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盛獨寵久不衰.2

長盛獨寵久不衰.2

等到了梨苑的正院,早已后在那裏的綠蕊看見他們,忙迎了上來,向祁淵行了禮后便急切地向他懷中的皎顏說道:“美人,你可是要把奴婢們急死!美人可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皎顏臉不好意思地一笑,搖搖頭說道:“讓你們擔心了!”然後朝祁淵努嘴,嗔道,“還不放我下來!”

祁淵失笑,懶得和她計較,便將她放了下來。

皎顏小跑進院中,咦了一聲,轉身問道:“怎麼苑裏張燈結綵的?”

綠蕊愣了一下,然後看向祁淵,問道:“大王沒有告訴美人?”

祁淵挑眉,搖搖頭沖皎顏說道:“你難道將你生辰都忘了嗎?”

生辰?皎顏皺眉想了想,好像是今天……她靦腆地笑笑,說道:“我忘了……”

綠蕊看了一眼祁淵無奈的神色,笑笑沖她說道:“大王說今日是美人的生辰,所以讓奴婢們佈置了一下,想讓美人看着也喜慶些,不想,美人自個兒卻忘了!”說完,很有眼色地沖祁淵說道,“大王,奴婢要去看看廚子那裏做好了沒有,先退下了!”

祁淵淡淡的揮了揮手,綠蕊就福身偷笑着看着皎顏退了下去。

祁淵走到皎顏跟前,斜睨着她,似是埋怨地說道:“怎麼能連你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皎顏還沒有緩過神來,大大的眼睛望着祁淵,喃喃着說道:“你叫他們給我慶生?你怎麼知道今日是我生辰的?”從來,都只有一剪梅和梓姜記得的。

祁淵邪邪地笑,說道:“我算的!怎麼樣,是不是很感動,感動得想要以身相許了呢?”

皎顏磨牙,就算心裏有那麼一點感動,聽到如此欠扁的話語,估計那抹一丁點的感動也會消失不見吧?她翻了一個白眼,轉身向里走去。

祁淵輕笑着上前拉住她的手,說道:“探子說你十六歲這年的生辰是在越王宮裏過的,你娘在嵛潼關戰役中死了,想來也沒有人幫你慶生,而今年你既然身在楚宮,寡人無論如何也要讓你開開心心的!”

皎顏垂下眼眸,她的手被他牽着緩緩前行,心裏的酸澀如同梅子釀的酒。她十七了,按照越人的習俗,可以嫁人了……

如果還停留在原地,也許她還是一個最最平凡的漁家女……

如果不是那些變故,也許她也可以穿上嫁衣嫁給自己最愛的男子……

她苦笑着搖搖頭,真是不得不感嘆命運的神奇。

滿天的繁星和明亮的宮燈,將這個露天的院子的夜色驅逐。

祁淵盤腿坐在放着食物的案幾前面,眉梢帶着玩味,眼神卻是驚異,暗自磨牙——他從不知道楚宮中的舍人侍女可以笑得如此肆意,要知道就連他最身邊的王舍人和逐慍在他面前也都是恭謹,連笑也是小心的。

他看着被舍人侍女包着跳舞的皎顏,不由得失笑搖頭,恐怕也只有她能如此。

會想到當時皎顏將筷子一丟看着他,討好地問道:“就我們在吃,他們都看着,這恐怕不太好吧——”

祁淵從來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但半餉還是點了點頭,說道:“今日,你是壽星,這裏你最大!”

皎顏得了他這句話,連忙讓綠蕊佈置下去。

奴才們小心地看着祁淵的臉色,從原本的戰戰兢兢到談笑自如,從談笑自如再到現在圍成圈子繞着篝火載歌載舞,恐怕,全都要歸功於皎顏的那句話,“今天這裏我最大,大家今日一定要不醉不歸!”

所以——

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裏吹冷風!

就是有些喝多了的皎顏也似乎感覺到了他的不滿,一個旋身便從人群中出來坐到了祁淵的身邊,雙頰泛着紅,不只是酒意還是興奮。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嘻嘻笑,說:“若你不是楚王,也可以和他們打成一片的,體驗一下平凡人的快樂!”

祁淵端起酒杯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道:“只可惜我是!”

這時,綠蕊捧着一個小巧的盒子走上前來,跪坐在皎顏面前,說道:“美人,這是奴婢給您準備的禮物。”

皎顏雙眼迷離,露出兩彎梨渦淺淺,接過禮物打開一看,是兩個碧玉色的耳墜,她朝綠蕊笑,說:“謝謝綠蕊,我很喜歡!”

一邊的祁淵掃了一眼那兩個耳墜,成色普通,質地普通,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開心些什麼。

每個梨苑的奴才都排着隊給皎顏送上他們普通卻也誠摯的禮物。

“美人,這是奴婢……”

“美人,這是奴才……”

“美人,這是……”

……

一一收下后,皎顏側頭看向祁淵,手一伸,問道:“你的呢?”話一出來,眾人都齊齊看向他,都不一而同地想看看能讓楚王討好美人的禮物是什麼。

祁淵挑眉,想了一下,然後溫吞吞地從懷中掏出一根白玉簪子。

皎顏眼尖同時也離他最近,她吃驚地說道:“這……這跟簪子,我不是送給漁夫他們夫婦了嘛?”

祁淵微微一笑,將簪子插入她烏黑的絲中,說道:“那日,我從他們手中又贖出來的!”然後,頓了頓說道,“這只是暫時的,以後再補!”

皎顏扯出一個笑容,這一個禮物……讓她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那她自己的禮物送她……

綠蕊看了一眼祁淵,笑着上前,說道:“其實大王已經為美人準備了禮物的!”說著她拍了拍手,身後的奴才便一人捧着一盞天燈。

皎顏一臉懷疑,轉頭看向祁淵,揚了揚她小巧的下巴。

祁淵笑出聲,食指輕輕抵着下巴,咂了咂嘴,從綠蕊手中接過一盞天燈,走到皎顏面前。燈火恍惚映照的臉,像極了前世魂牽夢縈的容顏。

皎顏眼睛睜大看着那被燈火籠罩的白布,上面用墨汁暈染,寫着願得一心人,白不相離的誓言,如同包攏的火焰,溫柔而燙貼鮮紅的硃砂痣凄艷欲滴,宛如一絕唱離歌:紅顏、禍水。

只見祁淵嘴角抿着一絲笑,清俊也邪魅,劍眉緩緩舒展,星目疏朗似有花隨風越人牆,說道:

“探子想寡人回報關於你的事情時,曾說道,你為了樊清曾經放過很多隻河燈。在古河村的習俗中,燈即是等。寡人雖然晚了公子秋河一步,但是卻不想就此放手輸掉。”

“如今寡人為你放百盞天燈,只願天上的神佛看到,保佑皎顏從此歲歲年年如今朝,平安喜樂。”

隨着他的話音落,他的手指微微鬆開,手中的天燈便乘着風如煙如絲般扶搖直上,溫柔的燈火閃爍在黑色的夜幕中,身後奴才也隨着他,將手中的天燈放開,隨着那第一隻飄向天空。

百盞天燈,是整個楚宮甚至是整個楚國最美麗的夜景,讓楚人,越人,世人一同去見證一位霸主對一個美人的情深幾許。

哪怕許多年過去,哪怕楚宮化為灰燼,哪怕曾經的風雲消散,也依然有人記住這個夜晚,那些漂浮在夜空之中漂亮得令人心碎的天燈,然後忍不住喟然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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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斷散三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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