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外神”二字，由隱藏任務提出，赫卡忒的神廟被祂取代，阿爾忒彌斯看見的祂由多種生物拼合而成。也正因為阿爾忒彌斯的話，讓她們和外神之間出現了一個微妙的共同點：
外來者。
外神是外來者，任務者們也是。
這一絲微妙的相同，在三位任務者心中留下些許波瀾。也許——外神與任務者，有着某種程度的聯繫？
可任務近在眼前，這小小的波瀾也只能先放在一邊。幾人商議一番后，阿爾忒彌斯也不得不承認直接從美狄亞下手太過冒險。
如果是自己，也許直接綁架，然後深山老林躲幾天完事，可雅典娜姐姐一定不喜歡這種方式吧，她是習慣正面解決的。
阿爾忒彌斯深深吸氣，又慢慢呼出，放開全部神力，以神廟為中心擴散開去，周遭一草一木、一蟲一鳥皆在心中。
氣候異常、過度濕潤的範圍過大了些，如果全部控制，只怕空耗力量，不如單單恢復神廟極其周圍的氣候狀況。想必美狄亞要召喚外神，不會選在距離神廟太遠的地方。
雅典娜借立柱遮擋身形，緩緩靠近神廟。按說這種事情，她不如阿爾忒彌斯嫻熟，但問題是——操縱氣候她更不會啊！
所以最後，還是戰爭女神頂了這刺探的角色。
越靠近，就越能聽清美狄亞祈禱的聲音。低沉緩慢，音節晦澀，富有獨特的韻律感。隨着吟唱，美狄亞面前拜訪的魔葯一如昨晚一般緩緩涌動，卻只是涌動而已，並沒有其他現象發生。
要召喚外神，這麼一小點魔葯一定不夠。雅典娜撿了顆白色小圓石，手腕一甩，將石子拋入美狄亞面前的陶罐中。
石子與陶罐碰撞的清脆聲音在神廟中回蕩，美狄亞驟然抬頭，祈禱聲也戛然而止。
“誰？”美狄亞猛地朝石子來的方向轉頭。昨晚便有不速之客闖入，甚至從神的手下逃脫了。今天又有人打擾她的召喚，是誰？是那群外鄉人？
美狄亞微咬嘴唇，捧起陶罐，試圖將石子拿出，可那小小的一塊圓石，早已沉入濃稠的藥液中。
“該死……”美狄亞秀麗的面孔扭曲些許，吟唱被打斷，現在也顯然不是重新開始的好時機。定定神，她重新開口，念起另一段禱文。
記憶力超群的雅典娜瞬間想起，這就是昨晚喚出章魚足肢攻擊的祈禱，於是另一顆石子以更快的速度，從另一方向擊中美狄亞手腕。果然見她手一抖，瓦罐破裂聲回蕩在神廟內外。
陶罐被打碎，本以為美狄亞定會驚慌失措，重新配藥祈禱，畢竟狂信徒對於神明的依賴通常病態，怎會容許有絲毫不敬之處。
可美狄亞再一次顛覆了她的猜測，她的祈禱聲並未因此停止，相反，看着藥液在石磚上擴撒，她的眼裏閃過一抹詭異的冷光，口中卻依然低誦禱文。
糟了！雅典娜聽到這裏便知不好，果然，地上藥液浸染範圍內，四條觸手驟然伸出，向著雅典娜所在方向襲來。
難道召喚所需的不是魔葯數量或體積，而是……面積？
雅典娜此次前來，明面上是觀看伊阿宋制服神牛，方便她全副武裝。盔甲武器雖然與常用的有所出入，但制式上大體相同，穿着還算習慣。
那觸手破壞力強大，掃過立柱，便留一道裂痕並一地碎石。
不能與之正面為敵！敏銳的戰鬥直覺瞬間做出判斷，雅典娜轉身便跑。
四條觸手急速追至，雅典娜將神力附着在盾牌表面，奔跑中腳下一點，身體旋轉，手臂順勢用力一揮，盾牌畫了個圓弧，精準地依次擊中四條觸手。觸手在尖利的嚎叫聲中退卻數米，卻又不依不饒追趕上來。
昨日阿爾忒彌斯兩箭逼退了它們，箭矢上也附着神力，外神害怕神力嗎？雅典娜一邊繞柱奔跑，絆住觸手的動作，伺機回擊，一邊回想昨晚種種細節。
為驗證這一點，在某次防守時，雅典娜撤掉了神力。下一刻一股巨力襲上盾牌，讓她頓時站立不穩，膝蓋重重跪地，石磚上甚至出現了蛛網般的細小裂痕。
外神似乎也知道攻擊起效，兩隻觸手試圖纏住盾牌，另外兩隻從兩側分別襲來。轉瞬間，神力便重新裹上盾牌，纏在盾牌上的觸手彷彿握住了火炭，趕緊縮了回去。
另兩隻觸手更加狂暴，可衝著女神而來的它們卻幾乎同時擊中地面，帶起一片碎石塵土，以及青銅碎塊。
原本在那裏的雅典娜卻趁機放棄盾牌，不退反進，神力匯聚成比矛尖更銳利的刀鋒，寒光一閃，四條觸手被齊齊斬斷。刺耳的嚎叫聲回蕩在神廟內外。
斷掉的部分失去活力掉在地上，餘下的部分則依次縮回藥液中。不多時神廟已經恢復平靜。如果沒有這滿地的碎石和缺損的立柱，簡直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美狄亞驚恐地瞪大眼睛，是什麼人竟能傷到神明？那人戴着頭盔，看不清面容，只知身材窈窕，是個女子。看上去似曾相識，一定是那天跟隨伊阿宋進宮的幾人之一。
為什麼他……他帶來的人要破壞召喚神明的儀式？想到伊阿宋，美狄亞臉頰泛上緋紅，可想到神明時，她又迅速冷靜下來。.
