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萊姆斯和唐克斯
萊姆斯加入魔法部的那天,外面陽光正好,白雪堆積在屋頂,被照耀得熠熠生輝。
在宣誓之前,萊姆斯望着窗外皚皚白雪出神,突然開始回想自己乏善可陳的將近三十年的人生。
記憶回到了四歲時,被芬里爾·格雷伯克咬傷的那個白天。也是這樣陽光明媚,窗外堆滿白雪的一天,自那天以後,萊姆斯的人生幾乎陷入黑暗。
萊姆斯一度認為自己不能就讀於霍格沃茨了,幸好遇到了那位寬容的偉大白巫師——鄧布利多。
父母求到了他的面前,哭泣着祈求鄧布利多校長收下他。鄧布利多看着眼前可憐的一家人,沉默了半晌,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萊姆斯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的興奮。
即使被要求每個月圓時需要去到傳說中可怕尖叫棚屋,萊姆斯也絲毫不在意。
在霍格沃茨的七年裏,是萊姆斯最重要的時光。
他在霍格沃茨幸運地遇到了詹姆、西里斯和彼得三位摯友。
他們發現了自己是狼人的事情。萊姆斯清晰地記得自己變回人時三個人眼裏的震驚,自己心裏的恐懼。
但是最終他們三個人為了自己自學了阿尼瑪格斯,每個月圓之夜幫助自己度過變身狼人的困難時期。
萊姆斯打心眼兒里願意為三個人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在霍格沃茨,萊姆斯還遇到了那個像是夏日驕陽一樣的女孩兒,想到此,他露出抹無奈的笑。
一開始注意到艾斯是在晨間用餐時,她制止了詹姆、西里斯和莉莉、斯內普之間的爭執。
第一印象是這位學姐真漂亮,對莉莉十分友善。
之後萊姆斯總能時不時地遇見她,即使她身邊總跟着另外一位赫奇帕奇的女神——阿斯塔,萊姆斯的目光總是會被艾斯吸引。
之後為了暗中對抗伏地魔,艾斯獨自一人脫離了大家,加入了斯萊特林的陣營。
想到自己失敗的表白,和不久后就和斯內普在一起的艾斯,萊姆斯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他記得那天艾斯穿了一身漂亮的黃色長裙,自己那時滿心緊張期待地問出了口,換來了一句充滿歉意的對不起。
沒過許久,伏地魔就被惹怒了,他掀起了大戰。幾乎所有人都在儘力對抗他,不少人甚至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那場大戰結束后,萊姆斯感覺自己再也沒有什麼牽挂,畢業之後一直漂泊在世界各地。
從阿爾卑斯山脈的雪山到撒哈拉沙漠一望無際的黃沙,從野性四溢的剛果盆地到了無生機的格陵蘭島雪原。
寒冷的雪山、炙熱的火山、奔涌的河流、看似平靜的大海……萊姆斯無一不見過。
領略過極光的魅力,感受過找不到水源的絕望,嘗試過雪山山巔最凜冽的寒風,也知道海洋里風暴的可怕。萊姆斯用十幾年的時光走遍了世界各地,無數次的瀕臨死亡,才平息了親眼見證無數死亡的絕望和空洞。
“萊姆斯·盧平?”工作人員打斷了萊姆斯的回憶。
萊姆斯平靜地把手放在心臟上方,開始宣誓,“梅林在上,我發誓,將永遠和作惡的黑巫師為敵,效忠於魔法部法律執行司…”
“歡迎你加入傲羅們的大家庭,這是你的證件。”
