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昨夜下雨後,道路泥濘,南宮飛到外面玩,糊了滿身的大泥巴。
柳明伊正細心的為他清理着身上的大泥巴,同時聲音溫柔的與他說道:“以後去外頭玩時,莫要一個人到湖邊玩,那樣太危險了。”
南宮飛不似正常人,不會保護自己,所以柳明伊出處都要照顧到。
聽了柳明伊的叮囑,南宮飛聽話的點頭。
柳明伊為南宮飛將臉上的泥點擦乾淨,去解他的腰帶,為他換上衣裳。
自從南宮飛傻了后,柳明伊已經將他當成了一個孩子般的伺候着。
不過,當柳明伊將南宮飛的衣裳脫下去時,才反應過來南宮飛雖然傻了,但到底是個成年男子。
柳明伊從南宮飛身上別開眼,將手上的中褲遞給南宮飛:“你自己穿吧。”
南宮飛將中褲接在手中,愣愣的看了一會,說道:“柳哥哥我不會穿。”
南宮飛連一個五歲孩童都不如,什麼都不會做。
柳明伊輕輕嘆息一聲,拿過南宮飛手中的中褲:“還是我來吧。”
若是南宮飛自己去穿,不定要穿到什麼時候,小可憐到了哺乳的時間,柳明伊不能在南宮飛身上浪費太多時間,餓到小可憐了。
柳明伊目光有些躲閃的為南宮飛將中褲穿好,又為南宮飛將外套穿上。
此刻,柳明伊正在認真的為南宮飛繫着腰帶,南宮飛冷不丁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柳明伊怔了下,微蹙眉宇,抬眸看向南宮飛,正對上南宮飛星子般璀璨的眸子,他笑呵呵道:“我見攝政王就是這麼對皇上的,然後皇上就笑了,很高興的樣子,我也想讓柳哥哥高興。”原來是想他讓高興,柳明伊眼波輕顫,他頓了下,對南宮飛說道:“以後莫要對我做出這種舉動,”他遲疑一刻,又道:“皇上與攝政王是夫夫,可以如此做,我們是家人,與皇上和攝者王不一樣的。”他只是要照顧他一生的家人。
南宮飛不明,攤手問道:“為什麼不一樣啊?哪裏不一樣?”又問道:“可是我想與他們一樣,這樣柳哥哥就像皇上一般的高興。”
他說完,似是反應到了什麼,抬手摸去柳明伊的臉頰,失落的道:“我親柳哥哥,柳哥哥怎麼沒有笑啊?一點都不像皇上那般的開心!為什麼呀?”
南宮飛就像一個懵懂小孩子,總是會問出一堆的問題。
尤其這次的問題還如此的敏感,讓柳明人不知作何解釋。
正在柳明伊為難時,嬰兒床中的小可憐“咿咿呀呀”起來,明顯是餓了。
柳明伊為南宮飛系好腰帶,忙將小可憐抱在懷中,抬手去解領扣,要為小可憐哺乳,但忽然想起了南宮飛還在室內,他停住了解領扣的手,看去南宮飛。
少年的目光正直勾勾的落在他身前。
柳明伊蹙了下眉,對他道:“出去玩吧。”
南宮飛目光依然定在柳明伊的身前,還抬手指了指,道:“柳哥哥,我也想吃。”
有幾次南宮飛冒冒失失的進來,撞到了柳明伊正在哺乳,見到小可憐一口一口吃着香甜無比,他就饞了。
這次便忍不住說出來,向柳明伊討要起來。
這一刻的南宮飛就如同孩童嘴饞時,向大人討要糖果零食一般。
並沒有什麼邪惡的心思。
可柳明伊還是忍不住眉眼間攏上了慍怒:“出去。”
傻了后的南宮飛還是頭一次見到柳明伊對他這般過,人登時紅了眼圈,卻極為聽話的跑了出去。
小可憐吃到打飽嗝,沒多大一會便在柳明伊懷中睡著了。
柳明伊卻一直心事重重,後悔方才凶了南宮飛。
南宮飛到底是一個心智不全之人。
他怎麼能跟他一般見識。
柳明伊將小可憐放到嬰兒床中,便出去找南宮飛了。
南宮府很大,下人也沒有注意南宮飛去了哪裏,所以找他需要費一會功夫。
柳明伊先去了南宮飛平時喜歡去玩的地方。
可是柳明伊一連找了好幾處南宮飛平時愛去玩的地方都沒有。
柳明伊絲毫不耽誤時間,又去主院南宮冥的住處去找了。
南宮冥坐着四輪椅上,被丫鬟推出來曬太陽。
雖然南宮冥從前對柳明伊態度惡劣,甚至三番兩次要置柳明伊於死地,但柳明伊並未趁着他癱瘓之際為難他絲毫,吩咐小廝丫鬟好生的照看着。
