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刀分大江
小院子裏的人愈來愈多,他們都是奉命過來領取肉的。
姜鴻飛曾說過,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每年的魚肉錢財,各家有份。
十幾年來,這規矩一直如此。
「蛟哥兒,沒事吧?」
姜維昌、姜維林兩兄弟看着姜雲龍肚皮、肩頭綁着白色絲綢布,上面的血跡、金瘡葯交雜,心中憂心不止。
「兩位哥哥放心,死不了。」姜劍雄大大咧咧道。
「不就一隻通靈階的狼妖嗎?」姜劍武坐在木凳上,說道:「怎麼會是老四的對手?」
「就是,就是。」姜劍輝狂點頭。
呂靜微抬起右手,沒捨得打下去。
其他人一起翻白眼。
正常的狼獸就已經可以威脅成年人,何況是一隻掌握天賦妖術的狼妖。
李雲軒站在竹床邊,好奇道:「雲龍,你用什麼招數,居然一刀砍在狼妖腹部,一刀直接砍斷大半個狼妖脖子?」
姜雲龍將整個過程簡單敘述一遍。
「就三招?」姜劍輝納悶道:「難道不應該交手幾個回合嗎?」
「高手對決,往往勝負就在幾招之間。兩軍對壘,更是一招見生死。」
江湖經驗更豐富的徐和泰說道,「越是頂尖高手,招數越是返璞歸真。就以槍法來說,分扎、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舞花等。」
「但是,無論怎麼變,根本就一樣,那就是打敗敵人。不論是防禦,還是進攻,都是以打敗敵人為前提。
我曾在江城長江邊見過陳幫主和戎狄大宗師脫脫木花的交手,他們都只是出了一招,一擊必殺的絕招。」
「快說說,是什麼招數?」
一群人立刻來了興緻,催促徐和泰講解當日比試。
「誰贏了?」
「廢話,肯定幫主。」
徐和泰閉上眼,回憶那場被南方武林視為無上榮耀的一戰。
「雙方各自站在大江中央,陳幫主位於大江下游,腳下江水東流,而靴子不濕。等到了約定的正午時分,神刀出鞘,三百丈刀氣化作浩瀚青龍。」
「青龍踏水逆流直上,滾滾長江一分為二。」
「河底淤泥清晰可見,無數魚兒瘋狂逃避。」
「我當時站在岸邊,一切聲音彷彿消失,耳尖只有刀氣切割大江的無量水翻滾聲。」
「那殺得北境草原馬賊數萬人的脫脫木花,則在上游一里處搭弓放箭。」
「剎那間一輪黑色的圓月讓天地一暗。」
「青龍和暗月在兩人中間的大江上遭遇,三百丈青龍撞碎了如同圓盤一樣的巨大暗月,但青龍也因此破碎,化作無邊刀氣,一路朝西。」
「脫脫木花不得不放出第二箭,這才避免被刀氣加身。」
「可這勝負自然明了,冷月弓的傳人敗給了大江幫新任幫主。」
聽到徐和泰幾句話講述幾年前的那一戰,眾人口乾舌燥。
「這就沒了?」還有更多的人不滿意,嚷嚷道。
「更細緻點,更細緻點。」
「徐叔,那你怎麼不學刀,反而拿槍?」姜劍雄疑惑道。
「呵呵,我本來是學刀的,可從那年起,我就棄刀學槍,因為我知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到那般刀法,更忘不了那一刀分大江的無匹刀意。」
徐和泰的笑很苦澀。
那天在場的不僅僅有江湖武夫,還有無數鍊氣士、三教高手以及莽朝將軍、番僧。
有的人觀看后修為可以再進一層,有了更遠大的目標和追求,求道之心更加堅定。有的人則徹底放棄刀法,心境破碎后只能另選他路。
