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只要他不出去秀那張臉。”
雅典娜無言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認阿爾說得對。
她們這些神祇，除去極少數特例，相貌幾乎都是頂級。赫拉高貴端莊，阿芙洛狄忒風情萬種，德墨忒爾溫婉慈和，雅典娜英姿颯爽，阿爾忒彌斯清新自然……可就算在群美環繞之中，阿波羅這個男神，依舊俊美到獨樹一幟。
身為太陽神，阿波羅有太陽的光芒普照，卻沒有太陽的刺目灼熱，他就像清晨或傍晚的陽光，給人恰好的光亮與溫暖。加之他如同精心雕琢成的濃，柔順垂肩的金色長發，修長健美的身材，尤其是那雙湛藍深情的眸子，致使阿波羅多年被評為奧林匹斯第一美人。
據說美神阿芙洛狄忒都曾感慨，幸好阿波羅不曾參與金蘋果的爭奪。如此可見阿波羅的相貌達到了何種境界。
只要見過他的人，都很難忘記他。
所以，在目前的情況下，阿波羅最好閉門不出，免得他因為過人美貌招來無端的麻煩。畢竟貼文里提到過此人“金髮碧眼”，阿波羅本人的氣質又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太陽，閉門一段時間等待風波過去，才是正確的選擇。
“可就這個‘只要"，我……不太放心他。”雅典娜最後還是表達了自己的看法。阿波羅與阿爾忒彌斯是雙生姐弟，可這兩個人簡直天差地別。
阿爾忒彌斯司掌山林與明月，阿波羅掌管預言與光明；
阿爾忒彌斯無視條框自由自在，阿波羅是節制與秩序的象徵；
阿爾忒彌斯從不讓情愛縈於心間，阿波羅數次沉溺於夭折的愛情；
再比如……阿爾忒彌斯毫不在乎外貌，而阿波羅——
他太知道自己俊美不凡，也過度在意了。
阿波羅對自己外貌的關注，或許只有美神阿芙洛狄忒能比。
所以，他真的能意識到，外貌也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嗎？
“不行，我不放心。”雅典娜按按眉心，還是決定做些什麼：“找不到，給他提個醒也好。”
阿爾忒彌斯想了想孿生弟弟往日的作為，也不由汗顏，比起讓他在家裏悶一個月，阿波羅說不定更希望被追殺呢。
這一點上，姐弟倆倒是高度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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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論壇上出現了一個新貼，大致內容是吐槽隊友拖後腿。貼子標題最後，加了手機系統自帶的表情：一隻展翅欲飛的貓頭鷹。
帖子裏，着重強調隊友由於長得太好看吸引oss注意，為破關帶來的巨大麻煩。
雅典娜放下手機，希望用戶名“帕拉斯”加上貓頭鷹圖標，能讓阿波羅意識到發帖者是哪位。
阿爾忒彌斯想了想，也用賬號回復了該貼，同樣抱怨幾句長相過於出眾的麻煩。如果阿波羅看到帕拉斯還意識不到，那她這與本名完全一致的用戶名，已經算是明示了吧？
大約半日，貼子得到一條新回復，只一句話：
“說得對，長相太好也是麻煩，自省。”
ID：七弦。
“是他吧？”阿爾忒彌斯點開頭像的七弦里拉琴，這是阿波羅從不離手的愛物。
“應該是。”雅典娜終於放心，只要阿波羅自己意識到，其他都是小事。
心頭重擔一落，從副本裏帶回來的疲憊終於壓下，只見阿爾忒彌斯把手機一扔，一頭倒在床上，抱着捲成團的被子，心滿意足地補覺去也。
雅典娜：……
雅典娜想提醒阿爾這是我的房間，你的在隔壁。
最後，她還是什麼都沒說，再次窩在沙發里。
第二天一早，雅典娜揉揉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長發垂在肩頭。再一看窗檯地板上遍佈綠植，阿爾忒彌斯的房間無疑。
門口忽然探出個腦袋，蓬鬆的金色馬尾歡快晃動：“姐姐，你醒啦？”
“阿爾……？”雅典娜其實還不大清醒，眼神茫然，語氣里難得摻了幾分綿軟：“我怎麼在這兒？”
阿爾忒彌斯眼神略微閃爍：“我半夜起來，看見你睡沙發上，就把你抱到我那去了……”說著又皺眉道：“姐姐，你也太規矩了。”
她知道雅典娜素來行事有度，從不逾矩，可就連房間被人佔了這種小事，雅典娜都寧願睡沙發也不佔回來？
“習慣了。”雅典娜只是一笑。在奧林匹斯山，阿爾忒彌斯雖被赫拉不容，卻極受宙斯寵愛，又有生母愛護，與雙生兄弟互相扶持。因此她從不管什麼規矩條框，一年有九個月泡在林子裏打獵，只求自己開心。
可自己不同，自己從出生起被宙斯忌憚，在奧林匹斯山舉目無親，縱然自身實力足夠強大，可也有太多事不能隨心所欲。自己習慣了進退有度，不能被人抓出一絲錯漏的生活，直到現在仍被這種習慣影響。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啊？
雅典娜猛然反應過來：“你半夜醒了，怎麼不把我抱回自己房間？”按理說，這才是正常邏輯吧？
阿爾忒彌斯看天看地看早餐，眼神極其漂移：“啊，這個，姐姐你餓了嗎？我剛做了飯，姐姐你快嘗嘗怎麼樣？要不然姐姐你再把卧室借我一天？”短短一句話，“姐姐”濃度這麼高，怕不是闖禍了吧？
雅典娜轉頭往自己房間走。
良久，雅典娜感慨：“你這是，終於夢見跟赫拉撕破臉了嗎？”
