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精靈夜舞
色孽掌管世界上所有帶來愉悅的慾望，包括財欲、食慾、色慾、權欲、榮譽、懶惰之欲等等，這些慾望都是色孽的力量來源。
但是實際上來說，機械教成員比較難被腐化，因為正常的機械教高層就只有一個慾望，那就是獲得更多的知識，這是奸奇邪神的權柄。
機械教成員普遍認為擁有越多的知識，就能越接近歐姆尼塞亞（機械神人間體），所以為了儲存更多的知識，他們會對自己的肉身進行機械改造，增加自己儲存知識的能力。
還有極大一部分人認為血肉苦楚，機械飛升，他們痴迷於將自己的肉體完全改造成機械。
這些人一般都是身居高位的機械教成員，而那位倒霉蛋是一位見習的機械學徒則，他只能用不停工作學習攢下的微薄積分勉強改造了一下大腦增加儲存區域容量，所以身體大部分還是肉體。
機械教看着這個墮入色孽懷抱的教徒深感痛心，下令將所有的帝皇之子遺物和全部接觸過它們的機械教成員全部排查一遍。
比較如果只是色慾的話很容易就能發現，但是陷入權欲或者財欲之類的人們即使是在外人看來好像也只是比以往更加努力了。
陷入食慾或者惰欲的成員可能只是平時見到他們的次數更少了而已。
這是十分危險且隱藏性很好的惡魔腐化，必須迅速加以制止。
第一輪排查完了之後，全員再開始一次大檢查，誰也別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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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莎正在逃亡，機械教的追捕讓她無處可藏，只能藉助錯綜複雜的機械管道和維修通道不斷遊走。
莉莉莎本就是個愛美的女孩子，儘管成為了機械學徒這一點也未曾改變，但是當她的導師嚴厲批評她這種裝飾肉體的行為時，她仍不可避免的感到失落。
在機械教中，越多的機械改造往往意味着越高的地位，比如說她的導師，雙腿和脊背早就被更強大的機械所代替，這樣就可以支撐起更沉重的知識儲存設備。
眼睛是制式的掃描儀改裝，可以分析各種設備，直接連通到大腦上。兩隻手都已經機械臂化，雖然還能看見皮膚，但是誰知道這是不是人造的。
脊背上安裝的額外機械臂可以幫助她的導師以不知道是她多少倍的工作效率完成那些任務。
身體之中的內臟已經完全替代成了機械造物，他不用進食，只要定期加入營養液和機油就可以讓自己生存下去。
看着導師偉大的機械身軀，莉莉莎很失落，她明白自己以後不可避免的要和自己的肉體告別，除非她有錢到可以購買那貴到離譜的培養液以保養自己的肉體。
而買得起那麼昂貴的培養液的只有那些全身幾乎都機械化的大佬。
自己只有做出極其離譜的貢獻才可以買到那麼一點點的培養液，這可以讓她的皮膚水潤光滑，堪比嬌嫩的嬰兒。
莉莉莎不情不願地改造了她的大腦，以加裝知識存儲設備來提升她的能力用來掙錢。
高高的髮髻下是瀑布般的秀髮，她用這種方式遮掩着後腦的醜陋裝置，但是每當她照鏡子的時候都或多或少的感覺到噁心。
沒有人願意成為機械的奴隸，莉莉莎這樣想着，但是她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外面就是工業廢氣和輻射，不知道多少年下來的工業殘料將整個星球的環境徹底污染，沒有任何正常生物能在外面生存，阿斯塔特或許可以，但是莉莉莎一定不行。
全機械化改造的人員在外面控制着大型機械進行特殊作業。那樣能掙好多錢啊，莉莉莎心裏止不住的羨慕，又對這種改造敬而遠之。
要是我可以穿那種阿斯塔特穿的動力甲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去掙錢買培養液了。
直到那一天。
“莉莉莎，去幫我把熔鑄材料拿過來，a1412貨架的490號材料。”
“好的，導師，我馬上去。”
莉莉莎匆匆跑去那個倉庫，恰好，此時來自機械教探索艦隊的人員剛剛回到這裏，正在搬運大量的材料進倉庫。
“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莉莉莎勉強擠進了倉庫，在機械化的人堆中間擠進倉庫是很艱難的事情，即使穿着厚重的黑袍，也無法避免她身體上多處撞得發青。
