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大結局
厲國皇宮中,雖然沒有張燈結綵,可是這宮人臉上個個全是喜氣兒,手腳自然麻利了許多。
“快點快點,這燈籠是偏殿的,仔細着點!”
“這桌椅板凳是偏廳的,對,趕緊去擺好!”
“瑩潤姐姐,這花瓶是放在那裏的?”有宮女來問。
瑩潤又指着偏殿。
盈芊從大廳出來,瞧着乾坤宮的喜氣兒,忍不住揚揚眉,笑道:“行啊,瑩潤,佈置的不錯!”
瑩潤立刻上前,挽着盈芊的手臂笑道:“那是自然,論貼心,我的確是沒有姐姐貼心,不過我也好歹跟着娘娘那麼久,娘娘的喜好我還是知道的!”
“都是孩子娘了,還這麼嘴貧?一會兒我跟十五說說,讓她好好的管教管教你!”盈芊忍不住回頭撓了瑩潤的痒痒。
“姐姐還說我呢,姐姐還不是?如今可是兩個孩子的娘了!”瑩潤忍不住取笑道,“這次生個兒子,可是在姐夫面前抬起頭來了吧?”
盈芊低聲道:“我什麼時候抬不起頭來了?”
瑩潤則嘿嘿笑道:“算了吧,別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嗎?你不就是嫌棄雷裳是個女兒么,可是我最喜歡女兒,偏偏生兒子!”
一想到自己兒女雙全,盈芊就忍不住眉開眼笑起來,正笑鬧着,見方氏帶着幾個小宮女端着笸籮走過來,兩人就直接閉嘴。
如今方氏已經留在宮裏做了嬤嬤,終身不嫁,她們兩個有相公有孩子的,也自然知道避忌,從來不在方氏的面前提起相公孩子。
方氏笑着過來,見姐妹兩個又在笑鬧,也就打趣道:“活兒可幹完了?可別又在偷懶了!”
盈芊點點頭道:“差不多了,就差方姐姐的窗花了!”
盈芊說著,從方氏端着的笸籮里取了窗花出來,忍不住嘆道:“方姐姐可真是好手藝呢!怪不得夫人一開始就說將內室交給姐姐呢!”
方氏淡淡的笑笑,說道:“行了,你們就別誇我了,趕緊幹活兒去吧,我瞧見倒沒什麼,你們也知道楊姑姑的脾氣,若是讓她瞧見了……”
瑩潤趕緊吐了一下舌頭,拉着盈芊趕緊閃。
方氏望着兩姐妹,忍不住笑起來,也就進了內室。
距離乾坤宮不遠處,有兩個小宮女在探頭探腦的瞧着宮裏的熱鬧勁兒,滿臉的艷羨。
“你瞧,那就是楚皇后的寢宮,這會兒裏面正熱鬧着呢,過幾天就是皇後娘娘的生辰,宮裏要舉行宴會呢!”其中一位稍微年長的宮女,將打聽來的說給那年小的宮女聽。
“可是姐姐,咱們進宮也兩年了,去年怎麼沒有聽說皇後娘娘過生辰?”年小的宮女好奇的問道。
“我問過宮裏的老嬤嬤,別說去年,就是前些年,皇後娘娘也沒有過過生辰,皇上也是,這宮裏,也就只有太上皇與聖祖太後過生辰,可是自從聖祖太後過世之後,太上皇就去了皇家寺廟禮佛,許久不在宮裏了,這一次,據說是因為聖祖太后的孝期快要過了,太子的年紀也不小了,皇後娘娘想趁着生辰,給太子選為太子妃呢!”那年長的宮女低聲道。
“倩華,倩碧,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偷懶不說,竟然在背後議論皇后與太子?”突地,兩人身後響起楊嬤嬤的聲音,兩個小宮女素來知道乾坤宮的楊嬤嬤最是賞罰分明,半點情面都不留的,當即趕緊跪地求饒。
“嬤嬤饒命,咱們再也不敢了!”倩華與倩碧兩人趕緊磕頭。
“你們是柔太妃的人,我也不好多說,只是記住,管住自己的嘴巴,知道嗎?”楊嬤嬤沉聲訓斥道。
兩個小宮女趕緊應着,謝過楊嬤嬤,逃也似的離開乾坤宮。
這會兒,方氏走了過來,看着那兩個抱頭鼠竄的小宮女,當即忍不住笑道:“楊姐姐,這些小宮女又不聽話了?”
楊嬤嬤點點頭,“皇後娘娘太仁厚,有時候這些宮女都要壞了宮裏的規矩了!”
方氏笑道:“有楊姐姐在呢,怎麼可能壞了這宮裏的規矩!”
楊嬤嬤淡淡的點點頭,也就徑直離開。
方氏淡淡的笑着,正打算回乾坤宮,突地,就見之前逃走的兩個宮女其中的一個,朝着方氏招手。
方氏猶豫了一下,也就上前。
“什麼事情?”方氏瞧了那小宮女一眼,問道。
“管事姑姑,昨天有個人送給侍衛一封信,說是給您的,奴婢給順道取了過來,您瞧瞧!”倩華趕緊將一封信取出。
方氏沒看那信,只是打量了倩華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倩華的意思。
最近宮裏的宮女,都擠破了頭要向乾坤殿擠,不過皇後娘娘的生活簡單,不喜奢華,已經許久沒進新人了!這次因為壽誕在即,也就打算從外面調幾個新人過來,所以這些日子,有不少別的宮的小宮女,來向方氏獻殷勤。
方氏淡聲道:“多謝你!”
倩華趕緊搖頭:“不用客氣,方姑姑,奴婢叫倩華,有個侍衛在看守宮門,行事能方便一些,若是姑姑以後有不方便的事情,也可以去玉河殿找奴婢的!”
方氏低聲道:“我沒有事情要你幫忙,你還是回去伺候好你們的柔太妃吧!”
倩華一怔,知道自己的馬屁沒用,當即就有些落寞,趕緊垂了臉,應了一聲,行禮之後離開。
方氏瞧了那信封一眼,有些奇怪。
自從她離開楚府進宮之後,一開始家裏人並不與她來往,覺着她這個和離的女兒丟臉,可是後來皇後娘娘親自下了旨讓她進宮做了管事,也算是個女官,家裏這才與她走動起來,可是上個月爹娘剛瞧過她,難道家裏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方氏將手裏的笸籮放在一旁的石頭上,打開書信,只是看了幾行,神色就一變。
他回來了?
此刻楚寒無名鎮郊外的山坡上,上官雲逸望着充滿生機的一切,眉峰輕輕的抖動了一下,低聲道:“回來的感覺如何?”
他的身邊,站着一位國字臉的男子,一身青色衣袍,容貌俊美,可是眉眼之間,卻有一股冷沉之色,正是消失多年的楚少正。
楚少正淡淡回眸,望着上官雲逸的側臉,低聲道:“我自然與上官公子的感覺相同!”
上官雲逸轉眸冷笑:“相同?你知道本公子心裏此刻什麼感覺?”
“躊躇滿志,曾經傷害了我們,奪去我們一切的人,總有一天會後悔!”楚少正低低的開口。
上官雲逸揚揚眉,“你真的忍心對楚桓下手?你可是很愛那個人!”
楚少正緊緊的握起拳頭,“上官公子呢?上官公子可能狠得下這個心?”
“不要再跟我提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切!”上官雲逸突然憤怒。
楚少正緩緩的伸展開手心,“現在公子明白我的感受了?”
上官雲逸冷笑。
這會兒,有隨從前來。
“林大人,咱們今晚是留宿在無名鎮還是繼續向前走?”隨從問道。
“繼續向前!”上官雲逸揮揮手臂。
隨從趕緊應着。
從那日之後,化名林傸的上官雲逸,帶着羅國賀壽的隊伍日夜兼程,終於在楚一清壽辰十日前到了都城。
都城的街道上,許多百姓被鑼鼓聲吸引,紛紛前去瞧熱鬧。
十幾輛華麗的大馬車,馬車上全是紅色金漆封閉的箱子,封條上蓋了羅皇的玉璽,前後幾十名侍衛開道,浩浩蕩蕩前來。
“聽說羅皇派使節前來給皇後娘娘賀壽了,你們瞧,那車上的,全是壽禮!”
“賀壽?不是說羅國要跟咱們打仗么,怎麼好好的又來賀壽?”
“誰知道呢,不過咱們百姓,誰願意打仗啊!”
“也是,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
雷淵擠在人群中,望着氣勢浩大的馬隊,面無表情的離開。
皇宮御書房,厲煌正在批閱奏摺,太子厲翊在一旁陪伴。
“最近西南的北寒搬遷過來的羅人越來越多,可有了安置政策?”厲煌問道。
厲翊立刻答道:“北寒是韓允的勢力範圍,韓允這個人正直不阿,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韓允,就是三年前厲翊在處理禹城一案之時遇到的那書生,後來那書生在第二年殿試得了第三名,再加上厲翊的推薦,很快就得到了重用,也就在去年派往與羅國陸地相接的北寒,進行羅人的安家工作。
厲煌點點頭,“韓允是你提議啟用的,但願他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厲翊笑道:“不會!”
厲煌也就又瞧了走着,這會兒就見雷淵大步進來。
“稟報皇上,羅國使者的隊伍已經進了城,羅國使者所過之處,鑼鼓喧天,省得百姓不知道!”雷淵低聲稟報道。
厲煌皺眉,“這羅皇到底賣的什麼關子?之前在邊境壓兵,又幾次派人挑釁,眼看着兩國交戰在即,這個時侯竟然派來使者來我朝朝賀皇后誕辰,而且是不是太奇怪了?”
厲翊也點點頭,“羅國使者如此大張旗鼓,恐怕在給百姓製造一種與我國交好的假象,來蒙蔽百姓!若是我國在這種情勢下,強行出兵的話,恐怕百姓會有所怨言!”
雷淵趕緊說道:“太子高見!”
“既然如此,這事兒就交給你,翊兒!”厲煌轉眸厲翊道:“羅國使者的一切都由你安排,朕倒要瞧瞧這羅國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厲翊趕緊應着。
此刻,乾坤殿的廂房中,方氏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楚少正回來了,而且還約她在宮外相見,他為什麼要見她?一別八年,難道他還有什麼話要對她嗎?
“方姐姐,皇後娘娘有請!”突地,房外傳來瑩潤的聲音。
方氏趕緊將書信收好,收拾了情緒起身,高聲應了一聲,也就趕緊出去。
“方姐姐可是哪裏不舒服?”瑩潤見方氏臉色不好,趕緊問道。
“沒有,沒事兒!”方氏趕緊用手抿了鬢角,跟隨瑩潤過去。
偏廳中,楚一清正查看着賬本兒,這麼多年的習慣,她一直沒有改變。只是如今,她從楚寒帶來都城的那些人,已經獨當一面,在去年的時候,她更是將二嘎子派往下面的城市,如今剛剛過穀雨,各地就傳來早稻豐收的消息。
她身旁的書桌上,有一位不到三歲,身着紅襖綠褲的小女娃正在紙上畫著什麼,頭上綁着雙髻,一笑就有兩個小酒窩,眼睛大大的,十分的可愛。
“娘親,娘親,你快瞧,我畫的月亮!”柔福舉起手裏的畫兒,呼喊着楚一清瞧。
楚一清將賬本放在一側,將柔福抱在懷裏,仔細的瞧了,勉強認得出是個月亮,當即忍不住笑道:“柔福真棒,畫的真好!”
楚一清的這三個孩子,阿寶從小就人小鬼大,聰明異常,祝福雖然調皮,可是卻是深藏不露,就只有柔福的資質最是平庸,與一般孩子無疑,如今快要三歲,也就只能背個《三字經》、《百家姓》什麼的,可是越是這樣,楚一清越發的心疼這個女兒,一直帶在身旁,就連之前出宮去檢查農務,也一直帶着。
不過柔福倒是遺傳了楚一清的一個優點,那就是喜歡土地,每次去楚一清去地里,總喜歡跟着,聽楚一清就講種地的知識,比上夫子的課都認真。
楚一清正與柔福玩耍着,方氏與瑩潤也就進了偏廳。
“夫人,您喚奴婢?”方氏恭敬的行禮。
“這些日子乾坤宮裏一直忙,我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你們不能抗旨,不過我喜歡清靜,不喜歡鋪張,差不多就行了!皇上那兒,我自然會替你們擋着!”楚一清說道。
方氏趕緊應道,“奴婢知道夫人的心意,內務府送來的規制,已經減了大半難,只要能實用就好,如今已經差不多準備完畢!”
楚一清滿意的點點頭,“你辦事兒我放心,不過我這裏還有個事兒,想跟你說說!”
楚一清讓瑩潤帶着柔福下去。
柔福福了小身子,恭敬的退了下去。
方氏不解的望向楚一清。
“你記不記得于山?去年的新科狀元!”楚一清問道。
方氏一頓,許久才記起,前些日子過年舉行宮宴,有位大人誤闖內宮,讓她撞見,她好心提醒,她還記得那人就叫做于山!
“奴婢有些印象!”方氏趕緊說道。
“于山已經向皇上請求賜婚,你猜猜,求的是哪家的姑娘?”楚一清輕輕的笑起來。
方氏立刻搖搖頭,“這朝中勛貴之女這麼多,奴婢怎麼猜得出?”
楚一清笑道:“求的就是你!”
方氏一愣,抬頭望向楚一清,“這……怎麼可能?奴婢……”
“當年我答應你能自由婚配,自然是說話算數的,只是這些年,你一直說不嫁,我也不逼你,只是那于山人品實在是不錯,他妻子去世三年,他都沒有對任何女人心動過,如今就瞧上了你,也說明你們二人有緣分!玉華,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也不想你孤獨終老!”楚一清低聲道。
方氏趕緊搖頭道:“夫人,奴婢說過,這一生都不嫁,不出皇宮,就陪在夫人的身旁!”
楚一清笑道:“你嫁了人,也可以在宮裏伺候我,就像盈芊跟瑩潤一般!”
方氏卻堅決不肯,楚一清見她如此,也就嘆了一口氣,說這件事情會跟皇上說。
方氏趕緊謝恩,從偏廳出來之後,心一直砰砰的跳。
她的心裏不是還想着楚少正,而是對男人沒有了信心,與其讓男人傷害,不如一輩子在這宮裏,伺候皇後娘娘!
楚少正在客棧里等了半日,不見方氏前來,忍不住緊攥了雙拳。那個對他唯唯諾諾,以夫是天的女人,如今也轉了性子,竟然對他的信視而不見!
楚少正邁出客棧,突地前面傳來一聲喧嘩,就見一些人越過他跑向前去。
“這位小兄弟,發生了什麼事情?”楚少正攔住一男子問道。
“是楚王妃派糧食了,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派糧,快去瞧瞧吧!”那男子說著,立刻擠上前去。
楚少正抬眸,這才驚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到了楚王府前,他趕緊閃身在一旁,就見楚王府前,一位鵝蛋臉的年輕婦人,身着藏青色滾邊,絳紅色綉纏枝菊花通袖大襖,下系藏青色六幅湘裙,裙邊露出一圈青羔皮滾鑲邊,正親自給百姓發糧食,她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穿三色靠鑲滾邊底有團雲紋的右衽長袍,腰繫着犀牛皮腰帶,腰間扣着一個白玉扣的男子,劍眉星目,蜂勢螂形,寬肩細腰,身材高大,正是當今的楚王楚桓。
楚桓的手裏還抱着個兩歲多的小女娃,與那女子低聲說著什麼,似乎提醒她休息一下,那女子卻搖搖頭。
楚少正攔住一個拿了糧食準備離開的人問道:“那位年輕婦人就是楚王妃?”
那人立刻向後看了一眼,答道:“可不是嘛,楚王妃心腸好的很,不愧是出門名門,大家閨秀,與楚王爺實在是般配!”
楚少正緊握了雙手,冷着臉回身。
楚桓低聲提醒楊墨兒不要太過勞累之後,抬眸望向人群,突地,他一愣,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眉頭一皺。
“怎麼了?”覺察到楚桓的異樣,楊墨兒將手裏的糧瓢交給一個婆子,上前問道。
楚桓搖搖頭,低聲道:“許是我看花了眼,沒事兒!”
楊墨兒見他不說,也就不再細問,只是將女兒抱在懷中說道:“爹爹這些日子精神不好,怕是想皇後娘娘了,昨日還讓我準備玫瑰糕,說是皇後娘娘喜歡吃的!”
楚桓低頭沉吟了一下,低聲道:“這事兒你別管了,交給我!”
楊墨兒也就點點頭。
楚王府中,楚占天這兩年的身子越來越差,或許是因為人老了,就越發的想念之前的人,就在前不久,一直關着的姚氏生病死在了房間裏,楚占天就越發的覺着生命無常。
這些年,身為皇后的楚一清,雖然過年過節都會讓人送東西出來,卻從來不肯回來瞧他,他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兒,沒有理由要求太多,可是這心裏……
楚桓進來,看到楚占天又在發獃,心裏也忍不住一緊,只得上前說道:“爹,又在想妹妹了?”
楚占天苦澀的笑笑,問道:“聽說羅國派使者前來給皇後娘娘朝賀生辰了?”
一說到國家大事,楚桓臉上的神色就嚴肅了幾分,低聲道:“已經到了都城了,如今就住在驛館之中等着皇上傳喚!”
“這兩年,通海權開放之後,羅國的銀子源源不斷的流到我們國家,人也不斷的涌過來,再加上朝廷元親王內亂剛剛平定,羅皇現在急需要擴張改變現在的狀況,之前他向邊境壓兵,明擺着是想要開戰,如今為什麼又突然拍了使者前來朝賀?”楚占天沉聲道,神色不解。
“孩兒也不知道,所以皇上一早就下了命令,密切注意羅國使者的一切動靜!”楚桓趕緊說道。
“既然如此,你就去忙吧!”楚占天淡聲道,“我這裏不用你操心!”
楚桓也就點點頭,不放心的望了楚占天一眼,也就出了房門。
此刻,距離都城百里之遙的官道上,前後有十幾名侍衛護衛,中間是兩輛馬車,一輛馬車裏不斷的傳出孩兒的哭聲來。
“定是徹兒又鬧了!”從後面馬車裏伸出一年輕女子的腦袋來,十六七歲的年紀,眉眼如畫,沒有盤髮髻,真是花麟。
前面的馬車停了下來,花麟也趕緊讓馬車夫停下,自己跑到了前面,打開簾幔,就見徐雲溪正為難的哄着懷裏哭鬧不停的五六個月大的兒子。
“來,徹兒,姑姑來了!”花麟爬上馬車,從徐雲溪手裏接過花徹,又從腰上摸了個撥浪鼓給他,花徹這才擦乾了小臉,昂起粉白的小臉笑起來。
“還是你有法子!”徐雲溪感激道。
“若不是大哥急着回都城述職,大嫂也就不會這麼為難了!徹兒粘你們粘習慣了,奶娘也不肯跟!這性子,跟二皇子的性子一樣,我還記得那時候,楚姨為了二皇子,可吃了不少的苦頭!”花麟笑道。
“徹兒怎麼能跟二皇子比呢,二皇子是天之驕子!”徐雲溪趕緊說道,雖說如此,心裏卻十分的舒服,也不覺着花徹黏人了!
花徹跟二皇子一樣的性子呢,將來也一定是富貴之人!
花麟見徐雲溪的臉色稍緩,也就笑了笑,輕聲的哄了花徹,一會兒花徹也就睡了過去。
徐雲溪趕緊將花徹接過,放在榻上,低聲道:“終於睡了,從昨晚上在客棧里就折騰,又折騰了一路,都三四個時辰了,我真怕他這樣折騰下去會生病!”
“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身子不舒服,一會兒到前面的鎮子上,我們找個大夫給瞧瞧!”花麟說道。
徐雲溪點點頭,突地想起了什麼,問道:“麟兒,你這次回來,可跟安定候世子談過?”
花麟皺眉:“為什麼要跟他說?”
徐雲溪低聲道:“那安定候世子對你有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花麟沉默。
這次去邊關,最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就是她與安定候世子胡志成為了朋友,不過胡志很快就要迎娶那定親的女子!
“造化弄人,恐怕那安定候世子也沒有想到,你們會成為朋友!”徐雲溪低聲道,慢慢的拍着花徹的小身子。
花麟抬眸一笑:“大嫂,這是報應,我活該是這樣下場的!”
