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廢頭
“啊——!”
陳陽張開嘴巴,我看到了他的嘴裏,滿是紅色的細線將口腔填滿。
當他張開嘴巴的時候,這些細線快速抖動,讓大股大股的鮮血洶湧而出!
“——!!”我猛然醒悟。
——陳陽的內臟被用來製造《舊日》,而陳陽本人依然保持着死時的樣貌,那就是說……
此時的陳陽很可能“沒有內臟”!
不只如此,如果死時的痛苦也一直持續着,那豈不是說這時間年來,陳陽都一個人默默地……
我不知道怎麼想到,腦子一抽就抱了上去:“沒事了,沒事了,以後有我……”
“呃啊——!啊呃啊!”陳陽發出嘶啞的叫聲。
我感動的快哭了:“放心吧,我一定……”
“快走了!”八尺女一把提起我的后脖領子,“還在磨蹭什麼!”
“哈?”
但是不等我多問,眼前一白又一黑,然後只感覺如同進了旋轉滑梯一樣,奇怪的剝離感之後,我就來到了一片荒地。
突然的環境轉換讓我一時間沒有站穩,踉蹌了兩步才堪堪站住。
“這……這是……”
我看着周圍荒涼的景色有些獃滯。
“我帶你出來嘍~記得感謝我哦~”八尺女正在整理她的長發,地鐵之中噴射的血肉將她潔白的衣裙弄得骯髒不堪。
我急了:“可是陳陽還沒有……”
“說了哦~”八尺女回道,“他說了哦~我~聽懂了呢~”
我聽到這個消息呆了一會,然後才明白,這應該是靈體類特有的交流方式?
在我聽來是呃呃啊啊的不明話語,但是在她聽來就是有效的信息。
我緩緩地出了一口氣。
然後我撿起不遠處八尺女的帽子,給她遞過去。
她密縫着眼,彎下腰,卻沒有接過。
我想了想,給她戴上:“謝謝你。”
“嗯~~?”八尺女笑的更加開心,“那我告訴你~地址在哪裏吧~不過~”
八尺女的兩隻大手輕輕攬住我的肩膀,把臉湊過來:“這樣的話~你可就~欠了我一份人情嘍~~”
“哈,曉得……”我勉強應付着,看向周圍:“不過……這裏是哪裏啊?”
這裏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地面的馬路上都起了荒草,在這座城市中真是難以想像。
最關鍵的是……
我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安,對於……錢寧的不安。
“距離那裏並不遠哦~”八尺女站直身體,將發梢斂在耳後,向我伸出了手:“來~我帶你回去~”
她的手很大,稱着她八尺的身高,顯得我彷彿是孩子一樣。
但我還是牽着她的手。
她的手並不冰涼,反而是帶着強勁有力的溫熱感,讓我想起了……某些我似乎已經忘記了的時光……
不知道她使用了什麼法術,走了不到百米,當我回過神的時候,周圍的一切早就已經變了一副樣子,而我的車就在不遠處。
我剛想道謝,但是八尺女已經不見了。
不過我手中,多了一張紙條。
微微泛黃的紙上用類似頭髮一樣的東西“編織”出了一個個黑色的小字,上面記着一個位置。
以及……
一個詭異的符號。
當手機再次響起,我沒有掛斷,而另一邊的沈雲都快瘋了。
等她的咆哮好不容易停歇,我才一邊上車一邊說道:“別吵了,我知道馮亞傑可能在…”
我正要說話,我突然看到了我的手腕上……
有一個和紙上那詭異符號一樣的,刺青。
“喂?!你說什麼?!”
沈雲的話把我拉了回來。
“我說,我知道馮亞傑可能在哪。”
二十分鐘之後,我來到了城外一個半荒廢的倉庫。
這裏曾經想要建設成一個物流公司,但是後來因為各個物流公司大興,獨立封閉的倉庫和轉運中心越來越多,這裏反而越來越蕭條,最後租給了一些沒有多少錢的小公司做孵化或乾脆給個人當庫房用。
我下了車,沒有第一時間進去。
這地方偏僻,大半夜的靜得跟“傻子才會買的凶宅”一樣安靜,如果不是群的一起,一般人根本不敢走這條路。
不知道為啥,來到這裏之後我心裏的不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手腕上這個詭異刺青的擔憂。
正當我藉著車燈看那個烙印的時候,身後又來了一車。
是沈雲,還有三個警察。
“就你們幾個人?”我有點詫異。
沈雲一把關上車門:“少廢話!人在哪?!”
我連忙在前面帶路,而沈雲跟在我身後也快速解釋着。
原來此刻警方已經撒出了全部的人力,具體什麼事情她不肯說,但是三分之一是因為馮亞傑。
因為我也不敢肯定他百分之百就在這裏,所以沈雲也沒辦法調動太多的人。
不過……
對付一個人,三個半警察應該了吧?
這一路上,偶爾還能看到幾個在廠房外打電話或抽煙的人,但是大部分都異常安靜,而我們一路來到了最裏面的一個小庫房才找到了目標。
“你確定是這裏?”沈雲問道。
我注意到了沈雲抽出了手槍:“對,應該就是這裏。”
沈雲沖身後一名警察示意了一下,那人將衣服掖了掖,然後藉著牆角一發力,竄到了一個通風窗那裏向內查看——看!這就是專業啊!
我愣是沒有注意到那竟然還有個小窗戶!
那名警察落下來的時候一點聲都沒有,沖其他幾人點了點了頭。
然後一個身高馬大的警察在另一人的幫助下,奮起一腳,直接將門上纏的鐵鎖踹爛。
庫房門哐當一聲撞開。
沈雲率先沖了進去:“警察!不許動!”
但是屋內的人,並沒有動的打算。
馮亞傑確實在這裏。
但是他既沒有逃跑也沒有慌張,他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欣賞着面前的“畫作”。
在他前面,有一面巨大的繪畫牆。
牆上畫著的,是一個優雅的側卧的女子——是錢寧。
柔順的頭髮在天藍色的床上鋪開,米黃色的毯子堪堪遮住她柔順的腰肢。
她臉朝外,一隻手向外伸出……伸出……
她的手和臉確實是從“畫”中伸出來的,就和旅遊區里那種把臉套上去拍照的板子一樣。
那樣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