只見房間裏一片狼藉，冷色調的牆壁上佈滿箭痕，還有直接被長弓撞出來的凹陷。至於被褥——如果那團碎布還可以被稱作被褥的話，同樣也是慘不忍睹。房間裏僅有的幾樣傢具，斷的斷，碎的碎，幾乎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不誇張地說，雅典娜在自己房間裏打外神，也就這樣了。
“沒，”阿爾忒彌斯掩面：“夢見我揍阿波羅呢。”
啊……那還能說什麼？只有為日後可能出現的阿波羅靜靜默哀。
雅典娜決定忘記房間的問題，她餓了，她非常想嘗嘗阿爾做的早餐怎麼樣。
以後，這間廢墟就歸阿爾了，誰製造出來的誰去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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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副本之間空閑的一個月總是更輕鬆些。純子等幾人也陸續從副本中脫出，偶爾回來找雅典娜二人切磋。而在這期間，雅典娜留心調查的問題，也終於有了結果。
“這件事我不太敢在手機里談。”小雲坐在咖啡店包間裏，神情嚴肅：“我以前講給別人的消息，不怕別人再講出去，但這個不一樣。你們要與我約定，不能讓你們以外的任何人知曉。”
雅典娜與阿爾忒彌斯並肩坐在對面，聽聞此言也認真起來，二人分別與小雲達成了口頭約定，又拿出從純子那裏借來的空間隔絕道具，徹底將這個小包間封死。
接着，她們聽小雲講了一個故事。
大約二十年前，主城空間並不像如今這般，有明確的勢力範圍劃分。那時，遊戲剛剛開放主城管理權，正處在新老勢力交接混亂的階段。也正是在那時，一名角色為御獸師的玩家橫空出世。
按理說，御獸這種能力，算是召喚系的分支，它比不上自然系千變萬化，不及戰鬥系純粹強力，也不似言靈、造物、占卜等鳳毛麟角。就算在召喚系之中，也只是個不上不下的角色。
可這位玩家卻是難以想像的強大。她竟突破了“御獸”的限制，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各種魔獸妖物的特徵，拼接到了自己身上。平日裏看上去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姑娘，但戰鬥時卻龍瞳蛇發，鳳翅鷹爪，實力也格外強勁。
二十年前，她是混戰的贏家，統領一方的“魔神”。
前，她忽然消失；隸屬於她的勢力，一夜之間分崩離析，被其他幾位統治者蠶食得乾乾淨淨。
短髮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我只查到當時在那幾位統治者間隱秘流傳的說法：她背叛了遊戲。”
“這件事多少算是禁忌，明面上查不到什麼資料。我這次也費了好一陣功夫……”
小雲一口灌下杯中的咖啡，頓了頓，又說：“我之前說過現在差不多都年前登頂的，這次查你這件事才發現，我說錯了一點。”
她站起來，用一句話當作會面的結尾：“如果你們想知道更多，去問女媧吧，她也是二十年前的勝利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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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碰上了她？”阿爾忒彌斯盤膝坐在床邊，抱着毛絨抱枕發問。
雅典娜一邊在腦中復盤副本經歷，一邊卻提了個不搭邊的問題：“如果你是遊戲，意圖讓玩家解決‘外神"事件，會怎麼做？”
“嗯？”阿爾愣了一下，很快領會了雅典娜的意思：“大概……直接將玩家傳送到科爾喀斯，隨便找一個基礎任務，讓有心探索的玩家能很快推理出隱藏任務。”
雅典娜點點頭，又問：“那麼，英雄遠征這個事件背景，是必要的嗎？”
“不是——你是說？”
“嗯，回顧這次任務，有很多奇怪的地方。”雅典娜分析道：“正如你所說，既然要解決外神的問題，為什麼我們不是直接傳送到科爾喀斯，而是先在海上航行了四十多天？”
“是呀，如果這四十多天我們一直在神廟附近，外神也許根本不會被召喚出來。”阿爾忒彌斯也發現其中不同尋常之處。
“有兩種可能。”雅典娜總結：“第一：赫拉克勒斯。航行途中赫拉克勒斯能認清我們的真身，和其他人都不一樣。那麼我們必須參與遠行的原因，與赫拉克勒斯有關嗎？”
“第二，原先的隱藏任務也許不是這樣，外神突然發難，很可能是個連遊戲都沒有預料到的意外。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遊戲立刻同意我們取消基礎任務的要求。”
“唉……”忽然，一聲幽幽的嘆氣直接在二人腦中響起。
“二位，不必再猜，也不要再查了，你們目前還不能知道真相，請繼續走下去吧。”
二人悚然一驚，那聲音是個溫和飄渺的女聲，與遊戲的電子音截然不同。但此時能夠直接在腦中與她們對話的，毫無疑問只有遊戲。
那聲音只說了一句話，任憑雅典娜如何詢問，都不再出聲。
雅典娜與阿爾忒彌斯對視一眼，默契地跳過了這個話題，不再猜測討論。
她們會繼續攻克副本，不斷變強，直到明了真相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