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進宗門辣

原本以為她拿的是偷家裏的錢去崑崙宗的劇本，多虧了便宜爹的勸說，不然以她的口才根本說服不了趙母。

這下，沒了心事的趙嫻一覺無夢睡到天亮，躺在床上的她聽着趙母嘟嘟囔囔地出門了，而且腳步聲遠去的方向確實是李家屋子所在的方向。

穿好衣服起床后，趙嫻高高興興拿碗盛鍋里殘留的稀粥，明明是平平無奇的白粥，她喝着格外香甜。很快，趙嫻吃完一碗粥，略微不情願的趙母就回來了，她看了眼臉上非常高興的趙嫻，深吸一口氣最終把話說了出來。

“明天你和李家小子一塊去蘭城，別讓敬兒看見你去蘭城，悄悄地，聽到沒？”

喜形於色的趙嫻用力點了點頭，順便幫趙母把碗洗刷乾淨。然後歡快地走出趙家，往池塘邊快步走去。

村子裏的孩子都喜歡在池塘邊玩耍，摸到的魚蝦都能歸自己所有。

不出所料，李遠周和另一個男孩坐在池塘邊。

趙嫻輕快地跑過去，和他們一樣，盤腿坐在長滿雜草的田埂上。

李遠周雙眼無神地望着池塘里的水光，他看見趙嫻來了，把頭撇過去，看起來不太想看見她。

“花花一塊去，你怎麼不高興呢？”

另一個瘦高個男孩樂呵呵地問李遠周。他爹是當地有名的木匠，大家就喊他小木匠。

“哪是因為花花，要是我和花花都有仙緣，就剩你一個孤零零的，我心裏難受。”

趙嫻面色不變，帶着微笑，看着李遠周和小木匠兩個人談天說地，內心只有兩個字來回刷屏。

大概到了午飯時間，李遠周就和小木匠告別，約定下午還在池塘碰面。

下午，趙母在廚房給趙嫻做餅，這種乾巴巴的餅能帶着在路上吃，管飽。她擦了擦手轉身進屋一陣摸索，把一塊晶瑩剔透的石頭和十塊小銀子塞到趙嫻手裏，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別輕易花完了。

趙嫻感動之餘，問趙母要了針線，給自己縫了一個小口袋，把錢財裝進口袋，系在腰間，用寬大的上衣遮掩住。

這天晚上，一家人格外沉默，趙敬沒有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趙家一直都是這樣的沉悶。

躺在床上的趙嫻掏出那顆石頭，舉到眼前仔細打量，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靈石吧。

清早天未亮，趙母催促趙嫻起床，把她路上要帶的衣裳和乾糧都裝好，把她送到李家院子門口后就匆匆忙忙走了。

天色微亮，李家夫婦、李遠周和的妹妹，帶着趙嫻踏上了前往蘭城的路。

一開始，趙嫻還能興緻勃勃地觀賞着沿途的風景，那不是風景，那是自由的味道。漸漸地，趙嫻沒了興趣，沿途的村莊並不是每一個都欣欣向榮，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甚至貧苦。

第三天，陽光明媚，高大威嚴的蘭城城門口前，他們正排着長長的隊伍準備進城。趙嫻踮起腳朝後一眼望去，身後的隊伍還在不斷地變長。

好在進城的檢查並不嚴格，檢查一下身份木牌就讓進去了。

李家夫婦一掃之前的疲憊，把孩子們安置在一處客棧，去預定明日去崑崙宗的雲舟。

李遠周坐在椅子上看着格外興奮的趙嫻，問出了自己憋了好幾天的疑惑:“花花，你就不怕自己沒有仙緣？例如是根？”

趙嫻扭頭回答他:“我總得試一試，萬一是極好的資質呢？”

試都沒試，就被其他原因耽誤了，肯定得後悔一輩子。

當然，這個理由多少有點冠冕堂皇、欲蓋彌彰，她只是不想待在村裡，她想要自由，而不是可有可無的趙花花。

哪怕四靈根也可以，趙嫻暗暗祈禱。

雖然他沒有接話，無聲代表着李遠周壓根兒不信趙嫻有靈根。

天黑前，李家夫婦從外邊回來了，給三個孩子都帶了熱乎的飯菜吃完，李當家擦乾嘴角的油漬，把三張雲舟的船票遞給孩子們。

上面刻錄著登舟時間、雲舟型號，除了不是實名制和趙嫻穿越前的高鐵票很像，她摸索着船票本身的質地不像一般的紙，應該還是特製的。

明天清晨，二百人的中型雲舟。

“明天上了雲舟，多看看，別說話，上面達官貴人個個能要了你的小命。”

李家婦人是個兇悍的，她特地看着趙嫻說了這樣一句話。

趙花花拈花惹草的本事，村裡人或多或少有所耳聞。

趙嫻連忙表示自己會乖乖聽話。

連着趕路了三天，大家都很累，簡單洗漱后，躺在床上迅速入睡。

清早，李當家退了客房，就帶着妻子和三個孩子慢慢走到蘭城的雲舟局，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慢慢等。

