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野小子

巍峨的山峰一座連着一座，綿延起伏向視野之外蔓延而去。高者足有數千丈，低矮的也不下幾百丈。無數的高大樹木散落其間，林間更是枝蔓縱橫，荊棘叢生。

天空中鷹隼展翅，林木間猴猿攀援，虎豹遍地走，蛇兔頻露頭。

一座高峰下的叢林之中，一名赤腳少年正在林木間奔跑。歲年紀，幾乎成人的個頭，古銅的肌膚，爆炸力的肌肉，上身只一件坎肩，下身短褲，上衣系在腰間，左肩斜挎一張硬弓，右肩頭扛着一頭麂子，左手拎着一桿鋼叉。

只見他時而奔跑，時而跳躍，縱使丈許的溝壑橫亘在前也是一躍而過。身手靈活矯健足可與猿猴媲美，奔跑跳躍不輸虎豹豺狼。腳底板的硬皮鞋底一般的厚實，不懼任何荊棘坎坷。

少年面露興奮之色，不知奔跑了多久，雖汗流浹背，卻並不見喘息急促。

前方的半山腰上隱隱約約露出幾角屋檐。又近了一些，幾十戶人家的一個小小村落終於浮現開來。

這裏叫大山村。只因四周都是大山而得名。

村子的最東南角上閃現出一個院落，僅有三間屋子。背靠山坡，向陽而建。屋前以木頭做籬笆圈起一塊不大的院子，院子前面不出兩丈遠又是一條溝壑。

少年直衝進院子，興奮的喊嚷。

「爹，娘，我回來了，看我今天打到了什麼？」

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撩帘子從屋門口看出頭，臉上掛着笑容。

「我的朗兒回來了，讓娘看看今天打到什麼獵物了，看把你高興的！」

隨後一個還算健壯但面色微微泛黃的中年男子也走出門。看了一眼少年扔在地上的麂子。

「我的朗兒越來越厲害了，能獨自打到幾十斤重的麂子。」

「是啊，這頭麂子這麼的肥重，拿到山下的店鋪里足可以賣十幾兩銀子，要是碰巧趕上哪家老爺擺宴席嘗新鮮給個幾十兩也說不好呢。我家朗兒真厲害。」

少年聽着父母的誇讚，心裏更是美滋滋的。

「爹，娘，這隻麂子交給我來處理行嗎？」

「這是你的獵物，就交給你處理了。」

父母都笑着點頭。孩子從小就聰明懂事，十歲起就跟着他爹進山採集打獵，不怕苦不怕累，懂得疼人，人人都老元家得了個好兒子，父母很是欣慰。自從上個月他爹進山打獵，因和城裏張家的人爭搶一隻金錢豹子被打傷后，都是少年獨自外出打獵維持家裏的生計。少年提出想自己處理獵物，父母也就沒有反駁。

「獵物交給你處理了，不管怎麼樣，也得先吃飽肚皮有力氣了再說吧，你娘早就做好了飯等着你回來呢，快進屋吃飯。」

「爹，你一說吃飯，我肚子還真餓了呢。」肚子十分配合的咕嚕了一聲。

「紅燒兔肉燉蘑菇，真香。」

少年大口的吃起來。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我怕香味跑光了，吃到肚子裏就跑不掉了，哈哈。」

「朗兒，你想怎麼處理那隻麂子啊！」

「娘，你就甭管了，我會處理好的。一會兒我就下山去鎮子裏，我和虎頭哥約好了進城裏一趟，今晚可能趕不回來了。」

「你倆進城幹啥去啊，城裏亂，別惹出什麼麻煩來。」

「娘你就放心吧，城裏我和爹去過好幾次了，熟的很，再說還有虎頭哥呢嗎？不會有事的。」

「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娘不管。可城裏人多手雜的，你可要快去快回，千萬別惹出什麼亂子來啊！」..

「娘放心吧，吃飽了，我走了。」

少年沒有帶硬弓和鋼叉，一抄手把麂子重新扛上肩頭，大步流星的向山下奔去。

一條小溪蜿蜒流淌，中途匯聚了另一條小溪。溪流寬闊了些，繼續往下游流去，在山腳下平坦些的地方變成一條小河，小河緩緩的從鎮子旁邊流過，一座數丈的石橋跨越小河之上，連接了鎮子和大山。鎮子裏的人跨過石橋進山，山裏的人跨過石橋進入鎮子。因為這座石橋，所以鎮子被叫做石橋鎮。

十幾里的山路沿小溪而行，高高低低，崎嶇蜿蜒的十分難行，但少年如履平地，半個多時辰就跨過石橋進入了鎮子。

鎮子也不是很大，但在山裏人看來已經很是闊綽了。

收取獵物的鋪子就在鎮子的東口，緊鄰下山的路口，一是為了上山收取獵物土產方便，二來山上人下山來處理獵物，他們都首當其衝，有好東西就直接截下來了，有錢人特意淘換野味山珍的大有人在，只要東西好不愁賣不上好價錢。

