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古代病弱美人白月光62
容盛看着兩人相牽,心裏一窒,移開視線逼着自己不去看他們。
楚淮琛離開了。
容曼曼在那兒看了很久,容盛便在身後默默陪了她有多久。
直到他覺得不該再站下去,擅自拉住了容曼曼的手:“你還要站到什麼時候,再這樣,會病的。”
容曼曼看到他,乖順地跟着他走:“兄長,抱歉。”
容盛臉色好了一點。
他跟着容曼曼去到德元殿,這裏還能看到楚祁安送給她的琴,以及衣柜上、桌子上都是一堆又一堆昂貴奢華的物品。
可見其曾經有多風光無限。
元豐帝沒把這些要回去,他自從楚祁安死去之後,像是變了個人,對於政事也不像以前那樣關心了。
容盛幫容曼曼摘下衣袍,卻被她不動聲色避開了,女孩自己將衣服掛在了衣架上。
他一頓,默默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坐在了榻子上,沉默不語。
“為什麼兄長要陪我留在宮裏?”容曼曼出聲詢問。
容盛一愣,想了想。
為什麼留下陪她呢?
大概是幾次跟着容震進宮,遠遠看到楚淮琛跟着她散步,容曼曼那不經意間幸福愛戀的眼神。
又或者是因為他在牢裏待了那麼久,再出來就已經沒有被她追問過,身體是否康健。
但真正的原因,他心裏明白。
這次楚淮琛回來之後,容曼曼就真的是他的妻子了,跟他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兩個人再不像從前那樣。
他跟容曼曼之間的距離,似乎變得更大了,一堆事情逼得他一夜一夜的睡不着。
“我…只是想陪你罷了。”
容曼曼微愣,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容盛這麼低聲下氣。
舞刀弄槍的男人眉間有一道疤,是他少時受傷留下的,她曾經抱着他心疼地哇一聲大哭了出來。
容盛將她抱起來哄:“莫哭,我不疼,怎的這般能哭啊?”
怎麼會不疼呢?
臉上挨了那麼一下,容盛很小年紀就被逼着跟容震四處上戰場。
容曼曼不信,哭得更凶了。
容盛啞然失笑:“再哭就變花貓了。”
擦去她的眼淚,還會給她變出好吃的糖,每次受傷容盛都要想着,曼曼該為她擔心了,所以他努力練武,盡量不讓自己有出現在明面的傷口。
曾經他們那麼要好,容盛是天底下最溫柔的兄長,可是某一天開始,他越來越冰冷,拒絕她的靠近和關心,那個溫柔的兄長好像就是她的一場夢……
“兄長,那件事我從未怪過你。”
容曼曼突如其來的話語,讓容盛一怔,猛地抬起頭盯着她看。
她為什麼會記得?
容曼曼坐姿端正,雙手交握置於腿上:“我知兄長心裏為這件事過意不去,但我並不在意,錯不在兄長,望兄長日後莫要在意了。”仟韆仦哾
容盛喉間苦澀,想說點什麼:“我…”
容曼曼彎唇:“我想歇息了,兄長若是有要說的,便等到下次吧。”
容盛只得點了下頭,帶上門離開。
他站在雪裏,思緒飛到了很遠。
那時他們都還很小。
容曼曼精雕玉琢的小臉可愛,軟乎乎的像一顆白嫩桃子,那個時候她會追在容盛後面,“一口一個盛哥哥”,不知讓多少人春心萌動。
容盛經歷了一場顛覆的事件。
仇人追殺,他回到府中,里裡外外都是橫屍遍野,每一塊地都是他熟悉的人的血液,而大堂之中,他的父親和母親瞪着一雙大眼睛,死死看着某處,死不瞑目。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後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
他只記得。
有好多血,怎麼擦都擦不幹凈。
他尖叫着從噩夢裏醒來,自虐一般砸在牆上,疼痛才能讓他好受一點。
可是很快心裏又開始難受了,他只能不停地傷害自己,邊哭着邊讓自己不那麼痛。
每天臉上都是血水,胳膊很快變得痕迹斑斑,他明明很小很小,卻活得快要死去那樣。
當年還活着的容夫人,擅自將他帶回家,為他在容府上了戶籍和名字。
她眼眶很紅,抱着他:“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他麻木,冷漠。
什麼看不懂,也沒再說過話。
他眼裏只有灰濛濛的一片。
他做噩夢了,父母尖細的嗓音那般刺耳,用詭異的姿勢追在他後面:“為什麼只有你沒事?為什麼只有你活着!”
