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半上門人
我猛地睜開眼睛。
“你沒事吧?”
在旁邊,舒豪一臉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並且收回了戳我的手指:“你咋睡著了?還說夢話。”
我眨了眨眼睛,精神有點恍惚。
——剛才……那一切好真實,但是又……好不真實。
我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只感覺臉上十分麻木,渾身累的不行,而且眼睛乾澀發熱。
“你……沒事吧?”舒豪被我嚇了一跳。
我搖了搖頭,只感覺口乾舌燥說不出話來,咳嗽一下就去廁所洗了把臉,順便接了杯水回來。
坐在椅子上緩了好半天。
舒豪擔憂的說道:“是不是……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啊?”
“不知道啊……不過確實好幾天沒睡好了……”
舒豪勸道:“要不你還是別住那個屋了?或者你今晚先去旅館住一宿?”
我一琢磨,也是個辦法。
先好好休息一天,然後再想辦法是驅邪還是找原業主,都來得及。
下了班,我直接去了預定的酒店。
這個酒店連通風窗戶都很小,但是好在是新裝修的,而且還是連鎖酒店,房價很便宜,塊錢一晚上。
別看我在帝都已經呆了,但是所有的行李加一塊才不過兩個大號的紙箱子,這還包括了兩床被子。
畢竟來回搬家的生活,根本不是可以由着你能任性的。
住在哪裏,其實都差不多。
洗過了澡,我頗為愜意的躺在了床上。
——終於安靜了。
不知不覺得,我就睡著了。
等我再醒過來,發現才剛剛晚上十一點半!
已經睡了三個半小時,但是再睡的話又不困了,而且到早上還很早。
靠在床頭,掏出了我的平板玩了會,順便打開電視聽個響。
——因為住賓館沒法玩電腦,所以特意把留了公司的平板一起帶來了。
正玩着呢,我就感覺電視機里,方才還嘰哩哇啦唱歌念台詞的綜藝節目和廣告都沒了,此刻是一個十分滲人的音樂。
——不對,都不能稱之為音樂,倒像是那種萬籟俱寂之後,叢林之中響起的背景雜音,然後再配上一點不知道哪裏傳來的哀婉樂曲。
不過最關鍵的是……
聽到這個聲,我第一反應是某個皮膚死灰色的倒霉玩意……
——不會吧?
我木然的放下手機,看向電視屏幕。
此刻電視上,是一個十分昏暗的場景。
看周圍的環境是一個荒涼的野外,鏡頭切換到天空,一片雲彩將明月遮蓋。
然後鏡頭回到地面上,一開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平地,但是隨着風把雲彩吹開,月光重新灑落在地面上,那片空地越來越清晰。
也可以看到……
一口黑色的井,孤零零的立在那裏。
我心中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咚……咚……咚……
一聲聲沉悶的心跳聲,能很明顯的感受到是從那口井中傳出來的。
——不是電視的聲音,而是很明確的,電視中的“井”,發出來的聲音。
畫面慢慢拉近,那個黑色井越來越大,甚至連井口的紋理都清晰可見。
雖然月光明亮,但是那井口,卻漆黑如墨。
我側了側身,把自己沉甸甸的背包拉到了床上,伸手摸了進去……
然後,畫面突然花了一下,當再次穩定的時候,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從井口鑽出來了半個身體。
雖然這個畫面很驚悚,但是我內心卻毫波瀾。
——不就是貞子嗎?切,毫無新意。
我拿出了電視遙控器。
果不其然,電視是無法關閉。
而且隨着我每次按下遙控器,那個電視裏的貞子都會在畫面一閃之後越發的靠近我。
最後直接出現在了電視屏幕前。
黑色蓋臉的長發下,是毫無血色的慘灰色面容,一隻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看着她,一個疑問油然而生:“你生過一個孩子嗎?”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音樂好像停了片刻。
然後她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一隻死灰色的手就伸出了屏幕,然後整個人從閃着雪花的屏幕中往外鑽!
但是可惜啊。
這個電視也就堪堪足夠一個人肩膀鑽出來的寬度而已,而她的胸口,似乎卡住了……
貞子似乎也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一邊繼續製造滲人的音樂,保持着兇惡可怕的模樣,一邊費勁的往外鑽。
我看她這麼困難,就主動湊過去:“需要幫助嗎?”
她抬起頭,惡狠狠的盯着我,然後就看到了擋在我們之間的巨大障礙。
——管鉗。
等了一會,她才說道:“不、不需要!”
“哦。”
我繼續抱着管鉗看她表演。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靈體,所以身體更加的柔軟,擰了擰之後,最終還是從電視裏出來了。
——不過有點奇怪啊,之前看到比較……鼓的部分,鑽出來之後再看反而平平無奇,也不知道是特效、擠壞了還是這東西本身就可以調整,為了出來而……調整的小了一些。
她從電視裏調出來后,連忙站起身,呼嚕了呼嚕身上白色的連衣裙。
“要喝水嗎?”我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禮貌的詢問。
結果這傢伙不領情就算了,還冷冷的瞪我,然後雙手垂下,腦袋垂下,翻着眼睛看我。
我用手中的管鉗托着一杯水遞過去。
“……謝謝,我正好渴了。”
她站在電視機前,小口的抿水,我則坐在椅子上。
氣氛一度十分的尷尬。
過了好半天,我蹭了蹭鼻子:“那什麼……你登記身份證了嗎?”
“……”
我連忙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主要是賓館有時候會突擊檢查,沒有登記身份證挺麻煩的就是……”
貞子下意識的在身上拍了一下,然後才囁嚅道:“我……我沒帶……”
“……沒事,這麼晚了估計不查了。”
“啊……嗯……”
氣氛又尷尬起來了。
我幾次張嘴不知道該說啥,然後就感覺肚子裏一股熱流迷路了。
隨後,一個我親自孕育的氣體從體內流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這個貞子……往後瞬移了幾步?
我面不改色的問道:“那啥,你要沒什麼事……我先去拉個屎?”
我在拉屎的時候,不知道客廳里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那個詭異的音樂聲又一次響了起來,然後廁所里的燈也開始忽明忽暗,花灑的水龍頭滴滴答答的在漏水,一股冷氣從門外吹進來。
就在我想要打電話投訴客房服務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了。
那詭異的音樂聲再次停下來。
然後我看貞子沒動靜,但是敲門聲還在響,忍不住喊道:“喂!幫忙開下門好嗎!”
估計是客房服務吧。
煩人,半夜十二點的還要上門服務,這屆服務員不好帶啊。
但是貞子沒動靜,我匆匆忙忙的擦了一把,連沖都沒來及沖,提着褲子就來到了門口。
“pleasantlysurprised(是這個詞吧?我英語不好不知道)!”
我剛打開門,一大蓬紅色的玫瑰就捧到了我面前,直接把整個門縫都沾滿了。
然後我才看到玫瑰後面滿臉笑容洋溢的胡……
胡什麼來着……
哦對,胡米。
我心頭直跳,連忙要關門。
“唉——!”
她反應比我快,一把卡住了門縫:“你關門幹什麼啊,這麼不想見到我嗎?家都不回了,還躲了這來,你……”
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臉色突然大變:“那裏面那是誰?!裏面還有女人是不是?!你開門!!”
貞子……理論上來說確實是女的,但是應該屬於……女鬼?
我一邊提褲子,一邊連忙解釋:“不是,沒有人,真沒有人……”
並且緊緊的抵着大門,想要把門關上。
——我廁所還沒沖呢,這麼完美的我怎麼能讓她看到我沒沖廁所的樣子!
可是胡米的力氣太大了,即便是這麼不好發力的一個位置,她愣是扒着門框讓我關不上門!
“你把門開開!讓我進去!裏面那人是誰!?為了她你連家都不回了是不是?!你都有我了你還出來幹什麼!那個女的到底是誰!你把門打開!!”
“等會……你等會……”
——至少讓我沖了廁所啊!
“你把門給我打開!!”胡米瘋了一樣的大聲哭喊,“臭女人!你有臉大半夜的進男人屋子!你怎麼沒臉出來啊!你出來啊!”
“這到底是為什麼呀!你為什麼要這樣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啊……你讓我進去……你把門打開啊……”
她越是使勁,我越是系不上褲子,越是沒法發力把門關上。
我們正僵持着,或許是胡米哭鬧聲太大了,旁邊一個門被打開了,一個女人氣勢洶洶的嚷道:“大半夜的吵什麼吵啊?!你一個大男人要不要臉啊!有問題進屋說去別打擾別人睡覺啊!”
緊接着另一個人也跟着嚷道:“大半夜的吵什麼啊?!再不安靜點報警了啊!”
我擔心他們真的報警我說不清楚,就只能把門打開把胡米放進來,然後趕緊關門。
胡米一進來,貞子正在往屏幕裏面爬呢。
她嘰嘮一聲,上去抓着貞子就開始鬧。
——唉,昨晚剛和“前妻”幹了一架,今晚又和貞子來一架,真是不嫌累啊。
不過我也發現了一個特點,似乎他們只要一打起來就會下意識的忽略我……
所以我趕緊進廁所。
沖廁所、開排風扇、擦屁股、用濕紙巾擦屁股、用濕毛巾擦屁股、用……
哦對了,這裏給大家分享一個生活小竅門。
不要用賓館準備的燒水壺,因為有可能有人為了乾淨用燒水壺煮襪子、褲衩、毛巾之類的消毒。
也盡量不要用毛巾擦私隱部位和臉,因為你不知道上一個人用它……擦過什麼。
等我都收拾完了,出去的時候,看到貞子正上半身趴在電視外面,和坐在床頭的胡米大眼瞪小眼的干瞪着,床上還放着一雙腳……
——腳?!
——床上?!
我再看去。
也不知道胡米是怎麼做到的,竟然把貞子的雙腳穿過了我的平板,然後用一個腳鐐拴住,上面用一根紅木棍子別住,讓她無法把腳收回去;而且因為平板太小,貞子也無法穿出來。
我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啥。
不過看這樣子,胡米應該和貞子已經解開誤會了吧?
我開門去把門外的玫瑰花撿進來。
正好看到桌子上還有一副沒開封的撲克牌:“要打牌嗎?”
貞子:“……”
胡米:“……”
世界那麼大,你應該去看看。
你不做鉤針,不知道鉤織的玫瑰會讓媽媽那麼開心;你不綉十字綉,不知道一生只綉一副的十字綉是多難;你不鬥地主,永遠不知道原來貞子牌癮這麼大……
不知道是她太久沒有人陪她玩過遊戲了,還是她的賭癮真的這麼大。
她硬是喜滋滋的拉着我們倆陪她鬥了一晚上的地主——廁所里的捲紙都撕完了,弄得我凌晨還去找前台要了紙。
沒辦法,這倆人都沒有錢,我們只能撕紙條貼臉玩了。
前台值夜班的小姑娘一臉驚為天人的駭然表情看着我,甚至還想要加我好友。
——莫名其妙。
“爺爺,起來……”
一直玩到了鬧鈴響起,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順手關了鬧鈴。
昨晚一開始眯了三個小時,然後就是和兩個女……阿抱歉。
一個狐狸精(生物意義)和一個女鬼鬧騰(物理意義),一直在賓館折騰到了我沒力氣(字面意義),然後就在床上(真實地理位置)打撲克(表面意思),整整鬥了一晚上的地主,兩個農民和一個地主拚命想要壓榨對方……
對不起我編不下去了。
反正,我一開始睡了三個小時,然後鬧完了也沒有睡意了,後來各種玩牌又把睏倦給打沒了。
——教一個新人鬥地主的過程真的很歡樂,她為了走了一個從3到a的順子,可以拆炸彈和對來打。
等到開始犯困的時候,貞子已經玩上癮了,根本沒機會停下來啊。
每次剛要停的時候,她就淚眼婆娑的感謝我們給她的快樂,多少年沒有人陪她玩,這麼多年來多麼的痛苦孤單之類的……
這種情況弄得就像是我們要拋棄她一樣,沒辦法只能繼續……
似乎是一個象徵——當我關了鬧鈴的時候,貞子已經不見了。
我眨了眨乾澀的眼睛:“……人呢?”