但柳明伊到底是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情況下都不會來到他的主院。
得知南宮飛並未在這裏,柳明伊轉身便要離開,卻聽見身後的南宮冥含糊不清的與他說著什麼。
柳明伊轉過身看向他。
南宮冥一雙眼老淚縱橫,因為中風變得口齒不清,說出的話,無法讓人聽清楚。
但他心卻明明白白。
這一刻他望着柳明伊滿心愧疚與悔恨,後悔着自己曾經對柳明伊做下的事情。
他中風后,柳明伊雖然沒有照顧他,但卻吩咐小廝丫鬟好生的照顧他,不可慢待,還極力的為他治療中風,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恢復。
柳明伊一點都沒有虧待他過。
尤其對飛兒更是細心呵護,善良的待着他們父子二人,為他父子二人守着南宮家的財產。
柳明伊似是想起來什麼,對南宮冥道:“慕容蓮已經被抓到,打入了大牢,等待處置。”
說完,柳明伊離開,繼續去找南宮飛了。
一個時辰過去,柳明伊仍舊沒有找到南宮飛,人有些焦急起來。
趕去了府邸大門問詢,看守大門的護院並未見到南宮飛出去。
曾經柳明伊也吩咐過護衛們,不可讓南宮飛一個出去。
畢竟南宮飛是心智不全,一個人出去着實不安全。
不見南宮飛出府,柳明伊只能吩咐小廝丫鬟在府中不留死角的找尋着南宮飛。
柳明伊開始心神不寧起來,隔了會有小廝匆匆來報,他到:“柳御醫,奴們發現偏院牆根下那處狗洞不知何時被通開了,少爺怕是從那處狗洞爬出了府。”
他的話音還未話,柳明伊撩起袍擺,已經匆匆趕去了偏院。
偏院的那處狗洞,柳明伊是刻骨銘心,元里曾經帶着他從那處狗洞幾次偷偷出府,後來被南宮飛發現,從此便堵住了,還……
柳明伊的心頭忽然悶痛起來,隨之腳步不由緩了下來,最後停住,人有些無力的靠在了牆面上,閉上了鳳眸。
他以為他已經釋然了,忘卻了南宮飛曾經對他做的那些事情,可是他卻還忍住去介意了。
“柳明伊,南宮飛他都這般了,你怎麼還不能釋懷呢?”柳明伊睜開了鳳眸,在極力的說服自己。
旋即柳明伊整理了一番情緒,奔去了那處狗洞。
確定了南宮飛是從狗洞爬出去的后,柳明伊便絲毫不耽誤時間的帶領着護院,出府去找尋南宮飛了。
南宮飛徒步來到喧鬧的街市,望着人頭攢動的人群,人有些茫然無措。
現在南宮飛的智力不過是幾歲孩童的一般。
自打南宮飛變傻了后,人便從來沒有一個人出行,離開家過,此刻人打心底里害怕膽怯着,但卻還是硬着頭皮,走到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找尋着他要送給柳明伊的東西。
“柳哥哥生我氣了,”南宮飛喃喃自語的說著:“我要哄好柳哥哥,不讓他再生氣了,他那麼瘦,生氣對身體不好。”
南宮飛走着走着,忽然眼神一亮,繼而馬上跑了過去。
他停在街邊一個買糖葫蘆的小販面前,興奮不已的指着架子上紅通通裹着糖漿的糖葫蘆道:“我要這個。”
同時美滋滋的想着,上次他看柳哥哥很喜歡吃這個,等會他給柳哥哥買回去,柳哥哥就不會生他氣了。
南宮飛望着架子上的糖葫蘆,伸出三根手指,對小販道:“我要三個。”柳哥哥,無憂,還有他,一家三口,正好三串糖葫蘆,無憂不能吃,就放到他能吃了給他,想着想着,南宮飛皺了眉頭,柳哥哥應該多吃的。
南宮飛又伸出一個手指:“我要四個。”
買糖葫蘆的小販打量了一番南宮飛,顯然是看出南宮飛是個心智不全之人,隨即他道:“要多少串糖葫蘆都可以,但你得需要付錢。”
“付錢?”南宮飛並不是一點都不懂,只是……
南宮飛去翻衣兜,裏面卻空空的,一分錢都沒有。
南宮飛幾乎都在府中,所以根本不需要身上帶錢,尤其他還是一個心智不全之人,缺什麼少什麼,想吃什麼,柳明伊都會給他準備好了。
“我沒錢!”南宮飛可憐兮兮的求着賣糖葫蘆的小販:“求求你給我一個吧?”
