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船市
時近臘月，溫州的氣溫越來越寒。
昨日一場冬雨，更是將秋老虎形成的最後一縷餘熱帶走。
溫州衙門內已燒起地龍，衙門內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賢，我就知道你是個天才！”
提着一壺白酒奧魯赤推門而出，看着正在門前換下棉衣的吳賢，兜着酒壺說道，“直接進來，我們好好談談！”
北方寒冷，草原更冷。
奧魯赤背後的家族，跟着蒙古入關別看已經百年，但對於酒水需求卻是半點不減。
白酒辛辣，不符合南方漢人的脾胃，卻對北方人的口味。
酒精更是贊！
別人習不習慣，奧魯赤根本不在乎，他喜歡就行了。
看着在公房內飲酒，枱面上更是鋪着一層乾果，吳賢推了推鼻樑，“大人，酒精相較於白酒，過於辛辣，刺鼻，飲用之時加入一點甘蔗汁，口感上或許會更舒服一些，如果甘蔗汁沒有，甜水也行！”
救命用的酒精都敢往嘴裏送，吳賢也不想管了，日後喝死了拉倒，左右看奧魯赤的體魄，怎麼著也能支撐個三四年。
抿了一口酒精，奧魯赤臉上浮出一抹笑意，“我說呢，總感覺少了些什麼，沒想到是甘蔗，雖然沒試過，不過想來你這提議不錯，我會給你推廣出去，不過你的產量有些低了！”
溫州靠近福建，以他的人脈，想要甘蔗有的是門路。
“法子我已經讓阿左告訴李家了，相信很快大人就不會為產量而頭疼！”吳賢將文本遞給奧魯赤，“這些這幾日，我對瑞安發展的考慮，一切如果順利的話，不需要一年，九個月時間，我就能完成任務，到了明年年底，可能還會多一些！”
“哦？”
奧魯赤的笑意越發燦爛，將文本掃到一邊，“對你我還是與信心的，這文本我就不看了，你直接告訴我就行！”
文本還是交給上面的，奧魯赤更關心自己能得到這些。
“一個是船市，一個是坊市！”
“坊市是未來的大頭，瑞安城內的商鋪多已有主，不說我手上沒有那麼多，就算有錢，最後也只會便宜了瑞安本地士族，另開爐灶無疑是最好，但這需要時間，快的話半年，慢的可能要一年！”
瑞安縣城，自溫州治所潛入永嘉，百年來便一直在來吃老本，城市規模沒變，內里資源幾度瓜分，早就沒有吳賢施展的空間
不如拎起爐灶，這也是坊市要放在瑞江北面，甌江南面的原因。
“看來這三天，你是真的認真思考過，那些北方士族，已經忘了他們生活究竟是誰給的，若非我朝尊祭孔聖，這些人早該被掃進垃圾堆了！”
瑞安存有黑市，這是明晃晃的現實，可因為瑞安士族的存在，所有人只能吃點殘渣。
這是一件讓人幾位惱火的事情。
吳賢瞥了這些士族，另開一個坊市，奧魯赤認可了。
“所以我們得另外找地方，不過在這個時間段里，船行將滿足我們的利益！”
奧魯赤盯着吳賢，示意直接說下去。
“方國珍這段時間在找船！”吳賢攤了攤手，“可溫州城內所有人都知道，甌江兩岸的船隻都在我手上！”
說到這奧魯赤又抿了一口酒，“他算是被你坑了！”
南北地域不同，北方兵力主騎，南方兵力主船，甌江兩岸的船隻被吳賢收攏一處，方國珍就算想做點操作都做不了。
“但通過收船的過程，我也了解到了一些情況，絕大多數的船東，其實都是虧本的，不管小船，大船，河船，還是海船都是一樣！”吳賢笑了笑。..
“這你應該比我了解更清楚！”奧魯赤笑了笑。
吳家有船塢，有船隊，在福建有蒲家支持，遠航南洋有人扶持，是真正賺到真正的利益的家族。
燃現實中，絕大多數的船主，僅靠航運本身虧得媽都不認識。
宋朝，明朝，重視科舉，每年還會給科舉士人發放同行的憑證，接着憑證各路行商免費通關，勉強挽回了一點損失。
可惜元朝根本不認這些，運輸業幾乎都是服務本業。
“大方向上我暫時解決不了，但我們可以從小事入手，在我看來，船運當分成三類！”
“一路是環甌江的客運，如今甌江中下游的船隻全部在我手上，大量小船焚毀，只剩下中型河船，這些河船再說，足夠滿足甌江兩岸運輸，之前無法滿足，是因為沒有甌江上沒有規矩，所有人算的都是自己的主意。
打個比方，沒有規矩，各自為主，船主攬客，恨不得一趟裝滿了貨物，人員在出發。
如此一來，短距離，如通行甌江，一人可能要從早上等到中午，你還不能換船，消耗時間太多。
中等距離，如青田往返溫州，行人貨物可能需要登上兩三天。
長距離，溫州至台州，至泉州，一次等待時間往往是七八日。
而且這還沒有信譽保證！
很多人死了，貨丟了，都只能自認倒霉！”
吳賢的一番說的在理，這的確都是問題，可這些問題解決又有什麼用，利益有從哪裏來？
“解決問題的方法其實很簡單，無論人員貨物多少，船隻準點準時發班。
短期內我們不許涉及海運，只需要吃下甌江中下游的跨江，縣城之間的運輸就夠。
形成一個規矩，建立一個信用。
跨江船隻，一炷香一班，跨縣船隻，一個時辰一班。
這樣做的好處在於，行人不需要等待，客商對於貨物的轉運加快，量上來了，錢也就來了！
信譽建立起來，再涉及海運也不遲！”
奧魯赤點了點，但還是沒說話呢。
“我觀察過，日常永嘉，瑞安之間，有跨江通行需求的，個人大概每日在一百三十人，商隊大概在十二三支上下。
沒規矩的情況下，幾十條小船，十幾條河船，堵在兩面，一條船一天能都未必能跑個來回。
定下規矩之後，小船隻需要八艘，河船隻需六艘，便可以滿足通勤，貨運的需求。
個人過江，一，百人就文，一月。
因為船，人都是我們，所需付出就是六位船夫的錢，這裏花個六貫，剩下九貫就是純賺。
甌江中下游，類似渡口大概有三十多個，就算三十，一個月就是三百貫。”
吳賢不想也將數據拆的怎麼開，但這個時代算術是門難頂的學問，你不給人揉開了，人家還真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