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太子回京 唐高祖大行

一個半月後，既貞觀十二年二月，李承乾一行人一路疾馳的趕回到了長安。

進入長安后，其餘人各回其處。李承乾與李泰則直奔大明宮。

李淵退位后，最初幾年居住太極宮，一直到貞觀三年搬到了大安宮。貞觀八年李世民修建大明宮，作為太上皇的“清暑之所”。

二人一到李淵寢殿，見李世民在殿內焦急的來回走動，長孫無垢一臉擔憂的望向李淵寢室。眾皇室子弟、外戚和一眾宮人則跪在殿外輕聲為李淵祈福。李世民見二人到來，急忙揮手讓二人入內。

“阿耶，阿娘。兒走前祖父身體還很強健，尚能每餐飯兩斗，肉酒不禁。為何會突然病重垂危。”李承乾急問道。

“這個，哎！”李世民難以啟齒的嘆氣一聲。李承乾見狀更加疑惑。正在此時，孫思邈和紫陽真人臉色凝重的從李淵寢室走出。

“兩位老神仙，我父親如何了。”李世民焦急問道。

孫思邈出生於西魏大統七年(541年)，至今已98歲高齡，但是鶴髮童顏，精神壯碩。紫陽真人更是活了兩個甲子還多，依然能不時與李承乾鬥嘴，活蹦亂跳的。李世民見了二人都要叫聲老神仙。

“哎，陛下。太上皇早年征戰沙場，后又操勞國事，一身精氣精血損耗嚴重。若不是承乾小兒這幾年費盡心思，一直給太上皇不停用奇珍異葯補充氣血，調理身體。太上皇早幾年就駕崩了。”紫陽真人嘆道。

“老頭，哪來那麼多的廢話。我祖父到底怎樣了。”李承乾急躁道。

“太子莫要急躁，我與真人仔細看過了。太上皇最近沉迷酒色，房事過頻。老夫也曾多次進宮勸過太上皇，可是，哎！

太上皇這個年紀沉迷酒色，導致氣血虧損嚴重，又多次服用虎狼之葯。現已是油盡燈枯，昏迷多日。我等已無力回天了。”孫思邈無奈說道。

“老頭，老神仙。我求求你們了，想辦法救救我祖父。你們是神仙，一定有辦法的。李承乾給你們磕頭了。”

李承乾一想到疼愛自己的祖父即將離去，急得就要下跪磕頭。李泰見狀也急得要下跪磕頭。正在這時，李淵寢室內突然傳出李淵虛弱的聲音。

“是高明和青雀回來了嗎？快快進來讓祖父看看。”

李世民父子三人聞言，驚喜的看向紫陽真人和孫思邈。

“太上皇這是迴光返照，陛下，太子，魏王，這可能是見太上皇最後一面了。”孫思邈沉重的說道，紫陽真人也是閉目搖頭不語。

三人聞言一愣，隨即面色悲痛的撩起下擺，急忙跑入李淵寢室。

寢室內李淵靠在床頭，邊上有一年輕貌美的女子正在哭泣。

“祖父，青雀回來了。祖父您不能有事啊。”李泰撲到李淵身前放聲大哭。

“哎，哭什麼啊。祖父無事，祖父知你回來，特地給你留了你最愛吃的糕點。”李淵笑着撫摸李泰的頭說道，隨即讓身邊女子取來糕點。李泰接過糕點，大哭着無法下咽。

“吃啊，青雀不是最喜歡吃這個糕點嗎？多吃點。”李淵慈祥的笑道。李泰聞言一邊哭，一邊吃着糕點。沒吃兩口，又放聲大哭。

“祖父放心，孫兒這就派人遍訪名醫，下令重金求購良藥，一定會讓祖父好起來的。”李承乾眼中含淚，強笑道。

“哈哈，還是高明最孝順。不必了，祖父自知大限已至，藥石無醫了。朕這一生，馳騁沙場，與群雄逐鹿中原，建立我大唐萬世基業。

可是朕這一生最驕傲的，是有一個英明神武的聖君兒子，有一個更加出色的孫兒。吾雖死而無憾矣。

二郎啊，為父壽數已盡，不能再看顧你了。為父此去，二郎日後務必珍重。莫要讓為父和你阿娘在九泉之下為你擔憂。”李淵笑道。

“阿耶何出此言啊，何出此言啊。兒還沒做夠阿耶的兒啊，還想繼續侍奉阿耶啊。阿耶何忍棄兒而去啊。”李世民痛哭道。

“二郎，生死有命，這世上豈有萬壽之人。二郎你是我李家兒郎，大唐天子。如小女子一般，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莫要再哭了，為父不喜。”李淵皺眉道。李世民聞言轉身掩面低聲泣哭。