這裏的佈置就像候車廳一樣，好奇的趙嫻環顧四周打量形形色色的人群，這時一個俊美少年圍繞的華服少女走了進來，精挑細選位置后，他們拿出手帕把木椅里裡外外擦了乾淨，再讓女孩坐上去。

看起來就不是一般人，趙嫻把目光從女孩身上挪開，低頭把玩自己有些枯燥的頭髮。

李遠周似乎沒有見過那麼精緻的女孩，打量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衣服和頭髮上的毛絨飾品。

直到李當家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他才不情不願地把一雙黑咕嚕的眼睛移開。

很快登上了雲舟，趙嫻注意到剛剛眾星捧月的女孩和他們坐的是同一艘雲舟，看來都是去崑崙宗的。

女孩和她的少年們走進一間屋子后不見了蹤影，李當家解釋說:“富貴人家坐雲舟買的票是有屋子的，還可以睡上一覺。”

聞言，李遠周就低下了頭髮呆，趙嫻站在雲舟護欄邊，不停打量來往的船客，有不少平民，但更多的是衣冠華美的富人。

似乎修仙並不是尋常百姓可以參與的活動。

大約停了半個小時，雲舟緩緩升起，整個舟身被一層透明的結界包裹住，趙嫻好奇地摸了摸那層透明的結界，像是玻璃的質感。

這時，李遠周湊過來問她:“花花，你就不擔心自己沒有仙緣嗎？”

又是這個問題。

他難道不希望自己進入宗門嗎？趙嫻皺着眉頭看着李遠周。

擔心，怎麼不擔心，只是她無論如何都想去試一試。

“擔心也沒有用，與其擔心，不如多打聽打聽入宗門有什麼考核。”

瞥了一眼奇怪的李遠周后，小小的趙嫻就混入人群，裝模裝樣地和旁人聊起了天。李遠周出於臉皮薄，沒有加入趙嫻。

這是一群家境還不錯的孩子，他們站在甲板上，似乎在說拜師的事。

“我就想拜入煉器峰，聽說煉器師隨意做的一個靈器就能賣二十塊下品靈石。”

“哎，要說賺錢還是丹師和醫師賺得多，可我爹娘覺得懸壺門沒有崑崙宗氣派。”

“女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崑崙宗可是有那位劍君坐鎮，我敢打包票，全蘭城九成的男子都想拜入劍君門下。”

隨即，那群男孩就各自聊起了劍君的英雄事迹，兩個女孩自覺沒趣就默默遠離了他們。

趙嫻趁機加入她們。

“姐姐的衣服好漂亮，能和我說說崑崙宗的其他尊者嗎？”

沒有女孩子能拒絕別人誇她漂亮，其中那個穿黃衫的高個女孩立即開口了。

“溫華尊者是碧雲峰的峰主，她那一手精妙絕倫的火系術法，比那些冷冰冰的劍修美多了。遙星峰的晉一尊者，他們一峰都是煉器師。木原峰的話，是丹師和醫師的地盤，他們人最少，不過沒有聽說過峰主的名字。那些符師、陣師所在的照霞峰，哦對，還有體修，他們一般都是凌志峰的凌勝尊者的弟子。”

“還有三個主峰，就是劍君的天極峰，掌門的太一峰，外門弟子呆的清源峰。”

“雖然拜入這些主峰上的尊者就是內門弟子了，但外門弟子也會選擇一些供奉作為師傅，不過是記名弟子。最可憐的還是那些沒有師傅的弟子。”

說完這些，黃衫女孩就問趙嫻是什麼靈根。

這沒必要撒謊，她就直說:“我還沒有測過靈根，想去碰碰運氣。”

站在旁邊的粉裙女孩說話語氣瞬間就冷淡了下來，帶着快要溢出來的疏離：“這倒也可以，最好別是四根。”

說完這話，粉裙女孩就和黃衫女孩說起了自己的火木雙靈根極其適合碧雲峰，有意無意地把趙嫻擠出話題。

“四靈根的話，就算你過了山門，也不會有師傅收你的根，連引氣入體都難。”

趙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不會熱臉貼冷屁股，直接扭頭離開了，她猜的果然沒錯，這個世界的靈根是單靈根為上單資質。

李遠周把這一切收入眼底，帶着古怪的笑意，但看着李當家一臉嚴肅，他止住了笑意。

舟身沉浸在厚厚的雲霧中，讓人看不清前方。雲舟的實際飛行速度很快，大家沉浸在自己的期待里，等回過神來，雲舟已經降落在崑崙宗的山腳下。

人群中激動的聲音變得更大了。

趙嫻抬頭望去，數不清鬱鬱蔥蔥的綠樹將那狹窄的山門掩襯得更加隱蔽，彷彿那裏本沒有一條路。

而各種修仙小說中描述的巍峨的寶殿、縹緲的仙人之姿，她是一樣沒看見。

這時，站在山門口身穿靛青色服飾的青年嘴唇微動，只聽見他的聲音被放大了數倍，然後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山門今日已打開，請各位師弟師妹上前。”