胡米打着哈欠回道:“當然是下班走人啦。”
“……下班?”
“對啊。”胡米也是陪着我一宿沒睡,腦子暈沉沉的,有啥說啥:“這些靈體每天都是工作九個小時的,晚上九點到早上六點。其他時間陽光太烈它們活度比較低……”
說著話她直接躺了床上,蜷縮着身子開始眯覺。
“那你為啥白天晚上都在鬧騰?”
胡米扭了扭身體,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我還不是正式的嘛~還在實習中呢……”
“……”原來妖怪也會剝削妖怪的剩餘勞動價值啊……
“話說,你覺不覺得,這傢伙的膚色看起來,很像是家裏那個倒霉玩意?”一說這個,我突然思路大開:“唉,你說那倒霉玩意一直找媽媽,是不是就是找的……”
還想問她點什麼,她卻已經變出了大尾巴把腦袋蓋住了,呼嚕呼嚕的睡著了。
她可以睡,我不行啊!
急急忙忙的洗漱,收拾好,然後去樓下退了房。
過程中還是比較快捷的,還擔心會不會因為昨晚有啥投訴的呢……
等我上了公交,才突然想起來——好像把胡米留在客房了……
也不知道服務員打掃房間的時候會不會被嚇到……
算了,應該沒啥事吧?大不了讓胡米強報一下,估計怎麼也可以了。
我迷迷瞪瞪的到了公司,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開始工作的,但是過了那最困的一股勁之後,只覺得整個人都精神了。
身體微微發燙,指甲麻酥酥的,眼睛發熱、腦袋發沉,但是就是不困了!
不只如此,腦子還變得很活躍——但是有點過分的活躍的那種。
這種情況其實就屬於是身體的疲勞性亢奮,是當身體遇到極其危險的緊急情況而不得不持續活動時,身體產生的防禦機制。
其原理或許在於過度的亢奮來抵消疲勞,並且幫助身體來脫離危險,但是這一狀態本身也意味着身體的疲勞將會翻倍,若持續無法改善,甚至會產生十分危險的變異。
例如……著名的“不睡眠實驗”,就是長時間不睡覺的人最終失去了睡覺的能力並且精神和身體雙重變異。
——當然了,我這短暫的不睡覺並不是什麼大……
“”
領導招魂一樣的呼喊把神遊天外的我叫了回來。
我自認為很正常的轉過頭看向他,但是他卻像是被我嚇了一跳一樣。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面容很正常,但是領導看我的表情卻有點遲疑:“你……沒事吧?”
“沒事啊,我很好。”
領導半開玩笑的說道:“你這眼神有點嚇人哈……咳咳,那我們繼續說……”
然後領導繼續開會,也沒有說剛才喊我是為了什麼,甚至全程都不再看我。
而我為了證明我確實沒問題,以及確實在聽講,始終死死盯着領導看。
開完了會,回到工位,舒豪偷偷捅咕我:“你真沒事吧?”
“沒事啊,怎麼了?”
舒豪壓低聲音道:“我去……你剛才表情可嚇人了你知道嗎?”
“我……”我愣了一下,“有嗎?”
“當然了!你沒看到老楊被你嚇的什麼樣啊!”舒豪繪聲繪色的說道,“你眼睛血紅血紅的,看人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樣!就跟那個誰……吳鎮宇一樣啊,你知不知道我都擔心你會不會突然抄椅子砸上去,都準備好了攔你了……”
他巴拉巴拉的說半天,我也沒仔細聽。
不過我大概知道問題在哪了。
我去廁所洗臉清醒自己的時候,也對着鏡子看了看——確實有點嚇人,但是問題不大。
只是很正常的睡眠不足而已,晚上早點睡就好了。
嗯……
如果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搗亂,應該能按時睡覺吧。
中午,到樓下去吃飯的時候,果然又看到了胡米。
不過她今天有點無精打採的,我看到她的時候正打哈欠呢。
看來妖怪也不能熬夜啊……
這我就放心了。
不過今天這頓飯,我吃完之後,她竟然沒有問我評分,反而問起了我的意見。
各方面都不錯,除了她為了麵條好攪拌而添加的油有點多了以外。
她還細心的用筆記本記錄了下來。
不過在她走之前我特意詢問了一下,看看她有沒有什麼消除疲勞的法術。
沒想到還真有,不過副作用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要睡更長的時間。
這也不是啥大問題……
也不知道她念了什麼咒語,一道綠色的光芒在我身上從上而下一掃而過,緊接着那些各種的疲憊都消失不見了。
嘖,妖怪還真是一個方便的東西。
感謝了一句,另外讓她把昨天落下的飯盒一起帶走了。
只不過走的時候好像有點不開心,也不知道為啥……估計是昨天鬥地主輸了太多次導致的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只覺得渾身上下哪裏都不舒服。
急匆匆的回了家,只想快點洗個澡睡一覺。
為了這個目的,我特意選擇了人多的但是稍微繞遠的路,果然一路上都沒有啥事。
上了電梯,直接點了十八樓,整個人都對回家這件事充滿了期待。
不過剛上一層樓的時候,電梯就開始減速。
到二樓,電梯門打開,門外,站着昨天早上看到的那個長頭髮的女人。
她依然是什麼話都沒說,也沒有進來,任由電梯門關閉。
結果電梯又是剛上了一層樓就開始減速。
到了三樓,電梯門再次打開。
那個女人依然站在門外。
這次我額外打量了一下。
雖然她和貞子的髮型一樣,造型也一樣,都是亂糟糟的長發遮蓋住了臉。
但不同的是,貞子是一身白色連衣裙,但是這個女人是一身紅色連衣裙。
電梯門關閉。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電梯到了四樓,又停了。
這次我可以更仔細的觀察了。
老實說,隔着連衣裙,都可以看出來她比貞子的身材更加修長,如果說貞子是那種普通的鄰家女孩,那這個紅衣女子更像是普通的鄰家模特。
但是同樣,因為有着連衣裙,看不出她和胡米相比怎麼樣,只看露在外面的手臂,應該比胡米……
其實也差不多吧?
電梯門關閉,然後是………
靠!有完沒完?!
上面還有整整十八層啊!!
當到了六樓的時候,我終於發覺了,這個女人似乎每一層樓都比前一層樓往前“挪了一點”。
宛如定格動畫一般,不知不覺間慢慢的移動,但是連續起來就會發現她在前進,並且如果推算一下的話,她大概……在十八樓的時候就會完全貼在電梯門的位置。
不過這次還有一點其他差別。
前面幾層樓她都是很自然的站在那裏,這一次她的胸口有些微微起伏,還能聽到她的呼吸有一點急促。
“嗯……”
當電梯門關閉的時候,我略一沉吟。
第七層,電梯門打開,紅衣女人的呼吸更加急促了,而我,也在電梯門開啟的時候,做出了一個摘掉背包,並且把拉鏈緩緩拉開的動作。
直到電梯門徹底關上,我就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然後無比期待的等待着到八樓。
到了八樓,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我分明看到紅衣女子氣喘吁吁地剛站直腰,然後她就愕然的看着我以七樓電梯門關上時的動作,繼續拉動拉鏈。
伴隨着刺耳的拉鏈聲響起,我分明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我不由自主的笑起來了。
由衷的笑容很具有和善的感染力。
然後把手緩慢的伸進了背包中……
電梯門就在這這一刻關閉了。
電梯繼續往樓上走,十樓,門開了。
不過這次紅衣女子距離電梯門的距離好像……沒有什麼變化?
而且我也將手完全伸進了背包,並且緩緩的,將那把趁手的管鉗拉出來……
我漸漸發現了,這種以電梯門為“屏幕”的定格動作的樂趣所在了。
並且我覺得其實還可以加入一些其他的特殊效果。
所以當電梯升到了十一樓之前,我將管鉗完全抽出來藏在身後。
當電梯門打開,紅衣女子就站在門外,但是看起氣喘吁吁的樣子似乎有點直不起腰來了。
嗯……她應該是一路跟着跑上來的吧?
當她看到的時候,我露出了一個十分和藹可親,就如同見到喜愛的玩……朋友一樣。
然後,我突如其來的把藏在身後的管鉗亮了出來,就如同港片中突然亮刀子開打那種。
紅衣女子後退了半步。
嗯……是不是我笑的又不自然了?白天他們還說我表情猙獰來着……
所以我調整了一個更加和藹可親的笑容。
電梯門緩緩關閉,紅衣女子似乎是鬆了口氣一樣。
空噹——
一隻手突然把住了電梯門,即將關閉的電梯門感受到了夾住東西,立刻制動並且向兩側拉開。
我丟掉了背包,按在電梯門上,衝著門外的紅衣女子笑了笑,然後十分期待的,把手收了回來。
電梯門,緩慢的關上了……
我第一次感覺電梯上行的速度如此緩慢!
好不容易到了十二樓,電梯門緩緩打開。
但是這次,紅衣女子卻在隔了很遠的樓梯那裏看着我,沒有靠近。
我:“……”
女人:“……”
哎呀……
我突然醒悟過來。
是不是我的表情太過猙獰,讓人家把我當壞人了吧?
不好啊……好不容易有女孩子沖我表露心聲並且願意和我開玩笑,要是唐突了佳人錯失姻緣可咋辦!
我二話不說立刻衝出了電梯門,想要上去解釋一下。
可是這個紅衣女子也太害羞了,見我出來立刻往樓下跑了。
我本想追,但是今天太累了,而且包還在電梯裏,所以我趁着電梯門還沒有徹底關閉的時候趕忙回去按電梯門,好懸沒趕上。
本來期待能繼續邂逅紅衣女子的,可惜一直到十八樓,她都沒出現……
姐姐不會生我氣了吧?
我有些擔憂。
這麼多年了,第一次有女孩這麼主動的和我打招呼……
唉……
剛下電梯,就在電梯井拐角處,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小孩。
這個孩子蜷縮在那裏,看身形站起來大概只有我胸口高。
一頭黑長直的長頭髮,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爛爛的灰色短衫,皮膚表面則是一層墨綠色的,好似鱗片一樣的增生物。
他抱着腿坐在那裏,看起來楚楚可憐。
“喂,你怎麼在這啊?”我蹲到他面前,輕聲問道。
他感受到有人來,嚇得連忙往旁邊躲了躲,就像是可憐的小貓一樣。
而這也讓我看到了他身上的傷口。
手臂、腿上有着類似淤青一樣的痕迹,還有不少剮蹭的裂口,流出來的血都變黑了,手腕和腳腕上還能看到繩索捆綁的模樣,赤手裸足,指甲尖長而且都是黑紫色的。
但是走廊里太暗了,也看不清還有什麼傷、傷的多重,只是看起來……實在不妙。
——這可憐的孩子,應該是有什麼皮膚病,並因此遭到了虐待……
唉。
我這人啊,天生軟弱,見不得人漂泊。
“沒事的,沒事的……先和我回家吧?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逃出來的。
所以我沒有說帶他回家,而是想着先安頓一下他,然後帶他去派出所——看來今晚又不能早點休息了。
他似乎很怕生,但也感覺到他聽懂了我的話。
我再次說道:“放心吧,我不是什麼好、壞人的,你傷口不處理的話,會感染的,到時候會更疼的,走吧?”