“高明啊，來祖父這裏。”李淵揮手叫來李承乾，李承乾走到李淵身邊跪下，拉着李淵的手。

“高明啊。你以弱冠之齡，就開始為大唐開疆拓土，助你父成就大唐盛世，有孫如你，祖父很欣慰。

高明啊，祖父去后，你要孝順父母，友愛兄弟。如此，祖父方能在九泉之下安心。祖父只憾未能親眼看見你其他幾個孩子出生，但祖父和你祖母必會在九泉之下護佑你的幾個孩子的。”李淵虛弱的笑道。

李淵說完，突然朗聲大笑道。

“哈哈，拿酒來。”李世民接過宮人遞過的酒，跪在地上雙手奉給李淵，李淵接過酒杯大笑道。

“想我李淵，不過前朝一太原留守。適逢煬帝殘暴，天下大亂。吾提三尺劍，興義兵征伐天下，盡敗世間英雄，開創大唐萬世基業。人生如此，夫復何求。痛哉快哉，哈哈。”說完李淵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倒在床上，喃喃道。

“阿惠（李淵結髮妻，李世民生母，太穆皇后竇惠。），你等了為夫多少年，為夫就想了你多少年。今日為夫來了，我們夫妻終於又要團聚了。”

說完，李淵閉上雙眼笑着駕崩了。大唐開國雄主李淵，就這麼走完了自己輝煌的一生。

李世民和李承乾還有李泰見李淵駕崩，皆跪伏於地，大聲痛哭。殿外眾人聽聞李淵駕崩，亦都放聲大哭，哭暈者不在少數。

宮中響起皇帝駕崩的鐘聲，宮外百官和百姓聽聞李淵駕崩，面向皇宮下跪大哭。

貞觀十二年二月初十，大唐太上皇李淵因重病醫治無效，駕崩於大明宮。謚號太武皇帝，廟號高祖，葬在獻陵。高祖駕崩消息傳遍大唐，大唐百姓聞言無不哀慟。

李世民因李淵離去，悲傷過度，昏死過去，長孫無垢強忍悲痛帶人去照顧李世民了。李承乾無奈，只能悲痛的從李淵寢室內走出，喚三省六部官員前來準備喪事。

在等待官員到來時，長孫沖走了過來，悲傷的說道。

“大郎節哀順變，姑父已然悲痛昏倒，太上皇喪禮之事，還需大郎這個太子盡心操辦。大郎萬要注意身體啊。”

“表兄，長樂身懷六甲，祖父一去，長樂必然悲痛。表兄你要好好照顧長樂，莫使其出了差錯。”李承乾悲傷道。

“對了，我方才聽兩位老神仙說，祖父是因最近沉迷酒色，房事過頻，導致氣血嚴重虧損。還有，虎狼之葯是怎麼回事？誰給的？”李承乾突然想起李淵死因，皺眉問道。

“稍等。我去查一下。”長孫沖一愣，隨即也皺眉疑惑了起來，轉身去調查了。

李承乾與諸位大臣商量完李淵的喪事流程和細節已是晚上了。李承乾正在用膳，見長孫沖提着個盒子走了進來，李承乾揮揮手道。

“表兄，過來陪我吃點。”長孫沖走了過來，看着桌子上的飯，回頭大怒罵道。

“太子膳食是誰負責的？你們這幫不知輕重的狗奴才，就給太子吃這個？不要命了嗎？要不要讓錦衣衛給你們長長教訓。”桌子上只有一碗清粥，一碟鹹菜。殿內宮人聞言嚇得跪地顫抖不止。

