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高清婉約見
劉文炤從清風別苑離開時候，已經是申時初刻，日光西斜。
坐在馬車上，劉文炤要去守備衙門一趟，今日要和張煌言商討裁剪冗員之事......
伴隨着馬車輕微的顛簸，劉文炤微閉雙眼，靜靜思考着當前局勢。
從四月初開始，大明北方的局勢已經開始逐漸明朗，滿清多爾袞率領大軍，在山海關一片石大敗李自成，滿清入關已經是不可阻擋，李自成已經率領老營及京畿大軍撤離北京，據悉四月時候，大軍已經撤回山陝一帶，李自成聽信牛金星和李岩進言，依太行山而拒滿清，依河南郾城而防大明，想要積蓄實力，靜待局勢變化。
四月十八日總兵進入南京城，現在還未和內閣以及宮裏那位見面，但是暗地裏，各種勢力之間的糾葛和算計早就已經開始。
不止是自己這邊在行動，其他勢力也在暗中接觸各鎮總兵以及朝廷勢力，拉攏各方為自己所用。
其中，鳳陽總督馬士英已經從滁州趕赴南京，三天以前已經低調入城，傳言稱其和阮大鋮等人已經開始聯合起來，秘密會面數次。
就連遠在福建的鄭芝龍，近日也從福州趕赴南京城，秘密聯繫江南文壇領袖錢謙益，想要藉著朝廷動蕩局勢進入明朝高階圈子......
一時間，南京城內暗流洶湧！
之中，高傑和劉澤清算是站在自己這邊，劉良佐和左良玉態度晦暗不明，黃得功進內閣之心昭然若揭，其與史可法向來不睦，可能會利用朝廷西進川蜀的機會，發展自己的勢力。”
朝廷不顧後勤和糧秣短缺的現實，而急於派出大軍進攻西川地區，讓劉文炤心中對於戰事結果，有着一股隱憂......
崇禎朝所有戰事的失敗，如果總結原因，那麼其中必有一條：深宮皇帝急功近利，朝堂之上微操不斷，軍將在外受制於人而不得施展，有此諸多束縛，任憑是孫傳庭、盧象升如何運籌帷幄，也是難抵朝廷豬隊友的拖累。
“若是想要不受制於人，只能在外手拿軍權，在內為百官僚首，使得群臣避禮，皇帝忌憚，就算是指鹿為馬也無人敢言。”劉文炤輕輕敲打着手邊的窗欞：
“此為亂世豪雄之道，不得已而為之！”
正當劉文炤思慮之時，轎子突然停住。
“大人，一個小姑娘說要見您！”親隨走到轎子旁邊，向著劉文炤解釋。
“小姑娘？”劉文炤自問沒有招惹什麼花花草草。
“那姑娘說她家小姐就在不遠處的醉心樓等待大人，”親隨弓着身子，補充道：“說是姓高。”
姓高？小姐？
那就是自家未婚妻，高清婉了。
劉文炤抿了抿嘴唇，自己剛剛提出見面的要求，這高小姐這麼快就同意了？還親自跑來一見。
這個金陵才女還是真的特立獨行，估計是聽了自己的要求，也覺得不能示弱於自己，直接登門拜訪了。
才女自有才女的傲氣。
“去醉心樓，讓小姑娘坐我的轎子，”劉文炤也想要見一見這金陵才女，有些事情，還是提前說開了比較好。
不一會，車轎的帘子被人掀開，一個穿戴青綠宮裙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幸而劉文炤的轎子夠大，坐上兩個人完全不顯擁擠。
“侯爺好，”小姑娘微微一福，便自顧自的坐在一邊。
“你叫什麼名字？”劉文炤靠着車窗，饒有興趣地看着小姑娘。
“綠蘿，是小姐給我起的名字，”小姑娘樣子嬌憨，身子還未長開，只能用可愛形容。
“你家小姐來此見我，高大人知道嗎？”劉文炤心情不好時候，樂於和小孩子多聊聊天。
“嗯......”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想了想，才搖頭道：“老爺不知道此事。”
“那你知道，你家小姐有沒有意中人？”劉文炤可不喜歡強買強賣的事情，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小姑娘聽到劉文炤的話，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天真中透着一絲可愛，好似對於劉文炤的話很吃驚。.
“侯爺您和我家小姐早就已經是媒妁之言，這種問題，可不能在小姐面前提到，”小姑娘頗有些認真的對着劉文炤囑咐道：“在你進城之前，小姐也很擔心侯爺，經常向老爺問起侯爺的消息......還寫了信給侯爺，這些事情侯爺不知道嗎？”
“我明白了，”劉文炤笑着點了點頭：“放心，我不會問這種問題的。”
大約一刻鐘時間，馬車停在了一處茶樓門口。
“大人，到了！”
小姑娘綠蘿先行下車，等劉文炤下來之後，只見小姑娘早已經跑上了二樓，估計是給小姐報信去了。
“大人，要不要我們先去看看？”親隨有些擔心劉文炤的安全。
“你們在門口守着就行，等我下來，”劉文炤搖了搖頭，徑直邁步進了酒樓。
高清婉約見劉文炤的地方，是南京城內一處清雅飲茶的所在，大多是士子和一些喜好讀書論事年輕人，建安候劉文炤在這些人中的風評可不怎麼樣，所以親隨有些擔心。
但是在劉文炤看來，大部分的讀書人都是沒有骨頭的孬貨，玩玩筆杆子，用刀筆殺人，他們膽子大得很，但是一旦正面遇上了，一個個如同鵪鶉一般，半天憋不出一句話，已經是雙股戰戰，幾欲先走了。
噠噠噠，劉文炤在眾人的注視中悠然邁步上樓，很明顯，茶館中，已經有人認出劉文炤了。
“那不是建安候劉文炤嗎？”
“正陽門下馬踏士子的那個？”
“霽月樓董小宛的入幕之賓？”
“你這什麼猴年馬月的消息？董小宛已經脫了教坊籍，成了自由身......聽說就是為了劉文炤，對秦姨那是以死相逼，嘖嘖嘖。”
“那他來這裏幹什麼？”
“我剛剛看到高府大小姐，高清婉上了二樓包間......”
眾士子的閑言碎語，顯然已經將劉文炤勾勒成一個到處留香，禍害良家女子的紈絝子弟來。
“嘖嘖嘖，可惜了了，”一個臉上長了痦子的士子搖頭晃腦，一臉的不甘心：“那董小宛是一個清倌人就算了，怎麼就連高小姐，都緊着往上貼呢？”
“未及弱冠，已為公候，你以為，是誰都能得的？”另一同伴砸了咂嘴，倒是說出了實情，也讓眾人一陣沉默。
未及弱冠的公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