徐雲溪一愣,本想着勸幾句,卻見花徹又翻了個身子,小臉不耐煩的皺着,兩人也就不敢說話了,耳旁只有馬車車輪咕嚕咕嚕的聲音。
到了前面的鎮子之後,花麟生怕外面的大夫不保險,也就去了衙門,拿出令牌來,讓人通報了去。
一會兒,太守也就前來,身旁還跟着一位女子,瓜子臉,樣子溫順柔弱,穿着碧綠滾邊煙青色綉蘭花的短襦,外罩煙色雲肩背心,下系淡綠色棉裙,小腹部微微隆起,正是鈴鐺。
花麟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鈴鐺,再瞧那太守,雖說兩年不見,那男子穩重了許多,卻也依稀能認出來,正是於家的二公子於林志。
“果真是花小姐,相公讓人去請我,我還以為……”鈴鐺見着花麟,那是又驚又喜,上前給花麟見禮。
花麟沒有想到,她一去邊關兩年,回來見到的第一人竟然是鈴鐺,當時也愣住,許久才反應過來,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鈴鐺一愣,記憶中,花麟對她還從來沒有如此親熱過,所以也就有些不適應。
“鈴鐺,你這是有孕了?幾個月了?你怎麼不在都城,到這禹城來了?”花麟低聲問道,面上難掩了驚喜。
鈴鐺笑道:“去年相公中了狀元,皇上有心讓他歷練一下,也就外派到這禹城,歷練上兩年也就會回去!去年我與相公成親,也就一起過來了,如今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花麟唏噓不已,這才記起花徹的病來,急聲道:“我今日來是因為花徹,就是大哥的兒子,也不知道怎麼了,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哭鬧不止,你不是懂醫術嗎?這樣也好,不用勞煩旁人了,你給瞧瞧!”
鈴鐺聽聞是花麒的兒子,自然不敢怠慢,趕緊去了安頓下的廂房,把了脈,說是脾胃失和,只是如今孩子小,不易吃藥,就餵了一些牛乳汁,裏面加了生薑跟蔥白熬開,吃了幾勺子之後,小傢伙就沉沉睡去。
花麟見果真管用,心裏感激鈴鐺,又記起之前對鈴鐺的態度,當即有些愧疚,也就拉着她出來,在院子裏小坐,說了一些貼心話兒。
鈴鐺沒有想到花麟改變竟然會這麼大,也是又驚又喜,多少年的姐妹情,似乎這一朝全都出來了,兩人竟然越說越投契,只是可惜鈴鐺有了身孕,不易操勞,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有些發困,花麟也就送她回房睡覺,說好了在禹城住上幾天,等花徹身子徹底好了,也陪鈴鐺幾天。
花麟回到房間,徹兒還在睡着,熬了一夜一日的徐雲溪也靠着軟榻眯了會兒,花麟坐在一旁,想起之前與鈴鐺的種種,再瞧瞧如今的光景,心中忍不住唏噓不已。
鈴鐺心裏也是興奮,回去之後卻不着急歇着,而是先給在魯城的單花氏寫信,說了今日的事情,又問了身子。
鈴鐺娘當年雖然有了身孕回了魯城,可是畢竟她的年紀也大了,生產之時吃了不少的虧,從那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好,鈴鐺沒有身孕之前,兩三個月就回去一趟,給她瞧病,順便開些葯,如今已經懷孕五六個月,身子重了,就再也沒有回去。
不過鈴鐺娘的身邊有單二照顧着,鈴鐺也算是放心。
寫完信,鈴鐺這才睡下,一覺也就到了傍晚,想起花徹的病來,就又去瞧了瞧。
花徹自從喝了牛乳汁之後就一直睡,睡到傍晚才醒,醒來之後精神明顯好了很多,也不再哭鬧,懷裏抱着個蘋果玩着,鈴鐺就走了進來。
徐雲溪雖然知道鈴鐺的存在,可是也因為花麒與花麟的緣故,與鈴鐺並不親近,如今兒子是鈴鐺治好的,承了這麼大的人情,自然是感激,也就趕緊起身笑道:“怕你來回奔波,剛想着要婆子去跟你說一聲,徹兒見好了,就不勞煩你來回的走動了,如今你的身子重!”仟仟尛哾
鈴鐺要給徐雲溪見禮,徐雲溪趕緊拉住她,“你瞧你,之前雖然咱們沒有怎麼相處,可是終究是一家人,你客套什麼?”
鈴鐺也就笑道:“這話才是我要說的,若是花夫人允許,我就喚花夫人一聲嫂子!”
徐雲溪趕緊說道:“自然是喚我嫂子,叫什麼花夫人,真是見外了!”
鈴鐺淡淡的點點頭,又上前給徹兒把了脈。
徐雲溪生怕徹兒淘氣,驚着鈴鐺的胎,也就將他抱在懷裏,小心的看着他的手腳。
鈴鐺把完脈也就笑道:“已經好了大半兒了,晚上再喝一頓牛乳,加上鮮姜跟蔥白,明日就能大好!只是孩子還小,路上顛簸,容易上火,嫂子最好是多給喂一些水,多吃水果,若是孩子太小不好喂,就用勺子挎了,這樣就能咽下去了!”
徐雲溪一一的記下來,又說道:“路途是遠了些,可是想趕在皇後娘娘大壽前回去,夫君怕我們着急,也就先行回去了,咱們慢慢的在後面走,可是孩子還是生了病!”
鈴鐺恍然,問道:“楚姨要過生辰了?”
徐雲溪點點頭道:“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皇後娘娘一定是怕下面官員為難,所以沒有聲張!”
鈴鐺笑道:“楚姨就是這樣,喜歡清靜,之前從來也沒有過過生辰!可惜我如今這樣子,不能去都城,不然的話……”
“你瞧你,就當我沒說,你也裝作不知道也就罷了!”徐雲溪趕緊說道。
鈴鐺哪裏能裝作不知道,回去之後想了半天,知道楚一清那裏什麼都不缺,金銀珠寶俗氣些,本想親自做件衣裳給楚一清,可是如今她有身孕,拿不得針線,想起禹城有一種特產叫做無花果,也就讓人準備了一箱子,準備送往都城。
第二日,花徹已經徹底好了,又笑又鬧起來,花麟也就前來道謝。
鈴鐺正在讓人包裝禮物,聽聞花麟來了,也就趕緊起身迎了出去。
“今日是來謝謝你的,徹兒如今已經大好了!”花麟笑道,看着桌上的箱子,問道:“這是要幹什麼?送給誰的?”
鈴鐺說道:“我才知道是楚姨生辰,所以讓人準備特產無花果給姨嘗嘗,正想讓人送去呢!”
花麟沉默了一下,說道:“鈴鐺,你沒在宮裏待過,不知道那宮裏的事情,送東西,最好別送吃的,我倒不是信不過你,只是萬一有人假借你手,楚姨一定不會防備與你,那不是間接的害了楚姨?”
鈴鐺嚇了一跳,她的確是沒有想這麼多。
“你別害怕,這也是我經歷了那麼多才得出的教訓!”花麟想起當年的無知來,就忍不住汗顏,“你的心意,我會代為傳達的,東西么,就免了,楚姨那裏什麼都不缺!”
鈴鐺趕緊道謝,又說道:“楚姨那裏是不缺我這點東西,可是總不能沒有表示,不如就請花小姐費費心,幫我挑選一些別的!”
花麟笑道:“我們是姐們,你客氣什麼?你叫我姐姐就是!”
鈴鐺一愣,不解的望着花麟,“你不是不願意認我這個妹妹嗎?”
花麟苦笑道:“我還怕你不認我這個姐姐呢,之前我瞧不起花姨,瞧不起你,誰知道最齷齪的其實是我自己,你若是有別的選擇,也不想自己姓花吧?”
鈴鐺想不到花麟能說出這番話來,當即忍不住低聲說道:“姐姐,你變了好多!”
花麟淡淡的笑笑,“經歷過一些事情,自然會改變,鈴鐺,你現在的選擇是對的,你很幸福!”
鈴鐺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滿足的笑道:“我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相公對我很好,很疼我!”
花麟點點頭,上前握住了鈴鐺的手。
第二日,花麟就陪着鈴鐺上街去挑給楚一清的壽禮,最後兩人在一個玉器店裏挑中了一蹲白玉觀音,讓人仔細的包了,算是壽禮,讓花麟親自給帶去。
在禹城住了兩日,等花徹的身子完全好了,徐雲溪與花麟也就再次上路,所幸禹城離着都城並不遠,徐雲溪再也不敢再着急趕路,路上歇歇停停的,又走了兩天才到都城。
一到都城,還沒有回府,乾坤宮就來人來請,徐雲溪也就帶着孩子與花麟一起進了宮。
闊別兩年不見,楚一清十分的想念她們,如今聽說徐雲溪終於得償所願有了孩子,心裏更是高興。
“盈芊,將項圈拿來!”楚一清吩咐道。
盈芊趕緊取了來。
楚一清將項圈拿出來,金鑲玉的翡翠,楚一清親自給花徹戴上。
徐雲溪趕緊說道:“皇後娘娘,這可怎麼使得,這……”
“這是本宮賞的,你想抗旨?”楚一清笑道,“你們這一去兩年多的時間,我這心裏一直惦念,之前麒兒讓人送信回來,說你生了個大胖小子,我心裏十分的高興,讓人定做了這個,上面就刻了徹兒的名字!”
徐雲溪也就不再推辭,趕緊道謝。
楚一清又望向花麟,兩年不見,花麟清瘦了許多,也黑了許多,不過倒是穩重了,一直笑吟吟的聽着兩人說話。
楚一清示意花麟上前,花麟這才上前,緊緊的握住了楚一清的手。
“回來就好!”楚一清笑道。
花麟點點頭,這會兒再也綳不住,躲在楚一清的懷裏哭起來。
楚一清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這才是我的麟兒!”
花麟破涕為笑,說了這兩年在外面的見聞,又說了在禹城遇見鈴鐺的事兒,將壽禮給楚一清呈上。
摩挲着那白玉觀音,楚一清忍不住唏噓道:“之前的小女娃,如今也有身孕了,時間過得真是快,你們長大了,楚姨也老了!”
花麟搖搖頭,“楚姨哪裏老,一點都瞧不出來,還跟我當初看到楚姨一般,一樣漂亮!”
“你這孩子,嘴就是甜!”楚一清笑着,輕輕的拍着花麟的手。
徐雲溪跟花麟剛剛回來,府門都沒有撈着進,再加上還帶着孩子,楚一清也就不虛留她們,派人送了她們回去,又賞了許多的東西。
這兩年,歷戴邊境,因為胡志與花麒的配合默契,戴皇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借口與機會出兵,所以花麒算是立了大功,這次回來,自然是官升一級,而花麟這個還未出嫁的妹妹,也成為都城勛貴爭相追求的對象,一回到家,就不斷有夫人帶着自己的兒子前來拜訪,說是拜訪,其實就是為了相看,花府於是熱鬧起來。
此刻,都城郊外,一輛青色馬車緩慢的向都城駛來,坐在馬車裏的晴妃,忍不住掀起簾幔催促趕車的厲玥,“天色就要黑了,今晚上怎麼也要進城去啊!”
厲玥賭氣的嘟嘟嘴,低聲道:“急什麼,反正都回來了!”
晴妃忍不住嘆氣,她知道厲玥不贊同她回來,可是離開八年,她心裏對孫兒們實在挂念的很,算起來阿寶如今都十六了,祝福也八歲了,還有沒有見過面的小孫女兒……一想到一家人就要團聚,晴妃的臉上就有了由衷的笑意。
厲玥自然不願意晴妃回來,八年的時間,他還是沒有求的晴妃嫁給他,若是讓晴妃再見了那個老皇帝……厲玥一想到後果,就垂頭喪氣起來,甩鞭子的手也沒有力氣。
馬車越來越慢,晴妃再次探頭出來,看到厲玥那精神不振的樣子,忍不住覺着好笑,其實他們兩人都這麼大年紀了,孫子都成群了,有些話她以為不必說,厲玥就會明白,可是如今瞧來……
“我就是想孩子們了,瞧瞧孩子我還跟你浪跡天涯去!”晴妃低聲道。
厲玥一怔,立刻來了精神,鞭子甩的啪啪的響,一路向著都城而去。
在距離都城城門不到十里的山坳里,突地一陣冷風吹過,厲玥抬眸望着鬱鬱蔥蔥的山坡與樹林,停下了馬車。
“怎麼了?”晴妃探出頭來問道。
“你在裏面待着,千萬別出來,事情怕是有些不對勁!”厲玥低聲道,拔出了腰中的軟劍。
晴妃剛想說話,就聽到了不遠處隱隱傳來了雜亂的馬蹄和人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只見兩邊的山坡上如潮水般涌下來來幾十騎人馬,迅速的攔在了馬車的前面。
厲玥一臉平靜的打量了他們一番,看他們的打扮,多半是山賊無疑,但是,和一般山賊相比,似乎又有些不一樣,清一色健壯的漢子,隊形也好像經過訓練一般,尤其是這些人的眼睛與氣勢……
似曾相識!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厲玥沉聲問道。
那為首的男子沒有回答,一抬手,幾十名漢子就紛紛下馬沖了過來,厲玥只得迎擊。
晴妃坐在馬車上,聽得外面喊殺聲不斷,她臉色一白,正打算打開簾幔看看,一雙寒劍猛地透過簾幔刺了進來,她趕緊閃身躲過。
厲玥將一個人踢開,回眸見有五六個男子包圍了馬車,他趕緊回身,想要保護晴妃,可是那馬兒卻被一男子砍傷了屁股,瘋狂的向前逃竄起來。
晴妃在馬車裏,被突然飛奔起來的馬兒嚇了一跳,想要起身,卻被顛簸的坐不穩身子……
“救命啊,救命啊!”晴妃忍不住大聲喊叫起來,“厲玥!厲玥!”
厲玥回眸,想要追上前去,卻被十幾個男子圍住,脫不開身。
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大約一百人左右的商隊,車上拉着大宗的貨物,為首的是位美的不像話的少年,陽光彷彿都灑在少年明凈光潤的額頭上,反襯出五官的清晰,線條異常的流暢纖細,膚色細膩而透明,帶着一種無懈可擊的美麗。
少年真是正坐在馬背上慢慢的走着,就聽見了後面的救命聲,他回頭,就見一輛馬車瘋也似的沖了過來,那馬車的後面,還有十幾個山賊模樣的人提着劍拚命的追着。
“蔡叔,救人!”少年正是女扮男裝的顏莞,她迅速的調轉了馬頭,正要衝上前去。
蔡力一把拉住顏莞的韁繩,“公子,這裏距離都城那麼近,更何況我們剛剛從那邊走過,怎麼沒有遇見山賊?這事兒不尋常,咱們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以免耽誤了大事兒!”
顏莞也微微的有些猶豫,這次她來都城,明着是押送天水碧,其實是另外有重要的事情,如果暴露了身份,那……
“救命啊,救命!”晴妃覺着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了,她拚命的爬出馬車,遠遠的望見了顏莞的商隊,大聲喊叫道。
也就在這時,馬轅終於經受不住一路來的顛簸,慢慢的開始脫落,先是一邊,那馬車頓時歪向了一邊,另外一邊,也隨時脫落。
如果馬轅全部脫落,晴妃就會從車廂前部衝出來,那麼快的速度,一定沒命!
“蔡叔,我們不能見死不救!”顏莞大聲說著,打馬上前,也就在此時,最後一邊的馬轅脫落了下來,整輛車廂都向前傾斜,晴妃從車廂里滾了出來,眼看着就要滾落在地上,她急中生智,雙手一把抓住了車柱。
顏莞上前,迅速的伸出手,向晴妃喊道:“握住我的手,快!”
晴妃臉色已經蒼白,直覺的,她伸出了手,緊緊的握住了顏莞,身子迅速的脫離了車廂。
不遠處,一隊上百人的隊伍正從都城方向而來,前面帶頭的正是當今的太子厲翊,他穿着一身絳紫長袍,衣擺處綉着燙金滾邊,腰系白玉腰帶,頭戴烏紗翼善冠,儀錶堂堂,威風凜凜,身旁是黑衣護衛雷淵。
“太子殿下,打鬥聲就在前面!”雷淵先下馬,將耳朵貼在地上聽了聽,指了指前面說道。
厲翊眸色一暗,低聲道:“快!”話說完,人已經沖了出去。
雷淵翻身上馬,帶領着侍衛隊趕緊跟上。
此刻不遠處,顏莞一把將晴妃拉在了馬背上,可是卻與在後面追擊的“山賊”正好打了個照面,說時遲那時快,其中一人的劍唰的一聲就朝着坐在前面的顏莞刺來,因着慣力,顏莞躲避不及,直直的就朝着那劍尖沖了過去。
“小姐!”蔡力大喊了一聲,想要衝上去,已經來不及。
就在這時,只見一抹絳紫色的身影一閃而過,與此同時,一道凌厲的劍光從天而降,宛如龍嘯一般,一下子將那漢子的劍隔斷開。
“龍翔劍!”晴妃驚呼道,這才看清從天而降的少年,身材修長健美,五官精緻,眉眼之間還有小時候的可愛與機靈,正是她日夜思念的皇孫阿寶!
“阿寶!”晴妃忍不住喊道,神情激動起來。
阿寶也回眸,一眼看到晴妃,迅速的上前,將晴妃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晴妃緊緊的抱着高大的阿寶,驚喜道:“幾年不見,阿寶長大了,能抱動奶奶了!”
阿寶見晴妃平安無事,也就低聲道:“奶奶,好久不見!”
晴妃將阿寶抱在懷中。
在見到阿寶的一瞬間,顏莞也是一愣,她勒住馬韁,站在那裏,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蔡力趕緊上前,見顏莞沒事,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顏莞恍若未聞,只是痴痴的盯着阿寶。
阿寶抱着晴妃,向那些山賊打扮的漢子一下子摸出了令牌,沉聲道:“龍玉堂的人聽着,如今我替聖祖太后收回成命,這件事情你們不要再管,若是不肯,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些漢子一見令牌,互相對望了一眼,趕緊下跪道:“是!”
那些人起身之後,也就各自散去。
晴妃疑惑的望着阿寶:“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阿寶低聲道:“皇奶奶,你看看這個就明白了!”
阿寶拿出一黃色手諭,正是聖祖太后的遺訓,在上面,聖祖太后說覺察到了晴妃的存在之後,暗地裏將大內侍衛調派出去,成立了一個龍玉堂,如果晴妃一生都不會厲國,那這個龍玉堂的人員就一直不會啟用,如果晴妃回來的話……
晴妃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她在那皇宮幾十年,自然知道聖祖太后這樣做的目的,向來進了宮的女人,除非是死了,才能出的那皇宮。
“阿寶,真是難為你了!”晴妃低聲道,“幸虧我提前讓人給你送信,不然的話……”
阿寶低聲說道:“皇奶奶,現在事情都過去了,不過這裏還是不宜久留,誰知道老皇奶奶還有沒有第二支隊伍,咱們還是趕緊進城的好!”
晴妃點點頭。
將晴妃安置在馬背上,阿寶望了一眼不遠處痴痴望着他的男子,突地一愣。
顏莞跨坐在馬上,朝着他勾唇一笑。
兩年多不見,他長高了不少,,長身玉立在陽光下,俊美不凡,再加上身為未來的一國之主,多年浸染,又給他添了一絲貴氣,更是令人過目難忘。陽光灑落在他身上,在周圍暈起了淡淡的光圈,將那鬼斧神鵰的深刻笑顏,渡上層溫柔的顏色。
顏莞的心突地砰砰的跳起來。
“這個人……”阿寶心中一緊,大步上前,走到那“男子”的面前,仔細的打量了顏莞,一下子驚喜的勾了唇,笑道,“顏莞,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顏莞點點頭,“回來了,你還好嗎?”
阿寶臉上的笑容在無限擴大,“我很好,顏莞,你還好嗎?”
他叫着她的閨名,很親切,很坦蕩,彷彿是相識已久的朋友!
顏莞笑着點頭。
阿寶讓顏莞的商隊與他們一起進都城。
坐在馬背上,晴妃望了望身後的顏莞,低聲問身側的阿寶道:“乖孫兒,你跟皇奶奶說,你認識那位姑娘?”
方才顏莞被刺之時,蔡力驚呼出了“小姐”,所以晴妃已經顏莞是女扮男裝。
阿寶點點頭道:“是朋友!”
晴妃又瞄了一眼,點點頭道:“那位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一定要好好的謝謝她!”
阿寶笑着點頭,“是,皇奶奶!”
晴妃滿意的望着阿寶,又問道:“可成親了?有子嗣了沒?”
阿寶忍不住漲紅了臉,“皇奶奶,我還沒成親呢,老皇奶奶駕崩,要守三年的孝!”
晴妃恍然的點頭,“原來如此!我在那外國,也不知道這厲國的情形,只是聽人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阿寶笑道:“皇奶奶回來就好了,這些年,皇爺爺一直很惦念皇奶奶呢!”
晴妃無奈的一笑,不過老一輩的恩怨,也沒有必要讓小輩們摻和,再說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以也就沉默。
此刻,侍衛隊的後面,是顏莞的車隊,蔡力望着前面說笑的太子與晴妃,忍不住轉臉低聲與他並駕齊驅的顏莞說道:“小姐,看來那厲國太子還惦記着您,這正是一個好機會,只要小姐做出這個決定,不但王爺與世子那邊不但會平安無事,而且會平步青雲,皇上那兒也……”
顏莞冷冷的轉眸,聲色俱厲道:“蔡叔,我已經決定,不用你多說,父王與九兒那裏我已經安排好,你儘管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行了!”