說著話,我試探着伸手去撫他的後背。
剛開始他還有點抵觸,但是隨着我手和他後背的接觸,他慢慢放鬆下來。
從一開始的顫抖,到現在稍微配合一些。
嗯……就像是擼貓。
我輕輕拍了拍他後背,伸出一隻手到他面前。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拉住了我的手。
我把他攙扶起來,才發現,他顯得格外的瘦弱,甚至走路的時候都弓着腰,一瘸一拐的沒力氣。
好在路並不遠。
回到家,一開門,果不其然就是一股濃郁的香味飄散出來。
“你回來了~”
“歡迎回家~~”
“前妻”和胡米竟然一起歡迎我回來!
只不過一個是在椅子上看電視喊了一句,另一個是穿着圍裙在灶台前歡迎。
也因此,胡米看到那個受傷的小孩后愣了一下,然後聲音尖銳的叫道:“你又幹什麼了?!這麼小的孩子你都不放過!?”
“別瞎說!”那個可憐的孩子被胡米嚇到了,蜷縮在我身後不敢出來,我連忙呵斥道。
“怎麼了怎麼了?!”聽到動靜不對的“前妻”噔噔噔的跑過來,也看到了那個小孩,她愣了一下,反應比胡米還激烈:“你還有完沒完了?!又往家帶人!!”
她的聲音更大,這倆人根本都不顧及鄰居睡覺不睡覺啊……
我連忙把門關上,怒道:“瞎說什麼!這孩子受傷了!我帶他回來處理一下就送公安局了!你們都安靜點!別嚇到他!”
也不知道是這孩子太小對她們威脅不大,還是我氣勢洶洶正義凜然的樣子讓她們信了,兩人滿臉狐疑的看着我,倒是沒有更激烈的反應。
然後“前妻”疑道:“真的?”
“這不廢話嗎!我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我還咋照顧他?!”我有點生氣,“而且這是我的家啊!你們為啥要管這麼多!還有你們為啥總呆在這不走啊!!”
然後我指着“前妻”:“你不是二狗子的前妻嗎?你賴在我這幹啥啊?”
“前妻”冷哼一聲:“哼,反正我現在跟定你了,我就是你的正房!”
“扯淡!我還沒同意呢憑啥啊!我和你一點關係沒有啊!我黃花大小子你就這麼糟蹋我可不行!”
但是前妻就是冷哼,然後乾脆不理我了。
“還有你!”
胡米一叉腰:“沖我嚷什麼?!”
我仔細一想今晚的晚飯還指望她呢,氣勢就軟了:“沒、沒啥……”
胡米不開心了,氣鼓鼓的說道:“你以為你這麼難伺候的傢伙我樂意天天看啊?還不是我怕你耽誤我報恩啊!哼!趕緊心甘情願的給我就走!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得,人家掌勺人家說了算。
我唯唯諾諾的應和着,心說你等着……等我吃飽了的。
不過說歸說鬧歸鬧,胡米還是狐挺好的。
一邊在攪拌湯鍋的同時一邊奇道:“你在哪遇到他的?”
我剛把衣服和鞋子換了:“就門口……對了,你懂法術?那你會看病嗎?”
胡米不滿道:“看病和法術沒關係的!不過我兩者都比較精通,我考試的時候可是……”
“正好你幫我看看,他是得了什麼病?是不是傳染病?”
我還是比較關心他體表那些墨綠色的贅生物。
雖然一般來說這種程度、畸形的贅生物都是不傳染的,但還是擔心萬一,畢竟胡米是妖怪不是人類,總不能讓人家擔風險吧?
這個問題還挺嚴重,胡米把湯勺在鍋上敲了敲,調小了火力后,用圍裙擦着手走過來,雙手翻轉掐訣,嫩綠色的光芒籠罩在她的雙手上,開始為小孩診斷。
我趁她檢查的時候,連忙去屋裏翻騰了一下。
前幾天搬家一起帶過來的醫療包還沒拿出來呢,正好今天用用。
等我把醫療箱拿出來的時候,就見胡米的神情十分嚴肅,我心裏咯噔一下:“怎麼了?這是什麼病?”
胡米有些愕然的看着我,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你剛才說……給他治好了之後,送派出所?”
我比她還納悶:“對啊,怎麼了?這孩子來路不明,留家裏的話萬一他真有家人報警了,到時候我可說不清了。”
一邊說著我已經把酒精棉和紗布拆好了。
“……可是……他不是人類啊。”胡米無比疑惑的看着我。
我:“??”
“啊?”我看着這傢伙與人類相似的身體和面龐,有些疑惑:“可是……他看起來就是人類啊……”
“你見過人類長鱗片的嗎?”胡米發出了靈魂拷問一。
我愕然:“這是……真的鱗片?!這不是魚鱗病嗎?”
“魚鱗病不是皮膚真的長魚鱗啊!”緊接着她發出了靈魂拷問二,“那你見過人類長尾巴的嗎?”
胡米提溜起來一條黑色電線一樣的東西,那東西一頭連接着孩子的屁股,一頭是如同“”這個樣子的尖端。
“額……”這個問題問住我了,“尾巴病?”
“……”胡米發出了靈魂拷問三,“那人類頭頂長着尖刺是什麼病?”
原來這孩子黑色長發之下,還有着如魚背刺一樣的荊棘。
“頭刺病?”
胡米:“……黑指甲?”
我:“灰指甲?”
胡米:“尖牙齒!”
我:“尖牙病?”
胡米:“黑眼球!”
我:“黑眼病?”
胡米:“……”
我連忙解釋道:“你看,這就是你對人類不熟悉了,人類之中確實是有一些人眼球的黑色比較多,這種情況通常是染色體的變異導致黑色素在眼球之中大量生成。古代就有這樣的記載,並且被人們誤認為是惡魔的化身。這其實只是一種對現代醫學的不了解罷了,根據2013年的全國數據報告顯示,每年全世界都會有……對不起,我實在編不下去了。”
我不得不承認,這次是我看走眼了。
一開始還想強硬的說這是一個人類孩子,但是現在,在光線的照射下,我重新打量了他一次。
身高體形確實和孩子差不多,只不過身上的鱗片狀的贅生物既不是什麼魚鱗病也不是什麼象皮病,反而十分像是清道夫、鯊魚一類的骨鱗,摸起來粗糙、緊密卻帶着獨特的磨砂質感;
臉雖然確實是孩童一樣的臉,但是一張開嘴,裏面是鋒利的三角牙,和鯊魚的牙齒很像;舌頭也是分叉的爬行類舌頭;
眼睛是純黑的,但是在相當於人類虹膜和眼白交接的位置有一圈白色的圓環做隔離,瞳仁仔細看會發現屬於爬行類的豎瞳;
黑色的頭髮之中長着鬣蜥一樣的倒刺,倒刺一直順着脊椎直到尾部,後面就是黑色細條形尾巴,尾巴末端比較鋒利,隨便一劃拉就能感覺到明顯的切割感。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異常之處,至少完全不像是一個人類,但是我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就把他當做人類給帶回來了呢?
——嗯……怎麼想都是這些傢伙的錯,昨晚讓我一宿沒睡工作一天,而且最近見了太多非人的東西導致接受能力直線上升……
我嘆了口氣:“那現在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胡米沒好氣的說道,“既然你帶回家了,你就要負責唄——這是精怪界的規矩。”
“……我不能把他送到警察……”
“不能!”胡米氣哼哼的說道,“你真是一點常識都沒有!妖怪怎麼能送到人類的警察局呢!精怪界的事情就跟你們人類古代的江湖事情一樣,是要我們自己解決的!笨蛋,你送過去了,豈不是就是羊入虎口?沒準第二天就送上解刨台,然後剝皮抽筋大卸八塊,這還算好的,要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連忙打斷她,“我問的是那現在怎麼辦?”
胡米上下打量了這個孩子一眼,搖了搖頭:“你先帶他洗洗吧,我看他和你挺親近的。洗乾淨了我給他上藥治療。”
“……”
這一聽就是麻煩事,我立刻看向“前妻”,她原本正在張望,但是看到我看她立刻扭過頭去專心致志的看電視,還假模假樣的抹着眼淚。
“……”
嘖,垃圾。
沒辦法,我只能換好衣服,帶他去浴室。
不過別說,這個傢伙還真的挺聽我話的。
在給他脫衣服的時候他有些害羞,但是當用花灑給他淋上的時候,能看出他害怕,但是卻並未躲閃。
不得不說,胡米把浴室改造的比較完美了,此刻兩個人在裏面也並不顯得擁擠。
因為不知道沐浴露之類的物質會不會對他產生不好的影響,只能用溫水不斷的沖刷,並且用一條舊毛巾緩慢的沿着他的鱗片紋路向下擦拭。
洗了一會,他大概感覺到了舒適,開始主動配合著淋浴沖刷。
他身上確實很髒了,一開始洗出來的水都是黑色的,夾雜着不少沙子一樣顆粒,後來慢慢的才終於洗乾淨了,不過那塊毛巾也基本上算是報廢了……
洗乾淨之後,才會看到,這個傢伙他身上的鱗片帶有一種額外的……
怎麼說呢,韻律的美吧。
鱗片上面都帶有特殊的花紋,花紋連在一起就給人一種類似黑豹的戰衣那種納米科技感;而且顏色也變得更加鮮艷,在燈光的照射下會呈現出光彩的漸變和一層金屬質感一樣的啞光折射。
出了廁所,外面胡米已經準備好了。
她的治療方式除了酒精消毒和包紮以外,還用散發綠光的手掌對他一些受傷的部位進行輔助治療。
她絮絮叨叨念得咒語我也聽不懂,乾脆去外面再轉轉,看看能不能再找到關於這個傢伙的一些線索。
不過整個走廊都很乾凈,沒發現有問題的地方。
走廊裏面雖然有監控,但是我要是直接去要他們肯定不給,要是因此提醒了他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還更麻煩。
看來監控只能過兩天想辦法了。
不過當我找到了快遞箱的時候,還真發現了一點東西。
這次快遞箱裏放着兩個東西,一枚u盤,一把鑰匙。
這個u盤完全漆黑,上面沒有刻印任何的標記,是只有指甲蓋大小那種,薄薄一片的袖珍u盤。
這種東西存儲量十分有限,只有16或8個g,而且相當沒有保證。但是勝在體積小,便於藏匿……攜帶。
另外一把鑰匙看起來更讓人摸不到頭腦。
這鑰匙是那種古老的鑰匙,末端還是雲紋,整體也是黑色的,但卻是佈滿銹跡的鐵鏽黑,表面坑坑窪窪,摸上去就能感覺到歲月的滄桑。
“……”
莫名其妙。
但其實,我現在也隱約知道了一些規律。
最開始扔掉的那個什麼出生證明,應該和倒霉玩意有關;收到的什麼大學滿意度調查表,應該和胡米有關;這個u盤和鑰匙,應該和貞子或者家裏那個奇怪生物有關。
但,現在的問題是……
“為什麼是我?”
就在我沉思的時候,胡米隔着門喊我:“快來吃飯!飯好了!”
——哦,對哦,因為我主動買的這個凶宅。
嘖,果然便宜沒好貨。
回了家,就看到那個孩子正坐在椅子上,身上纏着大大小小十幾處紗布,頗為不舒服的僵在那裏。
而倒霉玩意正在坐了地上捅咕捅咕的拆他的紗布。
“你幹啥呢!!”
倒霉玩意看我一眼,頗為奇怪的指着那孩子問我:“哥哥?”
“對啊,你要叫……”
“爸爸?”他又指着我喊了一句,直接把我剩下的半句話給噎了回去。
緊接着他指着正在看電視的“前妻”和正在盛飯的胡米:“哪個是我媽?”
