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眼見為實
沉默！
客廳內飯菜早已不香，眾人沉浸在吳賢勾畫的畫面中。
在座海商不少，就算沒跟船隊出去過，可南洋是啥子情況，心裏多少還是有數的。
從澎湖列島向南，便是後世菲律賓群島，貼着菲律賓沿岸航行，可一路進入滿刺加，最終穿過馬六甲進入阿拉伯海。
為了這一條相對安全的航線，過去數百年間，東西兩方的海商不知付出多少代價。
如果真想吳賢說的那樣，三百里內有補給點，風險必將大大降低。
只是……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不少沿岸陸地，島嶼，如今都沒人，純天然未被開發的熱帶雨林，內蘊的風險半點不比海上的未知小。
關鍵還有海商的第三個群體，南宋遺民百年來累積了無數的仇恨，這絕對是一隻攔路猛虎。
“賢少的想法，具有開闊性，但實際操作卻很難！”
來自揚州的海商開口，“送出琉璃，講出故事，拉攏小國國主，發動小國百姓修建據點，理論上可行，然南洋多雨林，瘴氣，毒蟲，比之南越地區還要頭大，沒法有效解決，就算偶得幾個據點，據點之間的距離依舊太遠！”
“據點的分佈必須合理，可這合理不能只在海圖上，在我們看來南洋多小國，小國不思進取，安享一方，名為國主實為縣城，可我們都知道，這些小國之所以小國，是因為雨林隔絕，其中的危險太多，很多甚至都是在我們所不知道的！”沈秀和補充道。
“另外，南洋百姓多懶散，我們漢人一月的工程量，南洋百姓需可能要花上一年乃至更長的時間！”蒲豐年沒否決，可態度已經表現出來，對吳賢這個計劃並不支持，“這中間的消耗我們賭不起，同時別忘了還有西域人，這些人不會看着我們據點落成！”
“現實的困難太大，遠比我們想像更多！”
“而且就咱們在做的力量，想要推行出現，也是有所不待！”
“人多少了，成本吃不下，人少了，據點可能變成他人！”
“投入太大了！”
理念對應現實，能辦早就有人做了，現在還沒怎麼干，只能說明這法子行不通。
這是奇思，如果找不出合理的路子，那也僅僅只是奇思，半點價值都沒有，頂多時候吹逼的時候感嘆兩具。
啪啪啪……
看着熱熱鬧鬧找困難的眾人，吳賢拍了拍手，“大家的意思，我已聽得差不多了！”
“現實的困難是真的，不過……這些問題我難道不知道嗎？”
“……”
是啊，吳賢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裏，這不是一個嘩眾取寵，吳賢玩的是花，可花的背後人家是真有水平。
黃包車也好，琉璃也罷，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弄出來的。
那是不是代表，真有希望？
“瑞安坊市，大家都了解過？按照坊市的規劃，各位覺得在人手只有兩千人的情況下，需要多久可以完成修繕？”
六排，三百間鋪位，對應倉儲的巨大坊市，僅規模而言已經比元大都的東西兩市更大。
滿額入住之後，交易量不會比揚州小。
這等規模的坊市，就算是去想，一般人也想不出來。
“至少需要一年，當然現實時間可能更長！”沈秀和道。
“一年很難！”
眾人搖了搖頭，沒吃過豬肉難道還能沒見過豬跑嗎？..
城市沒修，可大夥都修過宅子，輕微比對一番也就清楚了。
“一年嗎？”
吳賢搖了搖手指，“口說無憑，我覺得咱們需要換個場地來聊接下來的話題，各位有沒有時間往瑞安走一趟，看看坊市的營造？”
“什麼意思？”蒲豐年追問道。
“坊市修建使用的材料，這種材料的好處在於速成，並且強度半點不比血糯牆來的差。”
如今的建築工藝落後，六層的瞰江樓在這個時代便屬於頂級的建造工藝，普通人家多數都是平房，二層小樓那都是少的，至於三層，四層的建築，在溫州算是地表性的存在。
至於城牆成本更是恐怖，糯米，豬血，雞蛋混合，唯有如此才能形成足夠粘性，若非如此明初修建南京城牆，也不至於將稅銀接近八百萬兩的洪武朝榨乾，傳出沈萬三幫忙修建的消息。
“這不可能！”
沈秀和失聲叫道。
血糯城牆近乎天花板的存在，八丈高的城牆，一寸長度便是一百兩，除去中心城市之外，想建你也建不起來。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吳賢搖了搖頭，“坊市就在江的對岸，等你們見過之後，就會明白我的設想並不是夢想！”
“這怎麼可能？”
“我眼花了嗎？”
“這……”
次日清早，在吳賢的帶領下，一群人殺進坊市，看着修砌一半的坊市，所有人無不感覺腦袋有些暈。
印象中需要一年才能初見雛形的坊市，大致的輪廓已經出現，上百棟鋪面已經封頂，剩下一百多件也已經收尾的階段。
看着建築物上下，井然有序的工作進度，以目前的進度，這坊市怕不是能在六月之前完工。
“鎚子來了，那位願意砸一下試試？”
吳賢從一幫拎起一把鎚子，重重的捶在地上。
“我來！”
蒲豐年吐了唾沫與掌心，抓起大鎚直接朝着牆壁砸了過去。
一個晚上的時間，蒲豐年對於吳賢勾畫航線補給點，想了又想，越想越覺得可行。
甚至已經有想法，與南宋的遺民進行溝通，暗中修建於一些補給點。
賺錢嘛，不寒蟬。
航線補給點的作用，絕不在於補給，這裏面的玩法多了去了，配合信鴿更是可以建立一套通訊體系。
買賣做的就是消息，消息越快，賺錢的法子也就越多。
做不到三百里，四百里里，也不是不能接受。
咚……
鐵鎚敲鑼，鎚頭狠狠彈動了兩下。
“再來！”
看着紋絲不動，實則只有一巴掌厚度牆壁，蒲豐年跟着第二錘便錘了上去。
“……”
失語！
眾人無不沉默站在那裏，直愣愣的看着那面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