“可是小姐,您這樣做是叛國,是要成為千古的罪人啊!”蔡力沉聲道,神色憂慮。
“叛國?那樣的皇帝要他有何用?自高自大,剛愎自用,他的眼裏什麼時候有過天下?有過百姓?他只看重他一代明君的名聲,何曾將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元親王也就不會叛亂,致使天下民不聊生!”顏莞沉聲道,小臉上全是憤怒。
蔡力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可是那人終究是皇上,就算是千錯萬錯,也是皇上,小姐,您要三思!”
顏莞沉聲道:“他是皇帝,但不是好皇帝,難道明明知道是他錯,也要助紂為虐嗎啊?”
顏莞不想再與蔡力爭論下去,徑直打馬上前。
蔡力的臉上盛滿了無奈。
難道榮親王一族,也要成為叛亂欺主一族?
眼看着就要到達都城城門,厲翊驅馬在路邊等候着顏莞。
“謝謝你救了我奶奶,她要我好好的謝謝你!”阿寶對緩緩上前來的顏莞笑道,“你想要什麼?”
顏莞淡淡一笑:“好啊,你明日到佛笑堂來,我告訴你我想要的東西!”
阿寶一頓,點點頭。
進城之後,兩隊人馬也就分開,阿寶帶着侍衛護送晴妃去了之前的煌王府,如今的煌王府,已經改做福王府,被封為福郡王的祝福居住。顏莞則帶人去了佛笑堂,暗中安排相關事宜。
阿寶將晴妃安頓好之後,也就趕緊回宮復命。
御書房中,厲煌有些心神不寧,一下午就是這般,正煩躁着,阿寶也就進來,臉上全是喜氣,“父皇,我將皇奶奶接回來了,就安頓在祝福的王府里!”
厲煌一聽,立刻問道:“順利嗎?”
阿寶點頭,“差一步,不過皇奶奶吉人自有天相,有貴人相助,所以平安無事!”
厲煌這才鬆了一口氣,低聲道:“想不到聖祖太後生前還有這樣的安排,若不是你無意中發現了那封遺詔,母妃她早就……”
“父皇,事情已經過去了!”阿寶低聲勸道,生怕厲煌再為這件事情傷心。
“走,咱們一起去見見你皇奶奶!”厲煌起身說道。
阿寶點頭。
乾坤宮中,楚一清聽聞晴妃回來了,也就趕緊讓人將柔福抱來,換上外出的衣服。
“可惜祝福如今跑的不知道去哪兒了,若是祝福也在的話,我們也算是一家團圓!”前往福王府的馬車上,楚一清忍不住說道。
阿寶十歲才開始歷練,祝福倒好,從今年過年出了正月,說是跟着十五去辦差,這一去就是兩三個月不露面,如今早不知道跑到哪裏逍遙去了,楚一清心裏雖然擔心,但是也知道祝福那油滑的性格,出去吃點苦頭也有好處,所幸也就不再管。
厲煌八年沒有見到晴妃,這會兒也是十分的激動,握住楚一清的手說道:“母妃好不容易回來,祝福那裏,我自然有辦法將他追回來!”
楚一清點點頭。
此刻,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裡,正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小山村裡劉老實的閨女劉繡花被村裏的地主搶了去,今天就要強行拜堂入洞房。
喜慶的紅燭,大紅綢子,可是觀禮的人卻個個愁容滿面,尤其是那劉老實一家,一直跪在那惡霸地主的面前乞求着,可是惡霸地主卻絲毫不為所動。
“將新娘子拉出來,快點,過了時辰可就不吉利了!”惡霸大聲喊着,一會兒,就由兩個濃妝艷抹的婆子押着新娘子出來,那新娘子的身上還綁着大紅綢子,生怕拜堂的時候逃跑了!
就在惡霸要強行要跟新娘子拜堂之時,就聽見一聲悠閑稚嫩的話語穿破嘈雜與新娘子一家的哭聲、哀求聲,清晰的傳到在場的每個人的耳朵里,“人家明明不想嫁給你,你非要娶,你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嗎?”
大家一愣,順着那喊聲望過去,就見房梁之上,有一孩童悠閑的坐着,不斷的晃動着一雙小腳,面上帶着銀質的飛龍面具。
“是銀面小飛龍?”有人驚聲叫道。
銀面小飛龍是最近幾個月在江湖上出現的一個人物,看身量應該是個孩子,武功卻十分的高強,鋤奸扶弱,為一代大俠。
“好眼力!賞一個!”那孩童說著,一個銀錠就從房樑上拋了下去,正落在那男子的懷裏。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知道你!”於是,很快就有人起鬨,紛紛的伸了手舉起來。
“是嗎?那你們都知道什麼,說來聽聽?”玉面小飛龍似乎很享受的向下側着頭,擺出一副細聽的模樣。
“人都說小飛龍行俠仗義,乃是一代大俠!”
“說得好,賞!”有一個銀錠丟了下去。
“小飛龍武功高強,一人能打八十個!”
“不錯不錯,賞!”
“小飛龍……”
人們七嘴八舌的說起來,早就忘記了還要拜堂,就連那惡霸也絞盡了腦汁,正打算誇誇小飛龍,一轉身,突地發現新娘子不見了!
“人呢?人呢?”惡霸大聲喊起來,這會兒才明白過來,指着房梁大聲叫道:“給我抓住這小子,抓住這小子!”
立刻就家丁進來,還有的人搬梯子,準備上去捉拿小飛龍。
“看好了,銀子,誰撿着是誰的!”只聽小飛龍一聲大喊,無數個銀錠從房樑上落了下來,人們紛紛上前,絲毫不嫌棄那銀子砸了腦袋,就連那些家丁也顧不上往上爬。
銀質飛龍面具下,孩童緩緩的勾起粉嫩削薄的唇角,施展輕功迅速的不見。
“別跑!你們這些白痴,還不趕緊給我追?”那惡霸大聲喊道。
這會兒,有管家模樣的人從內堂出來,大聲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咱們家的庫房被人撬了,裏面的銀子全都不見了!”
惡霸一愣,恍然大悟,趕緊大聲喊道:“這些銀子是我的,誰也不準拿,你們,趕緊攔住!”
現場亂作一團!
距離小山村五里地的官道旁,劉老實一家人給孩童跪地磕頭。
“好了好了,趕緊起來吧,這銀子你們拿着,省着花的話,夠一輩子的了,離開這裏吧!”孩童說著,將一包銀子放在劉老實的懷裏。
劉老實一愣,趕緊再次磕頭。
孩童勾了唇,嘿嘿一笑,施展輕功很快就消失在原野中。
劉老實一家愣在那兒許久,反應過來才趕緊趕路。
那孩童走到岔路不久,也就大聲喊道:“行了,出來吧!”
十五帶着初八初九兩人趕緊上前。
那孩童摘下面上的銀龍面具,就見唇紅齒白,一雙眼睛咕嚕嚕的轉着,一臉的精明樣,正是祝福!
“二公子,皇上傳了口諭,要二公子回都城!”十五趕緊說道,“這已經是第六道聖旨,二公子不可再拖了!”
祝福的眼睛咕嚕咕嚕的轉着。
十五知道祝福又在想點子,這一路上,每次都讓祝福矇混過關,不過這次……
“二公子,這次無論如何您都要跟屬下回去,否則屬下只能以死謝罪!”十五說著,立刻拔出劍來,一下子橫在了脖子上。
初八與初九也有樣學樣,將劍拔了出來,擱在脖子上。
“你們這是幹什麼?”祝福搖頭晃腦的嘆口氣,表情無比可愛,“回去就回去,也不用以死相逼啊,十五哥哥、八哥哥、九哥哥,你們趕緊起來!”
十五早就領教過祝福的多端詭計,趕緊說道:“二公子不要上前,二公子若是還想要點了咱們的穴位的話,咱們立刻就死……”
“好了好了,服了你們,反正我也玩夠了,想娘親了,回去就回去!”祝福擺擺手,立刻翻身上了十五的白馬,“走吧,咱們回去!”
十五與初八初九立刻熱淚盈眶,小祖宗終於肯回去了!
誰知道這一回,不過兩天的路程,因為銀面小飛龍的行俠仗義,又耽誤了半個月,就在祝福脖子上多了好幾條表示自絕的傷痕之後,祝福終於回到了都城。
祝福到都城之時,正好是羅國使者進城之時,他躲在人群里,看了一會兒,也就打算進宮,正好與厲煌派出來尋找他的騰龍碰上,也就將他護送到了福王府。
福王府中,此刻正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晴妃一手拉着阿寶,一手拉着柔福,忍不住熱淚盈眶,一時之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厲煌待她情緒穩定之後,也就問了這麼多年的近況,才知道晴妃竟然跟着厲玥走遍了五湖四海,大江南北。
“之前綠萍還在我身邊伺候着,可是後來綠萍與那大海兩情相悅,也就留在了海鷹島上,反正我有手有腳,也不用人伺候,倒是自由!”晴妃嘆道,又拉着厲煌的手,仔細的端詳着,“皇上沒變,可惜母妃已經老了!“
厲煌趕緊說道:“母妃哪裏有老,還跟之前一樣!”
晴妃搖搖頭道:“你別安慰我,也該老了,阿寶都該說親事了!”
厲煌望着阿寶點點頭,“孝期已過,是該立妃了!”
晴妃點頭,又抓住了楚一清的手,說了半天的話,聽聞皇甫老太一家如今已經在都城安家,心裏也是興奮不已,趕緊派人去接了來,說要一起熱鬧熱鬧。
這兩年,皇甫老太已經完全適應了都城的生活,只是金玉還不習慣,三天兩頭的跟着楚一清下地,如今已經將城郊那塊的土地全都接了過來,用手上的錢又買了幾處荒地,蓋了座大宅子,那可是金玉的私房錢,打算給盼兒做嫁妝用的。
阿金跟阿銀去年都中了秀才,如今都在進學,準備鄉試,盼兒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宮裏陪伴柔福,所以金玉與趙小麥也輕省,日子逍遙的很。
這會兒皇甫家接到信兒,立刻收拾了一下,也就趕到了福王府,尤其是皇甫老太,一見到晴妃,雖說之前也有彆扭,可是這麼多年不見,是真的親近,兩個人拉着手,有着說不完的話。
金玉見了楚一清則問祝福的事情,因着祝福與盼兒相熟的原因,祝福經常去皇甫府閑逛,如今三個月不見,金玉心裏真的十分的挂念。
“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這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野慣了!”楚一清正說著,就見祝福身穿白色錦衣,上綉着翠竹,一雙眸子瑩亮,彷佛夜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還有那兩排又濃密、又烏黑的睫毛,長得匪夷所思,微微的翹着,不可思議的迷人,而最最特別的是,他的眼底閃耀着一股奇異的光采,熱情、溫暖,又狡黠、機靈,一進門就將楚一清緊緊的抱住,撒嬌道,“娘親,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是不是很想我了?”
楚一清趕緊仔細的瞧了祝福,嗔怪道:“你到底去哪裏了?有時候連十五都沒有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娘親很擔心?”
祝福只是抱着楚一清,輕輕的晃着,聽着楚一清的訓斥,只是嘿嘿的笑,一點都不開口反駁。
楚一清訓完,氣終於消了一些,這才說道:“長高了,也黑了!”
話語之中忍不住有些心疼。
厲煌從裏間出來,見到祝福,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
祝福假裝給厲煌見禮,卻突然出手偷襲,厲煌一下子閃身躲過,一隻胳膊將祝福抱在了懷中。
“你小子,還想着偷襲父皇?”厲煌笑道。
祝福嘻嘻的笑起來,“幾個月不見,父皇還是這般英俊神郎、氣宇不凡啊!”
厲煌將他放開,低聲道:“就你最甜,嘴甜也沒用,你抗旨不回的事情,咱們可得要好好的說說!”
“爹爹,你不是說在家裏,只有爹爹,沒有父皇嗎?”祝福扭捏着身子,跟條蛇似的,纏着厲煌。
“所以你就膽大包天了!”厲煌輕輕的點了點祝福的小鼻子。
祝福嘿嘿的笑起來。
晴妃聽聞祝福回來了,也趕緊出來,正好見到祝福與厲煌撒嬌的表情,她一愣,面上立刻洋溢了笑意。
“祝福,來,見過你皇奶奶!”厲煌拉着祝福上前。
祝福上下打量了晴妃,有些訝異。
“祝福,我是你奶奶!”晴妃說道,神色有些緊張,生怕祝福認生不喚她。
祝福笑嘻嘻的開口道:“奶奶,好久不見,我都記不清你的樣子了!”
一句話將晴妃逗得哈哈大笑,“你這孩子,我走的時候你還在襁褓里呢,自然不記得奶奶的樣子!”
祝福點點頭,“那奶奶別走了,多住些日子,祝福就記住奶奶了!”
晴妃聽着這話很是暖心,對楚一清道:“一清,你將孩子教育的很好,我真的沒有想到,身在皇家,還有如此真性情的人……”
楚一清淡淡的一笑,朝着晴妃點點頭。
這一晚,楚一清難得有興緻,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其樂融融。
第二日,羅國使者進朝覲見,厲皇帶着太子厲翊接見了羅國使者。
化名林傸,經過易容的上官雲逸帶着楚少正站在大殿之上,大聲道:“聽聞貴國皇後生辰,我國國主特地送來賀禮,請國主笑納!”
上官雲逸說著,也就命令人將賀禮抬了上來。
“是咱們羅國的特產香料,雖說貴國也有這樣的香料,但是因為貴國氣候寒冷,做香料所有的種子等,都不如羅國的純粹,自然味道也沒有羅國的持久!”化名林傸的上官雲逸說道。
厲煌點點頭,笑道:“的確,論起香料的種植來,厲國是比不過羅國,不過其中的一味大姜,卻大多出自厲國!”
上官雲逸的臉色微變。
其實這麼多年來,羅皇也派他想法子壟斷厲國大姜的輸出,不過是地里刨出來的土玩意,憑什麼賣那麼貴的價錢?這些年羅國香料價格不斷地潘漲,其中八成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大姜的價格,就是因為香料價格一窩蜂的水漲船高,致使之前其他國家不再買羅國的香料,而是轉而跟厲國合作!
這些年,上官雲逸一直想要摸出厲國大姜比別國姜辛辣的原因,據說是因為厲國的大姜從地里生產出來之後並不是立刻投放到市場,而是放在姜井中儲存到年後,等年後拿出來的姜叫做老黃姜,味道要比鮮姜辛辣上許多。
上官雲逸幾次讓人嘗試着挖井存放,可是到最後不是全部悶爛就是被蟲子蛀咬,在氣味上大打折扣!
上官雲逸不再談論香料,也就再次說道:“除了前來恭賀貴國皇后壽辰以外,我國主還想要與厲國國主重新簽訂通海條約,約束兩國通商,爭取在和平互利的基礎上,穩定兩國關係,自然,國主也提出了優厚的條件,請厲皇過目!”
有內侍將上官雲逸呈上的文書獻上。
厲煌瞧完文書,緩緩一笑:“羅國願意成為厲國的附屬國?的確是很優厚的條件,既然如此,那貴國為什麼一直在向邊境增兵?是何道理?”
上官雲逸趕緊說道:“這其中怕是有誤會,可是國主應該相信,我國國主既然能派我們前來,又提出這麼多厲國有利的條件,自然是不想兩國起干戈,共享太平,只是這幾年,厲國向羅國傾銷貨物太猖狂,已經完全影響到了羅國的經濟,羅國如今不能獨當一面,只是百姓是無辜的,相信厲皇也不希望兩國起戰爭!”
厲煌點點頭:“好,貴國使者的來意朕已經知道了,不過朕還要與眾位愛卿商議,就請羅國使者暫且在驛館休息吧!”
上官雲逸也就點點頭,退了下去。
上官雲逸一走,眾位文武大臣就各抒己見,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有的說羅皇這次派遣使者主動要求羅國成為厲國的附屬國是個花招,虛晃子的,還有的保守派則怕兩國開戰生靈塗炭,不如就先暫時相信羅國,兩國友好解決。
厲煌聽了半天,最後轉眸望向阿寶,“太子,你怎麼看?”
阿寶趕緊站出來說道:“父皇,兒臣也覺着這次羅國使臣來的蹊蹺,很可能是想要先穩住咱們,然後背地裏圖謀什麼,咱們還是不應該大意!”
厲煌點點頭,瞿翼那個人,厲煌跟他打交道的時間也不斷,他心高氣傲,恐怕最後只會拼個魚死網破,絕對不會甘心將羅國拱手讓出!所以這次,一定有陰謀!
楊歆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皇上,微臣倒是覺着這次羅國使者的誠意可嘉,再者,羅國使者求和,願意成為我們的附屬國,如果我國再出兵,恐怕會引起百姓的不滿,激發民怨!”
厲煌點點頭,環顧一周,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楚桓與花麒的身上,“楚桓,花麒,這一次你們兩人輔佐太子處理這件事情!”
楚桓與花麒立刻站出來,與太子一起,異口同聲的說道:“是,謹遵皇命!”
厲煌點點頭。
此刻,化名林傸的上官雲逸強行按下心中翻騰的情緒,一邊走,一邊低聲與楚少正商量着。
“依你之見,這次談判成功的幾率有多大?”上官雲逸低聲問道。
這是他再次翻身的好機會,去羅國這麼多年,他終於在羅國重新建立起自己的經濟王國,可是因為厲國經濟的侵蝕,他的經濟王國比起當年的五大家族來,簡直是兒戲,所以他不甘心,去年,他憑藉元親王叛亂,成為羅皇信賴之人,這一次,更是得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羅皇已經答應過他,只要他成功解除羅國與厲國的危機,他的林家,將會成為羅國最大的皇商,到時候那個顏九,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楚少正低聲說道:“如果羅皇真的不想開戰,做出比較大的讓步的話,成功的幾率自然會很大,只是恐怕羅皇沒有這個誠意!”
上官雲逸一怔:“羅皇既然派我來談判,那就是已經答應將羅國成為厲國的附屬國,怎麼會沒有誠意?”
楚少正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點點頭道:“希望像公子所想!”
上官雲逸也點點頭,摸了摸黏貼上的鬍鬚,可能是因為沾的太緊,他有些不太適應。
此刻,在宮門口,楚一清帶着柔福從宮外回來,祝福騎着馬兒在一旁護衛。
“皇後娘娘吉祥!”宮門守衛,一見是皇後娘娘的馬車,趕緊跪下恭敬的行禮。
正在擺弄鬍子的上官雲逸猛然聽到“皇後娘娘”四個字,猛然轉身,就見一輛華麗的大馬車,緩緩的從他們身邊駛過。
“奶奶,奶奶!”柔福因為剛才與晴妃玩耍,心裏正興奮着,突地將一個繡球拿起來,順手拋在了車外。
楚一清一愣,嗔怪道:“你這個孩子,怎麼又亂丟東西?”說著也就要馬車停下。
上官雲逸站在一邊一旁,正望着那馬車出神,突地,一個繡球從裏面拋了出來,他直覺的抬手接住,一抬眸,就見馬車停下,車簾打開,一張在腦海中想像了無數次的臉,一下子出現在他的面前。
上官雲逸緊緊握着繡球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一瞬間,所有的情緒與情感全都湧上心頭,將一顆心填滿,混合,最後是無法呼吸。
楚一清望着站在對面的男子,瞬呼眸色一暗。
雖然眼前的男子貼了麵皮,調暗了膚色,沾上了鬍子,微微的弓了背,楚一清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上官雲逸,他怎麼在宮裏?
楚少正此刻急得不行,他生怕被楚一清瞧出破綻,也就低聲提醒上官雲逸道:“林大人,林大人!”
還是楚一清最先恢復了平靜,她淡淡的說道:“這位大人,孩子頑皮,麻煩將繡球還給我們!”
緊接着,就有侍衛上前,從上官雲逸的手裏取過繡球,恭敬的雙手奉上。
楚一清從車簾處伸出手臂來,接過了繡球。
上官雲逸望着那修長白皙的手臂一直發獃。
“走吧!”楚一清放下車簾,低聲吩咐道。
“是!”馬車夫恭敬的應道,馬車再次緩緩駛向內宮。
一直跟在馬車後面的祝福打馬上前,也回身打量了上官雲逸一眼,突地說道:“你是羅國使者?”
上官雲逸這才回神,趕緊應道:“正是!”
“我是福王,我問你,那羅國好玩嗎?”祝福問道。
上官雲逸立刻說道:“自然好玩,如果福王有興緻的話,可以去驛站找我,我可以與福王好好的說說羅國的風土人情!”
祝福揚揚眉,“好啊,那就一言為定了!”
祝福說完,也就打馬離開。
上官雲逸望着祝福的背影,內心之中十分不是滋味,那是她的二兒子,在馬車裏的那位,應該就是備受厲皇寵愛的柔福公主,如今,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如果當年……
上官雲逸用力的搖頭,他不能再想這些,他要想的是這個女人毀了他的一切,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個女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楚少正見上官雲逸恢復了正常,也就緊緊的舒了一口氣,低聲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你怎麼敢那麼近距離的與楚一清對視,萬一被她認出來……”
“她不會認出我來!”上官雲逸低聲道,“方才在大殿之上那麼多人,包括厲煌在內,沒有人識破我的真正身份!”
