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十八章:瘋狂的復仇
齊豫完全豁出去了。
她呢喃着,咬着牙關。暗暗發誓:他們想怎樣就怎樣,撕她的衣服,扯她的頭髮,抓她,操她,殺她,虐她,一切都沒關係。
她已經得到了今生最需要的東西,她的真愛。
她已活得夠久,只想早日回到媽媽身邊。
塵世的牽挂只剩李績。
“老爺,老爺,我尊貴的老爺。我以我身為乞丐庄齊府掌門人的榮譽,”她低聲告訴劉通,“以我身為李氏家族第一夫人的榮譽,我願用您外孫的生命來交換李績的生命”
她使勁地搖晃羅三妹的頭,白皙的雙手抖得厲害。
咚,舞台上,洛陽鼓聲繼續,咚、咚、咚、咚。
滑州老刺史,劉府掌門人劉通發紫的嘴唇嚅動不停。
齊豫手上滿是汗珠,匕首握持不住,好幾次,險些滑落地上。
“拿我的外孫換你丈夫,嘿,”對方重複,“卧槽!你,夫人,可真會做交易。可他只是個孫子…還是個沒用的孫子。”
此時,地板晃動。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把十幾張餐桌上的酒杯子和酒壺,震落一地。
一位身披綴滿血點紫紅披風的黑衣親兵,疾步走到李績面前。
“呼!”
他看着極度虛弱的李績,抬腳猛踢他的大腿骨。
他看着極力掙扎的李績,雙手抱拳,冷笑一聲。
“我代表德州府羅氏家族,向您致以親切問候。明人不做暗事,我是羅霄的長子羅倫。父親,父親啊,兒給你報仇了!”他將長劍戳進李績的心臟,用力擰了一擰,然後,猛地往回一拉,一團血污,被拽出體外。
齊豫看着丈夫的身子悄然倒在一灘血水中,他此時,徹底“躺平了”。
“王爺,王爺,我的愛人啊,啊。”
她眼睛忍住淚水,手頭的匕首就像黏住一樣,緊緊地被她牢牢抓着。
靖王爺食言了,但齊豫不會。真的,她不會。
她扯緊羅三妹的一頭長發,麻木地割喉嚨,直至見骨。
血水“汩汩”流下她白皙的指頭,從細長的指尖上滴落地毯上。
又一陣雜音傳來,鈴鐺叮、叮、叮,大鼓咚、咚、咚。
終於有人將齊豫手上的匕首掰開。
打開閘門的淚水猶如毒藥漫灌,流過她的面龐。
十隻尖利而兇猛的鴉爪從天而降,撕破臉孔,抓爛皮膚,留下深深的溝紋。
血、血、血,滴進她的嘴巴。
不公平,不公平!她心想,我的丈夫,王爺啊,我可愛的王爺啊。
齊豫舉起雙掌,看着血液流下指頭,穿過手腕,浸進長袖,猶如紅色的蠕蟲,爬入胳膊,鑽進衣裳。
好癢啊,她笑了,她尖叫。
“瘋子,一個瘋子啊。”大廳里有人喊道,“她瘋了!齊小姐瘋了。”
另一人催促道,“武士,武士,快殺了她!殺死她。瘋子會吃人的。”
話聲未停,冷不丁,一隻粗糙的手如她之前對付羅三妹那樣抓住她的滿頭黑髮。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割我的頭髮,李績最愛我的頭髮。
“去死吧!”
一聲野人般的嚎叫,隨即一把三尺長的鋼鐵抵上齊豫的咽喉,冰冷而血紅。
…
“靖王爺,靖王爺在哪?我的愛人啊——”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劉秀在余紅等人的簇擁下,不顧武士的阻攔,奮力衝進來。
大廳的中央,她看見李績倒在血泊中,就不顧一切地撲上去。
“拉住她。”
劉通看見女兒還像多年以前那樣痴迷這個土匪,一聲低喝,一群丫鬟,死死拖住劉秀的裙擺。
余紅拔劍在手,對着楠木椅上的老刺史,奮力一擲,長劍隨風而逝,“噹啷”一聲響,被羅家老大子一槍盪開。
羅氏兄弟丑睜着一雙牛蛋眼,一把抓住余紅的肩膀,硬往大廳的廊道里拖拽。
余紅反手一拉,扯住丑的衣領,右腳一抬,“啪哧”一聲響,腳尖踢進丑的屁股溝。
隨後,廊道裏面傳出撕打聲。
“瑪德,真夠野的。老子就喜歡有野味的丫頭。”
“啪!”
余紅一掌擊出,丑的鼻子被打歪。
丑的手用力抓扯她的紗裙,余紅破口大罵,“放開我!你這個挨千刀的傢伙。”
丑變態一般,揮拳猛擊她的面部。
余紅的衣裙被撕開,就在廊道的轉角處,丑不顧余紅撕咬,接着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放了我!譚家灣的人,不會饒了你們。”
“嘿嘿!”丑獰笑着,嘴裏滴着口水,一把長劍抵在余紅的咽喉處。
“聽話,再亂動,老子就一劍割下你的腦袋。”
“噗——”
余紅的脖子一扭,一道血水噴出來。
“妄想!”