“哎，不怪宮人。這是我要求的，我哪有胃口吃的下啊。都下去吧。”李承乾嘆道。宮人聞言，如逢大赦，急忙退了出去。

“那也不能只吃這些啊。那，你妹知你為太上皇駕崩之事必然悲痛萬分，又要操勞太上皇的國喪。你妹特意讓我給你帶點你愛吃的菜。

吃吧，長樂可是強忍悲痛，親自給你做的。”長孫沖從盒子裏拿出幾碟菜說道。

“哎，還得是長樂啊。對了，事情查的怎麼樣了？”李承乾夾口菜說道。

“嗯，此女名叫金喜月，是太上皇最近新寵愛的一個百濟女子，就是那天在太上皇寢室里哭的那個。

此女子為了討太上皇歡心，能懷上龍種，日夜與太上皇飲酒作樂。甚至蠱惑太上皇服用虎狼之葯。”長孫沖說道。

“女子哪來的？”李承乾皺眉問道。

“扶余義慈來到長安后，找機會獻給姑父幾個百濟女子。姑父原本是讓她們去服侍太上皇起居的。

原本還算安分。誰知在你走後沒多久，此女子竟想方設法爬上了太上皇的龍床。並花樣百出獲得了太上皇的歡心，被太上皇封為了夫人。”長孫沖說道。

“哼哼，扶余義慈。”李承乾冷笑道。李承乾此時因李淵的死，已徹底恨上了扶余義慈。

“此女可懷上龍種了？”李承乾眯眼問道。

“沒，怎麼了。”長孫沖見到李承乾的樣子，沒由來感覺渾身發涼。

“既然祖父生前如此喜歡此女，那就讓她下去繼續侍候祖父吧。

來人，傳本太子教令。太上皇生前甚喜夫人金喜月，且駕崩前多有不舍。金夫人也多次向寡人表示願追隨太上皇於九泉之下，繼續侍奉太上皇。

今寡人為其誠心所感，決定順應其心。太上皇入陵之時，夫人金喜月殉葬。”李承乾冷冷下令道。殿外有宮人領命而去。

“大郎，是不是有些過了，畢竟是一條人命啊。”長孫沖皺眉說道。

“哼，人命？我祖父年事已高，這個賤人竟為了能懷上龍種，給我祖父吃虎狼之葯。我沒誅她九族，已是法外開恩了。

我祖父是太上皇，她費盡心思的想懷上龍種，所圖為何。還有為何我不在長安的時候，才想盡辦法爬上我祖父龍床。

哼哼，不過是扶余義慈知道倭國要刺殺於我，而且是在高麗，有所圖謀罷了。而且我猜想，在的他設想里：我在高麗被殺，恪弟難逃其咎，父親必然會雷霆震怒。母親亦會遷怒於恪弟，從而慫恿父親將恪弟廢黜。

以恪弟如今的權勢，必不會甘心受此冤屈，多半會起兵反抗。就算不反抗，高麗人會因我死，怕父親遷怒，導致人心惶惶。.

此時扶余義慈和淵凈土振臂一呼，蠱惑兩國舊民，他們兩復國就容易多了。如此一來大唐將陷入戰亂。

而且，一旦我被刺殺，父親必會悲痛難耐，甚至會大病一場。金喜月到時可乘父親悲痛，無力處置朝政之際，蠱惑祖父重掌大權。

皇儲被殺，皇位繼承懸而未決。她生下的孩子，豈不是就有了覬覦大寶的機會。就算當不了皇帝，也能一定程度上擾亂朝局。

現在，你還覺得我不該殺她嗎？”李承乾冷聲分析道。

“聽你這麼一分析，還真是其心歹毒，其行險惡啊。還好大郎無恙，不然大唐危矣。不過他們還是小看了大郎。”長孫沖聽完，冷汗直冒，后怕的說道。

“哼，他們不光是小看了我，也小看了我祖父、我阿耶和我阿娘，更是小看了我大唐朝堂群賢。

我祖父乃不世的雄主，豈會被一個狐媚子輕易迷惑住？我阿耶千古一帝，就算我死，我阿耶也會強忍悲痛，必不會讓大唐生亂。我阿娘乃一代賢后，怎會無端遷怒他人？

況且，我大唐如今群賢彙集，遠超任何朝代，他們能眼睜睜看着大唐內亂嗎？

扶余義慈想的倒是挺好，可是毫無可能性。”李承乾不屑道。

“大郎，要說起玩陰謀詭計，你可謂當世第一了。”長孫沖嘆道。

“你這是在誇我？”李承乾不確定道。

“自信點，我就是在誇你。真的。”長孫沖點頭確認道。

“但是怎麼感覺這麼彆扭啊。”李承乾皺眉道。

“不要在意細節嘛，吃完早點睡，明天還有一大堆的事你要忙呢。”長孫沖正色道。

第二日，李承乾與大臣又再次關於李淵的葬禮進行了詳細的討論和制定，李世民醒來后也拖着虛弱的身體前來參與討論。

並下詔以自己悲痛過甚，導致無力親自操辦太上皇國喪為由，命太子全權負責。李承乾提出金喜月殉葬一事，李世民和大臣們都沒有反對。

金喜月殉葬一事，大臣們只是略微有些吃驚，但也沒當回事。沒人會為了一個百濟女子，這時候去觸李世民和李承乾的霉頭。

李淵國喪商議結束，李承乾就與禮部官員為國喪之事忙的腳不沾地。在李承乾的操辦下，大唐為李淵舉辦了隆重的國葬。

李淵出殯當天，所有文武百官和李淵身邊的親人都前去送行，不少長安百姓也自發組成隊伍前來為李淵送葬。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多達近十萬人。

到達陵墓之後舉行了隆重的安葬儀式，把所有的陪葬品都妥善安放，同時還有那些運送李淵棺木的馬車等也都一起埋到了墳墓里。

金喜月也穿着孝服，不管她如何哭喊，如何不願，最後還是被錦衣衛推入墓穴，活生生的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