楚少正皺眉,“楚一清不一樣,楚一清她……”
“行了,咱們出宮!”上官雲逸不願意再與楚少正談論這個話題,徑直大步離開。
楚少正皺眉,看來這個上官雲逸還對楚一清念念不忘,真不知道那個女人有什麼好!
乾坤宮中,楚一清將柔福親自抱下馬車,讓奶娘哄着去玩,也就自己進了房間。
坐在梳妝枱前,仔細的回想了方才與上官雲逸見面的過程,楚一清趕緊回眸吩咐瑩潤道:“你去前面瞧瞧,看看皇上下朝了沒?若是下了朝,就請皇上來一趟!”
瑩潤趕緊應着。
瑩潤剛剛出去,祝福就歡天喜地的進來,大聲說道:“娘親,方才那人就是羅國使者,他說羅國很有趣呢!”
在厲國逛了幾個月,祝福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漂洋過海去外國瞧瞧,尤其是方才在府里,聽晴妃說了許多在外面的小故事,祝福的心更是痒痒。
“那個人有問題,你最好不要與他多接觸!還有,從現在起,你要收心讀書,沒有我的批准之前,不準再出宮去,明白嗎?”楚一清低聲說道。
這次上官雲逸回來,背後可是羅皇,在沒有摸清上官雲逸的意圖之前,最重要的是保護好幾個孩子的安全!
祝福嘟了嘴,有些不情願起來,“可是奶奶還在府里呢!”
福王府只是祝福的別苑,他沒有成人之前,還是一直住在宮裏的景福宮裏。
“奶奶那邊我自然會派人去解釋,現在你趕緊回宮去!”楚一清板了臉訓斥道。
祝福嘆了口氣,只得點點頭,垂頭喪氣的出了房間。
楚一清皺眉,這一次,上官雲逸跟藍一,到底要搞什麼陰謀詭計?
此刻,厲煌剛剛下朝,聽聞楚一清喚他,便立刻到了乾坤宮。
“怎麼了?可是母妃那裏有事兒?”厲煌知道楚一清今日一大早帶着幾個孩子去陪晴妃。
“母妃很好,有六皇叔陪着她!”楚一清低聲道。
昨天厲玥一直沒有路面,今天早晨才到了福王府。
厲煌對厲玥的感情複雜,可是看在他照顧了晴妃這麼多年的份上,也就只得說道:“那就好!”
“今日羅國使者進朝了?”楚一清問道。
厲煌點頭,“剛剛出宮,他帶來了賀禮,並且代表羅皇提出了重新商量通海政策的要求,想要抵制咱們的貨物進港,不過作為賠償,提出了願意每年上貢的數量,十分的可觀,而且最重要的是,願意成為厲國的附屬國,只是做個藩王!”
楚一清一愣,驚訝道:“這怎麼可能?藍一的脾氣咱們都領教過,當年,為了爭奪通海權,他寧可封海自閉,也不願意妥協,怎麼可能突然提出這樣的條件?況且羅國並沒有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羅國最大的皇商顏家,還是咱們最大的阻力,佔了市場份額的三分之一,在這種情況下,羅皇竟然主動提出這個條件?”
“我也是懷疑,所以已經讓楚桓與花麒協助阿寶處理這件事情,查清楚這個羅皇真正的目的!”厲煌點頭道。
“那羅國使者,你沒有瞧出異樣來嗎?”楚一清突然問道。
厲煌一愣,“異樣?”
楚一清低聲道:“方才我帶着柔福進宮,剛好與那羅國使者見過一面,那羅國使者就是上官雲逸!”
厲煌突然睜大了眼睛,“上官雲逸?你沒有瞧錯?”
“我閱人無數,過目不忘,怎麼可能瞧錯,不過上官雲逸是喬裝打扮了,你沒有認出也是正常!”楚一清淡聲道。
厲煌一頓,突地盯着楚一清瞧了半天,曖昧的笑道:“不對啊,我都沒有認出來,你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不是因為上官雲逸曾經是你的未婚夫?”
楚一清狠狠的瞪了厲煌,厲煌哈哈大笑起來,將楚一清抱在了懷裏,“我只是說笑一下,你又何必認真,不過既然知道這個羅國使者是上官雲逸是喬裝打扮,那麼羅國求和之事,我這心裏就有數了,你放心,邊關那邊,我會讓姨丈注意的!”
楚一清點點頭,“這恐怕是羅皇的拖延之計,總之你跟阿寶要小心應付才是!”
“放心,如今羅國已經是強弩之末,如今也只會玩這種把戲了!”厲煌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
羅國皇宮,景色依舊,正值陽春三月,柳絮紛飛,桃花滿枝,鮮花的芬芳在澄澈的風中蕩漾。柔細粉紅的花瓣隨風優雅地飄舞,連清風似乎也被染成粉色的了,柔柔地撫過宮中的亭台樓閣。只是廊柱上貼着的白色輓聯,卻透出一抹不合時宜的悲愴來。
御書房中,瞿翼抬眸望着尹皇后的畫像,唇角勾起一抹諷刺。
他絕對沒有想到,背後操縱元親王反對他的人竟然就是他的母后,她說他不是一個好皇帝,這一次,他就要她看看,他是不是一個好皇帝!
有內侍上前,小心翼翼的稟報道:“啟稟皇上,流大人回來了!”
瞿翼回眸,沉聲道:“讓他進來!”
內侍趕緊去通傳。
流光大步進來,跪下來稟報道:“皇上,上官雲逸那邊來信了,已經到了都城,一切順利!”
瞿翼突地冷笑,“很好,讓上官雲逸拖住厲煌,到時候咱們就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屬下不明白,皇上為什麼一定要那上官雲逸去,皇上應該知道上官雲逸的狼子野心!”流光不解的問道,“而且萬一上官雲逸的身份暴露,那皇上的計劃……”
“上官雲逸是有狼子野心,他還以為朕的羅國還是那厲國,能夠讓他一人獨大,這次派他去,朕就是要他有去無回,而且朕就是要他身份暴露,只有這樣,厲煌才會懷疑朕提出的條件,也就不會貿然的答應,可是同時又猜不透朕的意圖,只會耽誤更長的時間!”瞿翼冷笑道,“到時候朕攻其不備,拿下厲國,而厲煌一定不會饒了上官雲逸,一箭雙鵰!”
流光這才明白皇帝的意圖,連忙贊道:“皇上英明!”
瞿翼的神情越發的得意。
流光頓了頓,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情?”瞿翼冷聲問道。
“皇上,您要找的人找到了,只是……”流光嘆了口氣。
瞿翼沉聲問道:“到底如何了?”
流光只得說道:“皇上自己瞧過就明白了!”
※
房間中,瞿翼望着躺在榻上的藍蝶,面色大變。
一種惡臭之味從藍蝶的體下發出,太醫說,藍蝶染了暗病,如今下體已經潰爛流膿,怕是沒有幾日活頭了!
瞿翼緩步上前,面上的肌肉都在哆嗦。
上官宇,他竟然這麼對待藍蝶,她只不過是喜歡他而已,他竟然……
“兔崽子!”瞿翼恨聲道,握緊了拳頭。
或許是聽到了瞿翼的聲音,藍蝶緊閉的雙眸突然張開,她轉頭,似乎在尋找什麼,終於瞧見瞿翼,呆望了一會,彷彿不敢置信似的,最後終於回神,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神情激動,瘋狂的叫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瞿翼回眸望向流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不能說話?”
流光趕緊低聲道:“屬下是乞丐聚堆的破廟裏發現小姐的,那個時候,小姐已經被割去舌頭,身染重病,據說,割去舌頭,是一些衚衕妓院的做法,怕的就是拐賣去的女子泄露自己的身世,招來禍端……”
“啪!”的一聲,瞿翼一隻手狠狠的拍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一下子坍塌下來。
流光趕緊站在一旁。
“太醫,你們給朕聽着,一定要治好郡主的病,否則,你們提頭來見!”瞿翼恨聲命令道。
幾位太醫趕緊跪地求饒,病人如今只剩下一口氣,根本就不可能治好,這……
“朕不管,朕要她活!”瞿翼上前,一把將藍蝶抱起來道:“蝶兒,大哥終於找到你了,你放心,有大哥在,誰也不會欺負你!”
藍蝶縮在瞿翼的懷中,啊啊的叫着,神情絕望。
她被馬瘸子買回去之後,那馬瘸子天天的打她,為了防止她逃跑,不管多冷的天,晚上都不會給她穿衣服,終於有一天,她趁着馬瘸子喝醉之後跑了出來,碰見了一個婆子,還以為那婆子是好心,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人販子,將她買賣到了衚衕這種下三流的窯子裏,而且怕她逃跑,割了她的舌頭,強迫她接客,不管是什麼客人,也不管有病沒病,全都要接,到最後,她染了暗病,那窯子就將她丟在了大街上,她成了乞丐。
幾次,她蹲在那骯髒的角落中,看見那些華麗的馬車與轎子在大街上來來回回的奏,就會回想起她在藍家那些幸福快樂的日子,當初,如果她不是那麼執着,不會因為想要得到上官宇而做出那些事情來,絕對不會是今天的下場!
兩行清淚緩緩的落下,藍蝶緊緊的抓住瞿翼的衣襟,緩緩閉上了眼睛。
“蝶兒!”瞿翼拚命的搖晃着藍蝶的身子,可惜藍蝶再也聽不到。
“上官宇,楚一清,我要你們血債血償!”瞿翼對天大叫!
乾坤宮,楚一清正在為祝福縫補衣裳,那針一下子就刺進了手指中,她趕緊含了手指,眉頭緊緊皺起。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她隱隱的有些不安。
“怎麼了?”厲煌正在旁邊批閱奏摺,趕緊回身,仔細的看了楚一清的手指,低聲道:“這些活兒可以給針織局,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讓瑩潤做,自己做什麼?”
楚一清笑着搖搖頭,“沒事兒,反正我也是閑着,這樣也有個事兒做!”
厲煌看那指尖還在冒血,毫不猶豫的放在了自己嘴中,喊着,笑嘻嘻的望着楚一清,“是不是又冷落你了,不如我們去洗鴛鴦浴哦?”
楚一清趕緊將手指從厲煌的嘴裏抽出來,低聲說道:“都老夫老妻了,搞這麼多花樣幹什麼,再說還有這麼多的奏摺沒批呢!”
厲煌徑直將奏摺一推,大聲吩咐道:“來人,將奏摺送到景翊宮去,讓太子幫朕分勞一下!”
楚一清正要瞪他,就見小福子進來,笑嘻嘻的說道:“皇上,太子下午的時候就出宮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厲煌一怔,回眸對楚一清哭訴道:“怎麼辦,要不讓祝福來幫朕批批?”
楚一清漲紅了臉,才不理他,只是問小福子道:“太子有說去哪裏嗎?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回來?”
“奴才不知道,不過太子走的時候,似乎很高興,只帶了彌生跟雷生兩人!”小福子趕緊答道。
“放心,阿寶的武功足可以自保,而且還有阿德暗中保護!”厲煌收斂了笑意,知道楚一清擔心阿寶的安危。
“上官雲逸在都城,還是小心一些!”楚一清低聲道,然後轉頭吩咐小福子,“你去告訴雷大人,讓他出去找找太子殿下,若是沒有別的重要事情,讓他儘快回宮!”
小福子趕緊應着。
“看來得趕緊將上官雲逸送走,不然你總不放心!”厲煌懶懶的斜倚在床榻上道。
楚一清的確是不放心!
※
以前的佛笑堂已經停業了接近三年的時間,不過因為佛笑堂是唯一能夠與天地間抗衡的酒樓,所以在都城一些人的心中,尤其是一些誦經念佛、樂善好施、喜歡吃齋菜的人心中,走到佛笑堂的舊址之時,總會忍不住望上兩眼,希望佛笑堂重新開業,而這一天,終於到來。
從昨天開始,佛笑堂就打開了一直封着的房門,掛上了招牌,裏面也有夥計開始打掃,今日中午,更是從裏面飄出了濃郁的香味,立刻引得不少人前來詢問佛笑堂是不是要開張。尤其是之前的老街坊,見掌柜的沒變,全都上來攀談,打聽着這些年去了哪裏。
此刻佛笑堂的二樓雅間,顏莞換掉了平時穿的男裝,也洗乾淨了臉,換上一件蘋果綠的窄袖衫子,大擺白裙子,腳踏一雙鹿皮小蠻靴,頭上插着一支碧色的翡翠長簪,發色烏黑,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正望着進屋來的阿寶。
阿寶讓彌生與孫雷生守在房門外,自己一個人進屋來,一進屋就這樣被顏莞打量,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
“你說找我有事兒?”阿寶低聲說道,心砰砰的跳着。
“是有事兒,來,先坐下,嘗嘗我親自做的齋菜!”顏莞笑道,請阿寶坐下。
阿寶坐在了顏莞對面。
白色鑲了金邊的餐布上擺了八個精緻的小菜,全都是佛笑堂的知名素菜,那香味兒就是從這素菜中發出。
阿寶舉起筷子,嘗了幾口,點點頭道:“除去我娘做的,你這算是最好吃的!”
顏莞忍不住笑道:“能跟名冠四國的楚皇后的廚藝相比,我也就十分滿足了!來,多吃些!”
顏莞給阿寶夾菜,熱絡自然的很。
阿寶看了顏莞的笑懿如花,總覺着有些奇怪,不過還是問道:“你弟弟的病情如何?”
“已經完全好了,這說起來,真的要好好的謝謝你,當年若不是你引薦了那位鬼醫先生,我弟弟恐怕……”顏莞又給阿寶倒了一杯酒,“來,也喝點酒!”
阿寶趕緊搖頭道:“我娘不許我喝酒!”
顏莞也不強求,望着阿寶,突地說道:“其實這次回來,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阿寶一怔,心突突的跳了起來,可是一想到兩人的身份,他還是拚命的壓制着。
“關於羅國的事情!”顏莞接着道。
阿寶突地鬆了一口氣,可是心中同時又有些失落。
顏莞低眉一笑,故意裝作什麼都沒有瞧見,繼續說道:“你可知如今羅國最大的皇商顏家?”
阿寶點點頭,“知道,而且我知道那是顏九公子的產業,如今真正的顏九病體剛愈,之前的三年都在養病,自然這顏九公子就是你冒名頂替的了!”
顏莞笑道:“正是!”
阿寶正色道:“那你的來意是……”
顏莞也垂下眼帘,猶豫了一下,終於低聲道:“先不說國事,我只想問你,你對我,是怎麼想的?”
阿寶一愣,臉色瞬間覺着火辣辣的,難道他對她的感情,她知道了?
顏莞雖然一直在外面闖蕩,可是終究是個女兒家,要她親自提出這件事情,的確是有些難為情,可是這些年,她一直後悔當初的選擇。她以為自己對阿寶只是一時心動,再加上兩人的身份特殊,所以也就沒有堅持,可是回去羅國之後,隨着年歲的增長,她沒有忘記阿寶,相反,卻越來越思念阿寶,那日在城外遇見的一瞬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永不更改!
“什麼……什麼意思?”阿寶的舌頭忍不住有些打卷,臉色也不自然起來。
“撲哧!”顏莞突地輕笑出聲,只是看阿寶的反應,她就確定了自己的猜想,看來,她不是單相思,這樣就好辦了!
“是這樣,我手上握着羅國三分之一的產業,只要我歸降了你們,三分之一的羅國,就在你們手中,而且沒有了我,羅國軍隊的供給都會成問題,到時候羅國就會不戰而敗!”顏莞心裏有了底,底氣立刻足了,神色自若的說道。
阿寶終於從方才的窘境中擺脫出來,咳嗽了兩聲,正了臉色,“你有什麼條件?”
“條件么,不是跟你談,而是跟楚皇后談!”顏莞勾唇一笑,眉眼俏皮的玩着,“今日咱們就單純的聊聊天,敘敘舊!”
阿寶一怔,“你剛才不是說……”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顏莞笑的越發的開心,“快吃吧,菜要涼了!”
阿寶只得再次舉筷。
不知不覺,兩人竟然說了兩個時辰,等蔡力進來掌燈的時候,阿寶才驚覺到天色已經暗了!
“我該回去了!”阿寶起身說道。
顏莞也跟着起身,“好,那就請你回去轉告楚皇后,就說羅國皇上顏九想要見她!”
阿寶抬眸望着顏莞,不知道她葫蘆里買着什麼葯。
“我送你出去!”顏莞笑着,自然的跟在阿寶的身後走了出去。
阿寶一怔,心裏有太多的不解,卻問不出口,只是跟着她出門。
雷淵奉命來到了佛笑堂,一進大廳,正好見到阿寶與顏莞下樓。
“公子,夫人擔心您,請您回家!”雷淵上前,先面無表情的打量了顏莞一眼,立了躬身行禮道。
阿寶點點頭,也就大步離開。
“一定記得轉告哦,我等着你的消息!”顏莞在後面大聲叫道。
雷淵回眸看了她一眼。
顏莞調皮的衝著雷淵做了一個鬼臉。
上了馬車,阿寶還沉浸在方才的幸福時光里。
雷淵上車,親自駕駛馬車,心裏雖然想知道那個女子為什麼要見楚皇后,可是他是一個不多話的人,知道自己的本分,所以一句都沒有問。
彌生與孫雷生騎馬跟在身後。
回到宮裏的時候,宮裏早就掌了燈,阿寶趕緊前去乾坤宮。
乾坤宮裏,楚一清已經用過晚膳,見阿寶回來,又讓小廚房做了幾個菜端上來。
“娘,方才我在佛笑堂用過了!”阿寶低聲道。
“佛笑堂?”楚一清與厲煌去過那裏,因此也知道,笑問道:“不是說已經停業兩年多了嗎?怎麼,如今又重新開業了?”
阿寶猶豫了一下,“瞿顏莞回來了,那是她的產業!”
楚一清輕輕的哦了一聲,笑問道:“你可是有什麼話要跟娘親說?”
阿寶沉吟了一下,搖搖頭。
看着阿寶的樣子,楚一清嘆了口氣,上前,愛憐的撫摸了阿寶的頭髮,“委屈你了阿寶,可是娘親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喜歡就是喜歡,如果你連喜歡一個人都壓抑,那娘親的心裏……”
阿寶一怔,抬眸望向楚一清,“娘親,你……”
“娘親並沒有反對你跟瞿顏莞,只是她的身份是麻煩了一些,不過娘親還是會支持你的!”楚一清笑道。
“娘親,謝謝你,可是我答應你做一個好皇上,如今羅國與我國的關係緊張,說不定哪日就能打起來,瞿顏莞是敵國的郡主,我……”阿寶的聲音越來越小。
“是有些棘手,可是如果不知道去愛一個人,又怎麼知道怎麼愛天下的百姓?”楚一清笑道,“這件事情就交給我,我幫你想法子,不過首先,我要先見見這個瞿顏莞,我倒要瞧瞧,這個瞿顏莞到底有什麼魅力,竟然讓我的阿寶這麼喜歡她!”
阿寶忍不住臉色一紅,低聲道:“她也想見您呢,說是有話要跟您說!”
“哦?”楚一清揚眉,“那正好,明日未時,你請她來皇宮!”
阿寶趕緊點頭。
※
佛笑堂,顏莞收到了阿寶派人送來的消息之後興奮不已,趕緊開始準備進宮去的衣裳。
蔡力匆匆的走進房間,低聲稟報道:“小姐,老爺與公子已經安全離開了羅城!”
顏莞回眸笑道:“很好,辛苦蔡叔了,不過蔡叔,你能不能幫我瞧瞧我穿哪身好看?”
顏莞將衣裳在身上比劃。
蔡力一怔,臉色立刻漲紅,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道:“小姐,屬下是個粗野之人,怎麼懂這些?”
顏莞一拍腦袋:“也是,那這樣,你去街上找個懂得梳妝與打扮的人來,明日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穿的隆重又不能太過明顯!”
蔡力本來還想勸勸顏莞,可是見顏莞如此興高采烈,也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應了一聲,轉身就準備出去。
“蔡叔,多謝你!”突地,顏莞低聲說道。
蔡力一怔,回眸,就見顏莞微笑着望着他,“我知道我這個決定是任性了些,可是這關乎着我一生的幸福,我很喜歡那個男子,所以我想自己爭取!”
蔡力頓了頓,低聲道:“小姐幸福就好!”
顏莞重重的點點頭,“我一定會幸福的!”
蔡力轉身走了出去,站在燈光搖晃的走廊上,忍不住抹了抹發紅的眼眶。
小姐真的長大了!
※
第二日,顏莞打扮妥當之後坐上宮裏來接人的馬車,徑直進了皇宮。
景翊宮的偏殿中,阿寶坐立不安的來回走着,不時的望着外面。
“公子,公子,來了來了!”孫雷生從外面衝進來,喘着氣說道,“我看見接瞿小姐的馬車了!”
