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師兄，你的皮膚可真白
沈凜澹做了個夢，夢裏是個下雪天，村裏的阿伯阿嬸，阿姊阿妹，他們將一個一個團的很小的人圍在中間，沒的臉十分恐怖，沒有骨頭似的手不停的對中間的人指指點點，說他克父克母，是個吸血鬼，說他浪費糧食，說他怎麼不去死。
沈凜澹在旁邊看着，很難受，很憤怒，不停的叫他們停下，可是沒有一個人聽，他們依舊說著依舊笑着。
他想衝進人群，將小人抱出來，保護在身後，他不顧一切的跑上去，不停的用手扒開人群，想要進去，可是，都是徒勞。
他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穿過那些人的身體，一次次伸手，一次次穿過，他，什麼都做不了。
最後，他跪倒在一旁，看着那群“壞人”離去，看着梳着小辮子的孩子朝團在地上的糰子扔石子，砸的那人頭破血流，然後笑着結伴而去。
旁邊的稻田裏帶着帽子的稻草人身上灰色的衣服上有兩個小小的補疤，一陣冷風吹過地上的糰子瑟瑟發抖，稻草人的衣擺紛飛。
沈凜澹麻木的站在糰子旁邊，倔強的想要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一些寒冷的北風。
他努力的想着走掉的村民的樣貌，想起一個就深深的放在記憶深處，保證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想着想着，身邊的風變暖了。
他睜開眼睛看着四周沒有絲毫變化的景物，疑惑的歪頭，行屍走肉般的伸出手，感受着明顯溫度不一樣的暖風，大腦不受控制的開始鈍痛。
他雙手抱着頭蹲下身體，企圖減輕一些疼痛，痛到吉之島時候，身後響起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叫他凜澹，他哭了，已經很久沒人叫過他凜澹了。
他們都叫他“雜種”，叫他“馬屁精”。
誰？是誰？
天崩地裂，原先的場景碎裂重組，春天到了。
沈凜澹蹲在地上，看着一個身形很像糰子的人，看着他扒下稻草人身上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最後看了一眼自己長大的村落，踏上了不知一條通往什麼地方的路。
沈凜澹想阻止，但是意志不是很堅定，猶猶豫豫的，場景已經換了。
糰子來到了一座巍峨的山門前，高大的石牌上寫着三個大字—扶光派。
他朝記名的人說了自己的名字，跟着大部隊踏進了山門，通過試煉，成了扶光派的一名洒掃弟子。
過了好幾天，糰子奉命去為一位長老打掃屋子，他去了，屋子很簡單，完全不似其他長老的奢華，他很快就打掃完。
臨走的時候，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堆茶杯碎片，打掃了整個屋子的他知道這隻茶杯是屋裏唯一的一隻，他遲疑着，用拙劣的技術將茶杯修復好了。
第二天，糰子所在的外山來了一位謫仙一般的人物，所有外門弟子都很激動，只有糰子默默的掃着自己的地。
沒想到，謫仙般的人物來到了他面前，問他願不願當他的徒弟，糰子答應了，他叫了那人一聲師尊，從此，他又陷入了水深火熱中。
但是，他不後悔，他的師尊是傳說中的玉卿仙尊，是一個很好很厲害的人。
夷辛峰的三年一閃而逝，糰子再一次目送師尊閉關，他站在原地，注視快要消失不見的背影。
沈凜澹看的動容，原本沒有臉的糰子也漸漸顯露出了清晰，不出所料，他長的和沈凜澹一模一樣，糰子就是沈凜澹，沈凜澹就是糰子。
沈凜澹朝着即將消失的背影輕聲喊了一句“師尊”，隨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等再此次醒來，沈凜澹慢慢的睜開眼睛，看着頭頂樸素的床簾，一時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直到趴在床身睡覺的溫念夙似有所感，醒了過來。
迷糊間，溫念夙伸手在沈凜澹面前晃悠，問道：“師兄，你沒事吧？”
聽到聲音，沈凜澹徹底醒過來，他總感覺那個夢有點不對，終於知道哪裏不對了，夢裏到最後都沒有出現溫念夙這個師妹，難道自己潛意識裏是不想她出現的嗎？
想到這種可能性，沈凜澹不免有些歉疚，師妹守在床邊照顧他，他卻希望對方消失，重點是，這個師妹，在昨天還救過他的性命。
“我沒事，勞師妹擔心了。”
聽着沈凜澹說的鄭重其事，溫念夙有點難受，她昨天晚上睡着之前還在想，等沈凜澹醒了，她要怎麼這麼樣邀功，真到了這個時候，她反而不想了，“師兄，你要這麼說，你好好休息，我去叫師尊過來看看。”
聽到師尊，沈凜澹有點激動，“師尊？師尊不是在閉關嗎？”
“這個啊！我昨天晚上去請出來的，”溫念夙說的不以為意，沈凜澹聽的十分難受。
他到底還是拖了師尊的後腿。
溫念夙沒看出什麼不對，沒做他想，起身想要去叫師尊來。
誰成想，病懨懨的沈凜澹溫念夙抬腳，一下有了力氣，嘴裏說著不要去，掀開鋪蓋起身拉住了溫念夙飄起的衣袖，阻止她出去的步伐。
“不要去，師妹，已經夠麻煩師尊了，不能再打擾他了。”
溫念夙回頭看着可憐兮兮拽着她的人，滿頭黑線，這說的什麼話，難怪原著中關於沈凜澹所有受欺負的事情都可以輕鬆的瞞過楚卿的耳目，原來不是楚卿太傻，是沈凜澹太傻。
“我就是叫師尊來給你看看傷，不會太麻煩的，”出於對病患的理解，溫念夙耐心的解釋。
“我沒事，你看，我真的沒事了，你……”急於阻止，沈凜澹壓下身體的不適，邀請溫念夙看他努力挺直的腰身，表示自己沒有大礙了。
奈何，在他看到自己身上衣服從裏到外都被換了一遍之後，後面的話沒有說全就臨時換了問題，“師…師妹，我的衣服是你換的嗎？”
溫念夙聞言看去，沈凜澹傻傻的揪着身上的衣服，一副他的清白沒有的表情。
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肯定道：“對啊！就是我換的，師兄你的皮膚可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