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事
午三點,正是一天當中日頭最毒的時候。
位於赤柱監獄西邊三里處的一座石山,四周早就被高大的柵欄圍了起來,十幾名獄警巡邏,其中四人還配有槍械。
赤柱監獄的犯人們正在這裏辛苦勞作着。
老實說,這七十年代的採石場工作,可謂無比原始傳統。
一個個犯人拿着鎚子、鑿子,不斷敲擊着,敲成小石子,再用簸箕拉走。
所謂的機器設備就是囚犯們的這一雙手以及手裏頭的鎬頭。
不過這份工作倒也挺適合這些犯人,畢竟可以安放他們那些肆意的熱血以及無處安放的青春。
犯人們每天累成了一條死狗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會開始搞事了。
雷耀陽的工作同樣這裏巡邏,漫步在灰塵滿天的採石場,要是自己一直混下去不被雷劈死是不是也會落得跟他們一樣的下場。
不過既然考了獄警,接下來的就是全新的一條路,是不是繼續混黑道或者說完成駱駝給他的任務,就是一個非常值得考慮的問題。
“啊……”
正當雷耀陽尋思要麵包還是牛奶不遠處發生了一聲慘叫。
尋聲看去,只見許多囚犯已經圍攏在了一起,全都放下手上活計,正議論紛紛,像是看什麼熱鬧。
“爛泥扶不上牆的撲街!”
眼見這種情況,雷耀陽罵罵咧咧就往前走,這些犯人就沒讓他一天安生過。
過且過者,平平安安上班,順順利利下班他不香嗎?。
不過對於野心勃勃的雷耀陽來說工作有危機也不錯。
所謂有危就有機,往往機會都是在危險中出現的。
“讓開,都讓開,圍在一起幹什麼?誰讓你們休息了?還不幹活。”
同時,旁邊幾名獄警也趕緊上來幫忙,控制住了場面。
“長官,讓我們休息一下,看看熱鬧嘛。”
“就是啊,這麼熱的天,好不容易有點樂子,看看怎麼了?”
“長官,你不會這麼不通情理吧!”
面對嬉皮笑臉偷奸耍滑跟自己套近乎的雷耀陽揮舞幾下手中的警棍。
只見一名囚犯滿頭是血,不知道被誰用利器打了腦袋,現在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狗仔明,狗仔明,醒醒,快醒醒……”
耀陽的記性很好基本上只要報一次名字他就知道囚犯的身份,他趕緊蹲下查看情況,可是無論怎麼搖晃,那狗仔明都毫無動靜,如同死了一樣。
如果不是那滿頭的鮮血,雷耀陽都以為他在裝死偷奸耍滑。
“來幾個人,馬上送去醫務室,快,你們幾個快過來幫忙。”
雷耀陽馬上做出了安排。
在其他一個同事的指揮下,幾個沒有靠山的犯人趕緊過來抬起狗仔明,往監獄跑去。
眾囚犯似乎覺得沒有熱鬧可看了,竟亂鬨哄散場,自覺拿起地上工具,準備重新工作。
“都別走,我還有話說。”
這時,一直沒有發言的江震,卻突然站了出來,大叫道
“就你們兩乾的”
雷耀陽突然喊話,嚇了在場眾人一跳。
特別是這兩人他們更加緊張,自己明明做的很隱蔽這個新來的小子是怎麼發現的。
事實上雷耀陽根本就不知道誰做的,只不過隨口一說人群里誰緊張自然而然的也是他做了的。
至於弄錯?
至於講究人權?
這是赤柱,他們進來以後他們註定都是錯的了,也根本就沒有人權。
“長官,沒有誰動他啊,狗仔明那小子自己倒霉,是被山上掉下來的石頭砸到的。”
“就是啊!他夠衰,點背,不過是塊小石頭嘛,哪裏都沒砸,偏偏就砸到他了,還是被砸到頭。嘖嘖……”
““……”
這個兩個囚犯看了看身後的同伴,在看看雷耀陽只不過是一個新來的對自己剛才的畏懼感到了好小。
回過神來他們絲毫不懼,自說自話,七嘴八舌。
總結起來,大概一個意思:蛇仔明倒霉,沒人動他,是被石頭砸的。
還有從他們的眼神里就是赤裸裸的對雷耀陽的威脅
“小子別管閑事!不然大爺我發起狠來連你也弄死!”
他倆越說,雷耀陽臉色越加難看,兩個後世電影裏根本就沒有什麼名號的人竟然敢這樣威脅他,真的是什麼阿貓阿狗一天不打上房掀瓦。
幹活的時候死一個犯人對於獄警來說,那就是重大過失,刑事責任算不上,但是失職絕對得算上。
作為主管這的一位獄警,不處理好雷耀陽黑鍋算是背定了。
其他過來看戲獄警,都不由站開一些,好像是怕與雷耀陽挨得太近,沾到晦氣。
只見雷耀陽直接一個爆起,拿起手中的警棍對着這兩個犯人的頭狠狠的砸了過去。
別看雷耀陽身形不算高大,但獄警衣服下面影藏的都是健碩充滿爆發力的肌肉。
東英花大價錢給雷耀陽過檔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雷耀陽能打!
“啊……”
兩個囚犯一聲慘叫,重重摔在地上,慘叫翻滾。
鮮血淋漓!
要知道,這裏可是石子廠,地面並非平整的,摔在地上已經很疼,更何況頭上的棍傷才是主要的。
全場當即鴉雀無聲。
唯獨雷耀陽,緩緩向兩人走去,一邊走,一邊話語道:
“你們怎麼不留神,不小心碰我的棍子?”