阿寶攢緊了拳頭,“再去打探,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趕緊回來稟報,知道嗎?”
雷生立刻點頭,又嗖的一聲跑了出去,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好小子,輕功沒白學!”阿寶贊道,回眸看着站在一邊的彌生,說道:“你也去,愣着幹什麼?”
彌生這才慢吞吞的出去,走到門口,就被阿寶踹了一腳,送了他一程。
乾坤宮的花廳中,楚一清打量了面前的女子。
身量中等,皮膚若是比起那些在閨閣里閑坐的女子來,自然算不得白皙,可是卻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很大,一瞧就是個聰明的姑娘,身上穿着一件天青色緊身窄袖翻領的小上衣,露出脖子上一串桂圓大小的珍珠鏈子。衣裳上也沒有繡花,襟領上沒有滾邊,很是幹練的養子。下面沒有系裙子,而是穿着近來都城裏比較風行的月白色單褲。一雙掐金挖雲麂皮及膝長靴。這身打扮,極有羅國服飾的韻味,又結合了厲國的國情,那顏色也襯得顏莞嫵媚中帶着一絲倔強,味道十足。
楚一清滿意的勾勾唇,她的阿寶的眼光的確是不俗,這瞿顏莞,雖然算不上絕色,可是氣質卻是少有,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柔中帶剛的姑娘。
瞿顏莞先恭敬的行了禮,抬眸也打量了楚一清。今日楚一清只是穿了家常的蠶絲長裙,一身素雅的白色,可是那周身的氣質,卻將那白色硬生生的穿出一種別樣的味道來,美到極致。
楚一清淡淡的笑着問道:“聽說你要見本宮?”
顏莞笑道:“是,是公事,也是私事!”
楚一清揚眉,“好,你說吧!”
顏莞抬眸,眸色清澈,“我想要做厲國的太子妃,嫁給厲翊!”
楚一清一愣,忍不住低聲笑了,有趣,果真是有趣,像瞿顏莞這麼大膽的女子,還真的少見呢!
“皇後娘娘您可能以為我有些恬不知恥,痴人說夢,可是我是認真的!作為交換條件,我會歸降厲國,將羅國三人之一的勢力上繳!”瞿顏莞正色道。
楚一清也收斂了笑容,面前的這個女子,就是羅國的皇商首領顏九,她已經從阿寶那裏知道了這個事實,卻沒有想到今日一見面,這個女子就提出了這樣的條件!
“本宮沒有想過用條件來換取阿寶的親事!”楚一清淡淡的揚眉,聲色微微的有些嚴厲,“你好像是打錯了主意!”
顏莞淡定的搖搖頭,“不是用條件來換取這樁親事,而是用條件換取幸福,從十二歲開始,為了重病的弟弟,我就學會了自己來想辦法解決一切,在來見楚皇后之前,我已經與太子見過面,我很確定我與太子是兩情相悅的,只是在我們的面前,有一道鴻溝,如今,我已經想盡辦法要跨過這道鴻溝,只要楚皇後點頭,我與阿寶得到幸福,厲國得到羅國,一舉兩得!”
顏莞再次補充道:“我歸降厲國,也不全是為了太子,也是為了天下的黎民,如今羅國與厲國的戰事勢必要拉開,如果能平息這場戰爭,哪怕我背上千古罪人的罵名,我也絕不在乎!”
顏莞說完,站起身來,朝着楚一清福身,“上面的一番話,我是作為皇上顏九說的,可是現在,我是作為一個深愛太子的女子說的,請楚皇后成全我們!”
※
瞿顏莞走了之後,楚一清一直在回憶與瞿顏莞見面的整個過程,說過的每一句話,慢慢的,她勾起唇角。
“在想什麼?”厲煌進門來,見到楚一清的笑容,忍不住感興趣的問道,“聽說你今日見了那個瞿顏莞?”
楚一清點點頭,笑道:“你知道她跟我說了什麼嗎?”
厲煌冷哼了一聲,“能說什麼,還不是為阿寶而來!”
楚一清搖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瞿顏莞是來奉送羅國皇商的勢力的,條件就是,她要嫁給阿寶!”
厲煌一怔,“羅國的皇商?”
楚一清點點頭,“瞿顏莞化名的顏九,如今是羅國最大的皇商,甚至部隊的供給都是她負責,如果她真的歸降的話,那瞿翼不管有什麼陰謀詭計都不在話下!”
“你答應了?”厲煌問道。
“當然答應了,一舉兩得,這麼完美的事情哪裏去找?”楚一清笑眯眯的說道。
厲煌嘆口氣,“我看你是為了阿寶吧?這兩年,阿寶並沒有忘記那個瞿顏莞!”
阿寶經常去的茶樓就在佛笑堂的對面,厲煌早就了如指掌。
“如今阿寶已經十六歲,也該說親了,之前咱們是怕他小,再說瞿顏莞又是那樣的身份,咱們自然應該幫他長個心眼,如今瞿顏莞已經表明了誠意,咱們自然不能再攔着!只是父皇那裏難辦些,父皇足足的憋了三年,如今可是蓄勢待發呢!”前些日子,厲閠就着令宗人府將朝中大臣未婚配之女的名單提交了上來,還口口聲聲的不但要選正妃,還要選幾名側妃,如今厲閠可是急等着抱重孫子!
“既然如此,那就快點下旨!”厲煌急聲道。
如果阿寶喜歡瞿顏莞,厲煌也想成全阿寶!
“那可不行,如今上官雲逸還在都城,咱們若是暴露了瞿顏莞與阿寶的親事,怕是那上官雲逸與瞿翼會做好準備,不如忍而不發,至於你父皇那裏,暫且拖着,若是實在拖不過,你忘記三年前你給我的密旨?”楚一清嘿嘿一笑。
這些年,她都盡量避免與厲閠衝突,不過為了阿寶的幸福,她一定要爭取!
“父皇真是……”厲煌搖搖頭。
壽康宮中,厲閠正在瞧宗人府送來的名單,如今他也不想大肆的操辦,不然厲煌與楚一清總會尋出借口來,他按照名單與畫像,刷刷刷就畫了幾人,太子妃的人選則選了兩朝元老胡勛的女兒胡枝兒,這胡勛是胡圖的大哥,如今基本上已經不問政事,可是這胡枝兒是胡家的人,如此這般,太子與安定候這邊的關係就更加的密切。
“拿給皇上瞧瞧,讓他趕緊下旨!”厲閠說道,讓人將勾畫出來的名單送去乾坤宮。
一會兒,前去乾坤宮的人回來,一臉的為難。
“如何?皇上怎麼說?”厲閠問道。
“回稟太上皇,皇上說太子的親事已經完全交託給了皇后,如今皇后就在宮外等着覲見呢!”
厲閠皺眉,冷聲道:“請皇後進來吧!”
侍從趕緊去請。
楚一清帶着盈芊緩步走進來,恭敬的給厲閠行禮,“父皇金安!”
“行了,起來吧,名冊你可瞧了?”厲閠擺擺手道。
楚一清笑道:“今天兒媳來,就是為了阿寶的親事,父皇,三年前,皇上答應過兒媳,阿寶的親事由阿寶自己做主,兒媳怕父皇太過操心操勞,到頭來阿寶一個也瞧不上,怕辜負了父皇的一番心意!”
“胡鬧,這親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阿寶是太子,還是將來的一國之君,他的親事關繫着天下蒼生,哪能由着他的性子?皇后,你也太胡鬧了!”厲閠大聲的訓斥道。
“父皇,阿寶這門親事,的確是關繫着天下蒼生!”楚一清淡淡一笑,“若是父皇能答應阿寶的這門親事,兒媳保證,不出半年,拿下羅國!”
厲閠一怔,“當真?”
楚一清淡淡一笑:“若是兒媳做不到,阿寶的親事兒媳不會插手,可是若是半年之後,羅國歸降厲國,那父皇,阿寶的親事……”
這些年來,厲閠一直在等待這一天,雖然心有不甘,可是一想到還能在有生之年看見囂張跋扈那麼多年的羅國向厲國俯首稱臣……
“好,孤答應你,一言為定!”厲閠大聲道!
楚一清點頭。
※
一個月後,羅國皇宮,瞿翼簽發了軍令狀,這一次,他要親自帶兵出征,攻厲國一個出其不意!
厲國第三代皇帝厲煌登基八年,羅國大舉進攻厲國邊境鄆城,爆發了鄆城之戰。
在消息傳來的同時,厲煌也派楚桓前去驛站捉拿上官雲逸。
驛站中,上官雲逸還懵然不知,看着楚桓帶着大批官兵出現,他立刻從座位上彈跳而起,大聲呵斥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們是羅國的使者,是來談判的,你們竟敢……”
“上官雲逸,你還在裝?”楚桓冷聲笑道,“如今羅國已經攻打厲國,三天前爆發了鄆城之站,你不會不知道吧?”
上官雲逸一愣,不敢置信的搖頭,“你胡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羅皇明明答應過我,是真的和談,他又怎麼會……”
楚桓冷笑一聲,“你是被羅皇騙了,如今你的產業,都被徵收為國用,聽說這次軍糧中,有一半就是你的銀子!”
上官雲逸緩緩的瞪大眼睛,臉上的肉都哆嗦起來,“你胡說,絕對不可能!”
上官雲逸一邊說著,一邊尋求着退路。
“別讓他跑了!”楚桓冷聲道,拔劍上前,朝着上官雲逸就刺了過去。
上官雲逸一邊閃避着,一邊迅速的跳上屋頂奔走。
上官雲逸的輕功不俗,一時之間將追趕他的侍衛迅速的甩在了後面。楚桓越過侍衛,緊緊的跟在上官雲逸的後面。
上官雲逸與楚桓在屋頂上飛躍翻騰,一隊侍衛在衚衕里緊追,外面更有侍衛將整個驛站都包圍了起來。
上官雲逸一邊逃竄,一邊觀察着下面的局勢,他知道今日可能很難跑出去了,於是猛然回頭,朝着楚桓就刺了過去。
楚桓在上官雲逸的身後正施展了輕功全力追捕,沒有想到上官雲逸這廝突然回身,而且還使出了全力,他趕緊拔劍迎擊,險險的躲過上官雲逸的一劍,身子卻因為慣性,歪向一邊。
上官雲逸瞅准了機會,另外一隻手立刻拔出腰間的匕首,一下子從後面盯住楚桓的腰眼,低聲命令道:“要想活命的話,就聽我的話!”
楚桓身子一僵,緩緩的將劍放下。
這時,雷淵帶領的侍衛軍將兩人所在的屋頂團團的圍住。
“舉起手來!”上官雲逸大聲喊着,一邊將匕首橫在了楚桓的面前,對着雷淵大聲喊道:“想要他活着,就給本公子聽好了,讓出一條路來,否則的話,本公子要這個小子陪葬!”
侍衛首領有些拿不定主意,望向雷淵。
雷淵抬眸,見上官雲逸的匕首已經劃破了楚桓的脖頸,有鮮血流出,他知道如今的上官雲逸已經是困獸之鬥,發起瘋來,說不定真的會殺了楚桓,也就一揮手,吩咐人向後退。
上官雲逸順手點了楚桓的穴道,一手拉着他的手臂,一手將匕首放在他的脖頸上,慢慢的從屋頂上下去,然後尋找到路奪路而逃。
“關閉城門,不能讓上官雲逸逃出都城去!”雷淵迅速的下令。
“是!”侍衛首領趕緊應着,帶領人去守住城門。
上官雲逸拽着楚桓在衚衕里逃竄,聽聞城門已經關閉,頓時茫然無措。
“上官雲逸,你逃不掉的!”楚桓沉聲道。
“閉上你的臭嘴!”上官雲逸回身用匕首把手狠狠的磕在楚桓的腦袋上,楚桓的頭上頓時血流如注。
楚桓悶哼了一聲。
“上官公子!”突地,一個聲音響起來,楚桓一怔,抬眸望去,就見楚少正正帶着四五個人趕了過來。
楚少正一眼看到流血的楚桓,也是一愣,不過他沒有上前,而是向上官雲逸說道:“城門關閉了,大街上全是侍衛軍,咱們逃不出去了,你跟我來!”
上官雲逸點點頭,讓人押着楚桓。
一個不知名的小衚衕中,上官雲逸望着面前破敗的小院,忍不住皺眉,回眸冷聲道:“楚少正,你讓本公子住這種地方?”
楚少正上前,低聲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上官公子還是忍耐下吧!”
上官雲逸咬咬唇,深吸一口氣,下了好大的決心,這才肯踏進破敗骯髒的小院。
房間裏,牆壁被熏得黑漆漆的,至少有簡單的桌椅板凳,比破廟強,上官雲逸也就勉強的坐了下來,立刻問楚少正道:“羅皇真的帶兵攻打厲國了?”
楚少正點點頭,“我帶着兄弟們出城辦事,才知道這個消息,所以就趕緊趕回來,沒有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瞿翼,這個王八蛋,竟然坑老子!”上官雲逸恨聲道,一想到他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積聚起來的錢財化為無有,他就覺着一陣一陣的喘不上氣來。
原本以為這是一個翻身的機會,卻想不到是葬身之地,他唯一可以依靠的羅皇都背叛了他,以後,天地之大,他卻無處可去!
“混蛋,混蛋!”上官雲逸猛然將匕首刺向面前的桌子,略帶扭曲的臉色猙獰的尤如一頭駭人的野獸,他眼神有些渙散,神志瘋狂。
楚少正趕緊從後面抱住他,“公子,你清醒一些,現在咱們只能再想法子!”
上官雲逸被楚少正抱着,正好抬眸看見了楚桓,他一把將楚少正推開,舉起匕首就朝着楚桓而去,“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楚桓沒有想到上官雲逸會突然發瘋,此刻他身上被捆綁了繩索,又被點了穴位,根本無法閃躲,這一刻,他腦海中突然迸出楊墨兒抱着女兒向他微笑的畫面,他眼神一突,絕望的閉上眼。
突地,一聲悶哼聲在他身前響起,他迅速的張開雙眸,就見楚少正的身子在他面前慢慢的滑落。
看着匕首插在楚少正的身上,上官雲逸瘋狂的神情有了一絲愣怔,終於慢慢恢復了平靜,他望着面前臉色蒼白的楚少正,猛地蹲下身子,厲聲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是說已經忘記他了嗎?你為什麼……”
楚少正握着身前的匕首,低聲道:“上官公子,我們都是性情中人,你口口聲聲的恨楚一清,可是你又何曾真正對她動手?我對我們家公子的感情也是這樣,我是恨他,可是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
“你瘋了,你這麼做值得嗎?你看看這個男人,他眼睜睜的看着你為他擋刀,他有過感激與感動嗎?楚少正,你這個笨蛋!”上官雲逸哈哈的大笑起來,屋外,有閃電劃過,緊跟着就是暴雨傾瀉而下。
楚桓震驚的望着楚少正,許久,他低低的喚了楚少正的名字,“少正……”
楚少正躺在楚桓的腳下,對着他微笑,笑容蒼白。
楚桓被上官雲逸劫持的消息迅速傳回皇宮與楚府,楊墨兒連夜攜帶着女兒進宮探聽消息。
乾坤宮中,楚一清低聲安慰了楊墨兒,又讓奶娘帶着楚薔去跟柔福玩。
楊墨兒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會沒事的,你防鏽呢!”楚一清低聲安慰道,不斷的讓人去打探着消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御書房中,厲煌與太子厲翊也是嚴陣以待,如今已經出動了整個侍衛軍在城中翻找楚桓的下落,相信上官雲逸想要依靠楚桓逃出去,應該暫時不會傷害楚桓,可是一想到上官雲逸的瘋狂,厲煌的心中就升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爺,有消息了!”騰龍大步進入,跪地稟報道:“有人瞧見一個小衚衕的宅子有異,到衙門報了案,這會兒雷淵正帶人趕過去!”
厲煌點頭,“一定要保證楚王的安全!”
騰龍趕緊應着。
此刻小衚衕的院子裏,楚少正已經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可是肚子上的傷口還在源源不斷的流着血。
“這樣下去他會死的,要請大夫!”楚桓看着楚少正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神志越來越不清醒,向這上官雲逸大聲喊道。
“閉嘴,閉上你的嘴,你憑什麼命令本公子?楚桓,你忘記了?當年你只是護國公府的庶子,你見了本公子就跟小狗似的,現在,你憑什麼命令本公子?”上官雲逸晃着匕首在屋子裏亂轉。
跟着楚少正的那四人是楚少正的心腹,這會兒見他神志不清,也生怕楚少正出事,其中一人也就勸道:“公子,楚爺怕是真的不行了,總不能看着楚爺死啊,不如讓屬下去買葯吧?”
“買葯?萬一你暴露了怎麼辦?你想將我們全都連累死嗎?”上官雲逸將匕首對準那人,大聲叫道。
那人與同伴對望了一眼。
“本公子告訴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們要跟着本公子,不然的話,你們這輩子都別想回到羅國!”上官雲逸大聲喊道。
楚桓冷聲道:“你以為你還能回去嗎?羅皇派你來和談,就是要你做替死鬼,他好趁機佔有你的產業,作為他攻打厲國的經費,上官雲逸,你到現在還這麼天真!”
“閉嘴,閉嘴!”上官雲逸的匕首又瘋狂的亂砍起來,立即有兩人上前將他按住。
上官雲逸的武功不俗,可是現在他急火攻心神志有些不清醒,一時之間倒也不能反抗,楚桓則趁着這個空當,趕緊運氣沖開穴位,掙斷繩索,一把將楚少正抱起來,衝出了房間。
“別讓他跑了,別讓他跑了!”上官雲逸憤怒道,一下子將按住他的兩人甩開,人也沖了出去。
楚桓穴位剛剛沖開,手腳也因為捆綁太過僵硬,再加上身上背負着楚少正,很快就被上官雲逸追上,眼看着上官雲逸的匕首要刺破他的喉嚨,這時,一把寒劍猛然斜刺出來,正中上官雲逸的面門。
上官雲逸躲閃不過,臉額突然被劃了一道血口子,他一下子捂住了臉,眼神中充滿了驚駭之色。
他的臉,他最寶貴的臉,他這一生引以為傲的臉!
雷淵趁着上官雲逸分神的功夫,一把將楚桓拽到了自己的身後,大聲命令道:“抓活的!”
侍衛涌了上去。
上官雲逸一邊護着自己的臉,一邊向後退,並且順手抓過身旁一人作為擋箭牌,一下子丟在那些侍衛的面前。
衚衕太窄,那個人一下子擋住了侍衛的去路,上官雲逸趁機爬上牆消失不見。
“爺,怎麼辦?”侍衛首領上前來請示。
“留下一隊護衛楚王回府,另外一隊繼續搜捕,記住,一定要抓到上官雲逸!”雷淵大聲命令道。
侍衛趕緊應着,瓢潑大雨中,繼續追了出去。
楚桓一把扯住雷淵的肩膀道:“雷淵,咱們先去郡王府!”
他一定要救楚少正!
雷郡王府,雷霆望着眼前奄奄一息的楚少正,將雙手兜了起來,嘖嘖兩聲,搖搖頭,“沒救了,沒救了,腸子都出來了,怎麼救?還是拉出去辦後事吧,別弄髒了我的地方!”
楚桓一把拉住雷霆道:“我知道你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的,雷霆,我們這麼些年的兄弟,難道你要見死不救嗎?”
“這話可不能這麼說,若是你,就是沒氣了,我也要去閻王那兒將你拉回來,可是他……你可別忘了,他如今可是上官雲逸的人,羅國的走狗!”雷霆還是不肯出手。
“你到底救不救?”楚桓急了,一把拎起了雷霆的衣領。
“喂,楚桓,你也知道本郡王可是吃軟不吃硬,你這麼做,我更不會救他!”雷霆大聲叫道。
雷淵趕緊在其中周旋,“雷霆,這人死不得,還要靠他找到上官雲逸的下落呢,你趕緊救救他!”
雷霆嘆口氣,望向雷淵,“大哥,你也以為我見死不救嗎?是真的沒法子救,你看看他的嘴唇!”
雷淵與楚桓望向楚少正的嘴唇,不知道何時,楚少正的嘴唇已經變成了烏黑之色。
“上官雲逸的匕首上有毒,如今已經毒氣攻心,無力回天了,本郡王好心,借個廂房給他,楚桓,你若是有什麼要話,就儘快跟他說吧!”雷霆嘆口氣,讓人將楚桓抬到了後面的廂房。
楚桓身子一僵,迅速的跟了上去。
房間裏,楚少正張開眼睛,望着楚桓,突地勾唇一笑,“公子……你不會怪我吧,我……”
“我不怪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少正,我們永遠是好兄弟,好朋友!”楚桓緊緊的握住楚少正的手道。
楚少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離開你我才知道,其實就算不能跟你在一起,能夠在你的身邊,看着你娶妻生子,也是一種福分,可惜是我奢望的太多,我原不該奢望那些的……”
“少正,別說話了,你一定會沒事的,沒事的!”楚桓低聲道。
楚少正搖搖頭,“剛才鬼醫的話,我都聽到了……我知道我沒救了……公子,以後我不能陪着你了……還有玉華,我對不起她……”
其實他一回來,就像跟方氏說這句話,可惜方氏一直避而不見他,或許這輩子,他都沒有希望跟方氏說這句話!