“哎呀~~”“前妻”嬌羞滿面的揮了揮手,以一個誇張的速度就把倒霉玩意提溜起來抱在腿上:“你看着孩子,就知道開玩笑。我和你爸的事別老挺着——‘外"、‘人"——說~~”
我手啪一聲捂着臉。
胡米端着飯,笑吟吟走過來:“就是啊,這傻孩子~你這不刺激人家呢嗎?來,媽給你做的蒸雞蛋羹~”
“好耶!”倒霉玩意拍着手就要往桌子上爬,然後被“前妻”死死的按在自己懷裏。
她笑容滿面的說道:“不了,我家孩子對雞蛋過敏。”
“我不嗚嗚嗚……”倒霉玩意被前妻死死地捂着嘴,整個腦袋都在慢慢變形。
眼看笑容猙獰的胡米就要發起反攻,我連忙打圓場:“吃飯吧吃飯吧!我早就餓了!”
上了桌,除了我的四菜一湯和倒霉玩意的雞蛋羹以外,胡米還額外給那個孩子準備了六個碗。
一碗生肉,一碗生菜,一碗不知道什麼玩意的黃綠色液體,一碗白米飯,一碗正常的菜炒肉,和一碗不知道什麼東西的鮮血。
“……你這都哪整的?”
我不光是驚訝於胡米弄得這些“食材”,更驚訝於她用的碗筷都不是我原先那些。
胡米翻了個白眼沒理我,反而是倒霉玩意拍着桌子大喊:“不公平啊!我只有一個!他有六個!”
“別鬧!”胡米訓斥道,“我不知道他吃啥!只是試試看!”
我奇怪道:“你也不知道他是什麼?”
“廢話!”胡米說道,“天下精怪者凡萬一二十種,這還只是原型!各類延伸、變體、新的怪物更是多如天上繁星,數也數不過來,我怎麼可能都知道?”
然後,她就滿懷期待的看着那個孩子:“你看看你吃那個?”
但是那個孩子看了一圈桌子上的東西之後,卻沒有動手。
“奇怪……他能聽懂吧?”
“我明白了!”“前期”一錘手,“他是啞巴!所以不吃飯!”
我:“……”
胡米:“……”
我恍然大悟:“原來妖怪是啞巴的話不能吃東西啊!”
胡米:“才不是啊!!”
倒霉玩意不知道從哪扯出來一張紙和一支筆,攥着筆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着鬼畫符。
“這種垃圾不要記錄下來啊!”胡米一把將紙扯掉。
“真是的!要被你們氣死了!”胡米氣呼呼的叉着腰,“妖怪還是生物只是不常見而已!不要給一些莫名其妙的設定啊!”
我問那個孩子:“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那孩子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胡米氣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他聽不懂的話根本不會這麼老實了!”
我一想也是,於是問了一些我們不能知道的:“你是人類嗎?”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唉,最後一點希望破滅了。
看來他確實是不明生物……
“你就不能問點有用的?!”“前妻”也看不下去了,認真的問道:“你聽得見嗎?”
“滾蛋!”胡米一腳將她踹翻了。
“臭狐狸你敢踹我?!”
兩人又打在了一起,而倒霉玩意則努力的吃着雞蛋羹。
我繼續問道:“你能說話嗎?”
這東西歪了歪腦袋。
——看來他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說話。
“那這些東西,你有什麼能吃的嗎?”
那東西又看了一圈,最後搖了搖頭。
“那你吃什麼?”
他又搖頭。
我想了一下:“你是說,你不吃東西,也可以?”
他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
——得,我們白忙活了。
既然他不吃東西,那我就開始吃飯了。
還想着今天早點睡覺呢。
不過我吃飯的時候,這個傢伙倒是一直都趴在桌子上看着我。
這時候我還有點奇怪……
“我說……鬼也吃吃東西嗎?”
正在舔盤子倒霉玩意愣了一下,然後摸了摸肚子。
就跑了……
算了,等會問胡米吧。
快吃完的時候,那邊也打完了。
桌子椅子沙發什麼的翻倒了不少,兩個人老老實實的在收拾,而且胡米還能用法術把一些磕碰的東西給修復好——幸好我的行李啥的都沒有拿出來。
我趁着胡米洗碗的時候還問來着:“我說,你們和好了?”
胡米翻了白眼:“剛才吵架你沒看見啊?”
“剛進門的時候看你們挺和諧的,還挺奇怪的。”
胡米又翻了個白眼:“還能怎麼辦?忍着唄!”
——話說,她還挺愛翻白眼的。
而後她一解釋我就明白了。
她們兩個……或者說三個吧,其實彼此之間不存在利益衝突,暫時可以和平相處。
首先,胡米就是為了完成她的報恩,人少的時候更容易報恩,因為這樣被報恩的人可以更專心;
“前妻”就是為了找對象,畢竟二狗子那個垃圾已經把她送出來了,而且這兩天都聯繫不到人,也不知道幹啥去了;
倒霉玩意就簡單了,他就是為了……為了…
“唉,我說,”我滿臉疑惑的看着捧着奶瓶喝奶的倒霉玩意,“你到底為啥呢?”
倒霉玩意:“??”
“他奶瓶哪來的?”我問胡米。
——突然有一種這個家好像胡米當家的感覺了。
“我給他買的,一下午纏着我,弄的我都沒辦法安心做飯了,弄點牛奶讓他喝去吧。”
“剛才我就想問了,鬼也能吃東西?”
“其實你說鬼不太準確,他應該屬於靈怪,是精怪的一種。”胡米停下手中的動作給我科普道,“他是某種象徵物的集結體,而真正的鬼怪更多的是純靈體或只能存在於精神之中的特殊概念,例如昨晚的那個傢伙就是鬼,但是這孩子是靈。”
“但無論哪一種,其實都有進食的方法,或者說是專屬的食物。例如動物類妖怪,就是正常的飲食。但其實,進食就是補充能量的一種方式,例如鬼怪可以通過吸食天地陰氣或靈氣來緩慢補充自身的損耗,或者修鍊來快速補充,也可以通過食物來吸收補充。”
“補充的越多,能量越強、成長的越快;不補充的話,或者補充的不夠,就會覺得疲勞,進入休眠狀態,甚至慢慢退化。這個道理其實就是你們人類玄幻小說的‘採食天材地寶"一個道理。只不過,食物是補充能量比較快的方法而已。”
“根據狐因斯坦的質能守恆,當我們消耗……”
她後面一長串的名詞解釋直接把我說蒙蔽了,這讓我確信了這個逗逼一樣的傢伙真的是學校里的學霸……
“不過,”她話鋒一轉進入尾聲,低聲說道:“這個傢伙好像想着快點長大,聽我說了之後一下午都在吃東西……你有空和他談談。”
我點了點頭應下——確實該談談了。
“話說,你們怎麼來的這麼早?”我端着胡米給我做的炒米,一邊吃着一邊湊到“前妻”他們身邊聊天。
——嘖,不知不覺間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正常了,或許是麻了吧。
畢竟啊,如果連被人吸髓飲血、肆意剝削都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那麼家裏出現幾個不明生物或者鬼怪什麼的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吧?
今天這倒霉玩意也不知道怎麼這麼聽話,吃完了東西鑽到“前妻”懷裏,認認真真看着巴掌大小的不知道什麼的“書”。
“前妻”不爽的說道:“再不看嚴點,就被別人鳩佔鵲巢了。”
——這我懂了,卷唄?就硬卷唄?
胡米笑眯眯的端着切好的水果過來:“就是說啊,明明什麼身份都不是、什麼活都沒幹的就自稱戶主了~”
我咋感覺她這話是說我呢?
不過胡米卻解答了我的疑問:“他們這些靈體成精的,其實沒有啥特別嚴格的時間內限制,只不過活動時間越長,就越容易損耗能量罷了。或許是……今天他們的能量格外充足?”
說到這裏“前妻”正好有點疑惑:“我也奇怪,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知道一些亂七八糟的……好像是記憶的東西,而且在這個屋裏獃著就慢慢的感覺精力充沛……”
——得,凶宅無疑了。
我正好想知道咋回事,就問了胡米關於這個屋子的問題。
我感覺她一個學霸,怎麼也該知道一些啥吧?
胡米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其實我之前就有注意了……你這個屋子,風水其實應該特別好,但不知道為什麼各種陰魂之氣都會聚攏過來。雖然經過了下面好幾層住戶的陽氣沖煞,已經不會對人產生影響了,但是還是可以滋養陰魂的。”
“但是這頂多是讓人夜裏睡的更舒服、踏實,容易變懶,不應該會是凶宅啊……”
——切,垃圾學渣。
我就是這麼走神的一會功夫,倒霉玩意已經把胡米切得大半水果都吃掉了,我提起他的時候還拚命往嘴裏塞東西,兩個小臉蛋都鼓起來了。
“少吃點!晚上吃多了不消化!”
倒霉玩意嘴裏塞滿了東西,嗚嗚的掙扎着,然後好不容易囫圇吞下去,大喊道:“放開我!我要多吃點!我要變成人!然後去找媽媽!”
這東西的力氣太大了,我一個沒拿穩就掉下去了,然後他就跟蟑螂一樣抱着水果盆在地上出溜出溜的爬走了。
“……倒霉玩意!”我罵過之後,看到了剛才倒霉玩意掉的東西,竟然是一本口袋版的《三字經》。
“……你還看書呢?”
“放下!那是我的學習資料!”倒霉玩意的腦袋從牆角冒出來,大喊道。
“學習個屁!你認字有啥用?!”
“等我認字了!我就能當人去找媽媽了!”他異常的認真,然後就繼續埋頭吃水果,隔這麼老遠都能聽到他嘁哩喀喳的聲音。
聯想到之前他還用紙畫的鬼畫符,有點好奇的問胡米:“他說的……是真的?”
胡米沉默一下,然後低聲對我說道:“我騙他的……雖然理論上可行,但是……”
我點點頭,懂了,糊弄孩子唄。
然後覺得機會不錯,就順勢問“前妻”:“話說,你又為啥賴在我這?”
“……”“前妻”愣一下,而後神情有些黯然:“不然……我還能去哪呢……”
“那你有啥想法不?”
“前妻”很認真的說道:“先處着唄,到時候要是覺得合適,就帶你回家見見爸媽然後結婚了。”
——抱歉,不合適,這輩子都不合適。
她在那裏黯然傷神嘀嘀咕咕“也不知道算不算對象”、“我爸媽會喜歡你嗎”、“到時候怎麼說啊”……
我覺得這個話題應該就此打住,然後立刻去問胡米:“說起來,你今晚都沒問我打分的事?”
“先慢慢了解吧,我發現我果然還有很多地方想當然了。按照《報恩學概述》第三章,如果能提前知道報恩對象詳細情報,就可以準確的報恩,提高滿意度。不過我昨天也請教了老師,胡老師說……”
——ok,這個也算談完了。
然後就是在剛才看到的東西了。
那個不明生物不說話也不鬧,很乖巧的跟在我身邊。
我在問過他之後,結果他並不知道u盤和鑰匙是什麼東西,另外還有一個事情需要解決……
“你叫什麼呢?”
倒霉玩意和前妻叫啥我也不知道,而且他們這麼鬧騰叫啥不是吃飯?
可是這個小東西這麼乖巧,沒有姓名真的對不起他。
我想了想,想先諮詢一下胡米的意見:“人類社會,一般都是由第一個發現者來命名,所以我給他起名字也不為過吧?”
