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死在茅房的鴨子
樓瑤站在門口停了一會就回去了，心想着看樣子麗娟是真走了，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
簡單吃過早飯後，歐陽蕾夫妻又拿着農具匆匆出門了。
樓大江也磨磨蹭蹭的扛着個鋤頭往地去。
奶奶邊找刮耙邊催着樓瑤「瑤兒，與我一起上山去。」
「那豬欄裏面濕的不能看了，豬都蹭了一身豬屎，你去割擔草來墊墊，剛好我去刮點松針來引火。」
樓瑤應了一聲，找出鐮刀扁擔帶着洋洋跟着奶奶就往後山去。
洋洋一路追着小花，清脆的笑聲回蕩在山間，終於有點孩童活潑的樣子了！
周邊的山頭被割刮的乾乾淨淨，幾人只能走得更遠，等兩人各挑着一擔柴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多小時后了。
家裏門已經打開，樓大江坐在門口搖着蒲扇乘涼，見她們回來了，拉着臉抱怨！
「都什麼時候啦？做事不能麻利點嗎，回來這麼晚，趕緊做飯去。」
兩人剛放下擔子喝了一瓢水，奶奶就挖了糠合了水到後頭去餵雞鴨，沒一會兒，樓瑤就聽到了奶奶的悲痛哭聲。
樓大江與樓瑤趕緊聞聲而去，只見奶奶站在後房哭的撕心裂肺。
「奶，怎麼啦？」樓瑤趕緊跑過來詢問！
奶奶邊哭邊指着廁所，哽咽道「鴨，鴨，嗚嗚嗚～」
只見平時被木板擋住的廁所門口，已經打開，木板被丟在不遠處。
從門口望進去，兩塊踏腳的木板也已經被踢到一邊，廁所裏面漂浮着的都是已經死去的鴨子！
樓瑤瞬間就紅了眼睛，衝出去就罵了起來，「他媽的，誰幹的？」
「真是畜生不如的東西，連畜生都不放過……」
周邊幾家聞信出來的人，面對樓瑤詢問有沒有看到誰進了自家院子，都回復沒有見過，其中兩個遲疑了，神色不明，還是堅定的說沒有見過！
樓瑤看了哪裏還能不懂，雖然心中氣憤不已但自己沒有證據！
返回去，奶奶還在傷心的哭，樓大江也拉攏着腦袋，悶頭卷了煙絲抽。
「行了，別哭了，引來人了給別人看笑話，這能怪誰？什麼時候不能去刮松針，偏偏今天去！」
一向溫和的李月良難得的頂了一句「你說的是人話嗎？你的意思是這鴨子死了都怪我？」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怎麼就沒想着到後頭看看？說不定那時還沒死呢，還能撈上來，嗚嗚嗚～」
樓大江一僵「我也是剛到家，行了，光知道哭有屁用，我去撈上來倒山溝去，不然沒兩天就會臭的沒法住人了！」
說著起身找了挑糞的籮筐和耙子去撈那死了的鴨子！
李月良看着一條一條撈上來的鴨子，整整十九隻，眼淚就沒停過，自己辛辛苦苦餵養了快三個月的鴨子，都已經快兩斤多重一隻了。
越想越氣，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哽咽抽泣聲更是不絕於耳，連樓洋都看着氣氛不對抱着小花小心翼翼的縮在門框后不敢作聲！
李月良也是個命苦的人，一歲沒了媽，三歲沒了爸，跟着哥哥嫂子過活，沒想到哥哥又去得早，飢荒年代，嫂子手下討生活的日子可以想像，真是苦水裏面泡大的。
成年後手指就沒能伸直過，一直是雞爪似的捲曲的，以至於很多地里的農活她都不能幹，這些年，伺候家畜可謂是她在這個家裏唯一的成就！
所以這批鴨子的死，對她對這個一窮二白的家庭而言跟死了自己一個孩子沒什麼差別，這真是要了她半條命，當天下午李月良就病倒了！
李月良一倒下，直接嚇壞了樓瑤，想着奶奶可六十來歲的人了，千萬別有個什麼事。
小老太平時省吃儉用的，對小輩都溫和慈愛，家裏幾個小輩也都喜歡她。
見她吃不下飯，有力無氣的在床上，樓瑤連忙從玄靈秘府提出兩條鯽魚，去廚房給她熬湯了。
放了點豬油，把清理好的鯽魚兩面煎了一下，倒水進去，然後丟了兩片姜去腥！
鍋里咕咚咕咚的響着，樓瑤添了一把柴，擦了擦額頭的汗，沒一會就傳出一股鮮味！
把魚湯倒了一碗出來給洋洋，小屁孩像個小貓似的捧着比他臉還大的碗，舌頭一舔一舔的喝着奶白色的湯。」
抬頭一臉喜悅，「姐姐，真香，洋洋好喜歡！」
樓瑤摸了摸他的頭「喜歡你就多喝點，鍋里還有呢，乖乖坐着喝，我給奶奶端去！」
小傢伙乖乖的點頭，等姐姐一轉身就偷摸端着湯小心翼翼的給他的玩伴小花分了半碗。
「小花，這個好好吃，分你一半，快吃，快長大，別給姐姐看到了！」
李月良看着端着湯進來的樓瑤，虛弱的擺了擺手！
「給洋洋吧，我沒胃口！」
「奶，你這樣可不行，要知道，人生除了生死全是小事。」
「我們啊凡事想開點，看淡點，情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傷害您的身體，你這要倒下，這家裏可要亂套了。」
「我又哪裏能不知道，我只是想着我這幾個月的付出我不甘心吶，嗚嗚～」李月良握着拳頭，一拳一拳錘着自己胸口！
「我天天不管颳風下雨啊，一大早就趕到兩里地外的泥塘溝去放鴨子，就怕在村子周邊礙了誰的眼了。」
「中午再跑那麼遠送一趟鴨食，下午還要看着時間去趕回來，好不容易養這麼大了，想着會禍害莊稼了才關在家裏，我已經很小心了，這些人怎麼就這麼壞啊！」
長嘆一口氣，李月良滿臉疲憊「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樓瑤握着奶奶的手，安慰道，「奶，以後會好的，你相信我，在黑的黑暗也會迎來黎明，在長的坎坷也會出現平路，再不行，我們離開余家村，到別處去！」
好不容易勸着李月良把湯喝了，見她沒什麼精神就讓她好好睡一覺！
再晚些歐陽蕾夫妻該回來了，樓瑤趕緊進了廚房忙活。
晚飯一上桌，樓大江一見桌上的一大盆鯽魚湯就開始動手撈了！
嘴裏叨叨着「我都高血壓了，要好好補補。」直接把兩條完整的鯽魚全撈自己碗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