“哈哈!”通過暗格瞧着外面的境況,雷霆笑的賊賊的。
雷淵皺眉,“人都要死了,你還笑?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見死不救的?”
“送到我雷霆府里的人,有幾個人是死着抬出去的?你也不想想,如果是同一把匕首所傷,楚桓身上的毒能解,楚少正身上的毒怎麼就不能解?我只是想瞧瞧這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斷袖之情而已,想不到也這麼感人,哈哈哈,楚桓有把柄捏在我手中,看他以後還敢在我面前得瑟不,上次蘿兒看中了他家薔兒的一個竹蜻蜓,這傢伙小氣的很,背着楚薔讓蘿兒追,惹得蘿兒哭,看他以後還敢跟他閨女一起跟蘿兒搶不?”雷霆得意的勾唇唇角。
雷淵一愣,猛地從後面狠狠的敲了雷霆的腦袋:“真是幼稚!”
雷霆哈哈的笑起來。
那邊,楚少正已經昏迷了過去,楚桓以為楚少正死了,獃獃的坐在楚少正的床前。
因為夜裏下了一夜的暴雨,楚一清與楊墨兒無法出門,所以也就等第二天登門,卻沒有想到,一進門,就見到楚桓正追打着雷霆,雷淵則在一旁瞧着熱鬧。
“還能施展輕功,看來是無恙!”楚一清笑道。
楊墨兒點點頭,趕緊拉着楚薔上前。
楚一清見楚桓平安無事,也就準備回宮。出門的時候,正好與知消息趕到郡王府的楚占天打了個照面。
“清兒!”一望見楚一清,楚占天就親切的喚道,神色之中有中期盼。
楚一清抬眸看了楚占天一眼,幾年不見,似乎老態了很多,如今楚占天已經神態平和,已經與其他的老年人無疑了,每日裏在家種種花,寫寫字,褪盡了那一身戾氣,再也不是當年一心追逐名利的護國公。
楚一清淡淡的點點頭,也就低眉走過。
楚占天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也抬腿向前。
“請您注意身體!”楚一清低聲道。
楚占天一愣,臉上有了喜氣,趕緊點頭,“好好好!”
楚一清朝着楚占天點點頭,也就出了郡王府。
楚占天一直站在門口,望着,直到楚一清的馬車拐彎瞧不見,這才進了郡王府。
馬車裏,楚一清逐漸恢復了平靜。
或許這一生,她與楚占天永遠都會是這樣一副狀態,她的身上雖然留着楚占天的血,可是心裏卻怎麼都親近不起來。
※
戰爭已經開始了半個月,因為戰爭,楚一清的生辰也就不了了之。
此刻羅厲邊境的鄆城,羅國的軍隊依靠攻其不備,一開始倒是占足了先機,可是他們沒有想到,一開始的節節敗退竟然是安定候胡圖的計謀,引誘他們將戰線拉長,如此一來,大批的兵士與糧草全都押送到了鄆城,在半個月之後,羅國皇商顏家突然切斷了一切糧草供應,羅國軍隊一下子孤立無援,頓時軍心大亂!
此刻羅國軍隊的營帳中,瞿翼正束手無策,就見流光疾步走了進來。
“如何,糧草到了嗎?”瞿翼大聲問道。
流光面上露出為難之色來,“皇上,如今找遍了羅城也沒有找到顏九,而且所有顏家的鋪子,全都關門歇業,就連榮親王府也人去樓空,一個人也找不到,看來是蓄謀已久!”
瞿翼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不可能,榮親王他哪裏來的膽子,竟然……竟然……”
瞿翼一口氣沒有上來,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皇上!”流光趕緊上前扶住瞿翼,瞿翼低眸,看着有血跡從掩嘴的帕子裏流出,他迅速的將帕子藏在身後,儘力的恢復了平靜,“再去找,人走了,可是那麼多的糧草能運去哪裏?給朕全城搜,朕就不信,偌大的羅國,沒有供朕打仗的糧草!”
流光神色有些為難,低聲道:“皇上,就算是從羅城運過來,也來不及了,糧草已經短了兩日,如今已經軍心不穩了,等糧草運到,最少也需要兩日,那……”
流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外面鼓聲大作,厲軍已經開始進攻了!
瞿翼趕緊走出營帳,登上壁壘。
壁壘下,黑壓壓的厲國軍隊大踏步而來,整齊的腳步聲在烏雲之下的黑色土地上,響徹原野。
“皇上,怎麼辦?”流光急聲道。
“迎敵!”瞿翼狠狠的咬唇,吐出兩個字。
戰場上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哭泣聲,悲鳴聲,骨頭被砍斷的聲響,血塊堵住喉嚨而發出的呻吟聲血落如花……
瞿翼騎着戰馬指揮軍隊四處衝殺,奮力揮舞着利劍,手中的劍雖然冰涼,飛濺在臉色的鮮血卻無比熾熱,他感受着溫度異樣的落差,面上的笑容猙獰。
他是一國霸主,沒有人能阻擋他前進的步伐,沒有!
瞿翼殺紅了眼,利劍就好像發了狂,不肯停下,直到一把劍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肩頭。
瞿翼抬眸,他看清了那個人,黝黑的臉膛,方正的臉——人稱活閻王的安定候胡圖!
一陣血腥味迎面而來,瞿翼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那些厲國士兵的,他只知道,他的一生,可能就這樣拉下帷幕。
天地間一陣旋轉。
羅皇落馬,本來無心戀戰的羅國軍隊一敗塗地,逃的逃,投降的投降,當夕陽西下的時候,戰爭結束。
眼前,整個天空纖塵不染的暗暗殷紅,世界一片死寂,連風吹風的聲音都聽不到。一眼望去,只見帥字旗已被折斷踏爛,戰車翻扣傾斜,死馬橫卧,雙方士兵的屍體狼藉郊野。
羅國的戰俘中有人在哭,叫着爹娘……
鄆城大捷,羅皇混亂中被人救走,羅國士兵群龍無首,胡圖就帶領人乘勝追擊,聯合楚王楚桓之力,一舉攻破了羅國邊境,長驅直入,直到羅城。
羅城的百姓開城接應,厲國不戰而勝。
楚寒一個城外的破廟裏,流光將手臂上的傷包紮好,用衣服掩蓋住,又親自去看了正在熬着的葯。
瞿翼躺在稻草堆上昏迷不醒,額頭上沁出汗珠來,臉色鐵青,嘴唇嗡動,不斷的在喊着什麼,“殺,給朕殺,一個不留……朕是霸主……”
流光嘆口氣,將熬開的葯放在一邊晾着,然後拿了濕布沾了水,放在瞿翼的額頭之上。
濕巾的涼沁暫時讓瞿翼清醒,他張開雙眸,茫然四顧,一下子坐起身來,卻扯動了傷口,頓時又血流如注。
“皇上……”流光趕緊上前,扶住他搖晃的身子。
“這是……這是哪裏?”瞿翼低聲道,“朕怎麼會在這裏?朕的人呢?”
流光難掩了悲戚,低聲道:“皇上,這是楚寒郊外的破廟,咱們敗了,如今安定候胡圖已經佔領了羅城,皇上,咱們敗了!”
“噗!”一口鮮血從瞿翼的嘴中噴出,噴洒在稻草上,星星點點。
“皇上,皇上,您不能動氣,您的身子……”流光大聲喊着,趕緊將葯端來。
瞿翼猛然一抬手,將葯打翻在地上。
流光一怔,想要去搶救已經來不及。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葯!
“朕要報仇,朕要羅國,朕……”一陣急火攻心,瞿翼一下子昏了過去,身子癱軟的躺在稻草上,瞬間有血跡沁出。
流光趕緊低聲喚了,可是卻無濟於事。
半個月後,羅國一代帝皇瞿翼在楚寒郊外破廟病逝,屍體就埋在城郊的山坡上,立一木牌,無名。
又半個月後,流光流竄到都城,企圖進宮行刺皇上,被當場正法。
與此同時,在瞿翼曾經藏身的破廟前,也發現了上官雲逸的蹤跡,可是搜遍楚寒城,都沒有找到上官雲逸的人影。
這一年的九月,太子準備大婚,據傳能夠嫁給太子為妃的幸運女子姓顏名莞,傳說是楚寒富商之女。
都城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緩緩的駛來,馬車的前後左右都有侍衛護衛,可以看出馬車上的人非富即貴。
馬車裏,正是東查兒王妃趙麥香,她身上是一件橘紅色立領對襟長襖,袖子上三滾三鑲,綉着精緻的纏枝佛手花,衣身是用經緯線織就的深淺不一的如意雲紋,搭配橘黃色百褶長裙,裙邊用織金線密密地綉了五福進門的圖案,十分的喜慶,這會兒她正抱着三歲的女兒說著話,身旁坐着柳毅。
柳毅如今已經成長為真正的男子漢,身量高挑,氣質威嚴,如今已經是名震一方的東查兒王,東查兒草原在他的管轄之下,草美羊肥,已經成為幾國之中最大的羊毛與羊肉市場。
東查兒草原也從之前的幾千戶人增長到十萬人。
“爹爹,娘親,這次去真的能瞧見姨姥姥嗎?”三歲的柳青然昂着小腦袋,十分感興趣的問道。
麥香輕輕的在柳青然的小臉上親了一口,笑道:“自然了,只是你為什麼這麼想見姨姥姥?”
“草原上的人都說,姨姥姥是神仙呢,然然想看看神仙長什麼樣子!”柳青然眨巴着大眼睛天真無邪的說道。
麥香與柳毅都哈哈大笑起來,柳毅更是將柳青然抱在懷裏說道:“那然然要聽話哦,神仙姨姥姥喜歡聽話的小孩子!”
柳青然趕緊點頭,小臉上全是期待。
城門口,皇甫老太領着金玉與幾個孩子,也正在翹首盼望着。
“金玉,這咋還不來?信上說不是今日到嗎?”皇甫老太有些等不及,就是那年麥香有小青然,幾個人去了一趟東查兒草原,這都兩年多再也沒有見過,算起來孩子都三歲了!
“娘,別急,這趕路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或許路上有事兒耽誤了也不一定,再說麥香還帶着個孩子,孩兒事兒多!不過這一路走來都有驛站,再加上有兵衛護衛,不會有事的,娘,反正天氣好,咱們就當出來郊遊踏青了,一邊玩一邊等!”金玉趕緊勸道,生怕皇甫老太這麼大的年紀急出個好歹來。
皇甫老太也就點點頭,抬眸望着都城四周的高山,眯眯眼道:“咱們來這裏也三年啦,許久沒有回楚寒啦,難得這次麥香與柳毅也來,等阿寶成親之後,咱們就一起回趟楚寒,也不知道咱家後面的果林如何了,還有村裏的鄉親,身體可還硬朗?”
“妹子那天也跟娘似的這麼念叨呢,妹子也想家了!”金玉忍不住說道。
“那就一起回,那城外的別苑裝的再像咱家的宅院,可是也不是呢,少了那些人!”皇甫老太嘆氣道。
金玉點點頭。
這時,前去探路的劉三急急的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老夫人,老爺,夫人,來了,來了!”
一直坐在後面,假裝沉得住氣的趙小麥也一骨碌從亭子裏鑽出來,興奮道:“真的來了?”
劉三點點頭,“俺瞧着有個車隊,不少侍衛呢,一定是小姐跟姑爺!”
趙小麥趕緊衝上前去,踮起腳尖來瞧着。
皇甫老太與金玉一瞧見趙小麥這心急樣,全都忍不住笑起來。
先前還不願意來接,非說自己是老丈人,就應該在家等着,等着小輩的來見他,如今跑的比誰都快!
一陣馬蹄聲傳來,車隊慢慢的駛近。
麥香打開簾幔,遠遠的瞧見前面官道上的人,頓時一喜,趕緊對柳青然說道:“青然,快看,是老姥姥與姥姥呢,還有舅舅跟小姨!”
青然立刻伸出腦袋去,朝着眾人揮了揮小手。
馬車到了眾人的面前,有侍衛趕緊放了腳踏,麥香立刻先沖了出來,一下子就衝到了金玉的懷裏,“娘……”
“你這孩子,多大了,還莽莽撞撞的,讓人笑話!”金玉雖然這麼說,可是還是緊緊的摟着麥香,眼睛一下子濕潤了。
“香,爹在這呢!”趙小麥也擠了上去,拍了拍麥香的肩膀。
麥香又轉身抱着趙小麥,倒是弄得趙小麥這個大老爺們十分的不好意思。
麥香拉着皇甫老太說了一會兒話,見阿金跟阿銀如今已經長成大小夥子了,懂事了不少,有他們在金玉與皇甫老太的身邊,麥香的心裏也是安慰。
柳毅抱着青然下了馬車,上來見禮。
“好了好了,快起來!”皇甫老太與金玉趕緊說道,金玉更是拿出見面禮來給青然。
“娘,你別慣着她,她什麼都不缺!”麥香說道。
“不缺是你們的,可不是姥姥給的,是不是?”金玉堅持將那玉佩塞在小青然的手中。
麥香趕緊上去接過,親自收起來,“可別碎了,等我打個絛子綁好,等她長大了再戴!”
金玉點點頭。
“行了,別在這兒說了,趕緊回家吧!”趙小麥說道,一家人紛紛的上了馬車。
麥香抱着青然上了皇甫老太與金玉的大馬車,趙小麥則跟柳毅一輛車,兩人在一起,談論了東查兒的時局。
一行人進了都城,浩浩蕩蕩的,自然引起不少人注意。
“瞧,這就是皇甫府嫁出去的閨女,據說是東查兒王妃,看來是回來參加太子的大婚典禮的!”人家羨慕的嘰嘰喳喳的說著。
“聽說這坊間啊,將楚皇后的傳奇經歷編成了評書,如今在各大茶館輪場的講呢,精彩的很!”
“是嗎?那去聽聽!”
眾人將車隊送走之後,全都湧進了茶館。
茶館中,一位說書先生正說得興起,“話說楚皇后,一手抱着剛滿百日的嬰孩,也就是當今的太子殿下,一手趕着牛車,到了那楚寒的上家村,一瞧那個村子,哎呀,那裏哪裏是人住的地方啊,低矮的幾間茅草屋,村頭的大槐樹都沒有了樹皮,為啥,讓人吃了唄……”
四周的人全都聽得津津有味。
角落這會兒正坐着一位身穿黑衣的女子,燙金滾邊,頭戴緯帽,聽着說書先生的評書,慢慢的喝了茶,待書講完了,也就起身,出了門,徑直出了城。
此刻,茶館裏,楚占天正喝了茶,偶爾向下望去,望見女子的背影,身子一僵,顧不得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從二樓跳了下去。
“喲,楚王果真還是老當益壯啊!”周圍認識楚占天的,紛紛的伸出大拇指。
楚占天追出城門,卻沒有見到那黑衣女子的身影,只有一個看城門的小子上前恭敬的行了禮說道:“楚王,方才有位蒙面的女子,要咱們將這封信交給你!”
楚占天趕緊取過,一看那筆跡激動的渾身哆嗦。
真的是她,海羅剎,她真的還活着!
可是看完書信,楚占天卻常常的嘆了一口氣,走到無人處,將書信燒毀了,喃喃道:“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告訴一清你還活着,一清現在很幸福,這樣就足夠了!”
不遠處,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
皇甫府中,這會兒熱鬧成一片,孩子們打鬧着,麥香在裏屋與皇甫老太、金玉說著話,盼兒在一旁陪着。
“啥時候再生一個?這頭個是丫頭片子呢!”金玉心裏還惦念着麥香的事情。
“娘,我跟柳毅都喜歡女兒,所以並不着急!”麥香不好意思的笑道。
“對,這外面不比咱們家裏,非要生個兒子,這女兒也很好,你瞧麥香跟盼兒,多聽話,不跟那兩個皮猴子似的,也就這些年有些長進!”皇甫老太指指在外面瘋玩的阿金跟阿銀。
“娘,阿金跟阿銀如今都算用功了,等過兩年再中個舉人,為咱家光宗耀祖,多好,也以後也能守在身旁,你瞧麥香,這都兩三年不見,讓人乾巴巴的想着!”金玉雖然這樣說,可是自麥香進屋,一直拉着麥香的手。
“行了行了,知道你偏疼兒子呢!”皇甫老太說著,也不跟金玉抬杠了,又問道:“柳毅對你好不?這些年那邊有人來嗎?”
皇甫老太說的是饒國皇族,聽說到現在,那饒國皇族還沒有皇子皇女。
“姥姥,你放心,柳毅對我很好,至於那邊,除了過年過節,送來賀禮之外,也沒有別的事兒,你們都放心!”麥香趕緊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皇甫老太與金玉全都放心的點點頭。
一個時辰后,皇甫老太與金玉讓麥香收拾妥當,正打算進宮去覲見皇后,卻沒有想到得到消息楚一清早就按耐不住,親自過來了。
“姨!”麥香一看見楚一清,立刻沖向她懷中,緊緊的抱住。
“你可來了,這些年我就想你!”楚一清拍着麥香的肩膀忍不住笑道,“倒是豐腴了一些,看來日子過的不錯!”
麥香不好意思的笑道:“如今也不用做什麼活計,整日的閑着沒事兒,就帶帶孩子,能不胖么!”
“胖了好,胖了說明過的好,你娘跟姥姥都放心!”楚一清笑道。
麥香撒嬌的依偎着楚一清,“姨的模樣都沒有變化,就跟當年剛到楚寒一樣,一樣年輕漂亮!”
楚一清忍不住笑起來,“你的小嘴兒也甜了,阿寶都要成親了,姨能不老么?”
一說到阿寶,麥香就對阿寶要娶的新娘子好奇起來,趕緊問道:“姨,阿寶要娶的女子到底是誰?”
之前麥香還以為,阿寶會娶花麟,畢竟花麟與阿寶一起長大,楚一清對花麟一向不錯。
“你見了就知道了!”楚一清笑道,“明日就能見到!”
麥香也就暫時壓制下好奇心。
“聽說鈴鐺也嫁到都城來了?”之前,金玉的信里,斷斷續續的提過。
“是啊,當年的小姑娘,全都長大成人嫁人了,鈴鐺也有了孩子呢!”楚一清笑道,一想到還單着的花麟,就忍不住嘆口氣。
花府的飯桌上,花麒與徐雲溪一邊吃飯一邊瞧了花麟的臉色,見花麟一直在都能着花徹,似乎沒事人一般,兩人忍不住交換了一個眼神。
“麟兒……”花麒終於艱難的開口,“明日你去宮裏嗎?”
“當然去了!”花麟抬眸看了花麒一眼,神態淡然。
花麒也就埋頭開始吃飯。
“公子,夫人,外面有位自稱是安定候府的人,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見小姐!”花根進來稟報道。
花麟迅速的起身,說道:“讓他去大廳!”
花根趕緊應着。
花麟立刻回眸說道:“大哥、嫂子,你們先吃着,我去瞧瞧!”
花麟說著就跑了出去。
徐雲溪奇怪的望着花麟的身影,低聲道:“是不是安定候世子的事情?咱們回來的時候,不是說安定候世子要成親嗎?這算算時間,應該早已經成親了吧?”
花麒低聲道:“鄆城一出事,安定候世子就上了邊境,親事早就推遲了!”
徐雲溪輕輕的哦了一聲,又低聲說道:“那現在這是怎麼回事?我瞧着麟兒似乎也上了心,是不是她嘴上不說,心裏其實早就開始喜歡胡世子?”
花麒放下筷子,嘆口氣,“真是孽緣,如今胡世子已經要成親,如果麟兒再……”
徐雲溪也憂愁的嘆了口氣。
大廳中,來的正是安定候的家將潘洪,他見到花麟,便將一封信從懷中取出,恭敬的低頭雙手呈上,“花小姐,咱們世子有信要交給您!”
花麟趕緊上前,將信取過,只是看了一眼,臉色便大變。
“這……這上面說的……是真的?”花麟顫聲問道。
潘洪垂眸,神色哀慟。
這會兒,花麒與徐雲溪結伴而來。
“大哥,大哥,胡儼出事了,他的眼睛瞎了!”花麟一下子奔向花麒,嘴唇都發烏了。
花麒一怔,趕緊將信取過,眸色中全是不敢置信。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花麒厲聲問道。
潘洪趕緊答道:“世子帶兵進了羅城,誰知道被人陷害,毒瞎了雙眼,如今還在羅城養傷,之前怕傳出消息去,動搖軍心,所以這件事情一直遮掩着,可是世子雙目失明之後一直在喊花小姐的名字,侯爺無法,只得讓末將送來這封信,侯爺還說,若是花小姐方便,就請前往羅城見見世子,侯爺將不勝感激!”
“我去!”不等花麒開口,花麟立刻答應道,“潘將軍,你等我一會,我現在就回房間收拾東西,跟你去羅城!”
