即皇帝位。當然現在只能算是一個"嗣皇帝"。接下來還需要在大臣的勸進下,在舉辦一個登基儀式。
這個登基儀式是非常繁瑣的,現在只是臨時的走一個形式。中國歷史上的封建王朝中,對於權力的交接有一系列非常繁瑣且完整的手續。不是上任皇帝任命即可,還需要去宗廟祭祀祖先,舉行祭天儀式等。
很明顯,現在的朱由校有更重要的事情來做。
朱由校對着剛剛拿出遺詔,擁戴他登基的內閣首輔方從哲說道:"父皇新喪,一切喪事規格均按照父皇生前遺願來做,不得有誤。"
朱由校語音話落,內閣首輔方從哲領着幾個閣臣也是領旨以後,轉身就走。皇帝新喪,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們來處理。以他們的身份,此時並不需要來給皇帝守靈。
隨後朱由校還是把目光投向了英國公張維賢,他的態度將直接決定了朱由校在這宮裏的處境。
看向朱由校將目光轉向自己,張維賢毫不猶豫的磕頭:"臣張維賢,領旨。"
隨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宮裏的水很深,他知道。大行皇帝死因成謎,他也知道。甚至,新皇帝想要做些什麼,他也能猜到一些。但是,這不是他能置身事外的理由。
自初代英國公張輔開始,京城的城防便一直牢牢的掌握在了英國公府一脈的手裏。兩百餘年間,從未變過。可想而知,英國公府是如何的受皇帝信任。即便是歷史上有諸如劉瑾,魏忠賢等閹臣當權的時候,英國公府一系依舊巍然不動。這一切的根本,來源於英國公府對待皇室的絕對忠誠。
歷史上的英國公府也確實沒有讓皇帝失望,當李自成打進了紫禁城,無數權貴正打着改換門庭念頭的時候,末代英國公張世澤陪同崇禎皇帝殉國。真正做到了與國同休。
可以說,張維賢近乎是剛剛登基的朱由校唯一可以信任的外臣了。至於其他大臣,誰知道他們內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
朱由校看了一眼跪在自己父皇靈柩前,痛哭不止的大太監輕輕搖了搖頭,要不都說孤家寡人呢,宮裏宮外真心實意為皇帝逝去感到傷心的人,恐怕也只有這個陪伴了自己父親幾十年的太監了吧。
正在感嘆間,卻聽得殿外突然傳來了幾個女人的哭聲,細眼看去,幾個身着長裙的女人正哭哭啼啼的向殿內走來。正是自己父皇登基以後,整天陪伴在身邊的幾個女人。
竟沒有任何人通報,也沒有任何內侍阻攔,她們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到了自己這個儲君面前。
朱由校就這麼站着看着他們向皇帝的龍塌走來,此時的泰昌皇帝還沒有被轉移到梓宮(專門用來停放皇帝屍體的宮殿)里。
自己父親的死,跟她們有關嗎。自然是有關的,要不是索求無度,身體怎麼會突然垮下來。可要說全推給她們,也是不公平的,朱由校比誰都清楚,真正要了自己父親的命的原因,還在於那幾顆"紅丸"身上。
許是真真被皇帝的死給嚇沒了魂,也或是真是橫行霸道慣了,也或是帶着些許刻意,這幾人竟無視了在一旁站立的朱由校。也沒有見禮,徑直撲到了泰昌身邊。
無論在泰昌皇帝生前,她們如何受寵。可如今,嗣皇帝是朱由校。即便是還沒有正式舉行登基典禮,可也容不得幾個後宮中的女人如此無視。
朱由校眼睛眯了起來,看着撲在皇帝身邊,只是乾嚎卻沒有幾滴淚落下的女人們,並且時不時偷看自己兩眼,怎麼看都像是在刻意在他面前表演。
朱由校突然嗤笑一笑,像是想明白了什麼。能在宮裏生存下來的人,哪個不是人精。怎麼會對自己這個儲君視而不見,想來是刻意的受人指示,來他面前表演,想要探一探他這個儲君的態度了。
從一開始的不經內侍通報,堂而皇之進入乾清宮,到對自己視而不見的態度,這充分說明了幕後之人的一個態度。
這是在向我展示對方在宮廷中的力量嗎。朱由校不禁自語道。
這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向我展示力量了嗎。
至於這幾個女人背後的人是誰,朱由校不用想也知道,不過是鄭貴妃或是歷史上鬧出"移宮案"而想當太后的李選侍罷了。
沒有心思理這幾個被人充當傀儡的女人,朱由校吩咐道:"來人,傳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進宮覲見"
讓朱由校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自己的話說了出去,卻沒有一人應答。殿內跪滿了的內侍沒有一人起身去傳旨。同時,剛剛還在哀嚎痛哭的女人們彷彿被人扼住了喉嚨,突然安靜了下來。
殿內的內侍們全都以頭伏地,彷彿要把身體整個的融入大殿的地磚內,但是卻沒有一人起身。
前世曾經聽聞政令不出紫禁城的笑話,結果到了自己這,變成了政令不出乾清宮。朱由校暗自發笑。同時,也緊張了起來。看來,形勢遠比他自己想像的嚴峻。
此時殿內的大臣們除去剛剛領旨去處理泰昌皇帝身後事的閣臣們已經跟着英國公一同出宮去的武勛們,已經不剩下幾位了。全是皇室近親。
他們見狀,本想呵斥內侍,但看着跪滿一地卻無一人發出聲響的內侍們,意識到了自己彷彿是已經介入了皇室權利的鬥爭中。以前只聽過大臣抗旨的,什麼時候聽過太監們敢抗旨不尊的。除非,他們身後有大的後台。於是也分分選擇閉口不言。
毫無疑問,被這麼多人無視的朱由校有些許難堪。這是對身為儲君的他的第一次挑釁。
倒是有一位皇親似是感到皇室尊嚴受到了挑釁,也顧不得君前失儀,徑直站了起來,同時大聲呵斥:"都反了,沒人領旨是吧,本王自去傳旨。"對着朱由校行了一禮后,便向殿外走去。此人正是朱常洛的異母弟,受封為端王的朱常浩。
只是剛走了兩步,就發現自己的路被幾個太監們擋住。他們一言不發,只是用身體擋住了自己前進的路。
"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攔本王。"朱常浩又驚又恐。
內侍們卻一言不發,只是用身體擋住了這位年輕親王的腳步。
朱由校的臉陰沉了下來,他沒想到,宮內的局勢竟惡化如此。
正在此時,自己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有些顫抖的呵斥聲:"放肆,誰敢對端王不敬。"
朱由校回頭一看,竟是臉上還帶着淚痕的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殿下請寬心,老奴自去傳旨,一切有老奴在"對着朱由校施了一禮,許是怕年幼的儲君受到驚嚇,這位朱家皇室最忠心的大管家,竟主動伸出了手,握了握朱由校的手。
隨後徑直走到了阻攔端王的幾個內侍眼前,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狠狠的招呼了幾個巴掌。
"不長眼的東西,忘了你們的主子是誰了嗎,還不給我滾"清脆的巴掌聲以及王安的怒喝聲響徹整個乾清宮。
小太監們或許有膽子阻攔一位無權無勢的年輕親王,卻是不敢阻攔面前這位權勢滔天的司禮監大襠。
於是對視一眼,忍着臉上的劇痛,唯唯諾諾的撤到了一邊,為王安清出了一條路。
彷彿一切是安排好的,就當王安剛剛走出乾清宮片刻,殿外就突然傳來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太后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