“謝謝。”
看着工作人員彷彿被尺子量好角度的微笑,萊姆斯接過了證件,轉身離去。
魔法部為他安排了一間小小的單間,而父母住的那間舊宅已經被出售。由於地理位置不好,且過於陳舊,它只售出了可憐的兩百個金加隆,還不夠一個孩子在霍格沃茨兩學年的學費。
還好萊姆斯只需要兩床被子、幾套舊衣服外加每日簡單樸素的一日三餐就足夠生活下去了。
至於狼毒藥劑,艾斯和斯內普每一年都會慷慨地給他寄上一大堆,足夠他使用了,不過得小心保存。
在魔法部當傲羅的日子沒什麼波瀾,反正比不上自己曾經面對海浪和火山驚恐。只是得注意黑巫師防不勝防的邪惡魔咒和那些附有詛咒的物品,萊姆斯已經能很熟練地應對這些東西了。
1994年某一天的早晨,天色陰沉沉的。
“萊姆斯,早上好!”帶領萊姆斯宣誓的那位工作人員笑着打招呼。
萊姆斯揚了揚手裏的文件袋,“早上好,格歷,我來交一下上個任務。”
“你肯定又是你們組完成任務最出色的那個!”格歷先生笑着誇讚,擺擺手離開了。
萊姆斯搖搖頭走到了傲羅辦公室去,看到了阿拉斯托·穆迪正打開門從裏面走出來——這是位值得敬佩的傲羅,萊姆斯朝他點頭致意。
“早上好,穆迪先生。”
穆迪那隻魔眼滴溜溜地轉向萊姆斯的方向,點了點頭。
萊姆斯留意到他身後跟着個粉色短髮的年輕女孩子,看起來機靈而又有活力。
魯弗斯·斯克林傑先生正坐在辦公桌之後。
雜亂的小辦公室里,邊邊角角都貼滿了有關黑巫師的名單、各個地方的地圖、還擺了些古怪的小玩意兒,而地上堆滿了厚厚的材料和書籍。
“斯克林傑先生,這是上個任務的資料。”
“放那吧,萊姆斯,你來得正好。”蘸了蘸墨水,斯克林傑筆下不停,嘴裏還對着萊姆斯說著話,“你看到穆迪先生身後的那個小女孩兒了吧?”
萊姆斯點點頭,想到斯克林傑低着頭忙於批閱文件,不能看到,又連忙補上回答:“是的,先生。”
“她將是你的新搭檔,其他人做事不如你細心,我就把她交給你了。”終於停下筆,斯克林傑抬頭看向萊姆斯,眼裏帶着讚賞,“這可是穆迪先生的徒弟,好好帶她。”
“我——”萊姆斯有些愕然,難道主任不知道自己會變身狼人的事情嗎?魔法部從來沒有給自己安排過搭檔。
“我看好你,萊姆斯。”斯克林傑沒給萊姆斯拒絕的餘地,揮了揮手讓他離開,臨關上門時才補充,“對了,她的名字是尼法朵拉·唐克斯。”
唐克斯?是他想的那個唐克斯嗎?西里斯的外甥女?想到西里斯,萊姆斯嘆了口氣,走向自己的小辦公桌。
位於魔法部二層,雜亂程度堪比垃圾場的大型辦公室,被隔開成了很多個開放的小隔間,萊姆斯的辦公桌就是其中一個。
粉頭髮的女孩子已經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晃悠着雙腿打量着自己勉強還算整潔的辦公桌。
看到萊姆斯到來,她站起身,朝萊姆斯伸出手,“你好,尼法朵拉·唐克斯,請多多指教,盧平先生。”
萊姆斯愣了下,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你好,尼法朵拉·唐克斯小姐——”
“唐克斯,叫我唐克斯就好。”
“唐克斯小姐,我認為——你可以向魔法部提出申請,我並不適合做你的搭檔。”..
唐克斯漂亮的粉色短髮變成了憂鬱的藍色,“為什麼?”
“我患有狂狼症。”有些不太情願地說出這句話,萊姆斯驚訝地看着面前女孩子的頭髮逐漸改變顏色,“你、你是個易容瑪格斯?”