少年來過多次，已經輕車熟路。直接邁進鋪子裏，往地上一丟。

「老闆，有好貨了」。

鋪子老闆是個精明人，笑着臉迎出來。

「元朗身手越來越厲害了，又打了麂子啦！」

「老闆開個好價，我趕時間。」

「都是老主顧了，肯定讓你合適銀子，該滿意了吧！」

少年心裏一合計，也差不多這個價錢。

「好吧，就依你。」

少年接過銀子直接揚長而去，去街里鐵匠鋪找虎頭哥去了。

爐火映的整個屋子紅彤彤的，叮叮噹噹的敲擊聲直傳到街上。老師傅拿着長柄火鉗把一塊已經成型的通紅的鐵塊摁在砧子上，不時用小錘敲幾下。左手邊，一個二十上下的壯漢赤裸着上身，腰間知己一條佈滿星星點點的皮圍裙，高舉雙臂，把大鎚掄圓，準確無誤的落在通紅的鐵塊上，火星四濺。圓臉環眼怒目，像極了虎頭。

「虎頭哥，我來了。」隨着聲音，少年進了屋子。

「元朗來了。」

「馬上就好了，你先等一下。」

「已經成型了，用不着大鎚了，你們倆有事，一邊去聊吧。」

虎頭把大鎚一撇，抹一把汗，拉着少年走到屋角。

「你要的匕首一早就打好了，看看滿意不？」

少年端詳着虎頭遞過來傢伙事。

僅有半尺多長，一寸來寬，通體烏黑，僅刃口微泛藍光，一看就知道很鋒利的樣子。

少年耍了兩下，很滿意，心裏盤算着，有了它自己計劃會順利一些。

「很好，多少銀子？」

「沒用多少鐵，費點力氣而已，咱兄弟談什麼銀子啊！豈不是見外了，哪天打了野味別忘了叫上我就行了，哈哈哈。」

「好的，那就謝謝虎頭哥了。」

「虎頭哥，你上次提到的仙門要收徒弟的事，現在什麼情況？」

「你還真上心了，我也是聽青陽城張家的夥計提起。」

「仙人收徒，遍選有根骨的少年進仙門修鍊，要是能被選中就可以做一步登天成仙人了。不知道我有沒有根骨，可惜大了幾歲。」

「要什麼根骨的，還有其他條件嗎？」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了，不過城裏的佈告欄上應該有，你腳程快，咱離城也不遠，你可以去看看，明天就開始選拔了。本來我也想去開開眼，可又走不開，看來我是沒那個造化啊！」

「那我就去看看，開開眼也碰碰運氣，有什麼熱鬧，回來講給虎頭哥聽。」

「去吧，開開眼，看看熱鬧，想成仙人可不那麼容易，那麼多年也沒聽說咱這裏有被選中的。」

離了鐵匠鋪直奔城裏而行。

「本來想和虎頭哥一起進城的，既然人家有事，強人所難的事他是不會做的。一個人也方便，如果有機會就報復一下張府的人，不殺人殺匹馬殺條狗總還是可以的。本來就是爹爹先發現的那頭金錢豹子，並打傷了它，卻被張府的人搶去還打傷了爹爹。這些有錢人家就會仗勢欺人，儘管爹娘千叮囑萬囑咐不讓他惹禍，可他總咽不下這口氣。找機會一定要報復一下，我們不能平白無故受窩囊氣，但要做的不留痕迹，不能給爹娘惹麻煩。要是能被選中做仙人就好了，量他張府也不敢招惹仙人。都是些欺軟怕硬的東西，等哪一天我可以掌控天下，把這些敗類都殺光，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等着吧！」

一口氣直奔到城門口，果然很多人圍着看告示。正面人太多，從側面擠進去也一樣看的清楚反而輕鬆的多。憑藉百米外可觀鳴蟲的目力看個告示輕鬆的很。他雖獵戶出身，但父親頗識得文字，從小就教他讀寫，一般的文字根本難不倒他。

一邊看一邊尋思着，果然是仙人收徒的事。就在今日午時，於城中心廣場進行初次選拔，只要不超十八歲的健全男子都可以參加。

人群里議論紛紛。

「這次仙人收徒比以往要求降低很多啊！只要是少年都可參加，以前條條框框可是多着呢？什麼時候成仙這麼容易了？」

「這只是初次選拔，再次選拔就要求高了，像上次我大哥也通過了初試，再次選拔的時候，只因為右臉上長了個瘊子就被打下來，說是仙人看着不好看影響觀瞻，你們說倒霉不倒霉，嚴着呢。」

「是啊，仙人哪有那麼好當的，得有那個根骨才行，你啊，還是回家叫你娘給你娶個媳婦，回家抱孩子去吧，哈哈哈」

「我只大了一歲，真是可惜，要不可以去碰碰運氣，萬一選上了呢？」

在人們的議論中少年轉身離開，直奔城中心廣場而去。既然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多聽無益，白耽誤功夫。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根骨如何，但這是個機會，一步登天的機會，是機會就要爭取，他不會錯過。成了最好，哪怕不成爭取過了也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