反反覆復,他無法從噩夢裏醒來。
一隻柔軟的小手握住了他:“盛哥哥,盛哥哥,是我…”
女孩綿軟的聲音很熟悉。
他醒了,滿頭大汗。
看到握着自己手的容曼曼,他再也受不了,抱着她嚎啕大哭:“我好痛苦,為什麼?為什麼父親和母親沒有了?為什麼?”
小女孩跟着他一起哭:“不哭了,盛哥哥,我帶你去見他們。”
容盛光着腳走出來,滿眼淚痕,發生什麼都無所謂了。
容曼曼牽着他,那是個深夜,沒什麼人經過。
在府里的河邊,初冬的季節還沒結冰,冷颼颼的溫度凍紅了他的腳。
女孩跪趴在河邊,指着裏面:“快看!盛哥哥,他們就在這裏你看到了嗎?”
容盛垂眸,河裏什麼都沒有。
昏天暗地的疼痛再度襲來,他幾乎要保持不了理智。
太疼了,毫無希望。
那他為什麼不跟着他們走呢?
他沒意識到,他一個人自顧自的往前走,當河水沒過了他的腰際,直到胸口,他聽到了河邊女孩的呼喚聲。
“盛哥哥!你看到了嗎?”
容盛猛地反應過來。
但是沒抗拒,扭過頭對着她一笑,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容曼曼了吧?
“我看到了。”
他微微一笑。
便進了河裏。
他感覺到身體在下沉,睜開眼睛靜靜看着,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這麼疼了,他也不會再做噩夢了,不需要一個人害怕地躲起來,一切都會跟往常那樣。
嘩啦啦——一聲
他閉上的眼睛猛然睜開,這是什麼聲音?
他看到了不遠處,女孩努力揮動着四肢的樣子,容盛瞪大了眼睛從河裏出來,朝着容曼曼方向遊了過去。
“曼曼!曼曼!”
他將緊閉着雙眼的女孩救出來,抱到了河邊,用力按動着胸口,逼她吐出水。
“睜眼!給我睜眼!”
他好害怕,好痛苦。
疼痛再次襲來,他咬牙忍住,不可以!他不能在這種時候放棄!
他必須要救容曼曼!好在母親是個大夫,溺水的解救方式他學了不下百遍。
容曼曼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他怔住,將她抱到了懷裏。
“為什麼這麼不小心?”
“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晚一點,你就救不回來了!”
他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憤怒,要是他沒有注意到聲音,要是他再晚一點從河裏出來,無論是哪種可能,都會讓容曼曼也丟掉性命!
他承擔不起!
容曼曼被嚇哭了:“哥哥好久不出來,我想叫哥哥回來。”
真是個傻女孩。
以為把頭探進水裏,就可以將他叫回去,殊不知自己會跌進河裏。
容曼曼抽着鼻子繼續說:“要是哥哥很想念父母,我可以陪着哥哥到河邊一起看看他們,但是哥哥不可以待太久的…”
他抱着容曼曼,笑了笑:“傻女孩。”
於是就這麼帶她回到了屋子,卻因為水裏冰冷刺骨,讓容曼曼一下子病倒了。
容曼曼身子就再沒怎麼好過。
他後悔莫及,可是於事無補。
他沒有一次不再痛恨自己,為什麼當時要跟着去,為什麼那個時候要牽連容曼曼,他有多少次恨自己,就有多少次對容曼曼深感不安和歉疚。
女孩紅着臉,胸口疼痛。
哭聲斷斷續續的。
他一整夜一整夜守着她,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出事。
可是從那天開始。
容盛沒辦法裝作若無其事,沒辦法像從前那樣,坦然地接受容曼曼對他的好。
他欠她太多了,他沒有資格幸福。
於是容盛一次次推開她。
他不再那麼溫柔,兩個人每次碰上面,總是以他的冷漠結束。
如今。
想起她對男人喚的一聲“夫君。”
容盛也嘗到了心口刺痛的滋味,原來容曼曼疼起來是這種感覺嗎?
他撫着胸口,艱難地在雪地里行走,好久好久,這裏都還是疼得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