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無雙醒了
慢慢睜開眼睛,入眼的一切依舊還是那麼熟悉。檀木的床頂,粉色帳幔微微有點浮動,或許是門外有點小風的緣故,有過窗戶吹了進來。一雙明眸中,黑白分明,清澈卻又迷離。細細看來,那眼眶深處還有着點點滴滴凝結而成的被悲傷。經過這一次次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麼面對皇聖權。是將以前的自己延續下去,選擇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亦或是恨下去,讓恨猶如萬年古樹一般,百年長存?
繼續愛下去?不,這個決定她完全就做不到。她清晰的明白紅佛的詛咒對於自己有多麼的致命,她更加知道火蓮教上下的冤魂對自己有多麼的怨恨,她了解聖姑對自己有多麼的失望。最重要的是,當血慢慢流失以後,她感覺到了自己骨血中對自己有多麼的唾棄。這樣的結果,這樣的情況,這麼多的仇恨,又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忘記?
繼續恨下去?這個決定,自己又怎麼可能會繼續下去?想起自己以前的殺氣,以前的悲傷,以前為這個男人所受到的苦難。想起自己以前對這個男人是多麼的了解,想起這個男人對自己那麼簡單的寵愛。結合自己現在的處境,從自己被成為火蓮教的戰利品回來以後,他對自己的態度,他對自己的寵溺,他對自己的關心。他所有的一切,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做不到啊!她真的做不到怎麼去恨!
慢慢流轉目光,看着一旁欣喜之中的月兒。她,又能夠告訴自己應該怎麼做呢?我到底是該恨還是該愛呢?若是要提前,火蓮教對於自己來說只是一個人子名稱,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而已。可是,現在呢?自己消失的那段時間裏,是她們在真心的對待自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自己是一根木頭,也完全不能夠無視對自己有恩的人。當你愛的人殺了你的恩人,你到底應該怎麼辦?
再者。
他現在也已經娶了袁湘爾為正妃,自己在他的眼裏,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媚無雙啊媚無雙,你到底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上?那個自己從來就沒有見過面的母親,你是不是又能夠給我托一個夢呢?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之所以阻止月兒的動作,那是因為自己還不想見到皇聖權,至少,目前是完全不想的。她想好好的待幾天,反思一下自己的一些事情。她不想再見到皇聖權,這輩子都不想要再見到。手,簡單的動了幾下,掙扎着要坐起身來,只不過根本就只是無能為力。現在這個身子,可真的是越來越弱了。
月兒見狀,看着主子這麼掙扎,立馬上前扶着主子坐起身來。主子變了,她感覺得到,主子的變化。看着主子無神的雙眸,眼裏閃過一絲同情和悲傷。這是另一個主子,自己所見到的主子從來是堅強的,倔強的。可是現在的主子,就像是沒有了靈魂的雕塑一樣,那麼哀傷,那麼無神。如果不是感覺到她身上的溫度,她怎麼都不會相信現在自己面前的會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青絲全部披散在背後,猶如瀑布,綿延不絕。卻猶如絲綢,泛着幽幽光澤。沒有的任何裝飾,只是簡單的一身白色褻衣包裹住那弱不禁風的身子,仿若簡簡單單的吹一口氣,她就能夠忽然無力倒下一般。
“主子,你怎麼了?臉色怎麼會這麼差,我這就去叫國師過來。”
國師?是那個如仙人般的蒼景策。恍惚的轉動了一下目光,她的記憶力,記得那個男子,那個曾經幫過自己一次的男子。感受到月而對自己的擔心,心裏湧上一層暖意。她好想大哭一場,好想對天咆哮。你們究竟值不知道我失去了什麼?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聖湖,失去了火蓮教那些姐妹。你們又知道我究竟得到了什麼?得到了詛咒,怨恨,失望。就連那個自己以前最想得到的寵愛,也終究只能成為一個夢。皇聖權,對於你,我該怎麼辦?
“國師是誰?你又是誰?”
如孩童般清澈的目光看着面前的月兒,看着她眼眶裏湧出來的淚意,只能說一聲抱歉。月兒,對不起。她從來沒有想過,月兒也會這麼關心自己。想到她們兩人之間的第一次見面,她不能夠完全的放開心去信任月兒。如今,她卻會為了自己掉淚,傻丫頭。
“主子,你怎麼了?”
月兒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媚無雙,怎麼會?主子怎麼可能會不然是自己?這中間,是不是太醫了什麼差錯?難道說,主子是刺激過度,所以將所有的記憶給忘了。看着主子,她的眼神,好迷茫,迷茫到她連自己是誰都完全分不清楚。
“國師——”
“國師——”
看着門外那個奔跑的倩影,媚無雙的眼裏閃過一絲愧疚。月兒,真的對不起,不是我記不起來,是我根本就不想再想起來。她死心了,迷茫了,丟失了。
月兒慌慌張張的跑到大廳,王爺出去了,現在只有國師能夠做主了。況且,國師精通醫理,只要一看便知其中原委。穿過小徑,路過奼紫嫣紅,終是找到了那一抹身影。
“國師。”
蒼景策正在想着媚無雙究竟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就聽見了月兒忽然的叫聲,轉過身。看着她一章清秀的臉上紅彤彤,香汗淋漓,隨意的用衣袖擦拭着臉上。
“何事?”
“主子,主子醒過來了。”氣喘吁吁的說完這句話,月兒只覺得自己的老命都已經去了半條。可是心裏也不是完全沒有任何的盤算,主子若是已想不起來也好。畢竟,那麼多的傷心事兒,想不起來反而是好事兒。若是還記得,自然而然就會恨王爺。忘了,就什麼都忘了,甚至她死心的想着,主子這輩子都不要想起來了。
正好這個時候,皇聖權忽然走回來。他根本就沒有去皇宮,而是半路上折了回來。他擔心媚無雙的情況,怎麼可能會安安心心的去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