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尤清芸終於等到了她盼了十年的人。
杜銘學哄道:「這裏如此簡樸,爹怕委屈了你。」
「那爹就不委屈嗎?」
杜銘學笑道:「傻丫頭,這是爹的家,爹豈能覺得委屈?」
杜蘭虞道:「這只是爹曾經的家。」
杜銘學笑容微斂。
杜蘭虞卻毫無察覺,她伸出手,指着牆面:「是不是因為她,才急着趕我走?」
杜銘學看過去,卻見牆上掛了一幅微微泛黃的畫,是尤清芸的畫像。
彼時她才剛嫁過來,只梳了個簡單的髮髻,戴了一朵簪花,膚白貌美、粉面含春,坐在那裏繡花的樣子,一派溫婉嫻淑。
只是,這幅畫怎麼突然掛在了房裏?
杜銘學的沉默讓杜蘭虞愈發肯定心中猜測,當即道:「我不走,除非爹跟我一起走!」
「爹今日才剛還鄉,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何事?」
杜銘學道:「這十年來,旁人對杜家的各種欺壓,我不知也就罷了,如今既已知曉,總要一樁樁,一件件算清楚才是。」
杜蘭虞嘟了嘟嘴:「這有什麼!不過是一群刁民罷了,爹要是不高興,將他們處置了便是。」
饒是早已知曉杜蘭虞和縣主幾乎一脈相承的蠻橫任性,杜銘學仍舊被這話涼了後背。
「如此不妥當,你奶奶和幾位叔伯將來還要繼續在這裏生活,」
杜蘭虞隨口應了一句:「那好吧。」
「爹還有一件事要拜託你。」
「何事?」
「替爹將齊家那幾人送到縣衙去,交由縣令處置。」
杜蘭虞撇了撇嘴角,以他們的身份地位,便是當眾將齊家拉出去打一頓板子抽一頓鞭子,誰又敢說什麼?
何必多此一舉把人送到縣令那兒去?
除非,是想借刀殺人!
思及此,她問道:「爹是想,要了齊家人的性命?」
若是這樣的話,倒也不必那麼麻煩,去靖城的路上就能處置了。.
杜銘學豈會不知她心中所想,道:「不至於,讓縣令按律法處置便是。」
「哦。」
被這麼一打岔,杜蘭虞原本的氣勢短了一截兒,正要繼續追問,卻見杜銘學隨手取下那幅畫,態度隨意地扔到一邊。
「十年未歸,這房裏的擺設,都已經記不清了。」
「若是早知道你回來,我們也將房間好好打掃一番。」
不知何時走進來的杜二郎道:「當年你走了之後,娘就不讓我們動房裏的東西了,這些年,都是娘親自打掃這間房。」
杜銘學眼裏淚光閃動:「是我不孝,讓娘憂心了。」
「你既然回來了,好好孝順娘,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杜銘學自是點頭稱是。
這一來,杜蘭虞倒是不好再說什麼,最終,在吃了頓杜家準備的午飯後,空着肚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杜銘學又陪着杜老太和兄弟幾人說了會兒話,直到天色漸晚,他才站起了身。
知子莫若母,杜老太知道攔不住他,只拉着他的衣袖,語重心長道:「銘學啊,你能有今天不容易啊!你的大好前程,可千萬別讓一個女人給毀了!」
杜銘學沉聲道:「娘,我心裏有數。」
杜老太這才鬆了手:「去吧。」
當天夜裏,尤清芸終於等到了她盼了十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