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田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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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是徽州第二季水稻種植的時間段。
作為乾明軍大元帥的姜雲龍，不在陵州府衙處理事情，而在城外忙於種植。
乾明沒有強制要求官員參與耕田。
就比如趙雪、萬小寶等就沒有下田。
齊玉良、顧天歌等人也不願意降低姿態，去做農活。
但不可否認，姜雲龍這種主動行為，帶動了四府之地的耕作積極性。
尤其是原本埋怨自身不僅要應付敵人，還要負責耕田的戰兵們。
來自大瀚、信州、蘇州的亂民，充實了四府，大量被拋荒的荒地得到開發。
趙雪帶着蕭紫嬰找到姜雲龍時，他正在田邊的遮陽棚喝水。
草棚是陵州衛搭建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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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時間，所有衛兵都在墾種。
當然，是輪流耕種。
必要的防衛還是必須執行的。
「你都晒黑了。」趙雪一看到姜雲龍，就心疼的不行。
「總要帶頭去做。」姜雲龍不以為意。
「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發什麼？」
趙雪看了一眼木質長凳子，上面有些臟。
很多將士插秧時，有時候站立不穩，很容易屁股着地。
這樣一來，休息時坐下來，不免讓長凳滿是田裏的黑泥。
「蘇州虎豹軍已經只剩下不足三萬人，傳聞雅達已經逃走，他已經一個月沒有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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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雲龍平靜道：「張家呢？」
趙雪笑道：「張家倒是發了一筆財，雖然與***交手傷亡不小，但掠奪的錢財傳聞超過了百萬兩。」
「吳起手底下的光明武卒，從三千人擴充為五千人，並且攻無不克，已經佔據整個海州。」
「不過吳起兵力少，無法控制這麼多地盤，所以只佔據了泉港。」
「其他城池由張家控制，張家新建的軍隊數量，已經超過了五萬人。」
「由張家各脈統領，黛綺絲等人嫡系支脈受到排擠，什麼職務都沒有。」
「要不是你還沒解除那個婚約，說不定他們有一天就莫名消失了。」
姜雲龍想起那個單純的少女，不由苦笑。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未來時刻什麼事都可以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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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戰爭。
而戰爭可以改變一切。
「你覺得張家會南下嗎？」
趙雪來之前，肯定與她的屬下商議過，所以被姜雲龍詢問后立馬給出了答案。
「不會。」
「為什麼？」
「因為張家看似軍力暴漲，實際上都是些普通人，缺少強大的戰鬥力。」
趙雪娓娓道來：「最強大的戰力，只有吳起的五千精銳。」
「但這五千人是吳起的心頭肉，更是張家將來應付我們、***的主力。」
「張家肯定捨不得砸進蘇州，哪怕蘇州只有三萬虎豹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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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雲龍點點頭。
其實大瀚也有機會從博洋湖南面，越過山區進入福州。
不過福州多山，軍隊後勤運輸十分困難。
糧草很容易供應不上。
向來誰佔據了蘇州，就可以掌控福州。
因為蘇州可以海路出發，或者沿着海岸線的平原地帶南下，就可以佔據福州最關鍵的城市，也是人口集中地域。
而山區，那裏是貧窮之地。
不過大瀚已經失去了這個機會。
隨着陳家弄權，大瀚各方勢力對陳家失去忠心。
甘州地方勢力逐漸半獨立。
因為甘州各方本地勢力的隔絕，大瀚無法從更南方進入福州。
「等秋收吧。」
姜雲龍扭頭看着田地的幼苗，徽州的夏收很不錯，但還不足以應付接下來的戰爭。
而蘇州剩下的三萬虎豹軍，在絕境下必然會全力反撲。
姜雲龍等人的計劃是秋收后，四萬軍隊有足夠的糧食支撐下半年才可以出兵。
沒有人可以百戰百勝，開戰之前，就必須做好失敗的打算。
完成一天的耕種之後，姜雲龍返回陵州府，檢查了一遍火藥坊。
這也感謝陳雲，因為他的暗中幫助，古銅縣工坊的小半人力順利進入這裏。
這位大瀚三王子看樣子，是真的恨透了陳友亮的不公正對待。
哪怕這是助長對手的勢力也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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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帥！」
負責火藥坊的管事，是李世軒。
這位古銅縣官吏自從姜家脫離大瀚后，就主動離職，帶着家人上山，之後在姜鴻飛安排下進入安慶府。
他也是暗中護送各類工匠的武夫隊長之一。
「叔，工坊原料齊全沒？」
火藥坊配置很簡單，這些工匠都是成熟的匠師。
至於配方，姜雲龍也沒有改進的辦法，反倒是他們暗中研究出幾個方向。
只不過大瀚方面缺少資金，更沒有太過於重視研發。
反倒是姜雲龍與他們見面后，優先錢財支持。