花麒一怔,趕緊跟着花麟出了大廳,走到後院花園中,他一下子將花麟拉住,“麟兒,你先別激動,你想想清楚你這次去的後果!”
花麟回身,“有什麼後果?大哥,胡儼的眼睛瞎了,他想見我!”
花麒嘆口氣,“我知道你擔心胡儼,可是你已經遲了一步,當初你若是不那麼執拗,你早就嫁給了胡儼,可是現在,胡儼有了要共度一生的人,若不是因為這場戰爭,胡儼早就成親了,如今你千里迢迢去,傳出去,你怎麼辦?你要不要嫁人?”
花麟輕笑道:“大哥,你以為這一輩子,我還打算嫁人嗎?我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我會一輩子陪着大哥跟嫂子的,讓徹兒給我養老送終!”
花麒一怔,怒道:“你胡說什麼?你大好年華,剩下還有好幾十年的時光,為什麼要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大哥,你還不明白嗎?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我沒有失去楚姨,與阿寶還是朋友,沒有失去大哥與嫂子,我還有徹兒,這些已經足夠了,做人不能太貪心,太貪心,上天會懲罰的!大哥,我只是去看看胡儼,就只是看看,陪他度過這最艱難的時候!”花麟說完,堅定不移的回了房間。
花麒愣愣的站在院子裏,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徐雲溪追了上來,一見花麒這樣子,也就明白了,上前安慰道:“麟兒已經大了,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你就隨她去吧!”
花麒狠狠的嘆了一口氣,可是他不放心花麟自己上路,也就親自護送,不過在走之前,花麒先去了一趟皇宮。
乾坤宮中,楚一清得知胡儼的境況之後,也驚得說不出話來,立刻派了雷霆跟花麒等人一起前往救治。
第二日,厲國太子厲煜大婚。
厲國皇宮中喜氣洋洋,景翊宮中,厲翊一身大紅喜服,頭戴花翎,腰束金色腰帶,精神奕奕。
“恭喜公子!”於小雨帶着遲軒、衛寧、魏天等人,一字擺開,給厲翊行禮。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厲翊歡喜道,上前扶起於小雨,後面的幾人也跟着起身。
“都多少時間沒見你們了,現在在任上,一切順利嗎?”厲翊笑問道。
如今於小雨、遲軒、衛寧等人,已經身居要職,是厲翊在地方上的好幫手。
“一切順利!”於小雨答道。
“等我成親之後,趁着你們回來,我親自給你們說親事,也省得一個個的孤家寡人,瞧得可憐!”厲翊笑道。
於小雨等人趕緊搖頭,“看孫雷生被弟妹管的服服帖帖的就知道了,咱們可不着急!”
厲翊哈哈的笑起來。
宮外的佛笑堂,榮親王望着一身大紅喜服的顏莞,禁不住老淚縱橫。
“父王……”顏莞起身,上前,緊緊的握住榮親王的手臂,“你不要怪我……”
“我怎麼會怪你,就算沒有你,羅國也遲早有這麼一天,那個畜生,連自己的娘親都不放過,怎麼可能會成為一個好皇帝!”榮親王嘆口氣道,“莞兒,父王只是希望你幸福,你為咱們這個家付出太多了,也是時候得到回報了!”
顏莞一笑,“父王,我會幸福的,太子殿下會對我好的!”
榮親王趕緊點頭。
“王爺,郡主,吉時到了!”蔡力進來說道。
顏莞望向蔡力,“蔡叔,我走了,以後父皇與少爺那邊,就托你好好的照顧了!”
蔡力眼睛也有些濕潤,“郡主放心,屬下一定照顧好王爺與世子!”
顏莞展顏一笑,“以後別叫我郡主了,叫我小姐,羅國的莞郡主已經死了!”
蔡力趕緊點頭。
瞿顏莞自己蓋上了大紅蓋頭,伸出手來,扶着喜娘的手臂,踏出了佛笑堂。
佛笑堂對面的茶樓上,晴妃看着穿着大紅喜服的新娘子從佛笑堂出來,眼淚忍不住含了淚花。
厲玥上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晴妃回眸,看了厲玥一眼,輕輕的握住他的手,低聲道:“阿寶成親了,我也放心了,你不是說,還想去饒國的大草原看看嗎?咱們明天就動身如何?”
厲玥的手一緊。
“怎麼?你不願意陪我去了?”晴妃回眸看他。
厲玥趕緊搖頭,“我自然願意陪你去,這輩子,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不管你嫁不嫁給我!只是我以為你這次回來……”
“我說過了,我就是單純的想孩子!可是我待得時日長了,萬一讓那個人知道,只會給孩子們添麻煩,如今瞧過了,也心滿意足了,該走了!”晴妃淡淡一笑。
厲玥趕緊點頭。
晴妃舒心的一笑。
在陣陣的炮仗聲中,大紅花轎向宮裏抬去。
※
夜晚,大紅的喜燭火光跳動,顏莞靜靜的坐在床榻上,手裏緊緊的攢着象徵平安吉祥的平安果。
“太子殿下到!”突地,隨着內侍尖細的大喊聲,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顏莞更加的緊張起來,不斷的攢緊手裏的蘋果。
“還以為你不會緊張呢!”門外有人進來,嗓音低沉,帶着淡淡的慵懶,性感而迷人。
顏莞抬眸,從大紅蓋頭的縫隙中望見那黑色的雲紋靴子,忍不住淡淡一笑,“為什麼我不會緊張?”
厲翊勾唇,上前取了桌上的稱桿,挑開女子的紅蓋頭。
女子眼睫輕顫,緩緩的抬眸,透過面前遮擋的珠簾,抬眸望向厲翊,唇角微勾。
厲翊忍不住也是勾唇一笑,恍然覺着自己就像是在做夢。
當孫雷生從乾坤宮探知顏莞與楚一清的談話轉告阿寶之後,阿寶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真的沒有想到顏莞會將兩人的婚姻當做籌碼向楚一清提出,這一刻,他覺着瞿顏莞無比的帥氣,在爭取自己的幸福,同時也對自己感覺到了自責。
他是一個男人,卻沒有一個女人來的洒脫,勇敢!
瞿顏莞走後,厲翊立刻去乾坤宮面見楚一清。
楚一清似乎在等待他的到來,笑眯眯的望着他。
“娘親,顏莞她……”這一刻,厲翊不知道能夠表達什麼,害怕楚一清會生氣,也害怕自己的懦弱。
“她說想要做太子妃,作為條件,她會背叛羅國!”楚一清故意的皺眉,“你覺着這樣一個女孩子,真的值得你喜歡嗎?”
阿寶的心一咯噔,趕緊抬眸望向楚一清。
“一個連自己的祖國都背叛的女人,你能保證將來有一天她不會背叛你?”楚一清淡淡的開口。
厲翊的雙手緊緊的握起。
“我與你父皇已經商議過了,這個條件不能答應,我們不能拿你的幸福開玩笑!”楚一清淡淡的攤攤手。
“娘親!”阿寶突地上前,低聲道:“難道顏莞的大膽爭取,換來的只是娘親與爹爹的嘲笑嗎?我沒有覺着顏莞將來會背叛我,我只是認為,我是她寧可背叛了自己的國家也要選擇的男人,她這份堅持與膽量,並不是普通女子有的,娘親,你不這麼認為嗎?”
楚一清微微的揚眉,望向阿寶的眼中已經有了抑制不住的笑意。
“再說顏莞的選擇也是為了兩國的百姓,羅皇好大喜功,殘暴不仁,一心只想着他的賢名,他的政績,他什麼時候將百姓放在心中?而娘親與爹爹在很多年前,不就已經有了滅掉羅國的決心?這些年的經濟滲透,不就是為了滅掉羅國而鋪路?既然如此,顏莞的選擇雖然有些不能被常人接受,可是卻十分的明智,我不認為她是娘親口中所說的,可以為一個男人背叛整個國家的蛇蠍心腸的女人!”阿寶鄭重道,因為爭辯,因為著急,臉色微微的漲紅。
楚一清淡淡一笑,“那你認為瞿顏莞的選擇是對的?”
“當然是對的!”厲翊不假思索的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那好,你願意接受這個條件嗎?”
厲翊一頓,這才明白楚一清原來在試探他,當即忍不住上前拉着楚一清的手道:“娘親,不許再跟阿寶開這種玩笑,還以為娘親真的那麼認為顏莞,真的覺着她是個卑鄙無恥的女人!”
楚一清摸着阿寶的腦袋,低聲笑道:“想要成為我的兒媳婦,搶走我的兒子,自然不能是簡單的女人,阿寶,顏莞的身上有股韌勁與狠勁,你們若是能永結同心,她將會成為你後宮最好的助力,若是不能……”
“娘親,你放心,我會跟顏莞好好的,永遠恩愛!”阿寶趕緊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親切的抹了阿寶的頭髮,“你長大了,娘親不會阻攔你的選擇,只是你也要記住,你要為你的選擇負責!”
阿寶趕緊點點頭。
※
“想什麼?”顏莞見阿寶只是抬着酒杯定定的望着她的臉,忍不住嬌羞的紅了臉,低聲問道。
“我在想,當時你如何能有勇氣做那個決定!”阿寶低聲笑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娘親不同意,你會怎麼辦?”
顏莞勾唇一笑,“其實時隔三年回來,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
阿寶有興趣的揚眉。
“我想過這三年你的變化,也想過這三年,或許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若真的是那樣,我就安靜的將皇商的勢力交出走人也就罷了!”顏莞淡淡一笑,“但是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發現自己仍然很喜歡你,而且在佛笑堂,我也覺着你是喜歡我的,所以我做出了最大膽的交易!”
阿寶這才恍然大悟,他伸出手來,輕輕的握住顏莞的小手,低聲道:“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守護你的機會!”
顏莞的眼睛立刻濕潤。
“來,我們喝一杯交杯酒,夫妻同心!”阿寶舉起酒杯。
顏莞心中一動,也舉起酒杯,兩隻手臂交纏在一起,兩個腦袋輕輕的觸碰。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六年之後,春,楚寒上家村。
緊鄰着趙家宅院在兩年前就興起了另外一座宅院,地暖設計,比之前的趙家宅院更宏偉更壯觀,廊檐下掛着紅辣椒、金黃玉米以及用橡子果兒串成的各式風鈴,充滿農家氣息。辣椒是用紅布縫製成,裏面灌了細沙,綴上綠布做的辣椒蒂,乍一看跟真的似的;玉米是用黃色的麥秸稈編成。
有人說,那宅院裏住着太上皇與當今的太后,可是上家村的人聽聞此說法之後全都搖頭,“什麼太上皇、太后,那就是趙家的一個親戚而已!”
上家村村外就是衙門,有侍衛把守,就算是有好事者想要進來瞧個究竟,也不是那麼容易。
此刻那宅院的院子裏,一位身着勁裝的女子耍的一段拳法虎虎生威,惹來一二三四五六個小蘿蔔頭的一陣叫好。
“瞧見沒,出拳要有力,馬步要穩一點,身子晃動着,一邊可以躲避敵人,一邊趁機出拳!”女子練完,氣息平穩,滿面紅光,然後要小傢伙們一一示範。
“奶奶,奶奶,我來!”其中最小的一個女孩,大約四歲的年紀,梳着雙髻,紅襖綠褲,眉眼之間有着阿寶的機靈,迅速的舉起了小手。
“好,露兒來試試!”被人喚作奶奶的,瞧着只有三十幾歲的美麗女子愉悅的勾唇,讓厲露站在了院子中間。
小小的身體晃動起來,不愧是名師出高徒,厲露的拳法精準,動作迅速,喜得女子忍不住一再的點頭。
“好好好,露兒真棒,一會兒就可以吃奶奶親手做的地瓜球哦!”女子上前,讚許的摸摸厲露的小腦袋。
厲露歡喜的點頭,立刻閃向一邊。
“姨姥姥,我也要試試!”九歲的柳青然也不甘示弱,上前演練了一遍,因為這拳法她是今天剛學,所以還有些生疏,不過已經算是不錯。
“青然做的也不錯,一會兒也有賞!”女子笑道。
“我也要,我也要!”然後,場面就混亂起來,麥香的小兒子柳青山與李鐵栓的兒子李井同歲,兩人都想要第三個上場,而阿寶的最小的兒子,與厲露同歲的厲贇則生性靦腆,與李鐵栓最小的女兒兩個人站在一起,只會瞧着熱鬧。
“再吵,一個都不給吃!”突地,從堂屋走出一位身穿紅色衣裙的小姑娘來,大約九歲左右的年紀,眸光精明,緊緊的盯着小蘿蔔頭點名道:“一個個的排好隊,按照高矮個!”
那六個小蘿蔔頭,似乎都怕那紅衣小姑娘,立刻怪好的排好隊,就連與小姑娘同歲的柳青然神情也怯怯的。
“柔福,賬目都算完了?”那教授拳法的女子正是楚一清,一見他們家的小管家婆出馬了,也忍不住哀嚎一聲,問道。
“早就算完了,剛想睡會兒,被他們這些小鬼吵得頭疼!”九歲的柔福,顯然一副管家婆的口吻,“要做飯了,想吃的都趕緊去鋪子裏幫忙,不然的話,誰也別想吃飯!”
管家婆一下令,那幾個毛孩子全都規規矩矩的,排隊跟在柔福的身後,到了上家村的村口。
上家村的村口,如今是一水的店鋪,分為水產鋪、醬菜鋪、腊味鋪與乾果、蔬菜水果鋪子。各個鋪子裏賣的東西也不一樣。
水產鋪里不禁賣河裏的河魚、小蝦與螃蟹、老鱉,還有從海里撈出來的海帶、蛤與各種少見的海魚,應有盡有;醬菜鋪子裏則除了之前就有的腌辣椒片、腌子生薑、腌豇豆、香辣醬、腌蘿蔔乾、醬黃瓜、辣白菜等,還新加了豆腐乳,醬菜瓜、酸筍、腌雪裏蕻等;腊味鋪子則有臘肉、臘魚、小乾魚、香腸、臘雞、臘鴨、腌雞蛋、腌鴨蛋、松花蛋,乾果鋪子則有桃干、杏干、柿餅、蒜味花生、五香花生、糖炒栗子、怪味黃豆、綠茶瓜子、南瓜子、蓮子、棗子等,乾果鋪子還兼賣着各種干筍、干蕨菜、干豇豆、干萵筍條、干木耳、干蘑菇、山芋粉絲、干辣椒、茄子乾等,都是上家村的特產。
蔬菜水果鋪子自不必說,只要上家村這裏找不到的蔬菜、水果,那所有的國家都找不到!
柔福帶着六個孩子到了村口的鋪子,分別給他們安排了工作,自己也就開始去挨個的查賬。
這六個孩子,本來是來做客的,住個幾個月也就走,卻沒有想到如今成了柔福的免費勞力,可是偏偏幾個孩子,都十分的聽柔福的話。
“厲小姐,這是賬本!”這裏鋪子的掌柜跟夥計,都是上家村與附近幾個村子新生的一代,他們全都在上家村的學堂畢業,若是有才能,能進士的,則繼續攻讀,剩下的則為厲家與趙家打工。
這些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如做官來的風光,可是整個楚寒的人都知道,這些人的月錢則是全國最高,人人家中都有大宅院,吃穿住行厲家全包,還有五險一金,而且厲家的傳統,向來不贊成下人娶小妾,所以整個楚寒的人,都拚命將女兒嫁到這裏來,上家村的衙門,每日裏光攔阻那些莫名而來的媒婆與外人,都累得要命,最後還是楚一清想了一招,將各位適婚男子的基本信息加畫像都貼在衙門的圍牆上,大家可以隨便閱讀抄記,若是有相中的,可以跟衙門聯繫,衙門負責聯繫相見。
如今在這些鋪子裏上工的夥計一個個的心滿意足,對待工作也就格外的認真,如今上家村已經成為全國最大的貿易市場,而楚寒的沿海,也成為各國貿易的中心集散地。
而如今管理這些的,不是楚一清,而是只有九歲的柔福。
此刻,楚一清有些無聊的望望書房,立馬沖了進去,將還在讀書的厲煌捉了出來,。“走,陪我去果林走走,該讓蜜蜂授粉了!”
厲煌一看空蕩蕩的院子,便知道小鬼頭們又被柔福帶走了,也就微笑着,與楚一清去了後山。
上趙山如今已經完全被果樹覆蓋,陽春三月,正是花開美麗的季節,走在梨花、桃花、蘋果花的世界裏,楚一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柔福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嫁?”楚一清陶醉完就忍不住抱怨道,“有她在,我回來跟沒回來都沒有什麼區別!”
原以為回來之後會很充實,可是柔福小管家婆接替了楚一清的工作,如今柔福才是厲國的小農神!
“柔福也是怕你累着,再說這果園的事情她從來不插手!”厲煌笑道,“也沒有幾年了,再過五六年,也該給柔福找婆家了,只是她這麼彪悍厲害,誰敢要她?”
“不行就讓她回都城去,好歹是皇帝的親妹妹,再雞婆也不愁嫁的!”楚一清出主意。
“真的送走了,你可別想她!”厲煌知道楚一清說的是違心話,“像祝福似的,一走就是三年,咱們還要從恩清那裏得到他的消息,你還不是天天的抱怨?”
一提到祝福,楚一清就有氣,三年前,祝福偷拿着龍堂與虎豹堂的令牌出走,徑直宣佈自己是新任的兩堂堂主,不過一年的時間,就收復了五大門派,而且還與武當山俠女黑鳳凰有了花邊新聞,在江湖上炒的沸沸揚揚,不過半年的時候,黑鳳凰就成為歷史,然後就是花蝴蝶、凌波仙子,一個個的換,到現在,據恩清送來會的情報,與祝福有關係的女人已經達到了八個人之多,最近的一個,是峨眉山滅定師太最愛的大弟子周若馨。
“你說祝福的個性到底像誰?”這些年來,楚一清一直在問厲煌這個問題,若是祝福出生在現代的醫院,楚一清一定會認為自己抱錯了孩子!
厲煌忍不住笑起來,“祝福是頑劣了一些,但是卻很孝順,他可是給你送來了不少江湖上的奇珍異寶!”
楚一清沉默了,她的確是很想祝福。
“老爺,夫人,二公子回來了!”突地,雷淵大步前來,歡喜道。
“真的?”楚一清立刻沖了過去。
厲煌搖搖頭,“女人啊,剛才還在抱怨,現在跑的比誰都快!”
厲煌說著,看着雷淵臉上的笑容道:“你什麼時候也會笑了?”
雷淵一怔,尷尬的摸摸臉,訕訕的。
“不錯不錯,繼續保持!”厲煌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徑直跟上。
雷淵摸摸自己的臉,忍不住再次一笑,兒子與女兒都喜歡看他笑呢!
此刻宅院的堂屋中,祝福一身銀白色的長衫,在行動中飄動着行雲流水般美麗,悠然的身影,不羈的氣質,
單單勾唇一笑,那魅惑便若夜幕弦月般撩撥浪蕩,風流中,彎起禍害千年中的驚鴻一瞥。
祝福的旁邊站着兩位女子,一位十歲左右的年紀,頭上插着紅瑪瑙地簪子、紅寶石鑲嵌地頭花,耳上戴着鑲有小指大小的鴿血紅寶石的耳墜,身着紅長裙,腰系紅緞帶,腳踏紅靴子,從頭到腳每一個細節,都是火焰般的紅色,再配上那伶俐的五官,顯得那麼的鮮活而艷麗,活脫脫一個小辣椒;另外一位則是趙家的么女趙盼兒,穿着一襲橘黃圓襟緞綉富貴牡丹的連身長裙,外面罩着一件松花色暈綠蟬翼紗的罩衫,臉上含笑,艷中帶雅,落落大方。
楚一清進來堂屋,一眼就看到祝福,上前一個巴掌就拍了出去。
祝福迅速的躲過,藏在趙盼兒的身後求饒道:“娘親,娘親,我這不回來了么,求求您就別生氣了,我在外面的時候,可是十分惦記娘親呢,晚上想娘親都想的哭了!”
楚一清氣極而笑,“你若是這麼想娘親,也就不會三年不回來,你不回來不要緊,還不斷的整緋聞,我問你,這位女子又是什麼仙子還是什麼蝴蝶?看起來年齡也不大,你連這麼小的都不放過?”
一見那小辣椒,楚一清立即先入為主,以為祝福將那些什麼俠女帶回家來了,而且還是這種幼齒俠女!
那小辣椒趕緊向前一步對着楚一清行禮道:“楚姨不記得我了?我是上官恩冰,恩清的妹妹!”
楚一清一愣,忍不住尷尬起來,就見祝福朝着她做着鬼臉。
“原來是恩冰啊,你不說我還真的認不出來,如今都成大姑娘了!”楚一清趕緊說道,上前拉着恩冰的手打量了她。
“我爹娘回楚寒來了,這次是派我來給楚姨送帖子,說是明日來瞧楚姨,沒想到來的路上正好遇到了祝福哥哥,所以就一起過來了!”上官恩冰趕緊說道。
楚一清點頭,“好好好,自從回到楚寒,也許久不見你爹娘了,我這心裏也想他們!”