唐克斯點頭,聳了聳肩拒絕了萊姆斯的提議,“我相信魔法部這麼安排是有道理的,我是不會去申請的。”
萊姆斯搖了搖頭,不贊同地看向面前這個身穿帶有補綴的牛仔褲和稀奇古怪的襯衫的,看起來就離經叛道的女孩子。
無法想像她竟然成績好到可以成為傲羅甚至還通過了為期三年的傲羅訓練。
萊姆斯離開了辦公室,準備再去找斯克林傑先生談一談,魔法部不能把人安排到危險的自己身邊。
斯克林傑先生拒絕了萊姆斯的請求,並要求他認真教導唐克斯。
回到辦公室時,唐克斯已經和辦公室的年輕人們打成一片。她坐在桌子上,雙手誇張地比劃着說著什麼,辦公室里傳來從未有過的歡快笑聲。
萊姆斯溜回自己的座位拿了東西就溜走了,這個行為讓他十分地後悔。
唐克斯在他出現在魔法部的時候找到了他,頭髮是火紅髮亮的紅色。
“你為什麼出任務不叫上我!?”
聽着少女憤怒的質問,萊姆斯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被打斷。
“申請被駁回關我什麼事?你這是干擾我的正常工作!”
萊姆斯只好無奈地帶上了唐克斯,她說的對。
帶新人不是什麼好體驗,尤其是唐克斯這種離經叛道的女孩兒。
看着隱藏在人群里第三次被唐克斯莽撞行為驚跑的黑巫師,萊姆斯轉身攔下了唐克斯,看向她,“你在傲羅訓練期間沒學過怎麼潛行嗎?唐克斯小姐?”
唐克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萊姆斯,“我的潛行成績只有d,萊姆斯。”
萊姆斯只好耐心地在一次次任務里盡量詳細地教導唐克斯如何追蹤潛行——她的其他課程十分優秀,只是經驗不足。
出任務時,萊姆斯遇到了月圓,這是沒法避免的事。
他迅速掏出一管藥劑給自己灌了下去,看向旁邊緊張地唐克斯,“走,快走!”
語罷,萊姆斯的身軀膨脹起來,撐破了衣物和鞋子,碎布紛飛。
唐克斯驚訝地捂着嘴看着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變成了一頭可怕的怪物。
萊姆斯痛苦地抱住自己躺倒在地上,即使狼毒藥劑能讓自己保持理智,但變成狼人的痛苦一分不少。
唐克斯費勁地把萊姆斯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陪了他整整幾天。
在長達兩年的搭檔中,萊姆斯發現自己越來越少拿出艾斯那張照片,而且時常想着唐克斯發獃。
他不是年少不知事的青澀毛頭小子,他清晰地意識到了自己可能喜歡上了唐克斯。
痛苦地看着唐克斯和辦公室里年輕帥氣的小夥子交談,萊姆斯立即申請了解除兩人的搭檔關係,又立即申請了成為打擊手。
打擊手是傲羅的一部分,是處於最前線的危險工作。
他沒資格成為唐克斯的丈夫,他是個狼人!這會連累她!
在負着傷疲憊地回到了自己的單身小公寓時,萊姆斯發現了門口站着的唐克斯,她頂着一頭火紅的頭髮,萊姆斯知道那是她生氣時的顏色。
“你為什麼要申請解除我們的搭檔關係還不通知我?萊姆斯?”
“唐克斯,你學到的已經足夠了,沒必要繼續耗在我這兒。”
“我不同意!”
還沒來得及回答唐克斯,萊姆斯感到了一陣天旋地轉,就暈倒在了門口——為了抓捕那個以折磨麻瓜為樂的黑巫師,他已經三天沒睡了。
“萊姆斯!”意識里最後只有唐克斯的驚呼。
萊姆斯醒來時,看到了潔白的天花板——這肯定不是在公寓,公寓的天花板上是滲水后乾燥的黃色紋路。
扭過頭萊姆斯看到了趴在床邊的唐克斯,她一頭深色的黑髮,這很少見。
只是睡眠不足加營養不良,萊姆斯沒在聖芒戈醫院多待,堅持在唐克斯反對的眼神下出院了。
唐克斯也申請了成為打擊手,她優異的績效讓斯克林傑先生爽快地答應了。
萊姆斯一邊處於兩個人能經常分到一起的愉悅里,一邊又自責自己的自私。
唐克斯的頭髮逐漸變白,她似乎暫時地失去了易容瑪格斯的能力。
萊姆斯以為這是由於她父親去世,直到面前這個女孩醉醺醺地把自己堵在了公寓,萊姆斯才知道這是為什麼。
26歲的唐克斯把萊姆斯抵在門上,惡狠狠地說:“你就是個混蛋!萊姆斯!”