之前大瀚缺少硝礦，而不巧的是徽州鹽礦有大量硝礦石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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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這些礦石，成為富貴人家的夏天用於製作冰塊的原料。
硝礦石磨成粉末，放入水裏，可以大量吸收熱量，導致水溫急劇變冷形成冰塊。
而把含有硝礦石粉末的水蒸發后，又可以把硝礦石提純出來。
早在武朝時期，這種礦石的作痛就被人發現，並且大量生產製作。
那時候，就已經有人利用硝礦石製作火藥。
不過，火藥更多用作成節日盛典的煙火上，而非戰爭。
黑火藥的威力，太小，已經不容易儲存，非常容易潮濕損壞。
哪怕是姜雲龍改進的***。
不是姜雲龍不想把大炮這種攻城利器製作出來，而是性價比太低。
真正的大炮火藥，應該是黃色炸藥，那種才威力十足，可以把幾斤重的鐵球砸碎厚重的鋼鐵城門。
因此與其浪費大量的鋼鐵、銅料製作笨重的大炮，還不如多生產一些戰甲，讓化勁武夫直接破開城門。
或者直接挖地道，把火藥棺材埋在城門下直接炸開。
真正的麻煩是硫磺。
徽州並不缺少這種材料，但產地主要在徐州附近。
大瀚的硫磺礦，來自蜀地。
在大瀚與乾明對峙的情況下，這種危險物品幾乎被斷絕出蜀。
古銅縣的火藥坊已經被搬遷至襄陽，兵器坊搬遷至江城，鑄幣坊也搬到了襄陽。
要不是古銅礦無法搬走，兵器坊辦到襄陽太遙遠，運輸太麻煩。
說不定連兵器坊也會搬遷過去。
太湖義軍雖然沒有拿下徐州城，但控制了徐州城外的地方，包括各種礦洞。
所以這裏的很多材料來自朱邦淵。
作為交換，太湖義軍提供各種材料，乾明這邊提供最終的三成產品。
雙方物物交換。
「大帥，大部分原料不成問題，十月前一定可以完成你吩咐的任務。」
李世軒自信道：「現在問題是硝礦有點不足，按照大家的消耗程度，明年產量會下降。」
姜雲龍疑惑道：「硝礦怎麼會不足？」
李世軒苦笑道：「自從用硝礦粉末提取冰塊的法子被趙小姐傳出去后，除了我們外，其他地方也在大量使用。」
「現在又是六月底，天氣炎熱，所以硝礦的價格越來越高，很多人都把礦粉當做是製作冰塊的神器，已經影響了我們的採購。」
姜雲龍咂咂嘴，有點無可奈何。
雖然用硝礦石製作冰很早就使用，但這是各家的秘訣，甚至傳男不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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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千年裏，用硝石製冰，本身就是一個利潤巨大的商機。
沒有人會透露出去。
要知道冰塊在夏天價格十分昂貴，武朝時一方冰塊價值一兩黃金，七兩白銀，相當於平民半年的收入。
文朝時主要採用冬季儲存冰塊，夏天從冰窖里拿出來售賣，而不是硝礦石。
價格也在一方一兩銀子左右。
而硝礦石呢?作為鹽礦石的附屬產品，主要是用來製作煙火，一斤礦石的價格也才十幾文鐵錢。
這麼大的利潤，自然讓某些掌握技術的家族選擇了暗地發財。
因為戎狄佔據天下后，民眾貧瘠，而戎狄只會搶劫，不會做生意。
大量普通商戶紛紛破產，所以這民間的製冰人也紛紛轉行。
只有大戶人家才會冬天儲存冰塊，用於夏天解暑。
只不過天下大亂后，誰還有心思去吃冰？
練武防身，守護家產才是他們的主要精力。
要不是這半年天下太平了，誰有空去製作冰塊。
但這一太平，很多人熬不住炎熱，就開始想念這些東西。
比如趙雪。
所以姜雲龍公器私用，用硝石製作了一批冰塊，順帶利用牛奶、甘蔗糖做了一份雪糕。
結果就一發不可收拾。
不僅僅是趙雪、徐如煙等人，就連齊玉良、姜劍雄等人也成天盯着姜府，每次一出產這玩意，就會不請自來。
牛奶是現成的，帖木兒喜歡喝牛奶，所以當時池州城就有幾十頭奶牛。
朱邦淵看不上這些東西，所以姜雲龍樂得全部收下，養在安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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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甘蔗這玩意，早在春秋時期就已經在南方出現。
大名鼎鼎的屈原在《楚辭·招魂》中寫道：「胹鱉炮羔，有柘漿些」，這裏的「柘」就是古代甘蔗的名字，「柘漿」就是從甘蔗中榨出的汁。
南方本身就有人種植這東西，用來製作糖。
只是這個時候的甘蔗產出糖量很低，成本高昂。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徐如煙打消了大量製作雪糕掙錢的想法。
材料太貴了。
不過就算貴，高層人員還是可以品嘗到的。
只是姜雲龍沒想到，這硝石製冰的方法傳出去后，會這麼快被大範圍引用，導致硝石價格暴漲，影響了火藥坊。
「這樣吧，我跟紅珊說下，幾個鹽礦的硝石不再對外銷售，主要用於工坊生產。」
李世軒笑道：「那就好，只是這樣，齊指揮使怕是又要哭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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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雲龍嘴角一扯。
之前齊玉良因為自家孫子吃不到雪糕，就帶着齊溫的兒子、女兒找上門，控訴徐如煙分配不均。
兩家就住在一塊。
楊詩情幾個丫頭又喜歡炫耀，吃就吃吧，還特意跑到隔壁去搗蛋。
引發了齊家第三代孩子的苦鬧。
誠然，這裏面也有齊玉良這位孩子心的大人小心思。
他幾乎每天都要吃一碗這玩意解暑。..
齊家畢竟是大家，齊玉良是美食、美酒的熾熱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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