丑對着她的腦袋,“啪哧”一拳。
她的頭低下來。
“嘶啦!”
裂帛之聲從廊道上傳來。
丑把長劍靠在廊柱上,捏着鼻子喊道,“再跑,跑啊,老子打死你。”
她無力地癱倒在地,衣衫襤褸,一陣陣穿堂風襲來,她感到渾身發冷。
“瑪德,真他媽的吸引人啊!老子四十不惑,今日可算開了眼界。”
他瘋狗發情一般,解開腰帶。
余紅呻吟幾聲,用勁餘力死死扣住裙帶的扣子,“呼!”
丑從皮靴里抽出佩刀,刀光一閃,斬去余紅的五根指頭。
腰帶的扣子,散開一地。
丑還是妄圖使出吃奶的力氣,但是,他的面部和胸膛被她抓得稀巴爛。
余紅不停地咒罵,哭訴和撕咬。
丑的一根手指,被她齊根咬下。
…
大廳里,劉秀看見李績面色灰白,大聲喊叫,“來人,快救王爺。”
他的父親,老刺史劉通“嘿嘿”笑着,“閨女,晚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這個昔日的土匪,已經見閻王去了。你舅舅也該瞑目了。”
“不!不!父親,他沒死!沒死!求你,救他。”
劉通依然“嘿嘿”發笑。
“把小姐關起來!”
他從牙縫裏發出一聲命令,羅家老三寅伸手拖住劉秀的胳膊,她卻死死抱住李績的肩頭。
“拖走!”
劉通的話,又一次響徹大廳。
“誰敢動我媽媽!”
門外一個青年,手持長矛,風火一般撲進來,用力盪開寅和幾個小廝的手腳。
“李震,我的兒,你爹爹死了!你還不快跑!”
“噗!”
沒等劉秀說完話,卯從背後一刀刺下,紅光一閃,一把三尺長的鋼刀插進李震的后胸。
“我的兒!兒啊!”
劉秀一手拉着李震,一手拉着李績的左手。
她的嗓子哭啞了。
大紅裙袍,被鮮血浸染。
丑從廊道的深處返回大廳,手上在滴血。
抬眼看見地上的外甥女還在掙扎,走過去,劈頭就是一掌。
劉秀當即昏倒。
幾個丫鬟上前,掰開她的手,把她抬到她的房間裏。
淇水對岸的吉字營與劉府的家丁府兵們展開激戰。
因為地形不熟,氣候惡劣,加上吉字營的士兵多年沒有打仗,就在河岔的狹窄空間裏搏鬥,多半被劉家府兵殺死。
激戰從午時開始,一直到亥時,吉字營的將士們筋疲力盡,除了丁山領着三十幾位親兵突圍出去,其餘的將士們最終被全部擊斃。
…
斥候奧丁把消息帶到京城。
他面見皇后武曌,把李績遇難,滑州府兵變的過程一一彙報。
武曌一聽,半天才緩過神來。
“啊,靖王爺!”
她一聲呼喚,淚流滿面,直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她把消息告訴李治,李治一聲驚呼,當即昏倒。
御醫孫心智給他扎針,等李治清醒過來,還未開口說話,“噗”的一聲響,一大口鮮血吐出來。
連續幾日,他面色陰暗,吐血一升,他的頭痛病更重了。
大內總管王德徹底情緒失控,拿着一把匕首,往自己的手臂上,一陣猛扎。
他用勁扎了三十多刀,整條胳膊,血肉模糊。
武曌安慰道,“王公公,你這何苦啊。現在趕緊設法派人進駐滑州,速速緝拿兇犯。決不能讓一個兇犯落網。”
“皇后,皇后啊,王爺,王爺他,可是我的好兄弟啊。我的王爺啊!”
“李績是帝國的柱石。他的意外,就是帝國的最大不幸。”武曌怒目圓睜,大喊,“金吾衛聽令!趕緊的出兵鎮壓匪徒。”
“末將在!”
一位白袍將軍“啪哧”一聲跪地,給武曌叩頭。
武曌擬招,經李治蓋印,傳令,左武衛(禁軍第三軍)將軍薛仁貴領軍十萬,直撲滑州鎮壓暴亂。
…
薛仁貴披金甲,身跨棗紅駿馬,率軍日夜兼程。
等大軍開拔后,李治再次下詔,不惜一切代價,是將兇犯繩之以法。
令大理寺和刑部聯合辦案,抽調精兵強將,成立調查組坐鎮滑州府。
大理寺卿朱春旺和刑部侍郎賈代化擔任特案組組長和常務組長。
一個月後,這場謀殺案終於審結。
劉通,劉俊,羅氏四兄弟子、丑、寅、卯,全部供認不諱,賈代化下令,驗明正身,押赴滑州菜市口,全被腰斬。
參與襲擊李績一行的所有滑州府兵,連同劉府家丁、羅三妹娘家男丁,三萬六千七百八十九人,全部被坑殺在淇水河岸。
武曌親自駕臨滑州,對李績的遺孀劉秀進行安慰。
她親自研究部署,安排京城建築園林設計專家,對劉府重新裝修,建立紀念館,緬懷李績的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