胡米思考道:“倒是也沒有什麼規定……”
“嗯……這個小傢伙看起來就像是蜥蜴、人類的混血,而且這麼乖巧懂事,還能聽得懂人說話。今天又是星期四……”
胡米猶疑道:“你該不會要叫他星期四吧?”
“怎麼可能?這樣的名字不符合他的氣質啊!誒?你看,他的這個鱗片看起來像不像是雪花?”我一拍手,“決定了,就叫他劉老六吧!”
胡米:“我想起來了,妖界有規定,不能給不認識的妖怪起名字。”
我:“……你開玩笑的吧?”
胡米:“真的。”
“……你是覺得我起的名字不好聽?”
胡米:“我是認真的。”
我:“你信不信我一輩子都給你打四星半?”
胡米:“那我也不可能允許你拿一個孩子的未來開玩笑。”
不過看起來這個奇怪生物倒是很開心,拍着手抱着我的腿蹭蹭的,就跟小孩子一樣。
我很認真,很誠懇的說道:“你看,他都喜歡這個名字。”
“哪怕你叫他狗攬子他都會很開心,但是我的良心不允許你這麼糟蹋他!”胡米認真的扯過一張紙,又不知從哪變出來一小碟墨水。
“來,乖,你畫一下你有印象的東西,或者你叫什麼啊,來自哪裏,什麼家族之類的。”
奇怪生物看看胡米,又看看一臉不甘心的我,果斷的搖頭。
“……”胡米一把抓着我的脖領子,氣的她耳朵和牙齒都出來了:“混蛋!讓他畫出來!!”
好說歹說,這個奇怪生物總算明白了,如果他不趕緊弄出來點啥的話我可能今晚就要命喪狐口了。
他沒有用手,而是用那根靈活的尾巴尖沾了沾墨水,然後在紙上輕輕滑動。
但是看起來他並非第一次這麼干,十分的熟練而且沒有破壞紙張,甚至還能看出來頓筆、運腳之類的手……嗯,尾法。
最終,他在紙上畫了一個類似雪花的符號【】。
“雪?”胡米微微皺眉,“我沒聽說過任何一個和雪相關的族群和他的外形相似。明天我找同學去圖書館查查看……不過現在,既然你畫了雪花,所以就叫……”
我連忙接下:“劉老六。”
胡米:“……”
老六也跟着點頭。
胡米:“???”
“不行!!”胡米大聲道,“他叫雪兒!”
我點頭認可:“小名叫‘老六"。”
胡米:“……”
然後,我不知道怎麼就已經躺在被窩裏了,胡米笑眯眯的在我床邊給我把被子掖好:“怎麼樣,對於本次睡覺的準備,您還滿意嗎?”
“……”
哦,我又被強報了。
“……這又是什麼法術?”
胡米笑眯眯的說道:“你忘了白天給你祛除疲勞的法術了嗎?”
對了,那個法術結束后要睡覺把疲勞補回來的,但是沒想到會這麼有效。
我現在整個人都覺得床太舒服了,眼皮彼此一沾就睜不開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我也要早點睡覺的,關於老六的命名權,明天再說也不遲。
況且他本……妖都覺得老六好聽。
“嗯……那這次就給你個……”
還不等徹底說完,結果就昏昏沉沉的合上了眼睛。
朦朧間,似乎看到了胡米陰沉沉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我一躺下就開始做夢。
還是很神奇的夢。
夢到了我剛睡着,貞子就從電腦里爬出來,然後站在我床邊看着我。
這個夢太真實了,以至於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貞子都在。
我:“……”
貞子:“……”
“你在幹嘛?”
“……”貞子說道,“嚇你。”
“……”我側過身去,一抓兩抓沒抓到想要拿的東西。
貞子很親切的問道:“你要什麼東西嗎?”
“嗯,想讓你看個大寶貝……”
正說著,卧室門哐當一聲被撞開了。
“媽媽?!”是倒霉玩意。
緊跟着,兩個鬼三目相對(貞子只看得到一隻眼睛,這在別的小說你可看不到這種細節),倒霉玩意在門口愣住了,貞子也愣住了。
“別進去打擾……”胡米連忙從外面衝過來要抱走倒霉玩意,然後她也看到了屋中的貞子:“……睡覺……”
啪嗒一聲,被她抱起來的倒霉玩意又掉到了地上。
“媽、媽媽……”
我甚至能聽到倒霉玩意明顯的哭腔。
“我不是……”貞子剛想否認,可是這個倒霉玩意怎麼可能給她說話的機會?
他風一樣的竄過來,立刻就攀上了貞子。
而貞子身體就跟蛇一樣的快速擰動,想要把倒霉玩意給甩掉。
倒霉玩意不管那些,“媽媽媽媽”的大叫。
我興奮的大喊:“我就知道!”
然後我就看到“前妻”和胡米臉色不太好看的站在門口,我沖他們炫耀道:“我早上就說吧!她們絕對有關係!”
但是緊接着我就發現我高興的太早了。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三個……呃……
女人外表的,加上一個哭喊着找媽的倒霉玩意,立刻就吵鬧了起來。
而且不知道是法術的原因還是我真的很困了,我在剛才的興奮勁過去之後,就開始昏昏欲睡,並且越來越困。
而這種睏倦和幾人的吵鬧變得讓我無比煩躁,甚至都聽不清她們到底在爭吵什麼。
好不容易安撫下來,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貞子附身的地方,就是那個小小的黑色u盤。
——得,還是我給拿回來的。
這麼看來另一把黑色鑰匙應該就是老六的東西了。
我捂着腦袋頭疼無比,然後連哄帶趕的把“前妻”、倒霉玩意和貞子趕到了壁櫥里。
本來還想把胡米關進去的,但是她義正言辭的提出了抗議。
然後在“前妻”和倒霉玩意也開始抗議之前,我就把門關了——垃圾玩意,我現在要睡覺啊!
推搡着胡米把她從窗戶趕出去,然後把抓着我衣服的老六安撫下來,趕到客廳裏面。
屋子裏終於安靜了……
把他們幾個都趕出去了,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一覺。
結果我剛躺下,那種奇怪的睡意席捲上來,稍稍進入睡眠狀態的的時候,就聽到床下咚咚的發出聲音。
而且那個聲音響起的時候,我整個人立刻就不困了。
這聲音就像是什麼東西在床板下面摩擦、掙扎,手肘或膝蓋不自覺撞擊床板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就跟剛才貞子剛出現時,那種異常的清醒狀態一樣。
我扒着床邊往下看,就看到一隻血紅的眼睛。
“……你幹啥呢?”
貞子整個身體扭曲的,匍匐在狹窄的床下,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自己塞進這個只有乒乓球寬的床下的。
“嚇你。”她眨巴了眨巴眼睛,問道:“你被嚇到了嗎?”
你別說,她那一隻血紅的眼睛在床底下,還真有那麼一點嚇人。
起身,下床,出門。
客廳里,沒有了那些煩人的傢伙,只有夜燈孤零零的亮着,老六趴在沙發上睡覺。
我從包里把趁手的管鉗提溜回來,趴在床邊,沖床底下說道:“你出來,我和你談談。”
但是貞子沒說話,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直接消失了。
我看了看時間,半夜十二點半了……
等貞子消失之後,又開始感覺到睏倦。
——嘖,似乎是她一出現,我就會突然清醒,應該是為了“嚇我”吧。
趕緊睡覺吧,趕緊……
咔嚓……咔嚓咔嗒……滴答……
我一下坐了起來。
貞子正在從我的電腦屏幕里往外爬,聲音是從她按着的鍵盤上發出來的。
但是賓館的電視都能卡住,更何況我這個屏幕了?
她略感尷尬的回道:“等、等一下……又卡住了……馬上就好了。”
我拿起床頭的管鉗,一把薅住了她的領子。
我瞪着充血的眼睛,咬牙切齒的說道:“士可殺,士可辱,但,士現在要睡覺!”
貞子被我兇惡的樣子嚇到了,然後嘴巴一咧,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嘿!我這暴脾氣!
忍了……
“你喝點什麼?”我捏了捏眉心問道。
貞子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說道:“無糖薏米茶,要75攝氏度的,一勺槐花蜜再加上一些……”
“喝自來水是吧?我去給你倒。”
和她嘮了嘮才知道,貞子啊……
不,她說她的名字叫賈子,貞子是他們這行裏面幹得比較好的。
賈子平時就是依靠嚇人來收集一些特殊的情緒能量,這種能量越是恐懼就越是豐沛,而他們日常就是通過這些能量來提升自身力量並且作為交易單位進行交易。
不過這種行為大部分會被人們當作是做噩夢了,除了很少一部分確實被嚇壞了的人以外,大部分不會有影響。
這設定越聽越耳熟,總感覺……
“你們和《怪獸電力公司》什麼關係?”
“啊?”賈子愣了愣。
——好吧,看來沒關係。不然的話這本書就要考慮掛上同人的標籤了。
我嘆了口氣,很真誠的說道:“我知道你嚇人是為了生活,但是你也要考慮一下我啊……我自從搬到這裏來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啊。”
“啊,這……嗚……”
眼看着賈子又要哭出來,我連忙打斷她:“不過——你們一般都需要收集多少?例如周期啊、量啊什麼的,以天為單位還是以月為單位?”
“唔……我們……因為憑依物(靈體類生物附着在某些特定物品上才可以穩定現世)在轉移的時候難免會有一些延誤,所以……其實每個月有一些量就夠了……”
我挑了挑眉毛:“一周一次?”
“唔……稍微有一點……”
“一周兩次?”
“可以……”
“那就這麼定了。”我直接拍板道,“以後第二天工作日的情況下,你晚上不能出來嚇我,但是第二天是休息日的情況你可以出來。另外,如果是節假日你可以主動加班,但是你要加班的話,需要給我支付報酬……”
零零散散設定了一大堆,在其他資本家看起來都要落淚的規定后,貞……賈子欣然應允。
——你們這是什麼奇怪的眼神看我啊?明明皆大歡喜雙方都很開心啊!我哪有剝削啊?大家給我作證啊,分明是她主動申請的啊!
賈子心滿意足的從電視裏鑽了回去,我也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這一次,睡的很安穩……
第二天一早,我很久沒有這麼清爽的早晨了。
伸個懶腰,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而且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傢伙打擾我。
就連胡米都知道不要一大早出現在我面前,悄悄準備好一份早餐,然後貼上溫馨的提示。
就是走的時候,昨晚撿回來的那個小傢伙拉了拉我衣服,似乎很疑惑我要去幹啥。
我想了想要如何回復呢?
“我被詐騙了。”我解釋道,“我需要通過勞動來購買本就屬於我自己的東西,例如自己的生命。而且我創造的價值會通過一個不合理的比例讓少數人得到超出他們勞動價值的報酬。”
稍微的解釋了一下,但是看樣子他還是沒懂,可是也沒有繼續拉着我了。
我看他乖巧的樣子應該不會拆家,就沒把他關壁櫥。
我一邊吃着還熱乎的小棗切糕(胡米做的)走上電梯,一邊開始了美好的一天。
“嗨,早啊。”
電梯在十七樓停下,那個紅衣服的女人果不其然的站在門外。
聽到我打招呼她本能的點頭應了一聲,但是又硬生生的把吐了一半的字咽了回去,繼續沉默。
——唉,可憐的孩子。
我不禁嘆了口氣。
一看這就是一個嚴重社恐的可憐孩子,竟然因為電梯裏有人就不敢上來,寧可自己走樓梯……
果不其然,到十六樓電梯門也開了。
我熱情的向她打招呼:“吃了嗎?要不吃點?這個切糕是剛做出來的,反正我摸着還挺熱乎的,要不一起吃點?甜度正好,而且這個小棗……”
還不等我說完,電梯門就關閉了。
不過沒關係,還有整整樓可以和她慢慢打招呼。
不過我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緊,不然又把人家小姐姐嚇到了怎麼辦?