是他嗎……不，不可能……可如果這真是他的意思，如果真的是……
美狄亞的神色逐漸鎮定，卻很快又染上幾分瘋狂，不管是誰，如果想要阻止神明降臨——那便去做神明降臨之時的第一批祭品吧。
此時雅典娜還不知道自己一番作為，無意中給伊阿宋和美狄亞之間添了一道裂痕。當然就算知道，她也是極其樂意這樣做的。
她剛剛回到森林中，膝甲因為方才冒險的舉動已經破碎，碎片深深扎進皮肉里，膝蓋血肉模糊，疼得很。沈蘅在一邊小心地取出碎片，又翻找合適的藥劑為她治療。
“從出生起就沒吃過這麼大虧吧？”阿爾忒彌斯盤膝坐在旁邊幸災樂禍。就算塔爾塔洛斯的巨人，當年遇到戰爭女神也只有跑的份。雖說受傷不算什麼，但被幾隻章魚腿逼成這樣，只怕是十分新奇的體驗。
雅典娜：……
雅典娜：“沒你吃過的虧大。”幸災樂禍誰不會。
阿爾忒彌斯一噎，也是，雅典娜當神的時候就沒受過委屈，可她不一樣，赫拉看不慣她和阿波羅，明着暗着找茬是常有的事。偏偏赫拉是神后，連被她打了也不能打回去，簡直憋屈。
也就是雅典娜和兩邊關係都不錯，時時調和着，才沒弄出來神后將日月雙子關進塔爾塔洛斯或者狩獵女神箭指赫拉這樣的驚天新聞。
兩人互相傷害了一波，此時都有些抑鬱。
“好在有收穫，我確定了兩件事。”雅典娜強行轉移話題：“一，我們想錯了，召喚外神可能不需要多大量的魔葯，只需要將魔葯沾染一定面積的土地。二，外神可以被神……靈力剋制。”
“什麼是靈力？”沈蘅看見阿爾忒彌斯在旁邊點頭，又發覺自己跟不上節奏了，趕緊發問。
“你過副本之後，會感覺到身體素質、角色能力都有提升，這就是靈力提升的結果。”神力什麼的，不和人說比較好，所以雅典娜換成了意思相近的靈力。
可沈蘅還是不大明白：“意思是……只要我們使用角色能力，就能一定程度克制外神？”
“嗯？”兩雙眼睛同時看過來，帶着明晃晃的疑問：“你不能單獨調動靈力嗎？”
“不能，當然不能了。沒聽說過誰可以的。”沈蘅震驚於她們缺乏常識，但很快就理解了這背後的意思：“那就是說……你們？”
雅典娜和阿爾忒彌斯對視一眼，難怪她們才第二個副本就要對抗神明。對神祇而言，神力時時在體內流轉，而對戰鬥力和各自神職的提升，是神力自然會起到的作用。
平日裏，需要直接調用神力的時候不多，但如果需要，也隨時可用，就比如現在。
可如今看來，任務者們能做到這點的，只有曾經的神祇。
眼神交流后，還是雅典娜開口：“角色能力應當確有克制外神的作用，只是沒有直接用靈力那麼明顯。還有——”
“麻煩幫我們保密。”
沈蘅自然知道輕重，點頭表示同意。
傷口上完葯，包紮完成。雅典娜站起來，又說：“打翻的魔葯和那位‘外神"，我都拿了一點回來。”說罷她將斗篷展開，盔甲自帶的斗篷團成一個布包，裏面是被藥液沾染大半的白色圓石，和一塊……肉。
所謂將外神拿了一點回來，說法驚悚了些，但的確是字面意思。
“本來拿不到葯的，誰知之前扔進去的石頭滾的挺遠，恰好就撿到了。”
沈蘅小心接過布包，說：“我需要一點時間分析成分，才能確定如何配置相剋的葯。”頓了頓，又問：“你說召喚外神的關鍵是面積，那美狄亞有沒有可能……已經配好了，或者大半都配好了？”
“有可能，”雅典娜有些無奈：“這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儘快配藥吧。”
雅典娜與沈蘅借林木遮掩返回駐地，阿爾忒彌斯卻表示要在這裏看守，以防美狄亞做出什麼事情，她們卻不知情。狩獵女神一入森林便是如魚得水，況且也只有她能調整此地氣候，留守在此最為合適。
只是辛苦阿爾了，雅典娜盤算着明日早些來替她。
二人回到駐地，卻發現眾英雄齊齊看過來，似乎等待她們已久。
伊阿宋見她們——主要是沈蘅回來，大步迎上前，神色似乎頗為激動：“沈蘅姑娘，國王要我自己想辦法，從魔龍看守下拿回金羊毛。”
“你那裏有什麼藥物，可以起到作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