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婚夜

林盡染活了兩輩子還從沒碰過男人，她還沒做好準備啊！

如果他真的要她能拒絕嗎？她可是剛剛保證了要跟他好好過日子的。

如果拒絕，她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但是要讓她跟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做夫妻間那麼親密的事情，她還是過不了心裏那一關。

「你不嫌棄我嗎？」

林盡染正絞着手指頭天人交戰之際，一直站在她背後的沈時川突然開口問道。

林盡染微微一怔，轉過身看向他：「我嫌棄你什麼？」

「這個，還有這個。」沈時川指了指他的臉，又指了指他的腿。

他的面色很平靜，但是在昏黃的燈光下，林盡染還是很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神的躲閃。

林盡染唇角漾開一抹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開口。

「我為什麼要嫌棄？在我心裏，這些不是傷疤，而是榮耀。」

「榮耀？」沈時川顯然沒有想到林盡染會這樣說，他略有些緊張地盯着林盡染的眼睛，心中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在洶湧。

「是的。」林盡染神色堅定地點頭：「這是你作為一個軍人的榮耀，是你為國家勇於獻身的見證，更是獨屬於你一人的軍功章！」

林盡染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一下一下地敲在了沈時川的心上。

他的眼圈兒逐漸泛紅，垂在身側的雙手也一點一點地緊握成拳。

「謝謝你！」

沈時川猛地轉過身，背對着林盡染，肩膀開始微微地抖動着。

林盡染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中隱隱地抽痛着。

她突然很心疼這個男人，驕傲如他，是如何面對自己身體的殘缺和周圍人異樣的目光的？

他這段時間內心肯定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但是做為一個男人，做為老沈家的頂樑柱，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的脆弱。

而此時此刻，她的一句肯定，就讓他瞬間破防。

林盡染沒有出聲，由着他發泄了一會兒情緒，才走到放在牆角的臉盆架子旁。

拿了上面搭着的毛巾，在水裏浸濕了，又擰乾了拿過來遞給沈時川。

「擦把臉吧。」

沈時川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林盡染，只是伸手接過來，胡亂擦了一把，便又端着臉盆出去了。

林盡染坐在炕上有些昏昏欲睡，折騰了這一整天，她也確實有點兒累了。

沈時川到院子裏的水井旁打了一桶水上來，將渾身上下都擦洗了一遍，然後又端了一盆清水回了房。

他把臉盆放在架子上，又往裏倒了一些熱水，拿手攪了攪試了下溫度，才走到林盡染身邊輕輕地晃了晃她。

「洗洗再睡吧。」

「嗯，好。」

林盡染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起身去洗漱。

洗完之後，又看着炕上那一床被子開始犯了愁。

沈時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打開衣櫃門從裏面抱了一床舊被子出來。

一邊往地上鋪着一邊說道：「你趕緊上炕睡吧，我睡地上就行。」

「別。」林盡染上前制止：「地上太潮了，你的腿會疼的，還是睡炕上吧。」

「那你、我……」沈時川紅着臉看向林盡染，一時之間竟有些語無倫次。

林盡染見他誤會了，趕緊解釋道：「你睡炕頭，我睡炕尾，一人一邊兒。」

「哦，好。」沈時川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落寞。

林盡染原本以為躺在一個陌生的男人身邊會睡不好，沒想到剛一躺下便沉沉地睡了過去，而且還睡的特別的安心。

沈時川看着炕上突然多出來的女人，卻是怎麼也睡不着。

堂屋裏，陳秀蓮打發金栓帶着弟弟們去睡覺，將王紅杏和李春芽留了下來。

「媽，我怎麼覺得林盡染跟以前不一樣了？」王紅杏沒忍住說出了心裏的疑問。

李春芽點頭附和：「是啊，之前見到她總是低着頭，也不跟人打招呼，怎麼今天看着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看上去性子好的很。」

陳秀蓮淡淡地看了她們一眼道：「之前王翠蘭天天挫磨她，她性子能好才怪，如今到了咱們家，可能是放鬆下來了，不管怎麼說，以後你們都得好好對她，她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媽，你放心吧，咱們家做不出那種挫磨人的事兒來。」

「就是，她既然來了咱們家，那就是我們的姐妹，自然會對她好的。」

陳秀蓮點頭：「嗯，你們記着，家和才能萬事興。」

王紅杏和李春芽的態度陳秀蓮很滿意，她對待兒媳婦兒向來一碗水端的平，最是看不得一家人不一條心，成天勾心鬥角的那些腌臢事兒。

「媽，你就放心吧，你給我們說的話我們都記着呢，自從擁軍和愛民沒了，要是咱們不是一條心，咱家早就散了。」

王紅杏說著嘆了口氣，神色也黯淡了下來。

李春芽吸了吸鼻子強笑道：「就是，咱們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的，大哥和愛民也放心不是。」

提起大兒子和二兒子，陳秀蓮心裏也不好受，有些無力地揮了揮手：「你們兩個都是好的，媽心裏清楚，行了不早了，回去睡吧。」

「哎，你和爸也早點睡。」

王紅杏和李春芽走到門口，又突然轉頭問了句：「媽，老林家私自換了新娘子這事兒咱就這麼算了嗎？他們這不是明擺着欺負咱們老沈家嗎？」

「是啊媽，趕明兒村裡人問起來，咱該怎麼說啊？」

陳秀蓮沉默了一會兒，擺了擺手道：「罷了，說實在的我還真不喜歡那個林嬌嬌，染丫頭嫁過來正合了我的心意，咱也別去鬧了，要不然染丫頭以後在村裡也免不了讓人說閑話，要是村裡人問起來就實話實說，大傢伙兒自有公斷。」

「我們知道了媽。」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林盡染在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中睜開了眼。

轉頭一看，旁邊的男人正穿好衣服下炕。

見她醒過來，沈時川停下了穿鞋的動作。

「把你吵醒了？時間還早，再睡會兒吧。」

林盡染拿胳膊支起半邊身子問道：「你起這麼早去做什麼？」

「我前天在山上下了套子，昨天忙着結婚給忘了，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穫，有的話正好給你補補身子。」

「給我補啥，我不用補。」林盡染有些不好意思，好端端的補啥？昨個夜裏又沒幹什麼。

「怎麼不用？你看你瘦的。」沈時川的聲音很輕，似乎透着一股子心疼。

「再睡會兒吧。」他穿好鞋走到門口，輕輕地拉開門離開了。

林盡染坐在炕上發了會兒愣便聽到堂屋的門開了，她也趕緊起來穿好衣服出去了。

不管怎麼說，新媳婦兒第一天睡懶覺也不太好。

陳秀蓮讓她回去繼續睡她不肯，便也由着她在廚房幫着燒火。

林盡染望着灶堂里燒的旺旺的火苗出了會兒神，突然抬頭看着陳秀蓮道：「媽，吃完飯咱們去趟老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