但是我感覺,這個小姐姐的心態有些不太好,才剛剛到,就感覺她好像心浮氣躁的,頗為不耐煩。
讓我剩下幾層樓頗為尷尬,不敢再這麼熱情了。
——唉,現在的女人啊,真是摸不透她們。
今天是是每周開例會的時候,
這個習慣早幾年還沒有,但是後來,因為一場特殊的事故,造成很多同學都只能在家辦公。
當時,公司領導為了繼續剝……博得大家的歡心,想了很多辦法。
例如,規定某個區域的人被規定需要居家辦公時,領導就讓所有人去另一個地區辦公;規定工作時間八個小時,領導就說工作時間八個小時,但是大家“打卡”考勤的時間要滿足十個小時……
諸如此類大快人心的操作,怎麼能不讓大家對這個公司、對生活和對未來充滿了判頭?
例如這個周會也是……
“……大家把掌聲,送給我們的新銳同學!!讓我們恭喜,他連續十二個月蟬聯績效第一!連續六個季度獲得的評價!!”
辦公區響起了熱烈的鼓掌聲。
而這個聲音也把神遊天外的我拉回來,即將到了我最愛的,一周一次的,特殊時刻了!
“——讓我們燃燒青春!讓我們點亮未來!!”
“追求極致!始終創業!”
“科技造福人類!記錄美好生活!”
領導站在檯子上高聲大喝,然後一手背在身後,身姿挺直,一手攥拳,砸在自己的左胸口:“公司與心臟!只有一個能跳動!”
我們齊刷刷的跟着他做出同樣的動作,那巨大的聲響就好像是軍訓時候的稍息立正和踢正步的聲音。
“公司與心臟!只有一個能跳動!”
我們巨大的聲浪都讓水杯在震動。
領導激動萬千的高聲呼喝:“為公司!獻上你們的心臟!”
“——為公司!獻上心臟!”
“咳……嗯……”
我費力的清理着嗓子,剛才喊得太大聲了……
但是也沒辦法啊,能夠在這麼多人面前、和這麼多人一起,喊出如此激動人心的中二話語,這難道不是每一個中二少年夢寐以求的夢幻場景嗎?
可以說每周一次周會的喊口號,就是我最大的樂趣所在啊。
“你來一下d8-5。”
剛坐下沒一會,組長就發來了消息。
當然了,因為我們這裏的辦公室都是玻璃門、玻璃牆的,是不可能有那些在小說漫畫中才會出現的可愛一幕。
——而且我也不想和這個三十多歲眼窩深陷的虛弱男子有任何一幕。
“,你對於你最近的表現,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瞧瞧,明明你讓我來,和我談話,卻讓我主動說話?
這種時候就需要謙虛謹慎,小心翼翼了。
我拘謹而恭謙的說道:“我這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感覺組內有不少人都做得很不錯的,雖然他們都不如我。”
“咳——”
我不顧組長嗆到,繼續如實彙報:“畢竟我是組裏最厲害的一個,我一直堅持,即便他們托我後腿,但是我作為組裏的中堅力量……”
“好了,嗯……”組長連忙打斷我並組織一下語言,“是這麼回事啊……”
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麼來,發現自己能說的好像都被我給堵死了。
於是換了個角度說:“公司呢,最近決定進行一下結構優化,所以你未來的崗位呢……很可能會有所變化,具體是好是壞,其實都看你這段時間的表現了。”
他頓了頓說道:“例如你看啊……你負責的這幾個高優作者,最近的更新情況其實並不容樂觀。按理說呢,我們編輯運營是不應該主動催促作者更新的,畢竟,我知道大家手上工作很多……”
——知道多你還廢話這麼多耽誤我看小說……工作的時間?
“不過,適當的引導、督促和一些日常的維護高優作者,還是應該的。例如……平時過節時的問候啊,對於讀者朋友圈更新后的話題聊天啊,或者是類似這種面對面的談話之類,都是可以增強作者粘性、帶動更新率的,還有啊……”
羅里吧嗦的說了一大堆,其實歸根結底還是要給我們加額外的工作卻不想額外加錢罷了。
垃圾玩意。
不過誰讓人家是領導呢?
——是領導的領導讓的。
說話還是要聽啊。
回到工位就開始按照那些日更萬字以上、月收入數萬的作者插科打諢,親近親近,順帶找那些高潛力作者聊聊更新的問題。
當然了,總有那麼幾個脾氣不好的傢伙,每當這個時候我就習慣性的提起我的背包,然後又緩緩的放下,盡量不要讓管鉗發出太大的聲音。
——小賊,你等我的。
抽空又給二狗子打了個電話,結果還是沒人接,也不知道他幹啥去了。
不過應該沒死,死了的話他老子早就到處請客吃飯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胡米也沒有問我評分啥的,還是去的認識她的那個地方,不過看起來她有點心不在焉,不過人家不說,我也不好意思問。
不過總體而言,今天好事感覺不錯的。
甚至下午的時候,舒豪還說呢:“感覺你今天挺開心的啊?有啥好事?”
我想了一下,想了一個可能的原因:“或許是迴光返照?”
舒豪:“……”
不過下午的時候還真有意外之喜。
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喂?你是修水管的嗎?”
“你才是……”我話說一半突然愣住,想起來了前幾天,買了管鉗后,為了避免管鉗浪費而在網上填了兼職的信息來着。
“什麼?”對面沒聽清楚。
“對對對,我是啊,您家是有水管要修嗎?”
這可是我的第一個客戶啊,以後經濟獨立就靠他了!
“……嗯,也不是修,就是網上買了一個凈水器,我不會裝,你能幫我安一下嗎?”
問了問,發現這人買的凈水器和我以前買的那個一樣,所以就約定好了價格和時間,定在了明天上午。
——嘖,現在的年輕人啊,連自己修水管都不會,還有什麼是他們會的呢?
下午平安的水了過去。
回到家,第一步,就是在電梯裏和那個和藹熱情的女鄰居玩遊戲。
不過這次我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是全程在陪她聊天,想要解開她的心結。
——我相信,任何不愛說話的自閉症患者,都會有一個柔軟的內心,我要為他們送入最溫暖的陽光!
只不過這個傢伙關的有點嚴實罷了……
而且她體力也不行,才到十四樓,她就喘的比較明顯了。
等到了,門一打開,她乾脆直接扶着門框在喘。
我不禁有點擔憂,關切的說道:“要不上樓的時候就到這?我感覺你夠累的了……”
這個人抬頭看了看我,然後喘着粗氣,沒反應。
我又說道:“上樓太累了,要不以後每次下樓的時候你再過來?”
她對這個提議似乎頗為心動,點點頭。
果然,後面幾層樓沒有啥動靜。
今天到家門口前,我特意看了一下門口的快遞櫃,發現今天竟然啥奇怪的東西都沒有!
這反而讓我有點不習慣了。
這幾天下來我也差不多知道了,這裏出現東西就意味着有莫名其妙的東西會出現,而且是以一天一個的頻率增加的。
今天沒有,那是不是意味着……
“他們雙休日放假嗎?”
不過沒有東西是好事,我心情愉快的走進家門。
家裏,胡米正在做飯,“前妻”還在追劇,倒霉玩意被胡米當作濕垃圾扔進了垃圾桶,賈子沒看到她,估計正躲了u盤裏休息。
唯一讓我比較欣慰的,就是昨天撿回來的那個奇怪生物劉老六。
劉老六乖巧的蹲在門口,見到我回來立刻高興地撲上來。
他身上穿着一件米黃色的t恤,胸口上印着一個大大的白色雪花。
嗯……應該是胡米給他安排的。
我輕輕的呼嚕了呼嚕他的頭髮,他滿意的眯起眼睛享受着。
嘖,沒想到啊,我年紀輕輕的就獸鬼雙全了……
今晚倒是很平穩,全家歡樂的看了個電影之後,就各自該幹嘛幹嘛去了。
尤其是倒霉玩意,他捧着一本據說是胡米小學時候的課本愛不釋手,迫不及待的讓“前妻”給他補習功課。
說到這就得額外插一句。
按照胡米的說法,靈體類生物,都是延續了各自“生成前”的知識。
例如死去的靈魂會知道生前的一切,所以才會有鬼魂復仇或者追求夙願;
自然類靈體知曉“自然”相關的知識,這也是古人向著自然靈祈求知識、崇拜自然靈的原因;
“前妻”這種依靠憑依物而生出來“物靈”,則延續了物體本身“設定”下的知識,例如書本物靈知道很多書本知識,武器物靈精通戰鬥,而“前妻”被二狗子當作“老婆”來培養,自身就符合“當代人類女性配偶”的相關知識,例如如何看電視、如何吵架、如何陰陽怪氣和不愛做家務之類的,當然也包括識文斷字。
啊……
說到二狗子,我再給他打了個電話,結果還是沒人接。
雖然平時也不咋關心他,但現在莫名的有點擔憂,就再打了一個。
我在窗口等着他接電話的時候,看着落地窗前的空地有些納悶:“這以前……是空的嗎?”
這個屋子並不大,幾乎每一寸土地都被嚴絲合縫的利用起來,因此雖然還算舒適,但是相對而言是比較緊湊。
但是現在……
落地窗前到傢具的位置,有大概十厘米寬的空檔。
“……”
嘖,應該是前幾天他們老鬧騰把傢具啥的挪位置了。
我稍微把傢具往外挪了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屋子大了那麼一丟丟。
嗯……應該是錯覺,是對環境的適應引發的內心的舒適,沒錯。
看看時間不早了,就安排一直纏着我的老六讓他趕緊睡覺。
——老實說,在一個星期前,我可是不到十二點不睡覺黨的堅定擁護者,但是這一周的折磨之後……
我現在是“早睡早起以防萬一黨”的預備黨員了。
人生啊,就像是沒有預覽的種子,你永遠不知道你下載的下一個片子會不會讓你徹夜難眠。
安安穩穩的睡覺了,我第一次感覺睡覺這麼美好。
然後……
我突然就醒了。
特別特別清醒的那種。
賈子在我頭頂探出大半個身子,血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今晚可以嚇你了嗎?”
“……”
我愣了一秒,然後發出驚恐的尖叫:“啊——!”
下一秒賈子消失不見,但是在她消失之前我看到了她心滿意足的表情。
叫完之後,我發現自己仍然沒有犯困。
就知道她還沒有離開,但是我躺在床上她也不出來。
唔……驚嚇的話,應該按照恐怖片的設定來吧?
於是我下床,開柜子、去廁所、照鏡子、看床底……
一直折騰了半個小時,賈子嚇了我十次,我也被嚇了十次。
只不過後來我發現原來不需要多麼精湛的尖叫就可以,只需要表現出被嚇一跳並且配合的“啊”一聲就行了。
只不過叫了這麼半天之後……
我反而興奮起來,真的睡不着了。
這種感覺和賈子出現時的強制清醒不一樣,是真的……興奮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好一陣,在模模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神清氣爽的醒過來,剛伸了一個懶腰,立刻就聽到胡米悅耳的聲音:“早安啊~”
只見她今天沒有穿以往的家居服,而是穿着那種片……咳咳,動漫里常見的女僕裝,還是那種蕾絲邊的黑白女僕裝。
她調皮可愛的扮着鬼臉,手中托着一塊濕毛巾:“需要熱毛巾擦擦臉嗎?早飯正在做,馬上就可以出鍋了哦~”
“呃……好。”
我下意識的接過來,這毛巾的溫度正合適,乾濕度也那麼的舒服,湊近聞,還帶有薄荷與檸檬的淡淡清香。
擦了一把臉之後,只覺得神清氣爽——這對於以往只會用涼水和干毛巾胡擼一把的我而言,簡直是從未有過的清爽體驗啊!
