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彩頭是祝余草
「昭禾是大夫,本就對醫術感興趣,最近又痴迷於各種草藥的研究,這天下難尋,多年不見蹤跡的祝余草突然出現,她一時高興,才會如此情難自已。」
說著,他袖袍下的手與楚昭禾十指相握。
掌心的溫度讓楚昭禾回神,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拂了拂禮,不好意思的笑道:「醉心於醫術,這才有些激動,還望皇上勿要見怪。」
這個解釋滴水不漏,不單單是皇帝,其他人也全都信了。
畢竟她的醫術美名遠揚,從不是吹噓。
唯有在太後身邊坐着的羽落眼神陰沉沉的,塗著丹寇的指甲掐進了掌心。
呵,研究草藥,一時激動?
若不是她知道這其中真相,怕是也會被楚昭禾騙過去。
羽落的視線落到那株余草上。
這麼多年未有蹤跡,以為這祝余草早就絕跡了,她這才會把千里冰魂散的毒給......
沒想到如今竟被漠北拱手送上,若是落到楚昭禾的手裏,那翊王身上的毒便能迎刃而解。
不,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毀了這祝余草!
皇帝聽了楚昭禾的話後點了點頭,揮手讓他們兩人坐下。
楚昭禾神思遊離,最後還是蕭懷瑾拉着她一起落座。
微涼的板凳讓楚昭禾猛然回神,她在男人耳邊低語:「蕭懷瑾,那是祝余草!」
蕭懷瑾點頭,神色淡然,安撫她說:「昭禾,別激動,你太緊張了。」
不激動?
怎麼可能不激動。
那可是他尋了許久,能解他身上毒的解藥啊。
他知不知道若是沒有這解藥,他過不了幾天就會......
楚昭禾單就這麼想着,就紅了眼眶。
蕭懷瑾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她的情緒,身下凳子移了些,擋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指腹撫摸着她眼角微微凸起的血管,聲音低而溫柔:「別哭,你應該高興。」
這顆祝余草是漠北的貢品,皇帝未必會鬆口賞賜。
但機會就在眼前,到時候無論用什麼樣的辦法,他都會拿到手。
楚昭禾的情緒漸漸的平穩了下來,對他笑了笑。
蕭懷瑾勾了勾唇角,轉頭的瞬間,臉色煞白。
他慢慢的低下了頭,斂去眼底隱忍而痛苦的神色。
端着茶盞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發出震顫的清脆聲響。
蕭懷瑾深吸了一口氣,身體是怎麼也止不住的輕顫。
身上猶如千百隻銀針在穿梭,五臟六腑被來回撕扯的疼痛,讓他眼前發白。
疼痛如潮水,一波又一波的襲來,無休止的折磨着。
不死,不休。
習以為常的疼痛還是讓蕭懷瑾難以忍耐,他緊咬着后槽牙才沒有發出痛苦的悶哼。
在宮殿這喧囂熱鬧的景象下,夾雜的是不為人知的血雨腥風。
蓮夢見楚昭禾盯着這祝余草魂不守舍的,眼睛一轉,心生一計。
她高聲道:「滄漓陛下,既然今天大家都這麼高興,那這祝余草不如拿出來當一個彩頭,若那人有能力得到它,陛下就賜給那人,否者只喝酒吃宴,沒一點樂子也挺無趣的。」
皇帝不知道他們漠北這又是在搞什麼名堂。
他想拒絕,但看胡律耶和蓮夢那耀武揚威的高傲姿態,到嘴邊的話怎麼也開不了口。
祝余草雖世間罕有,但他滄漓也有很多名貴的藥材,不是非它不可。
若連這個做彩頭都不肯,別人豈不是會說他滄漓太過於小氣了?
皇帝精明的目光閃了閃,點頭應允:「那公主不妨說來聽聽。」
蓮夢道:「我們漠北雖然只是北面的一個小國,遠不如滄漓地大物博,繁華富饒,但儘管如此,周邊部落也會隔三差五的去搶劫騷擾,後來父皇派了士兵去鎮壓,但有些嫌自己命大的還會賭一賭。」
「男人戰場打仗,家裏留下的大多都是女人,她們為了守住自己的家,開始練習騎馬射箭,防身的武功,所以我們漠北的女人和得別國只會繡花吟詩,賞風花雪月,傷春感秋的人不同,她們然柔弱但能以一當十,若鐵騎入侵,她們可以拿起武器上戰場,保護自己的國家。」
說到這裏的,她頓了一下,轉了個音兒:「我只知滄漓女子個個都是賢妻良母,尋到郎君后就在家相夫教子,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則是吟詩作對,苦練琴棋書畫。」
「敢問陛下一句,她們女人這般軟弱無能,若有朝一日戰爭打到了家門口,她們這些人是不是要靠着彈琴唱曲兒來求士兵饒她們一命?」
音落,幾個漠北使臣哈哈大笑,嘴裏時不時的冒出髒話。
「要是長的好看些,跪地求饒,自薦枕席也能保命。」
「可不是嗎,再溫柔可人,善解人意些的,還能做個妾室,家沒了,後半輩子依舊能錦衣玉食。」
他們言辭滿是侮辱,指桑罵槐,把滄漓的女人變得一文不值。
蓮夢站在大殿中央,驕傲的抬了抬下巴,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時過境遷,他們漠北再也不用看滄漓的臉色了。
忍辱負重,卑躬屈膝,俯首稱臣的日子他們受夠了!
殿裏除了漠北來的人,其餘滄漓的人都一言不發,甚至有些官員覺得臉被打了一巴掌,難看的低下了頭。
皇帝和蕭景和的臉色也一個比一個難看,就連輕易不會動怒的太后也冷下了眼,手裏的佛珠都快被扯斷了。
自古以來,滄漓女人就是遵守的三從四德,深居簡出。
學的也是女紅,琴棋書畫,若像男子一般學習騎馬射箭,讀書萬卷,就註定要被旁人恥笑。.z.br>
蓮夢的話刺耳難聽,可偏偏說的是事實,一群人一時無力反駁。
楚昭禾的眼神像寒冬臘月,屋檐上掛的冰錐,冷的刺骨。
她抬手把桌子上的茶盞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扔在了漠北使臣的桌上,茶水飛濺到了他們的臉上。
「聒噪!」
楚昭禾踢開了屁股下面的凳子,迎着漠北使臣難看又憤怒的臉色上前。
她步步逼近,言語譏諷:「一群男人,嘰嘰呱呱的像烏鴉一般,難道你們漠北的官員都只會談論別人長短,不會自我反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