“我、我怎麼了?”萊姆斯滿頭霧水,唐克斯大半夜來敲自己的門是為了罵自己是混蛋?他還以為要出緊急任務了。
“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少女委屈地大喊,眼淚從烏黑閃亮的眼睛裏流出來,一股酒氣噴洒在萊姆斯臉上。
“你喜歡我?”萊姆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裏面滿是喜悅,隨後又立刻痛苦地搖頭,“不、不行,你不能喜歡我。”
“為什麼?”
“我是個狼人!我還比你大十三歲!我也沒有足夠的金加隆養活你。”萊姆斯搖着頭,“不行,唐克斯。”
唐克斯捏住了萊姆斯的下巴,制止了他不停搖晃的腦袋,踮起了腳。
萊姆斯感覺到自己呼吸間滿是酒氣,少女溫熱的嘴唇覆在了自己的唇上。
清晨,萊姆斯懊惱地捂着自己的臉。
他記得自己一開始分明想推開唐克斯,到後來…記憶里只剩下充滿酒氣的親吻、繾綣在一起的衣物和晃動的床。
自己這是幹了什麼好事!西里斯會殺掉自己的!
看着唐克斯熟睡的面龐,粉紅的頭髮,脖子上的斑斑點點,萊姆斯再次懊惱地捂住自己的臉。
沉默地坐在破舊的小桌子邊,切着盤子裏的麵包,看向對面似乎有些愉悅的唐克斯,萊姆斯猶豫着開口:“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好嗎?”
唐克斯震驚地看向萊姆斯,一頭漂亮的粉色短髮迅速變成了黑色,“你說什麼!?”
“我們不能在一起,唐克斯。”
“為什麼!?”
萊姆斯痛苦地低下頭,聲音低沉,“我又老…又窮…我還是個狼人!”
“那你為什麼不推開我?”唐克斯憤怒地把刀叉扔在桌上,怒視萊姆斯。
看着沒有回答的萊姆斯,她繼續開口,“承認吧,你就是愛上我了!我不會放棄的!”
萊姆斯頹喪地垂下手,看着唐克斯跑出了門,他真是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唐克斯離開沒多久就回來了。
下午陽光正熱,她提着一個行李箱推開了萊姆斯的門,在萊姆斯的注視下慢慢地把自己的東西擺滿了這個破舊的小公寓。
只要萊姆斯意欲開口,她就會一個眼神瞪過去。
唐克斯強勢入住了萊姆斯的公寓,單方面宣佈了自己和萊姆斯在一起的事情。
出於內心深處不敢說出口的愛意和愧疚,萊姆斯每次出任務都把唐克斯牢牢地護在身後,不讓她受一點傷。
長達兩年的割據戰,最終以唐克斯這一方獲勝——離經叛道又熱忱的女孩子總能有辦法讓嘴巴緊閉的老男人開口。
“我愛你,唐克斯。”
唐克斯聽到這句夢寐以求的話語從眼前男人的口中說出來,流下了兩行晶瑩的淚水。
萊姆斯緊緊地抱住了哭泣的女孩,自責不已。
兩個人的婚禮沒有大肆舉辦,只邀請了幾個親近的朋友親人。
穆迪先生拉着唐克斯的手,把她交到了萊姆斯的手上。
大家都笑着鼓掌,為這對緊緊相擁的新人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