她在一排排儲藏着各種奇異造物的區域尋找導師所說的物品，這個倉庫被標為無輻射區，連她也可以進入，一般來說都是低危險物品。
但是不出意外的話出了意外。
門口發生了巨大的騷亂，大量機械教人員四散逃亡，各種哭嚎聲和金屬撕裂聲交雜在一起，不一會兒傳出了警報聲。
莉莉莎不知道門口發生了什麼，就感覺四處都有物品倒塌，碎片飛舞，連她的臉上都沾上了幾滴機油。
好噁心，這個東西沾到皮膚上很難弄掉的。莉莉莎充滿了不悅，她很好奇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遵守規章的她還是找地方躲了起來等待警報的結束。
儘管她已經很努力的掩藏自己的身形，可在各種機械造物的隊列里，她顯得格外顯眼。
她藏在一個大金屬箱後面，這裏是少數幾個大型物品之一，原本是貼着牆放的，後來有新的物品移到這個貨櫃，這才讓這個箱子距離牆壁有了一些距離。
沉重而密集的移動聲音和堅硬物體刮擦金屬地面的瘮人聲音讓莉莉莎很難受，胃中翻滾不停，她努力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嘔吐出來。
巨大的腦袋出現金屬箱子的上方，它很餓，它要進食，它在這裏聞到了新鮮血肉的味道。
莉莉莎沒有發出一點動靜，但是她不可能消除心臟的跳動和血液的流動聲。
即使是如此細微的聲音，對於這一頭剛剛從假死狀態復活的基因竊取者來說，也如天籟般悅耳響亮。
它的利爪一下就撕開了金屬箱子，它誤以為新鮮的血食就藏在金屬箱子裏。
惡臭的味道從金屬箱子裏瀰漫出來，不知道裏面放了什麼，但是莉莉莎沒能忍住這令人作嘔的氣息，嗚咽了一聲。
巨大的利爪迅速落下，砍破了金屬箱壁，讓莉莉莎鮮血橫流。
後方的機械護教軍發現了目標，迅速開火，強大的彈頭帶着與空氣不停摩擦帶出的火焰，劃過惡臭的氣體。
整個儲藏區域發生了大爆炸，火焰灼燒着一切。
當莉莉莎醒來之後，她發現她再也沒有她引以為傲的面龐了，整個頭部都變成了冰冷的機械，還有胸口的傷口到她的左肩全都機械化了。
“恢復意識了嗎？”主治醫師的面部幾乎全部機械化，看不出來他的表情，不過邊上的輔助顯示屏上還是冒出了一個笑臉。
“我......怎麼了”。莉莉莎被自己垃圾的電子合成音嚇了一跳。
“沒事了，儘管你燒傷嚴重，胸部被刺穿，但是我們成功把你救了回來。你的下半部身體因為金屬箱的阻擋沒有受到過於嚴重的燒傷，已經成功自愈，但是臉部的傷過於嚴重，我們對你做出了機械化改造。”
莉莉莎特別想哭出來，但是她只能發出不明意義的機械聲音。
主治醫師嚇了一跳，還懷疑是自己安裝的機械小喇叭有問題，又給莉莉莎檢查了一遍。
手術完的莉莉莎見到了自己的導師。
“莉莉莎，你的手術錢我幫你墊付了，從你的勞動價值來算，大概為我工作5年左右就算你還清了吧。”
自此，莉莉莎徹底變成了沉默寡言的合格機械學徒。
這些年有數次讓導師和一起學習的機械學徒懷疑她的發音儀器是不是損壞了。
莉莉莎還是抗拒後續的所有機械化改造，這些年她消耗的糧食費用早就可以讓她改造到再也不需要糧食的地步了。
一直到那一天。
“莉莉莎，你好美啊。”一位和莉莉莎一起見習的機械學徒樣子有點奇怪，走路歪歪扭扭的。
莉莉莎沒有說話，隨便點了點頭，正在往常的日子裏，這都是她表達謝謝的方式。
但是對面依舊歪歪扭扭的向她靠近。
莉莉莎感覺到了不太對勁，是不是被病毒感染了。
莉莉莎發送了一段消息給對面這位機械學徒，對面完全沒有反應。
那一定是出問題了，這位女孩敏銳的意識到一定是出現了什麼事情，立刻與他拉開距離並且向自己的導師和周圍防禦部隊發送消息。
莉莉莎傾盡全力在奔跑，但是她的腿和脊椎沒有經過機械化改造，肩膀上還頂着重重的機械設備，使她的速度和對面的機械學徒的移動速度完全不能相比。
就在她的肉體被敵人接觸的一瞬間，莉莉莎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識，或者說，進入了意識空間。
我這是？在哪？
莉莉莎眼前是一片花海，各種各樣只在歷史書和各個星球旅行指南書上才見過的花朵齊齊盛放在這一片平原上。
天空上是耀眼迷離的極光，這樣的場景只有在她小的時候從星球歷史博物館中見過。
這古老的鑄造世界已經被工業污染了太久，工業廢氣和其他有毒氣體混雜在一起，細細的金屬碎塵遍佈整個星球，狂風刮過就會掀起巨大的金屬風暴。
整個星球上已經太久沒有見過清澈的天空，即使是太空中巨大的空間站也時現時隱。