這下，雲舟上的人紛紛往外跑去，把趙嫻擠在一邊，就連平時懶得動的李遠周也跑得飛快。

除了那個在候車廳看到的女孩，她慢悠悠地走出來，沒有看向熱鬧擁擠的人群，雙眼看向高高的雲間。

趙嫻跟着人群的尾巴走上了山門的第一道台階，抬頭望去，有的人還在走，有的人已經抬不動腳而停留在原地。

噫，原來修仙小說里寫的是真的。

這台階彷彿沒有盡頭，趙嫻用袖子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繼續往前走。

太陽的光逐漸灼熱，大多數人掙扎着往前走，趙嫻看到之前的黃衫粉裙女孩們，她們走在前面，死死咬住嘴唇，想要再多走一步。

趙嫻猶豫再三，最終掏出餅和果子，大口大口吃起了，吃飽了才有力氣走路。其實，主要是這身體太虛弱了。

旁人看到她的舉動十分不解，但裝作沒看見，忍住飢餓和疲倦，向前走去。

“啊！”突然一聲尖叫響起，是那個粉裙女孩，她從趙嫻前面的台階滾落到趙嫻後面，梳得整整齊齊的髮式此刻歪歪扭扭，首飾七零八落的。

這一聲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粉裙女孩臉色不太好看，她想要重新回到剛剛那個台階，卻發現無論她怎麼使勁，都抬不起腿，哪怕使出吃奶的勁，臉漲得通紅。

這一下，將眾人緊繃的心吊起來，誰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個台階，會不會也這樣。

當然，通過這個意外發現捷徑的人不在少數，他們把靠近自己的人推下去，這樣自己的排名就會靠前了。

粉裙女孩發現自己止步於此，就蹲在台階上哭了起來，沒人關注她。

趙嫻吃完，就立刻往前走了，她發現現在的台階還沒有強烈排斥她，不如趁亂多走幾個台階。

絢爛的晚霞悄悄爬上天空。

趙嫻大大咧咧坐在台階上，一動不動，她清楚自己的極限就在這裏。

她朝前朝後望去，對自己的身體素質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不出意外她應該是有靈根的。

“認為已經竭盡全力的師弟師妹請舉手示意，會有師兄帶你們前往太一峰寶殿測靈根，而後等待各位尊者擇徒。”

說完，趙嫻高高舉起了她的手，而她四周沒有一人舉手。

很快，同樣穿着同款靛青色衣裳的青年一把抱起趙嫻到他的飛行器上，而這個形狀如同一葉小舟的飛行器上，已經坐滿了疲憊不堪的孩子。

其中就有粉裙女孩和李遠周兄妹，李遠周緊閉雙眼，大口喘氣。

沒人說話，直到師兄將他們放置到太一峰寶殿前，大家似乎才活過來，開始嘰嘰喳喳地聊天。

李遠周站在趙嫻身前，帶着一絲微妙的笑意問趙嫻:“花花，不要緊的，是一次測試而已。”

趙嫻揉了揉太陽穴，頭一回發覺李遠周的茶言茶語和陰陽怪氣，她之前還天真的以為李遠周只是傳統思想。

原身真是個小可憐。

“是呀，我就只顧着往前走了，不過我前面好像沒有看到你。”

一臉無辜的趙嫻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笑容僵在臉上的李遠周，他剛想說什麼來反駁，就被一聲“肅靜”嚇得閉上了嘴巴。

接着，她們按照山門上的順序被排成一列長隊，挨個站在寶殿門口測靈根。

然後她就欣賞到了一張瞠目結舌的臉蛋。

哼，讓你陰陽怪氣我。

趙嫻在這群人裏面並不算頂尖，這能算中上，但這已經讓她很滿意了，能留在崑崙宗什麼都好說。

沒一會就輪到趙嫻，她走上前，按照指示把手輕輕貼在一面碩大的巨石牆上，一會一藍一青兩色呈現在眼前。

“水木雙靈根，下品。”

原來靈根也要分品質，不過比她想像中的好太多了。

沒過一會，殿外的孩子們都測完了靈根，但站在一旁的弟子並沒有說下一步該如何。

直到天漸漸暗下來，今日進入山門的孩子一一測完靈根。

寶殿內才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根外，其餘弟子都可進入崑崙宗，從此刻起，你們就是崑崙宗弟子了。”

趙嫻仰頭看着繁星閃耀的夜空，眨巴幾下止住了眼淚。

接着，那道聲音說了六個名字，讓她們進入殿內，其餘人則在弟子的帶領下到了公廚。

早就餓得咕咕叫的弟子們顧不得禮儀，大口大口嚼着香噴噴的米飯和雞肉丁。

吃完飯，弟子帶他們去了清源峰，讓她們隨機拿鑰匙入住。

每個屋子四個床鋪，上面都有乾淨的被褥。.ν.

“明日清晨，我會帶你們熟悉一下清源峰，領取入門心法、宗服、丹藥，登記命牌。隨後，你們就可以找家人團聚一下。”

說完，弟子們紛紛找自己的小團體，一起入住。趙嫻不在乎，她拿到鑰匙推開一間屋子，選擇那個靠窗的床位，把自己的包裹塞到一旁的木櫃裏，就坐在床上發獃。

她現在非常快樂，無法用言語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