上官恩冰俏皮的點頭,“我也想楚姨呢!”。
一句話不但消除了尷尬,還哄得楚一清眉開眼笑。
盼兒也上前說道:“楚姨,大哥與二哥也從都城回來探親祭祖了,一會兒就來拜見,先派我來跟楚姨打聲招呼!”
“阿金跟阿銀也都娶妻了吧?正好我也見見!”楚一清笑道。
趙盼兒點點頭,回身的時候卻看了祝福一眼,臉色忍不住一紅,退了出去。
守着上官恩冰,楚一清不好再發作,也就隱忍着,上官恩冰坐了一會兒,也就準備告辭。
從上家村到無名鎮還有一段路,楚一清也就不虛留上官恩冰,見上官恩冰單身一人前來,也就打算讓十五親自護送着回去,誰知道上官恩冰堅決不肯,自己騎上馬就不見了人影。
楚一清將上官恩冰送走,再回去找祝福的時候,祝福早就與厲煌一起去後山切磋武功去了,只恨的楚一清一口氣沒地兒出。
一會兒,金玉帶着阿金與阿銀過來,三年前,阿金與阿銀都中了舉人,今年又參加了殿試,如今阿銀已經正式出任褚正義,阿金則在地方上歷練,不過如今兩人都是接近二十的小夥子,全都成家有了妻室。
阿金的妻子金氏是那地方上的名門望族,家裏出過一門三狀元,金氏也是知書達禮,落落大方。
阿銀的妻子則溫柔大方,是柳國公府的小女兒,與阿銀也是郎才女貌。
自從兩個孩子成親之後,金玉總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沒事兒的時候,就與皇甫老太過來,找楚一清聊聊天什麼的,倒也過的輕鬆快樂。
“拜見姨娘!”這會兒,阿金、阿銀分別帶着自己的妻子,一字的排開,給楚一清見禮。
楚一清立刻上前將四人一一扶起,盈芊則端着托盤上前,楚一清拿了那上好的翡翠玉佩,一人給了那金氏與劉氏。
金氏與劉氏全都望向金玉。
“楚姨給你們的,你們就拿着,以後你們孝敬楚姨,可要跟孝敬俺一樣!”金玉說道。
金氏與劉氏趕緊應着。
“快坐吧!”楚一清笑着,讓眾人全都坐下。
阿金跟阿銀則不敢,恭敬道:“姨,咱們還想要拜見太上皇……”
“什麼太上皇,是你們姨夫,這會兒帶着祝福在山上瘋呢,你們若是能找到他們,就儘管去!”楚一清一指後山。
阿金與阿銀對望一眼,立刻點頭。
比起讀書來,兩人還是喜歡練武,所以武功也不俗。
“去吧去吧!我們說點女人家的話,估計你們也不愛聽!”楚一清擺擺手道。
阿金跟阿銀立刻跑了出去。
“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金玉瞧着兩個兒子,再瞧瞧兩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滿心裏全是喜悅與榮耀。
金氏與劉氏對望一眼,全都恭敬的笑着。
四個人在屋裏說了一會兒話,金玉見兩個媳婦拘謹着,也就打發了她們回去,自己則留下,跟楚一清商量起趙盼兒的親事來。
“這也相看了幾個,可是盼兒就是不感興趣呢,你說這是咋回事?”金玉忍不住嘆氣道。
楚一清其實打心眼裏喜歡盼兒那個丫頭,可惜就是覺着祝福不爭氣,若不然,嫁給祝福,也是一對神仙眷侶。
“可惜祝福整日裏弔兒郎當的,不爭氣,若是能爭氣一點,咱們也好親上加親!”楚一清嘆氣道。
金玉雙眼立刻放亮,“俺可是覺着祝福那孩子好,聰明,人也長得好,再說了,他就是好玩一點,阿金跟阿銀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不比他還能折騰?只是盼兒要比祝福大一些呢!”
“大了才好,盼兒穩重,至少能管得了她!”楚一清說道,越說越覺着合適,當即也就與金玉先商量着,先各自試探一下兩個孩子的意思再做決定。
趙家,趙盼兒的閨房裏,金玉磨磨蹭蹭的進去。
“娘,有事兒?”趙盼兒將正在瞧得賬本放在一旁。
如今趙家跟厲家的產業已經分開,畢竟這孩子大了,家口也多了,與其以後有爭執,不如早點分開,也省得傷了感情。
“今日你瞧着祝福了?”金玉試探的問道。
趙盼兒點點頭道:“瞧見了,在宅院門口遇見他的,打了聲招呼,說了幾句話!”
金玉又道:“祝福是個不着家的,野慣了的,你姨正發愁呢!”
趙盼兒笑道:“祝福表面上看起來放蕩不羈,其實是個真性情的人,再說年輕的時候,出去見識一下也是好事兒,有的時候,我就恨不得自己是男兒身,或者能跟姨那樣厲害也行,可以出去走走見識一下!”
金玉見趙盼兒對祝福似乎很有好感,也就問道:“那咱們與你姨家親上加親你看如何?”
趙盼兒一愣,臉色一下子漲紅了,手中將那錦帕揉來揉去。
金玉一瞧,全都明白了,感情之前瞧了那麼多,都瞧不上,原來是看上祝福了呢!
金玉那邊搞定了,楚一清這邊卻有些為難,看着祝福那放蕩不羈的樣子,楚一清總覺着虧待了趙盼兒。
“祝福,娘要給你定門親事,你趙家姨家的盼兒,你覺着如何?”楚一清說完,就死死的盯住祝福,若是祝福再說一些不找邊際的話,她那黯然銷魂掌一定狠狠的拍過去?
祝福一愣,抬眸望着楚一清,“娘,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盼兒的?哦,還是娘親最懂我的心意呢,不用我說,就替我辦了!”
噗!楚一清差點吐血,這個死小子,對婚姻大事也如此的不正經。
“盼兒是好女孩子,你對她是認真的?”楚一清緊接着問道。
“自然是認真的,不過我對上官恩冰也認真,不過那丫頭小了些!”祝福晃動了長腿。
“混賬!”楚一清一巴掌拍在祝福的腿上。
“疼!”祝福皺了小臉,抗議道:“娘,我也要自己的親事自己做主,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自己去跟兩家的岳父母說去!”
楚一清一怔,一巴掌又要呼上。
“我是真的喜歡她們么,為什麼咱們家都只能娶一個?我偏娶兩個!”祝福喊完,又迅速的消失,楚一清也只是拽下了他的腰帶。
第二天,祝福就竄到了趙家,也不知道跟金玉、趙盼兒說了什麼,金玉與趙小麥竟然真的答應了這門親事,不過說好在兩年之後才成親。
兩年之後,祝福迎娶趙盼兒與上官恩冰兩位正妃。而花麟也與胡儼從邊境回來,前來拜見楚一清。
原來在得知胡儼眼瞎之後,胡儼那定親的小妻子竟然提出了退親,胡儼立刻就答應了,只不過他與花麟愛情長跑了八年,才終於在一起。
在祝福成親之後,祝福帶着兩位妻子回都城居住,逐漸的收斂了性子,全力輔佐皇帝厲翊政事,被管家婆柔福篡權的楚一清則跟厲煌四處遊玩,繼續編寫農書。
楚寒郊外的觀音廟中,卻從六年前就多了一位和尚,皮膚白皙,若是擋住那半邊臉的疤痕不瞧,倒是難得的俊俏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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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力顏莞趙家新手下冬日與梨子
雷霆的孩子雷蘿花麒的孩子名字花徹花敬妃孫楊垂憐宮新皇甫府木六鞠媽
羅國:漁民:運生胡老爹
露兒絳雪郡主
祝福的宮殿景福苑
劉君身邊的人藍婆子劉祜楊夫人楊慕兒柳兒櫻兒刺史祁雲羅方慈表姐妹
一個叫做司徒玉兒,是司徒家族的人,另外一個是公玉盈,司徒南與公玉澈慕容冷赫連卓女兒——赫連冰霜
坐榻上則是一位年逾半百的老太太,
三哥因為一個女人,心灰意冷離開了皇宮,四哥戰死沙場,六弟患有眼疾,不可視物,還有七弟失足落水
就是那個要殺死我的外婆家?”阿寶突地凜了小臉。
楚一清一怔,這些話他從來沒有跟阿寶說過,阿寶是怎麼知道的?
“娘親,我不去,我不喜歡外婆家的所有人,包括那個什麼舅舅!”阿寶指了指馬車外的楚桓。
楚一清低聲問道:“為什麼?”
“不知道,反正不喜歡!我喜歡姥姥家,上家村的姥姥家!”阿寶嘟嘟小嘴說道。
楚一清緩緩的舒了一口氣,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她常常聽人說,其實小孩子什麼都知道,誰喜歡他,誰對他好,他都知道,所以他也會選擇人!阿寶的智力比普通小孩子上高上許多,當年楚桓將他抱走的時候還記得清清楚楚,所以楚桓在楚府住了這兩日,阿寶一直不肯喊他舅舅,也從來不跟他說話。
“娘親,我可不可以不去舅舅家?”阿寶嘟着小嘴委屈道,“我去爹爹那兒等娘親,娘親儘管去忙就是!”
楚一清一下子無話可說了,看着阿寶委屈的小臉,只得點點頭。
夏天快來了,夜風還是有些寒冷,但因為帶着春花的香氣,似乎又有了一層微薄的曖意。天方出現了皎潔的微光,已經是黎明了。
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不想因為別人的閑言閑語而誤會一個愛我的人,不親眼看到他
如今
三哥因為一個女人,心灰意冷離開了皇宮,四哥戰死沙場,六弟患有眼疾,不可視物,還有七弟失足落水
那速度那威力,藍一更是皺眉。如果他瞧得不錯,楚一清手上的弩箭威力比羅國的還要強一些,射程遠一些,難道……他不敢想下去了,只是眉頭越皺越緊。
前些日子給果樹施肥,楚一清就記起在現代的時候,養豬50頭,就可提供有機肥源60多噸,能夠滿足30畝果園的需求。旬邑縣大面積推廣果園種草,在果園行間種植白花三葉草,當草長到25厘米以上時,剎割並覆蓋於樹盤,以改善果園小氣候,增加土壤有機質含量。同時,採用優質腐熟有機肥,將農家肥和秸稈堆漚,充分腐熟后施入果園
雷淵又頓了頓,低聲道:“與小姐的聖旨一起下的還有給王爺與瑞敏公主賜婚的聖旨……”
出去送水的盈芊正好回來,一聽這話立即忍不住喊出聲來:“你說什麼?選夫?誰選夫?賜婚,又是給誰賜婚?”
雷淵趕緊扯了盈芊一把,不讓她繼續問下去,轉眸不安的看着楚一清低聲道:“爺派來的人,是這麼說的!”
楚一清也是一愣,許久才回神,選夫、賜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見倩影渺渺,衣袂飄飄
這老二也是個不省心的東西,就一間房子,值得這麼鬧嗎?鐵栓不是學問好嗎?等考上秀才誰還住在這破房子裏?
四方村五十畝土豆,收五成25畝土豆。第二日,楚一清就帶着人向地里播種子,這一次,除了那五畝的西瓜跟八畝的洋蔥還沒有倒出地來,剩下的接近三百畝地,楚一清全都搭上了暖棚,西紅柿種了二十畝,西紅柿雖然是個稀罕物,但是種多了也就不稀罕,楚一清還是打算將西紅柿作為高端產品來買,所以控制了一下畝數,那些黃瓜、茄子、芸豆、辣椒,楚一清則一樣種了五十畝,還種了五畝的韭菜,五畝的大蒜,剩下的二十畝地則準備種大姜,這厲國的姜據說也是從羅國傳過來的,也就只有都城在賣,價格也是非常的貴,差不多得三十文一斤,但是因為大姜這玩意,平常百姓只是用來佐料,所以貴也就不用,但是藥材上卻是少一不可的,民間更是有?三片生薑一根蔥,不怕感冒和傷風的說法,所以楚一清就特地空出二十畝地來,準備種大姜,剩下的一些零零散散的地,楚一清則種上了一些家常菜,什麼油菜啊,菠菜啊,芫荽,蔥什麼的,自家種的,至少不用買,還可以供應鎮子裏的攤子不是!
“劉福,原名袁季,曾經是漕幫二幫主,十年前,因為妻子與人偷情,殺了姦夫,卻不料那姦夫是吏部侍郎的侄子,所以被流放楚寒!”楚一清此話一出,不止劉福,其餘九人的臉色也都憤怒的爆出青筋。
妻子偷情,這種事情,發生在哪個男人身上都是奇恥大辱,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可是一下子被重新翻出來……
楚一清卻彷彿沒有瞧見十人的怒氣一般,只是繼續說道:“衛八,曾經是都城錦衣衛首領,因為貪贓枉法被判發配!”
衛八這會兒已經忍不住,似乎是要上前,卻被劉福攔住。
“遲五,出身綠林,官府通緝十年……”楚一清面無表情的挨個點名下去,每一個被說到那些曾經恥辱的歷史之時,面上都青筋暴突,但是都被劉福攔住。
寒十
人物目錄表:
帖木兒
老王爺身邊阿颶
厲焱身邊大威
二皇子厲珏王妃劉君父親劉祜手下關夫人關柳兒關嬰兒
六皇子厲乾王妃祁雲羅厲焱武妃金嬤嬤金藤敬
藍一的新跟班流光
楚寒新任知府房韻房夫人
桃源村金員外,梯田
孫雷生喜歡翠妞
單老二身邊阿宇
楚桓身邊楚少正,阿元
羞銘羞花大哥
柳毅輝南王阿軒
白羽燕飛令
梁靖樂身邊嬤嬤桂嬤嬤雨花閣
藍樺藍長興
蘇年小福子
白娘子的跟班木英
花妃的跟班碧枝
上官雲逸的跟班劉風歐陽忠
敏兒戴過公主蔽日晴天的組織
厲國前朝——桑國惠帝桑夜眉妃
花海的妹妹花翰苑
花府的勢力:十五間鋪子雅集齋樂掌柜林木堂郝掌柜八人:石阡知府衙門師爺凌晨縣府捕頭
朝中三大巨頭:這楊歆、寧威與於翰林
無名鎮楚府的下人:石大夫婦老婆叫綉娘二子楊掌柜送來的兩個半大小子,阿樹與大森櫻桃跟雨蓮
船工“李大勇烏老大
上官宇的手下:戴威寒武
阿寶跟班:“於小雨遲五魏天衛寧孫雷生
於榔頭於小雨
春心動劉麻子劉招娣
晴妃洛晴天瀾院
慕容冷管家慕容遠張夫人張雲氏
戴國寧家劉皇叔厲玥
楚寒五萬畝地:
柳葉鎮五千畝,其中兩千畝紅薯袁墩子管着
上官宇的未婚妻:赫連冰霜下人,常媽
柳乾-木昊手下阿魯美實公主——心兒
魯城楚府的下人:劉長發袁木頭張園生雲先生——雲耀教書
作坊女人領頭的單秦氏
告密的人是潘元花翰軒花根,花土,花泥
阿寶的朋友:程英、梁君、花麒花麟程英的爹程志,知府
玉氏家族羅國皇后
潘玉郎這大的叫潘有志,兩個姑娘,一個叫陽蕾,一個叫柳絮有誌喜歡的春花帽子衚衕
趙武,護院頭頭
梅妃、惠妃
莫江姚氏-瑛姑
厲煜的姦細萬公公,伺候皇上的是蘇公公蘇年
老黃田曾榮百元增鄧羲李謙張勇
楚翊皇甫霖趙熙
四方村:方老二方守福
戴國察爾汗柳毅的故國饒國
皇上厲閠羞花皇后萬壽宮魏嬤嬤
羅國:房管家乾坤府畫意雅詩月老廟,一燈,絳雲郡主謹王藍一的另外一個名字瞿翼瞿瀛尹皇后如月-月妃娘娘表姐朱月庭的夫人,朱夫人
溫仁:寺西里巷子招的人挖井石鐵
養豬場:汪三劉福衛八
尤氏尤安蘇雅的老公尤禮,大伯尤全管家
鐮頭花兒
運來鎮:陳花氏,小真劉媽武華
梁義又點點頭:“有,與死者朱福一起的兩個男人,一個叫做朱元,一個叫做朱嶠,說是堂兄弟,他們說是親眼看見朱福吃了那辣子雞死的!”
果園:老李頭何叔葡萄園於叔
鎮子裏的小姐錢雨
說親事梁寬
林逸兒子小豪南崗四,欒二
古武之術果兒梨子
天地間莫掌柜
翰學堂
楚寒四十三個
修羅國
香菜齋於嫂
分店:柳葉鎮:胡掌柜
陸蕭天陸管家鎮府老爺劉成程師爺梁捕頭——梁義
長河家的+虎子娘郭長生,劉翠姑大木任大叔
醉仙樓對面的天地間街頭的仙客來馬騰馬雲飛王全
李掌柜碼頭上石頭捕快
上官雲逸之父上官啟復老劉歐陽明軒萬貴妃
楚桓:楚少正
相國梁文兒子梁靖庭女兒梁靖樂太子景仁宮太子師父崇文
龍井樓
藍一羅國藍戟
梁捕頭
李老二跟鋤頭看魚塘
殺豬匠阿榮,秀秀
醉仙樓:張掌柜、方生、上官宇、橘兒
梁個屯:梁仁、梁李大瞎子二狗子
老虎屯:雷老虎大虎二虎
春風閣,;小翠雷淵
孫明發月明,月息
楊庄
顧全:造房大師木易,木匠崔大顧瑜兒顧寧
俏鳳凰:醉春院林不透
余韶來福、劉勇
上官宇跟班劉二寒武上官管家——上官彥
皇甫老太:潘慧安皇甫淵皇甫心林湘皇甫清
村長大兒媳婦劉氏
孫家莊:孫山丹。孫家的。孫明發孫雨生
趙家屯:趙華趙苞米馬氏牙子
五大家族:上官、赫連、慕容、司徒、公玉這是去年新選的秀女,一個叫做司徒玉兒,是司徒家族的人,另外一個是公玉盈,司徒南與公玉澈慕容冷赫連卓女兒——赫連冰霜
楚一清穿越到這古代,雖然覺着不便,不過也就是吃吃喝喝跟交通方面,這一次,她卻真正的感覺到社會落後的可怕。
鄭玉已經哭得泣不成聲,而楚桓的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入掌心,只有楚鴛笑的合不攏嘴。
第二日,楚一清跟着金玉一起去上山磨滑石粉,遠遠的望着那雪山,心中一動,反正今天的活乾的差不多了,不如去那雪山上看看,她在現代的時候研究了蔬菜大棚,會用到空調製冷調節溫度,保證一年四季都可以種出想要的蔬菜,這雪上的雪說不定到了夏天有用處。
想到這裏,楚一清就回眸對金玉說道:“金玉姐,我到那邊去散散步!”
“好好,這兒有俺,你就放心吧!”金玉姐以為楚一清累了,趕緊說道,心中還覺着可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到底是犯了什麼事,竟然到這兒受這份罪!
楚一清慢慢的走出了這個山頭,確定金玉她們看不到之後,迅速的施展輕功,向著雪山而去。
古代的這副身體擁有絕頂的輕功,也是楚一清偶然之間發現的,這裏距離雪山大約百十里地,平常人不行最少需要一天,楚一清會輕功,一個時辰之後就到了雪山腳下,然後歇了一口氣,只見倩影渺渺,衣袂飄飄,急速的向著山頭而去。
雪白的山峰,碧藍的天空如水洗過一般,映襯着山頂雪花飄飄,反射着剔透的亮光,置身其上,竟然有種恍惚感,彷彿身在仙境。
楚一清緩緩移動步子,舉目四望,遠處刀削一般的雪壁上,一個黑點吸引了她的眼神。她迅速的掠了過去,只見一個男子,身着藏青色的大氅盤坐在冰壁間,發梢間結滿冰霜,全身皮膚冰白,身旁則散落着一些已經凍成冰疙瘩的種子。
雖然十分的不情願,但是他真的是輸了!
一刻鐘之前,翠香帶着楚占天到了東院門口,就見楚一清身子站的直直的,手中還抱着沉睡的孩子。
一見楚一清懷中的孩子,楚占天就氣不打一處來,冷聲道,“小孽畜,你還有臉見老夫?”
楚一清緩緩一笑,“爹爹,您別生氣,我知道您不待見我跟孩子,所以想提前比試,也好了了您的一樁心事!”
楚占天一聽,沉下臉,冷冷的盯着楚一清,沉聲道,“好,既然如此,老夫單手讓你十招!“
楚一清趕緊搖搖頭,“爹爹誤會了,爹爹武功蓋世,是當今的武林盟主,清兒就算是再自不量力,也不能跟爹爹您比試武功啊!清兒只是想跟爹爹您打個賭而已!”
楚占天冷哼一聲,“放肆,楚一清,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楚一清幽幽一笑,看了看懷中的孩子,言辭懇切道,“爹爹,清兒只想要活命!
“鳳兒你……”姚氏驚得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