好美的極光啊。
在她的身後，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就像是她在實驗室中使用的最純凈的水一樣清澈，水底是不規則的鵝卵石。
多麼美好的世界啊。
遠處，隱隱有黑色的風暴在聚集，莉莉莎看不清遠處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下意識的告訴她危險將要來臨。
不斷翻騰的風暴來臨了，它來臨的是那麼迅速，那麼突然，好像前一眼還在天邊，下一個眨眼就抵達了眼前。
黑色的金屬帶起的風暴將所有的花朵摧毀，美麗的極光被遮天蔽日的黑暗吞噬。跑嗎？我又能跑到哪去呢。
莉莉莎全身上下被風暴中的金屬碎片劃出了難以計數的傷痕，鮮血覆蓋了她的身體，她在粘稠的血液中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神聖的光輝照耀着她，莉莉莎緩緩睜開雙眼，自己身上的鮮血已經消失不見，身體完好如初，彷彿那些恐怖的傷口從來沒有出現過。
風暴已經被神聖的光輝驅散到遠處，在她的正上方，耀眼的天使肆無忌憚的散發著她的光芒。
“太美了。”
莉莉莎看到了無法言述的美麗，彷彿世界上所有的美都匯聚在此。
“我是美之神，也是血肉和機械之神，你們常常叫我萬機之神或者歐姆尼塞亞。”
“歐姆...尼塞亞，美之神。”莉莉莎像是失去了所有意識的喃喃自語，又像是被這一位的美麗徹底折服。
“你的肉體無比美麗，和那些骯髒的肉體不同，不應該使用機械代替你的肉身，機械不應該遮掩你的美麗，而應該裝飾你的美麗。”
“機械...裝飾...肉體。”
莉莉莎眼中有光芒在閃爍，她慢慢的恢復了思考能力，萬機之神認為我肉體的美麗要勝過尋常機械！？
這位美的不可方物的天使，扇動着她潔白的羽翼緩緩降落在莉莉莎身前。
這是多麼美麗的天使啊，她的肉體難以言述，像是上帝對美的源模板。
她輕輕的拿起一塊落在地上的金屬碎片，隨手一劃，就變成了精美的黑色掛飾，施施然帶到自己的身上。
她的美麗似乎又上一層樓，連莉莉莎都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奇迹。
天使消失了，莉莉莎醒了過來，她倒在地上，遠處是奔跑而來的護教軍，她向後看去，那位機械學徒只剩下機械手臂和其他機械零部件，肉身已經徹底消失。
她被隔離審查，當然這些沒有涉及到靈能的檢查查不出任何問題。這位死亡者從癥狀上來看是自燃而死的。
莉莉莎被放了出來，這起事件被定義為使用劣質機械造物而導致的自焚事件。
疲憊的她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這間狹長的房間介於兩個重要維生設施之間，整個房間呈長條型，最內部是她睡覺的地方。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進行洗漱，而是飢餓的吃完晚餐，她沒有注意到自己食用的肉食和澱粉塊是以往的數倍之多，她只是努力的將冰箱裏拿出來擺在桌面上的美食一點不剩的全部吃完，然後滿足的躺在自己柔軟的小床上沉沉的睡去。
睡夢中，她又一次看見了那位天使。
“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擁有世界上最完美的肉身，我為你修復好了肉體，你會比以前更加美麗動人，但是不要讓別人知道，不要讓別人發現，他們嫉妒你的美麗，就像嫉妒別人擁有的知識一樣，他們會千方百計的毀掉你，記住，千萬不要讓他們發現。”
莉莉莎跪在美麗的花田之間，念誦着對歐姆尼塞亞的讚美頌詞。
這次睡眠特別安穩，是得到這個在兩個吵鬧設施之間的小住所后最安穩的一次。
第二天，時辰鍾準時響起，這種全封閉的設施內，就不用考慮太陽公公的問題了。
莉莉莎睡眼朦朧的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
清水洗臉真舒服，好像好幾年沒有......沒有......我的個歐姆尼塞亞的四舅老爺表弟兒媳啊，我怎麼有臉！
從洗漱台的鏡子中看去，現在的莉莉莎身上完全沒有機械的痕迹，不但如此，連自己的容貌好像也發生了巨大改變，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螓首蛾眉，美的不可方物。
