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追兵將至
大明崇禎三月十六日晚間左右，昌平府。
大順皇帝李自成臨時行在。
原宣府監軍杜勛正在大殿門后等候李自成的召見。
不多時。
“召杜勛覲見！”
隨着唱名，降臣杜勛緩緩走入大殿。
“臣降臣杜勛，恭叩新主聖安。”杜勛模樣異常謙卑，對着上座的李自成三叩九拜，甚是不敢抬頭去看李自成。
李自成本來對於太監這類人就沒有好感，此刻其人更是背主投降，更使他討厭，然而現在迫不得已需要利用這類人，大順皇帝只能含笑道：
“你只要用心效忠，不愁沒有富貴！”
“奴才叩謝聖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自成詳細詢問了北京的守御情況，當得知沒有兵馬勤王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已經止不住了。
坐在一旁的牛金星開口道：“吳三桂不會率軍回援嗎？”
這是大順朝廷上下最為關注的事情。
“平西......不，吳三桂若要回援，三月初便到了，一直磨磨蹭蹭的在山海關駐留，私心昭然若揭，整個明朝廷對於吳三桂救援已經不抱希望了！”
“那崇禎必然會死守京城？不會南逃？”另一邊，宋獻策也開口詢問。
崇禎如果南逃至南方，形成對立之勢，那麼對於大順統一天下無疑是巨大阻礙。
“崇禎皇帝向來剛愎自用，又極度自尊，加上滿朝文武皆不同意南遷，死守京城是其唯一選擇！”
杜勛恭敬回道。杜勛常年在崇禎身邊當差，且是王德化的下屬，對於其性格，瞭若指掌。
“哈哈哈！！”李自成聞言朗聲大笑：“固守一處，死則死矣，大明皇帝倒是無愧其名號，也讓我大順少些波折！”
正在眾人商討之時，殿外侍衛突然道：“陛下，有來自京城的密信！”
“快拿過來！”
李自成聞言急忙招手。
在去歲末時，李自成便依宰相牛金星的建議，在北京城內外布下許多暗探和內應，以佈局日後攻城。
前些天，李自成麾下大將李過和羅虎已經率前鋒大軍抵達北京郊外，即將形成圍城之勢。
故而李自成現在對於北京城任何消息都格外在意。
拆開手中密信，不過數息，李自成長身而起，眸中全是訝然：
“崇禎南逃了！”
此言一出，殿內皆驚。
言罷，李自成將信件交於牛金星，而後自顧自踱步而走，好似再思慮什麼。
而此時殿內站着的杜勛已經是一臉驚恐，他剛剛說崇禎不會南遷，現在就有消息來報......那自己豈不是沒有絲毫利用價值了？
“你先下去吧，自有用你的時候！”李自成對着殿內戰戰兢兢的杜勛擺了擺手，讓其退下。
另一邊，牛金星已經看完信件：
“十六日凌晨時分，北京外城永定門大開，有兩隊人馬向南而去，其中一行是明定國公徐允楨所率，另一隊正在查探！有傳言皆是向湖廣左良玉部求援。”
“十六日巳時三刻，大明皇宮傳出消息，崇禎帝已經攜宮眷百餘人難逃，據推斷，是從凌晨時分朝陽門出，據內應打探消息，所部護衛不過千餘人，行進緩慢！！向著天津方向而去。”
牛金星挑了挑狹長的眉眼，肅聲道：“也就是說，徐允楨等人求援為假？用以掩蓋崇禎南遷的事實？”
“崇禎南逃，北京空城一座！”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岩此時開口。
李自成出於草莽，但是平日喜好讀書，身邊牛金星，宋獻策，李岩等謀士常隨左右，以備垂詢。
當初李自成率軍至河南開封附近時候，李岩攜萬貫家財加入起義軍，當晚促膝長談，大感相見恨晚。
此時李岩開口，李自成頓住身子，扭頭看向自己的謀士：“先佔北京！徐徐圖之？”
“北京空城，於我來說，已經唾手可得！”李元搖了搖頭：“現在最重要的是追捕崇禎朱由檢！”
李自成聽后稍一沉吟，便點了點頭：
“崇禎若是南逃，佔據南方地利，確實會是我大順朝的一大勁敵！”
目前天下紛爭，李自成將大明視為頭號敵人，至於遼東滿清，現在並不在李自成的眼中。
在大順皇帝看來，滿清之所以能夠數十年之內崛起於遼東，成為大明朝的肘腋之患，是因為明朝兵將實在不堪，若是李自成親率大軍，其相信滿清蠻夷將在大順老營的進攻下一戰即潰！
“羅虎目前率軍駐紮在固安，作為我軍前哨探查北京城守御情況，手中近千兵卒。”李岩起身走到大殿一旁的沙盤前，指着固安道：“此處位於北京城和天津犄角位置，若是崇禎前往天津，那麼讓羅虎在路上將其截殺！”
崇禎只有數千人的隨從護衛，若是遇到同數量的老營兵卒，李岩相信，戰果將是一面倒。
大明京營，不足為慮！
“立刻給羅虎去信！以大順提督總將軍的名義簽發令信！”李自成性格果決，一旦做了決定，便是異常堅定：“命其率麾下千餘將士，立刻奔赴天津附近，務必將朱由檢截殺在天津衛外！”
誅殺朱由檢！
則天下可定！
李自成對此有着莫名的信心。
大明朝到如今已經是人心盡失，只要崇禎一死！大順佔據北京，那麼自己登基，以皇帝明義昭告天下，則南方傳檄可定！
至於吳三桂和滿清？
李自成並不放在眼裏。
幾人一直商討到深夜才堪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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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劉文炤帶着崇禎皇帝星夜疾馳，已經過了武清縣，距離天津不到一天路程。
崇禎皇帝臨時行在。
用過晚膳，崇禎皇帝招了劉文炤問話奏對。
接近十個時辰的奔波逃亡，崇禎皇帝已經由原本的慌亂變成了淡定：有劉文炤在，朕也許不用如此擔心！
十七年皇帝生涯，良臣武將如過江之鯽一般在崇禎手中過去，沒有一個人和劉文炤一般，給予崇禎如此的心安。
“劉愛卿！”崇禎給劉文炤賜了座位，語氣親切至極：“朕一路走來，全賴卿家護持，等到了金陵，朕一定重重賞賜劉家，重用愛卿！”
國破家亡之時，劉文炤給了崇禎希望，崇禎心中認定：大明朝的中興之臣，也許已經出現了！
“陛下言重了，臣之本分而已，”劉文炤欠了欠身子，臉色嚴肅：“若不能護持君上，劉家上下枉受君恩！”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劉文炤已經迅速適應了這個世界的運行方式，對於崇禎，雖然心中沒有一般臣子那般敬重，但是做一做表面功夫還是手到擒來——畢竟自己如果想要拯救漢人江山，還要依靠崇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