他不吃了,也先不給無憂了,但一定要給柳哥哥的。
賣糖葫蘆的小販目光落在南宮飛腰間佩戴的玉佩上。
他發現南宮飛是個心智不全之人後,便惦記上了南宮飛腰間佩戴的玉佩。
此時小販不加掩飾貪婪的目光盯在南宮飛腰間的那快玉佩上。
有了那塊玉佩他就可以不用在街邊風吹日晒的賣糖葫蘆,可以開一家店鋪了。
收回視線,小販清了清嗓子,一副勉為其難的說道:“看你這般可憐,我就給你一串吧,”他在南宮飛激動興奮下,抬手指着南宮飛腰間佩戴的那塊玉佩:“你把那塊玉佩給我吧。”
“可以可以。”南宮飛忙解下腰間佩戴的玉佩,遞給了小販。
然,還不待小販接過來,冷不丁一個人撞了過來,將南宮飛手中的玉佩撞到了地上。
“啪”的一聲,碎成了兩半,再不值錢了。
小販心疼的嘴角只抽,氣憤不已的罵起來南宮飛:“真是個廢物,連一塊玉佩都拿不住。”
他說完,開始推搡起南宮飛:“快滾,別在這裏耽誤我做生意。”
南宮飛不肯走,可憐巴巴的道:“你還沒有給我糖葫蘆。”
小販被氣的爆了粗口:“媽的,玉佩都沒了,我給你個頭啊,快滾。”
南宮飛紅了眼圈:“你剛剛分明已經同意給我了啊。”
小販剛要破口大罵,卻被一個人截住:“你怎麼去欺負一個傻子呢!”傻子二字被他咬的很重。
說話間,元辰走了過來,他眼中含着陰鷙的笑意,盯着南宮飛。
方才是他派人故意撞掉那塊玉佩的,為的是報仇。
為了他的兄長報仇,更是為了他曾經不把元家放在眼裏,屢屢欺負元家。
他可不是家裏的老爺子,可以那般容忍,尤其還讓他逮住了機會。
此刻,元辰問向南宮飛:“你想買糖葫蘆?”
南宮飛重重點頭:“想。”
元辰挑眉:“我可以將這一架子的糖葫蘆都給你買下來,不過我可是有條件的。”
南宮飛將重點都放到了“一架子的糖葫蘆”上,想着他買了這些糖葫蘆回去哄柳明伊,旋即人絲毫都不猶豫的重重的點頭:“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元辰點頭:“好。”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腳下:“跪下。”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南宮飛便跪了下來。
一旁,賣糖葫蘆的小販不由砸了砸舌。
南宮飛跪在地上,望着元辰:“糖葫蘆給我了。”
元辰搖了頭:“磕頭給我。”
這時周圍已經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了。
南宮飛絲毫不猶豫的給元辰磕了頭,問向他:“這回可以給我糖葫蘆了吧?”
“還有最後一個條件,”元辰道:“你完成了這最後一項,那一架子的糖葫蘆就都是你的了。”
說著,他拿出一把短刀,丟到了南宮飛的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