這真的是我自己？
她將自己的全身衣物褪下，就看見可以讓世界上任何人怦然心動的完美胴體展現在自己眼前。
莉莉莎腦中浮現出那位絕美天使的樣子，她趕緊跪下祈禱。
無與倫比的美之神，偉大的歐姆尼塞亞，世間終極的萬機之神啊，感謝您的恩賜，凡徒莉莉莎將永生永世追隨您。
原來的機械頭和肩膀上的那些精密的儀器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殼，只剩下外表的機械殼子還靜靜地躺在床上。
莉莉莎鬼使神差的帶上了這些儀器，不知道為何，她感覺自己的大腦運轉的比自己安裝腦外儲存器時候更加靈敏，思維更加活躍。
從此以後，她每天帶着這個假頭盔出門工作，回到“家”里就摘下頭盔欣賞自己的美貌。
她的身材越來越好，她的皮膚越來越白皙，一舉一動都帶着動人的嫵媚，即使是她在別人身邊走過，那位成員也會無法自制的心跳加速。
可能這就是愛情吧，大量和她接觸過的機械學徒都默默地認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女。
每每她想要獨自呆一會兒的時候，總有各種各樣的機械學徒前來騷擾她。
她的導師幫她趕走了這些人，這位古老的機械學者以及近乎完全化的改造，即使是色孽的惡魔也懶得感染他。
慢慢的，莉莉莎的皮膚呈現出了一種病態的白色，她的步伐越來越輕盈，牙齒也越來越尖銳。
被滿足的人是毫無意義的，對於色孽惡魔來說，無窮無盡的慾望才是它們想要的東西。
絕美的天使又一次出現在她的夢裏，告訴莉莉莎，她的肉體需要最好的營養液來維護，她需要生物大賢者創造出來的培養液來維護她的身體。
這些珍貴的培養液原是用來維護那些知識淵博的機械教大佬身上僅存的血肉用的，區區一個機械學徒，還想要全身浸泡的培養液，這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但是她相信歐姆尼塞亞庇佑着自己，在這戒備森嚴的機械教基地中，她決定鋌而走險。
繞過監控的區域，在錯綜複雜的管道中爬行，在天花板上潛伏，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什麼可以做出如此反人類的動作。
她慢慢靠近了，生物大賢者生產和儲存這些寶貴培養液的地方。
正門口有兩位低級護教軍在把守着，莉莉莎緩緩走向它他們。
兩位護教軍的血液流動急速提升，他們的外界氣味感知系統中充滿了魅惑的亞空間力量加持的雌性激素，他們體內的冷靜劑已經全部注射到體內，卻完全無法減緩血液的流動，他們的肉體在不停顫動，奔騰的血液將散發和吸收的激素帶到全身各處。
他們機械化還不夠，還不夠抵禦這恐怖的魅惑。
全星球最美的尤物正款款向他們走來。
“幫我打開門，好嗎？”
極具魅惑性的聲音讓他們兩個下意識的打開了機械大門，然後這兩位護教軍的全身血肉就蒸發殆盡，僅僅留下一地的機械裝備。
最後的一道機械門就在前面，只有生物大賢者能打開的大門讓她也無可奈何。
當她撫摸這金屬大門的時候，她又一次失去了知覺。
恍恍惚惚之間，她好像泡在一種溶液裏面，像是睡在輕柔的雲朵里一樣舒適，又像是有人用狗尾巴草輕輕的觸碰她的肌膚，全身酥酥麻麻又有點痒痒。
緩緩的，莉莉莎浮出了水面，這裏是哪？
巨大的金屬門已經被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利爪撕了一片一片的金屬“塊”，巨大的金屬罐子被從上面暴力撕開，她正泡在這個罐子裏面。
我......我幹了什麼？我，我做到了歐姆尼塞亞的要求。
莉莉莎徹底失去了理智，她在培養液中歡騰，做出各種優美卻違反人類骨骼設計的動作，她的速度越來越快，整個培養液中都是她散發的攜帶亞空間能量的激素。
整罐子的營養液的精華都被她吸收殆盡，留下的是劇毒的生物素。
莉莉莎緩緩的從金屬罐子邊的樓梯上優雅的走下來，婀娜多姿又步態輕盈，像是一個在暗夜舞動的精靈。
她回去了，全機械教的警報拉響了，生物大賢者的重要實驗室被入侵，所有培養液全部失效，這是最最不可饒恕的罪過，生物大賢者看着自己成百上千年的努力化作了一灘廢水，而長期使用他培養液的機械教大佬也紛紛陷入暴怒之中，他們誓要將敵人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