這話語氣很平淡,給人的感覺完全是漫不經心。
可就是這等漠視一切的態度,讓人更加覺得膽寒。
兩囚犯嚇壞了,頭疼,心中更是懼,這人不講武德!
“你幹什麼…別過來,阿sir,你們快看啊,這人要動我們了。”
若是平時,兩囚犯這麼喊法,其他獄警一定會攔人。
可是雷耀陽的眼睛比他的做法更加骸人,震住眾人,讓他們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所有人,靜觀事態發展。
““阿sir,你到底想什麼樣啊?”
“說說吧,蛇仔明是怎麼受傷的?你們兩誰打的?”
說著雷耀陽還惦了惦手裏頭的警棍,意思很明顯不說又是一棍子,嚇的兩個犯人差點就流出前內腺液。
聽得雷耀陽直接給事情定性了,還把兇手直接就訂給了自己,兩囚犯慌忙搖頭,趕緊說道:
“阿sir,不是我們乾的啊!”
“那是誰幹的?”
“這……”
兩囚犯縮頭縮腦,欲言又止,半天說不出下文。
他倆確實知道是誰做的,不過他倆只不過是因為偷竊而進來最底層的草鞋。
正真大佬做的事情他們怎麼敢說,至於告密回大倉以後等着他們的可想而知。
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把這件事背了,最多加幾個月。
其中的一個犯人倒是機靈。
“阿sir,這件事是我們做的,是我們用石頭砸了狗仔明。”
“很好,早承認不就好了。”
至於到底是誰幹的,雷耀陽不想深究也沒必要深究。
事情解決那就是皆大歡喜!……
獄警這個工作,除了周日外,其他休息時間幾乎都是在宿舍與休息室,為了隨時可能的召喚。
除非你往上爬到高位,方才能夠每天隨意進出。
七十年代末年代的獄警,待遇可不算好,作為一個新人雷耀陽,宿舍並非單間,是一個四人間。
除了江震以外,還有三名同事一起住。
當江震回來時,三名同事早就下班,坐在宿舍中了。
“耀陽,回來啦?”
大家都是新來的,兩名同事與雷耀陽的關係倒不算壞,只不過平時各做各事,很少結交。
今天雷耀陽剛剛踏入房門,兩人便站起身來招呼,還是第一次。
“嗯!”
雷耀陽的這兩位室友。
阿雄,真名劉耀雄,外號殺手雄,一米八大個,長得是又黑又壯,臉上戾氣極深,為人豪爽,似乎極端痛恨犯人。
據小道消息說,他爸是一個癮君子,將他家給禍禍慘了。
而之所以染上毒癮,就是一名出獄的囚徒帶領。
一些矮騾子在他爸不在的時候天天調戲他的母親。
按理說,這種事怪不得人家囚徒,全是他爸的問題。
不過阿雄很執拗,就認準了囚犯害了他爸,害到他家,全都該死。
他從小的志願便是做獄警,直到月前,與雷耀同時入職赤柱。
比起雷耀陽,殺手雄的運氣要好很多,被安排進了洗衣房做看守。
阿鬼,真名徐智鬼,外號鬼見愁,一米八六的身高,頂着一個明亮的大光頭,長相兇狠。
如若他不是穿着獄警制服,恐怕更多的人會將他當成囚犯。
這阿鬼為人衝動暴戾,酷愛惹事與打架。
聽說之所以選擇做獄警,就是因為聽說獄警可以隨便打人,極為奇葩。
“陽哥,聽說你今天做了一件大事,短短兩分鐘不到的功夫,便查清監獄中的“打人致重傷事件”,給我們說說唄。”
“陽哥,聽說你今天做了一件大事,短短兩分鐘不到的功夫,便查清監獄中的“打人致重傷事件”,給我們說說唄。”
“哦?這麼小的事,你們都聽說了?”
雷耀陽這會兒也明白兩人人為什麼態度轉變如此大,微笑道。
“陽哥,這可不是小事啊!我們這些新人想出頭,那可是難如登天,聽說有些倒霉的傢伙,十年都碰不到機會。耀陽哥入職短短一個月,就在赤柱打響了名頭,這也太厲害了。”
““好,你們既然有興趣聽,我就說說。”
這件事,倒也無所謂,雷耀陽大大咧咧坐到自己床位后,話語道:
“先說說,你們聽說的那件事是怎麼樣的?”
“耀陽哥,我聽說今天採石場有囚犯劇斗,還鬧得一個重傷,當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結果還是陽哥罩得住啊,三二抓出了兇徒,解決了這件事,把壞事變好事。”
“呵!”
雷耀陽輕笑一聲,擺手道:
“你們聽到的消息,總的聽起來沒錯,可是其中有三點,卻是錯的。”
“陽哥,哪三點啊?”
兩人一臉疑惑。
“第一,我沒有看出其中貓膩,狗仔明重傷是事實,可是我並不知道他是被落石砸的,還是被人砸的。”
“第二,認罪那兩名囚犯,多半是替死鬼,我坑他們頂罪,並不是真正有證據,更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動的手。”
“第三,我一共用了六分鐘!。”
“什麼?”
雷耀陽所說的三條,除了最後一條
阿鬼、阿雄皆是大驚。
畢竟,他們聽到的,可是這件事解決完美。
怎麼到了雷耀陽這裏,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只不過是雷耀陽耍了手段,硬生生給犯人安上了罪名。
“耀……陽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當然,你如果不方便講,就當我們沒問過。”
阿鬼小心翼翼,生怕惹得雷耀陽動怒。
這樣的作為,倒也能夠理解:許多工作中的貓膩,往往當事人是不願意讓外人得知的,阿鬼的問題,已經有點難為人了。
“有什麼不能說的,我耀陽做事,從來都不怕被人知道。你們既然有興趣,那我就給你們仔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