最後吸了一口濕乎乎、熱乎乎的香氣,當我剛把毛巾從臉上戀戀不捨的挪開后,就看到身穿女僕裝的胡米端着銀光閃閃的托盤到我面前,把一個我只在電影之中看過的,床上吃早飯的架子支在了我被子上。
“達令~吃早餐啦~”
說著話,她把托盤上的圓蓋子一個接一個的打開。
“今天的早餐是:九成熟小份嫩牛排配開口土豆泥~培根肉搭配愛心雞蛋~水果沙拉和全麥麵包,再加上風味炭燒酸奶哦~”
我:“……”
——這……這是什麼?
一個,靈狐大學,屋裏系專業學生,學的就是“屋裏”相關的所有一切專業!
——什麼叫專業?
——誰塔碼,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塔碼的,專業?!
這就叫專業!!
——一個主要以培養各種生活技能為目的妖怪大學,一個以任何情況下可以提供任何貼心服務來報恩的專業,培養出來的一個家務全能型頂點高素質人才!
——這,塔碼的,就叫,塔碼的,專業!!
我感動的熱淚盈眶,不止一次的想要感慨這世界上沒有無用的專業和大學,只有垃圾的領導和眼瞎的用人單位!
許是我太過激動了,一邊吃一邊哭的表情嚇到了胡米,她從最開始信心滿滿到最後忐忑不安以至於最終不辭而別。
唉……本來想給個滿分的,結果她就這麼跑了。
嘖,可惜。
不然的話我就可以和她談談,為什麼我愛吃全熟帶微焦的牛排和快過期的黏稠酸奶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沒人刷碗啊。
我自己把東西都收拾到了池子裏,然後陪老六玩了一小會,就開始安排着準備去做兼職。
為了顯示我足夠的專業,我特意把我大學金工實習時穿的藍色工服穿上,還有一頂可以遮擋住大半個臉的鴨舌帽。
我對着鏡子看了看——酷啊!
鴨舌帽配工裝,就需要把帽檐壓得足夠低才是王道!
——一切暗殺和行兇的標準配置!
當然,還需要一個可以把作案工具裝進去的巨大背包。
安慰了一下老六,我就背着我的作案工具出門了。
當下了一層,到第十七層的時候,我如約看到了紅衣女人。
我熱情的和她招呼,但是她似乎被我嚇了一跳,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背包。
我友善的笑了笑:“早啊美女~要不要上來啊~不用你動,就可以到哦~”
但是這女人依然沒有接受我的好意。
不過沒關係,看她瞅我的眼神已經變了,說明我還是能打動她的心。
她下樓就沒有上樓那麼累了,每一層都能跟上我,而我每一層都要和嘮上兩句。
甚至有時候一句話還沒說完,電梯門就要關上,我還特意貼心的阻攔一下房門,然後和她說完了再下一層。
我堅信,在我持之以恆的耐心下,一定可以打碎這個女孩冰冷的內心的!
周六,基本上大家都是在家休息,養好了精血好在下一周給吸血鬼們繼續貢獻自身的生命,所以公交車上並沒有多少人。
在路上,我又給二狗子打了電話,還是無人接聽。
玩着手機,突然發現這條路和我之前簽約的一個作者很近啊,就想着要不要等兼職完了去他家轉轉,貼近一下感情,順帶催催稿子啥的。
不過,這個地方附近也有我們公司的辦公大樓,要是被同事認出來多尷尬?
所以我為了避免麻煩,一路上都在盡量避開攝像頭和人群,並且儘可能用帽檐擋着臉。
——紫金數碼城,a棟,1404。
是這家沒錯了。
我提了提我的工具包,敲響了房門。
但是過了好半天裏面才開門。
一個邋裏邋遢的中年人,留着一把鬍子還戴着個大寬眼鏡。
他一臉不耐煩的看了看我:“裝凈水機的?”
我拉了拉帽檐,稍微遮了遮臉:“你好,我是昨天預約的。”
“進來吧。”他雖然很煩躁,但是也沒有沖我撒閥子,招呼着我進來:“東西在廚房,你喝點什麼嗎?”
“呃……不用了,謝謝。”
我進了門,把門帶上,下意識的打量犯罪現場。
雖然我說著不用,但是這個人仍然從冰箱裏拿出來兩罐可樂:“喝可樂行嗎……你看什麼呢?”
“啊,我看看水閘在哪。”然後我就進了廚房,看到了那個粟子牌凈水器,並且隨口聊着天:“大哥是新搬來的嗎?”
“嗯。”那人有點不耐煩,叼了一根煙抽起來:“你快點,我還要趕稿子。”
這東西結構簡單、安裝快捷,而且該有的功能一樣不差,外表也十分精簡,只要按照說明書弄,半個小時就可以完成。
問好了總水閥所在,關閉水閥后開始安裝。
這個人看我已經開始拆包裝、清理下水櫃空間,就不再盯着我,轉而在客廳中,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對着電腦冥思苦想。
我很快就把凈水機裝好,然後就是測試和第一次放水清潔,這個過程大概要有個十幾分鐘。
我看他電腦屏幕上似乎是寫小說專用的那種小黑屋軟件,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大哥,你是寫小說的啊?”
他心不在焉的應和着,然後問道:“裝好了啊?”
“差不多了,正在運行,測試和清洗好了就行了。”我憨厚的笑着。
因為管鉗沾了水,再塞回包里可就會把包弄髒,但是用人家的池子洗扳手不太好,就提在了手裏。
“哦……辛苦……”
他眉頭緊鎖,看着屏幕沒再說話。
我隨便瞅了瞅,發現這是一個故事大綱啊!
這是我老本行啊!
看了一下之後發現問題所在了——這孫子卡文了。
然後我不禁提到:“主角陰差陽錯來到受害者家裏這段,轉折不夠啊,沒辦法調動讀者積極性啊。”
“哦?”這孫……客戶聽到我的話眉頭一挑,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麼關鍵。
我繼續說道:“你看,子虛回到了現實世界后,你直接讓他進入了下一個任務世界,中間太平淡了——如果加一個任務空間的巨變,導致他沒有領到任務獎勵或者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獎勵,既可以留下懸念,也能夠引起讀者好奇。”
“嗯……有道理。”他聞言點點頭,立刻在本子上開始記錄。
“後面這也是……還有着一點……這塊和前文矛盾了……”
短短几分鐘,我就把他這段大綱梳理明白,而他越聽越亢奮,不禁調出來另外一個文檔:“你幫我看看這個!我這是構思弄一個全新的小說,但是我不知道怎麼開頭啊!”
我拉過椅子來,很自然的問道:“故事主線呢?”
“我想寫一個懸疑類的小說。現在這個類型的點擊率和讀完率都不錯,所以我想……”
“別信那個,讀完率和題材無關,只要你故事緊湊、標題合理,就能夠提高讀完率。”我認真說道,“而且你這個套路很老套了,前三年或許還可以,但是現如今已經爛大街了。”
“但是幾本數據不錯的書都是這個套路啊……”
“就是因為如此你才不能寫。”我回道,“他們的數據用三四年的時間堆積起來,已經讓適合這個題材的讀者看遍了,他們再看你的就沒有新鮮感了。你要清楚現在的各種算法已經把每本小說的價值壓榨的一乾二淨了。”
說到這我想了我這幾天的事情,就提議道:“你要不要嘗試,開局讓一個人遇到死去的嬰兒?”
“死嬰找母親報仇的題材……”
“別找母親啊!找父親啊!”
“啊……”
“你看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不愧是老作者,我簡單的一說,他立刻明白過來,整個人都變得無比興奮,立刻開始碼大綱。
我看他這麼認真,笑了一下,就自顧自的開始整理廚房。
“哎呀哎呀,謝謝你呀哥們!”那個人開心的快速打字,噼里啪啦的連成一串。
這胸有成竹的人打字就是快,而且還能一邊打字一邊聊天。
“哥們你對網文這麼在行,一起寫小說吧?我給你介紹編輯和網站!比你修水管強!”
我笑着回道:“嗨!我就是兼職修着玩的!”
“兼職啊?”那人愕然,“那你本職是啥啊?”
“我本職就是網絡小說的編輯。”我把東西都歸位了,尋思着左右沒事,難得遇到可以聊天的人就多聊聊。
那人有點驚訝:“編輯?哪的編輯?叫啥呀?”
“我是‘洋茄子"的編輯,叫帥鍋王。”
打字的聲音停了。
我提着管鉗出來,看這個人正面帶笑容死死盯着屏幕,看起來應該是想到了一個絕妙主意吧?
不過我也沒催他,而是打開了可樂,喝了一口,看着周圍的裝潢,好奇的問道:“你這個屋,隔音效果好嗎?”
“……啊,還好……啊不,不好!”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連忙略帶驚恐的說道:“這屋有什麼聲音隔壁都能聽到!有時候我放電影都要戴耳機!”..
聽到這我開了玩笑:“那要是有啥慘叫的聲音可就尷尬了。”
那人陪着我尷尬的笑着。
過了一會,他又問道:“那……你們平時都幹啥啊?”
“還能幹啥?審稿子、章節過審、催催稿子之類的唄。”我順理所當然的說道,“不過最近開始做短篇了,但是就因為這樣,結果有的人不好好更新了!”
“昨天領導還把我罵了一頓,說讓我和作者多溝通、催催稿子,媽的,給我佈置工作的不就是他嗎?還一天天問我工作量大不大忙不忙的過來……我他媽也想催稿子,我都想給他媽催生讓他媽再生一個智力正常的兒子!”
說著說著忍不住抱怨起來了,可能是這幾天壓力太大了吧。
“啊……催稿啊……”那人推了推眼鏡,“那什麼,你們這個催稿……他厲害嗎?”
說到這我就來氣:“它不是厲害不厲害,它是……很特別的那種!我們領導還亂出主意,讓我們上門家訪談談心啥的。”
哐當——
那人手中的易拉罐掉地上了。
嚇了我一跳,我忙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他手忙腳亂的趕緊用紙擦了擦,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後立刻開始碼字:“我現在立刻開始寫稿……啊不啊!我要開始工作了,剛才有一個絕妙的點子在我腦子裏一閃而過!我覺得這可能是這個世紀最好的點子!!”
“嗯?”看他這個樣子,我有點奇怪。
他眼神飛快掠過我手上的管鉗,然後繼續集中在面前的電腦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着字。
這人好奇怪啊……
啊咧?他不會看上我了吧?
——啊,我這該死的魅力,怎麼總是犯下如此不可饒恕的罪過啊?
但是總感覺……
紫金數碼……
不會吧?
我安靜下來,緩緩地摸出來手機,進入內網開始查閱。
時間,滴答,滴答,就不見了。
——果然……
那人看我好久沒說話了,乾笑一聲打破沉寂:“那什麼,我給你結算工資,時間不早了,你也先走吧?”
“好啊~”我欣然應允,他好像鬆了一口氣。
緊接着我說道:“既然你大綱已經出來了,那麼正文應該也快了吧?”
“檸檬大大~”
我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咕——
他發出了艱難吞咽吐沫的聲音。
有人曾經說過:思想的進步和發展,是需要碰撞的。
就在我和我親愛的,拖更的作者,正在進行激烈的碰撞的時候,一個令人討厭的聲音響起。
“爺爺!那孫子給您打電話了!爺爺!那孫……”
“喂?”在悅耳動聽的彩鈴響起之後,我停下了正在做的是,稍微喘了一口氣,我接通了電話。
“!你塔碼在哪呢?!”電話里,領導氣急敗壞的聲音嘶聲力竭的大喊道。
我有點疑惑,現在確實是周六啊,他這麼著急幹啥?
