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百姓送行
「皇上知道這件事後發了好大的一通怒火,罷免了一日早朝,對診治的太醫下了死命令,若是誰走漏了消息出去,誅九族,因此所有人都以為皇上只是偶感風寒,吃幾副葯就沒事了,整個宮裏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太后就只剩下皇帝身邊伺候的老人德勝了。」
縱然是聽到這樣傳出去可以引起朝野上下內亂,天下局勢動蕩的消息,蕭懷瑾依舊沒有多大的反應。
他沉默良久,而後抬頭看了眼已經泛白的天空,唇邊溢出一抹冷嘲。
皇帝如今不過知天命的年紀,卻染了重病,時日無多。
果然,壞事做得多了,真的會有報應。
玄冥道:「王爺,今日便是比武大會了,據說皇上和抱病的鎮遠侯也會去,您看您要不要回去觀賽?」
若是現在趕路,比武大會開始前就能回到上京城。
被這麼一提醒,蕭懷瑾忽然想起整理參賽之人名單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名——左磊。
身邊來來往往這麼多人,他自不會每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但總會記住幾個特殊的,左磊便是其中之一。
當年左磊那一手祖傳劍法雖未名揚天下,但習武之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有無數人給他拋去了橄欖枝,但他都一一拒絕,並且消失的無影無蹤,江湖上查無此人,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他當時就多想了一下,便動用了鬼剎樓的情報網去調查。
後來他得到了消息,左磊是蕭崇之的門客,而且兩人的關係還被故意掩蓋,若是不注意,很容易被忽略過去。jj.br>
顯而易見,左磊是蕭崇之的一張底牌。
如今蕭崇之把藏了這麼久的底牌亮了出來,讓左磊去參加比武大會,這讓他不得不多想。
玄冥看着他的神色,想了想問道:「王爺,要不要我們也派人去參加比武大會?」
蕭懷瑾斟酌着搖了搖頭,「先靜觀其變。」
楚昭禾知道蕭懷瑾有事處理,但又不想自己回客棧,就上了馬車避風。
許是因為車廂里溫暖又舒服,她直接躺在那裏睡著了。
佩蘭和木槿對視一眼,木槿下了馬車在外面守着,佩蘭坐在裏面幫她扇風驅趕蚊蟲。
蕭懷瑾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后掀開了車簾,看見楚昭禾的四仰八叉的睡姿忍俊不禁。
他看了佩蘭一眼,後者頓時會意,輕手輕腳的下了馬車。
蕭懷瑾本想讓楚昭禾枕着他的腿舒服些,但他摸了摸自己有些濕潮的衣服,只能作罷。
馬車緩慢的行走,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熟睡的楚昭禾,眼裏的冰冷慢慢散開。
窗帷晃動,晨曦柔和的光線時不時的照在女人的臉上,落下了朦朧斑駁的剪影。
潑墨般的髮絲自然垂落,襯的那張精緻傾城的小臉更加白皙,少了眼裏看人時的清冷,此時的她看起來就像是看着更讓人心動。
蕭懷瑾想到了以前經常跑進母妃宮裏,他親手餵過幾次的那隻小野貓。
那隻貓平日看着很兇,一旦有宮人靠近就會呲牙咧嘴,豎起爪子,一臉防備。
但實際上那隻野貓很好相處,只要一喂它吃的,它就會在地上打滾,露出圓滾滾的肚皮撒嬌。
母妃告訴他,這野貓露出凶樣只是為了自保,怕那些人會傷害它。
那時他還小,似懂非懂,不知道這麼乖的貓怎麼會有人忍心傷害。
後來,這隻貓死了,被人挖了內臟,血淋淋的被丟在了他的寢殿門口。
他沒有哭,只是呆愣愣的看着那已經辨不出模樣的野貓。
母妃急匆匆的趕來把他抱在了懷裏,用各種不同的事物轉移着他的注意力。
但他都毫無反應,就在母妃擔心他是不是被嚇壞了,準備宣太醫來檢查的時候,他終於出聲了。
都過去了這麼多年,蕭懷瑾以為他會忘了當時那一幕時,卻發現現在回想起來是如此清晰。
他當時說:「母妃,是兒臣害了它。」
夫子教他,身為皇子,不應把自己的喜怒寫在臉上,會給有心人可乘之機。
所以是有人知道他餵養了這隻野貓,故意把它殺了。
皇室爭鬥從未停止,誰都逃不過。
吃一塹長一智,自那以後他就未對任何事物表現出偏愛,把所有的情緒都隱藏了起來。
這麼一藏,就是十幾年。
思緒至此,蕭懷瑾回神,眼眸黑而沉,如雲霧繚繞的深潭。
他把楚昭禾身上滑落下來的披風重新蓋好,輕輕摩挲着楚昭禾的臉頰,眼神漸漸飄忽。
馬車快要行駛到江寧城門口的時候,後面傳來了百姓們憤慨激昂的聲音,馬車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砸死你們這些雜碎,你們就該千刀萬剮,骨頭剁碎了扔到亂葬崗被烏鴉野狗吃了,死後還要下十八層地獄,永遠不能超生!」
「我好好的女兒被你們擄走,你們不僅糟蹋了她,還把她扔到了護城河裏,我帶她回家時,她屍體都爛了,你們如此喪盡天良,我今日就算豁出了這條命也要和你們同歸於盡!」
楚昭禾被聲音吵醒,聽到這話后探頭往後看了一眼。
那個女人年紀不大卻頭髮花白,滄桑的眼裏帶着明顯的恨意,一個勁的哭喊着往被綁着的匪寇身上沖,被兩側守護的士兵給攔了下來,周圍也有百姓勸着她。
楚昭禾心酸之餘也覺得這些匪寇罪該萬死,他們這些賤命哪裏能換回人家的女兒。
蕭懷瑾馬不停蹄的趕回上京一部分是為了比武大會,另一部分就是為了不讓這些百姓送行。
仇人在自己眼前卻殺不了的無力他清楚,所以本來打算低調的離開,沒想到還是驚動了他們。
百姓們手裏都挎了個籃子,裏面裝着各種爛了的東西,帶着心裏的怨恨往匪寇身上砸去,連一旁的官兵也被誤傷了不少。
場面不可控之際,不知誰帶頭喊了一句:「我們江寧城的百姓都應該謝謝翊王,若不是他帶兵端了匪寇的老窩,我們哪能這麼痛快的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