「徐兄弟,槍法也不錯。當年文朝武穆公,一桿鐵槍橫掃戎狄。最後一戰,要不是一人先破萬騎,真氣損耗嚴重,戎狄四大宗師至少要死幾個。」
呂乾朝徐和泰安慰一句,大聲道:「大家記得狼肉需要熬煮三個時辰以上,九歲以下只能喝半碗肉湯,九歲至十六歲最多半兩,大人可以多吃點。」
「三當家,放心。」一群人一陣點人。
不愧是大江幫的上好刀傷葯,僅用一天,姜雲龍就感覺傷口在癒合。
伴晚時分,吃過狼肉后,一邊跑在陡峭的山路上,姜雲龍一邊提着兩桶水,想着自己的暗勁什麼時候可以大圓滿。
感謝這隻狼妖,姜雲龍不僅將父親所教的斬蟒刀意、和自己數年觀山的山勢凝練成一股,順帶在吃下一兩碗妖獸肉后踏入暗勁。
要不是着實搏命危險,生死一線,他還準備多歷練幾次。
窮學文,富學武,這可不是一句空話。
儒門士子只要悟得道德真意,就可以養出浩然氣。鍊氣士更是高明,大多是天生靈根,可以採集靈機雲霞,駕雲御風。
但武夫不行,絕大多數人都只是普通人,三年蹲馬步鍊氣感,十年方小成。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歲就得上山砍柴火,七八歲就得下田做農活,十幾歲就已經承擔家裏事務,哪有這麼多閑工夫練武。
更別說一些武功還得使用各類秘葯。
古銅縣是鄂州最大的縣,十幾萬餘萬人,但明面上抵達先天境的武夫,也,姜家獨佔兩位。
這也是飛龍寨明明只有幾十戶,卻能吸納恆玄、徐和泰等人的原因。
大江幫鄂州府分壇主張承全更是引為心腹,將古銅縣幫派事務交給兩人打理。
等到姜雲龍第三次下山打水,其他家的孩子也加入了挑水行列。
姜家兩兄弟都在一個院子裏,各居正屋兩邊的卧房。
和姜雲龍一起住的姜劍武三兄弟已經進入了化勁,過了煉勁的階段,每天早晨、伴晚吐納氣機,無需打水熬力氣。
年紀比姜雲龍小的呂弘方,也提着兩個小木桶,小心翼翼地踩着山路前行。
過了一會兒,就不得不選擇一塊平整的路邊歇口氣。
看着前方表哥姜雲龍提着兩個大桶,雙腳不斷踩在黃土上,猶如猿猴爬山,疾步如飛,將陡峭山路視若無物,小眼睛滿是艷羨。
「什麼時候我也可以這麼又快又穩的行走啊?要是我跑得快,早一點讓姑父知道,表哥就不會受傷了。」
恆玄的兒子恆通跟他爹一樣,也是一個小胖球,拎着一大桶水,喘着粗氣靠在前面不遠的樹木上。
「形如松,走如龍,運勁於湧泉,納氣靠兩竅,勁當快,氣需緩,一剛一柔,一動一靜。你要是領悟了這句話,就可以跟蛟哥兒一樣了。」
呂弘方雖然小,可跟着三個表哥廝混,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死胖子,你自己都沒學會,還教我!」
「我這是因為胖!」
「呸,輕功和肥胖又沒關係。」
一群孩子苦中作樂,一點點往上爬。
姜雲龍沒有停歇,勁氣遊走全身,每次抬腳向上,一步跨出兩丈遠,不多出半寸,也不會少上半寸。
這是他這三年來提桶練出來的結果,步伐長遠是有規矩的,太遠了耗費力氣,太近了與自身勁氣運轉不契合,容易身體不協調。
手中的兩桶水會因為動作雜亂,搖搖晃晃,將大半的水浪費在山路上。
從最開始的一步一尺,幾年下來,他已經做到了一步兩丈。
若是換成了平坦大路,施展時一步三丈遠,持續七八里路不成問題。
要是全力疾馳,一,三四里路只用六十息就可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