“我……在玩遊戲呢。”
這個理由很正常吧?
“放*粗口*的屁!你朋友圈是咋回事?!你到底在哪呢?!”
——朋友圈?
他一說我想起來了。
剛才和我的作者,檸檬大大,深入碰……討論之後,順手拍了一張兩人的合影。
“什麼怎麼回事?”我有點莫名其妙。
“我警告你!你可千萬別……”
庫嗵……
檸檬大大見我打電話,就順便去了廁所,結果因為對剛才的討論內容太投入,一下被絆倒了,摔倒在地還發出一聲慘叫。
但他叫了半聲就考慮到了我在打電話,而把聲音憋了回去。
這我不能愣着啊!
也顧不得別的趕緊去攙扶,結果不小心把我的管鉗帶的掉到了地上,噹啷一聲特別響。
“……什麼聲音?!”
領導那邊似乎嫌我這吵了,我也來不及解釋,連忙說了一句:“我這正忙着呢,團戰了,我先掛了。”
“可千萬別……”
嘟——
估計我們公司敢掛領導電話的也就我一個了吧?
不過公司口號就是務實敢為,所以“和領導沒必要的嘮嗑”與“維繫高優作者關係”之間,我選擇後者的話,公司的道德委員會也會全力支持我吧?
“沒事吧?”我趕忙攙扶他。
檸檬大大一手捂着屁股,另一手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坐你的坐你的!”
說完,就像是怕我會尷尬,趕忙接了一句:“你要有急事可以先忙啊!”
“沒事,那孫……組長就是問問我幹啥呢,想約我一起玩遊戲。”
檸檬大大點點頭:“哦……那行,你要不忙的話等我上個廁所,回來接着和你討論劇情!”
“好!”
他上廁所的時候,我看了一下我發的說說。
很簡單,就是一張照片,配了一句話。
照片是,我摟着檸檬大大,兩個人笑的很開心。
只不過在構圖上,我大膽的使用了蒙太奇式的拍攝手法和梵高的印象派表達方式,選了一個我自己笑臉很清晰,但是檸檬大大稍微暗沉的角度。
——當然了,這種方法是為了突顯我們之間的深厚友誼,以一個明顯的反差來映襯世界,為了表達我對……
對不起我編不下去了。
但是這個理由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再編一個理由。
並且為了突出我們相遇的巧合,我摟着他的那隻手,還攥着我的管鉗。
——這是什麼呢?這是為了凸顯一個主題。
——什麼叫緣分?這就叫緣分!
很普通啊?
並且配的話也很正常。
——“作者有困難卡文怎麼辦?當然是提供上門修理服務了!”
看咱這文案!
這可是那幫閑的蛋疼的孫子天天讓我寫短篇標題鍛鍊出來的精鍊語句,快速總結劇情並且讓人想要閱讀詳細內容。
然後我自己還在下面回復了一句:“人啊,就和管子一樣,堵塞的時候都需要疏通。但是我相信,人是比管子柔軟的,畢竟管子要是堵了,你再怎麼敲打,它也流不出來的。”
——多麼勵志的雞血文啊!
你看檸檬大大,不就是被我疏通了思路后才思泉涌了嗎?
並且在下方放上了我的戰績:“作者:檸檬大大,曾‘洋茄子年度十大優秀作家"、‘顛頂作家榜·收入榜"排名第三,卡文十九天。經過我兩個小時的耐心整理,已經寫出了一千六百字大綱和三千字的正文交稿。”
後面還不忘了補充一句拍馬屁的話:“在領導英明神武的指導下,圓滿完成了組長交付的任務!我將繼續再接再厲!為更多的作者、讀者服務!——心臟與公司,只有一個能跳動!——為公司,獻上心臟!”
很不錯的文案啊……
我有點納悶。
這文案看起來很好啊!
既說了公司的英明又體現了領導的偉大,為啥組長會打電話呢?
唔……
我恍然:“是沒有更多的提及他的功勞嗎?”
那要不等會我把全部的功勞都給他?就是他指使我來的?
不過下面的回復就有點奇怪了。
往常我發個花鳥魚蟲的說說,撐死了兩三個哥們點贊評論,但是今天不到半個小時,二十多人點贊,十幾個評論!
而且都是同事!
同事a:“我去!王哥!你真敢啊?!”
——好奇怪,這有啥敢不敢的?掙錢有啥丟人的?
同事b:“社會我王哥,人狠話不多。”
——嘖,這人算是說也沒錯,平時我就不怎麼愛說話。當然,也和他是男的有關,女同事大部分都被我逼逼煩了。
同:“冷靜啊兄弟……”
——我很冷靜啊。
同事d:“這個作者大大看起來快哭了……”
我仔細看了一下……嗯,確實,可能因為拍攝角度和作者的心理建設問題吧,看起來像是有點要哭的樣子,不過問題不大。
同事e:“……”
“都快一點了,你等一會,我先做飯啊!”檸檬大大從廁所里出來,熱情的招呼我。
我連忙婉拒道:“沒事沒事,我回家吃口飯得了~”
“坐着坐着!”他無比熱情的挽留我,“我去弄丸子!很快!讓你嘗嘗我手藝!你幫我這麼大的忙不給你安排一頓實在不合適!”
他去廚房忙活,我就玩手機唄。
過了一會覺得不落忍,就去廚房想幫忙。
今天他想汆丸子吃,其他的都是現成的,就差打肉餡。
這倒也簡單,丟了破壁機里攪碎了一攥就得。
正弄着呢,就聽見有人敲門。
問了半天是誰,都沒有說明白,打開門一看,竟然是兩個警察!
我看到警服立刻緊張起來,下意識的要關門,但是那兩個警察眼疾手快,立刻把門擋上:“哎哎哎!幹什麼呀?”
裏面一個歲數有點大的警察略帶威嚴的呵斥道:“看着是警察,關門幹什麼呀?心虛什麼呢?”
“沒有沒有……警察同志,有什麼事?”
我滿臉堆笑的問道。
年紀大的警察很自然的說道:“沒什麼,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們家鬧騰,有人打架,來看看情況。”
“謠言,絕對謠……”
嗡——破壁機運轉時候的巨大聲音一下就把我的話給蓋住了。
而那個年輕的警察對着手機看了看,又看看我,對年長警察耳語了幾句。
年紀大的警察藉著門縫往裏張望,並問道:“你們家,就你一個啊?”
“呃……”
我猶豫了,因為我畢竟不是這家人,不知道檸檬大大他平時幾個人住。
但是想想……
寫小說這麼成功的傢伙怎麼可能有對象?
“對,就一個人住。”
“啊……這樣啊。”那個年長的警察隨口應和着,但是另外一個年輕點的警察明顯變得緊張了起來。
“做什麼呢?這麼香?”那警察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一直把着門,而且透過門縫,眼睛緊緊盯着桌子上時不時轉動一下的破壁機。
“把門開大點!怕什麼呀?我們是警察還能害你嗎?”那個年紀大的警察理直氣壯的說道,並且藉著我猶豫的剎那把門直接推開了。
我現在自然不能再說關門什麼的,就僵在了原地。
“方便我們進去看一看嗎?”
“這個……”我下意識的摸向後腰別著的管鉗。
而警察也下意識的摸向腰后別著的警棍。
“誰呀?”
檸檬大大聽到門外有動靜,連忙出來看:“唉?警察?啥事啊?”
那個年長的警察看到他微微有些詫異,然後一臉莫名並且帶着理直氣壯的語調問道:“你不是說就你一個人嗎?他誰呀?怎麼回事啊?”
解釋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不知道哪孫子報警了!
說是有人私闖民宅、人身傷害、疑似要殺人之類巴拉巴拉一大堆。
其大概意思就是說我到作者家對他進行生命威脅之類。
但是警察進來轉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除了……
“你說你是小說編輯?”
“對啊。”
警察上下打量我一遍:“那你為什麼要帶着管鉗?”
我比他還要詫異:“小說編輯隨身帶着管鉗修理水管啥的,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警察看我的眼神越發奇怪,過了一會才說:“你身份證多少?”
我:“……”
“警察同志,咱不至於吧?”
“別啰嗦!快點!身份證多少?!”
他也不知道手機上什麼軟件,搜了搜之後嘟囔了一句:“還真沒啥事……”
看我遇到了麻煩,檸檬大大連忙上來解圍:“警察同志啊,你別看他看起來像是個好人……不像是個好人,但其實他確實不像是個好人……是個好人的!”
我聽着他顛三倒四的解釋,突然間想要給商務打個電話,下次簽約的時候務必留神這個傢伙。
過了好半天,警察似乎終於確定了是誤會,這才走。
不過走的時候,那個年長的警察一步三回頭的問檸檬大大:“真沒事?”
檸檬大大信誓旦旦的說道:“我看起來像沒事……沒什麼事!我確實沒事!”
不管警察叔叔怎麼想的,也不管最後他們會給我的公民檔案寫什麼東西吧,總之……
我確實問心無愧。
下午和他聊了聊之後,這傢伙的小說產量高的就像是地下室的母豬,噗呲噗呲的往外噴。
我滿意的離開后,坐車回到了家。
不過可能因為今天回來的有點突然了,上到二樓的時候,紅衣跑過來的有點匆忙,甚至往常柔順的頭髮今天都亂糟糟的。
我看了看之後,好心的提醒道:“那啥,你衣服穿反了。”
紅衣女人:“……”
然後三樓的時候我就沒碰到她了,估計是回去換衣服來不及過來了吧?
回到家,除了老六誰都不在——太好了,可以享受一個悠閑地下午了~
首先洗了個澡解解乏,然後玩了一下午的遊戲。
叫了個外賣,一邊看着爛片一邊吃着,正好刷到了下午那個作者的微博。
他剛剛發了個動態,也是用的我和他的合照,並且配上了文字說明,表示今天談話效果很好,很有效的解決了他的困難。
並且表示今日更新了六章內容,然後還寫了一些感謝巴拉巴拉的話。
他下面有幾千的評論,最高贊的一個是:“大佬今天怎麼更新這麼多?是被綁……哦,是被綁架了啊。”
然後下面一系列都是類似的言論。
“你看這個作者多開心啊,開心的快要哭出來了。”
“你更新這麼多嚇到我了!作者大大沒事吧?”
“檸檬大大你是被綁架了嗎?被綁架了你眨眨眼睛。”
“被綁架了才更新這麼一點?看來要加重刑罰啊!”
“……”
不過也有一些正面的評論。
例如就有人稱讚我:“看看別人家的編輯!@終點,你們的編輯有人家十分之一認真就好了!”
“@***(某作者名字),你看到了嗎?你一定看到了吧?這就是提高更新量的最新方法哦!”
“嗚嗚嗚……太感人了,編輯讀者是一家啊!”
——啊,真是把我自己都感動到了。
後面還有這個作者的統一回復,他就說了,我和他是很要好的朋友,最近卡文所以叫我來一起討論之類巴拉巴拉的。
我看的很感慨啊,放下吃了一半的飯,立刻打開軟件,把下午拍攝的一些照片剪輯成了一個動態視頻。
先是我購買管鉗的照片,然後是大熱天擠公交、進門、合照、做飯、破壁機絞肉餡、燉丸子……
做完之後,我以和作者的合照作為封面,配上了優美動聽的旋律,圈他后發送~~
並且同步了朋友圈。
然後我自己還點開看了看。
“她笑着哭來着~你看她怎麼笑着哭來着~
哭來着~你看她怎麼哭着笑來着~
鳳冠霞帔戴~紅妝~~舉杯交酒長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