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胡的驚人之語
小心一點,絕對不要碰那些像果凍一樣的東西。對了,你有刀沒有?張亦隆最先檢查的並不是屍體,而是那支被切斷的AKM自動步槍。
沒有,我的那把警刀用了幾次就壞了,新的還沒領回來呢。於碩手忙腳亂的在身上來回翻了半天,確實沒帶。
這個給你。張亦隆從那名蒙古軍人腰帶上解下來一個塑料刀鞘,連同裏面的刺刀一起扔給了於碩。
這是?於碩伸手一抽,寒芒一閃,是把保養的非常好的多功能刺刀。於碩一抽出來就認出來了,這是蘇聯給AKM自動步槍配套的多功能刺刀,它不僅可以當刺刀,還能當匕首,在與刀鞘配合時還可以切斷鐵絲網,刀背的鋸齒更是可以方便的鋸開一些細小的木製品。如果於碩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世界上最早裝備部隊的多功能刺刀,想想自己在部隊時用的還是單一功能的81式刺刀,於碩就不由得嘆了口氣。
抓緊時間,他們身上的所有的東西都收集起來。此時的張亦隆已經轉入了工作狀態,黑着臉使勁瞪了於碩一眼。
好,好於碩快速的掃了一眼三具屍體,選了那具最完整的屍體,蹲下肥胖的身體,費力的用刺刀挑開屍體身上的只剩下一半的胸掛式彈匣袋。
張亦隆看了一會兒,覺得於碩沒啥問題,這才把注意力轉到眼前的屍體上,作為三人中接觸屍體最多的人,挑的自然也是最慘的那具。
這是一具屍體應該是三名蒙古邊防軍人中身高最高的那個,應該還是個士官吧?張亦隆回憶了一下,從他倒地的姿勢來看,在白霧襲來時,他不僅想逃,還想跳着躲避什麼?結果就變成了字面意義上的一刀兩斷,整個人被從腰帶上方齊腰斬斷,由於上半身已經消失不見,所以張亦隆也無法判斷他在中刀時的表情,不過,應該沒什麼痛苦,畢竟能把一支AKM自動步槍的金屬部分乾脆利索的切斷,這可不是一般的鋒利啊。
感嘆歸感嘆,手上的活兒一點沒停,先是小心翼翼的解開腰帶,慢慢抽出來,扔在一邊,然後是那支只剩下槍托、一半的機匣、握把、彈匣前部的結構已經徹底消失了的AKM。接着開始檢查軍服下的二個口袋,軍褲的口袋,把裏面所有的東西全部掏出來。
張亦隆根本顧不上看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下一個才是大目標,這三名蒙古邊防軍人都背着一個著名的蘇制麻袋包,這種大開口的背包因極其能裝而聞名,也因背負極其不舒服而招來不少罵聲,對於這個皮實耐用到令人髮指的東西,張亦隆可以說是一點都不陌生。
由於害怕接觸那些果凍狀的物質,張亦隆選擇直接用53式偵察匕首從背包底部劃開道口子,把裏面的東西先拿出來。
鋒利的53式偵察匕首果然沒讓人失望,輕鬆的就在麻袋包的底部開了個大口子,張亦隆慢慢的把裏面的東西取了出來。按照蘇軍條令規定,放入背包內的物品是有順序的,最上層的個人衛生用品、然後是備用包腳布、飯盒及雜物,最下面是戰鬥口糧。如果這名蒙古邊防軍士官能嚴格遵守規定,那麼最先出現的應該是罐頭。
果然,張亦隆的手指頭觸碰到了堅硬的鐵制圓盒,熟悉的手感讓已經有些飢腸轆轆的刑警感到了些許安慰。
隨着張亦隆的動作,三個圓罐頭、兩個方形大紙盒子滾了出來,然後是一個套着棉布護套的鋼製大飯盒,輕輕一搖,裏面好像還裝了東西。再往上一翻,包括備用包腳布在內的幾件備用衣服就滾了出來,考慮到離那種神秘的果凍狀物質實際上太近了,張亦隆明智的放棄了繼教翻找的衝動,看着地上這一堆東西,才想起來還有一個一直在開小差的傢伙。
小胡!胡新明!你吐夠了沒有?快點過來!張亦隆對着那個還蹲在十米開外狂嘔的年輕人怒吼道!這傢伙從家裏出來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背了個堪稱巨大的國產01式寒區軍用背囊,而且這個背囊居然大半是空的,對於現在的三人小組來說,簡直是最具前瞻性的好事了。
張哥,稍等一下!胡新明回頭只看了一眼就又吐了起來,最後還是張亦隆自己走過去把那個01式寒區背囊拎了過來。
把地上的物品雜亂的塞進背囊后,張亦隆轉頭看向於碩那邊,卻發現那個傢伙比自己更早完事,現在正在費力的在麻袋包里翻找着什麼。
你幹什麼?張亦隆沒好氣的走過去,輕輕的踢了他屁股一腳。
於碩從包里翻出個綠色的塑料小袋,嘿嘿一笑,剛要撕開,手就被張亦隆一巴掌打開了。
張哥,我找點吃的,午飯都消化完了。於碩說著還要動手撕。
等會兒再吃吧,回頭把手消毒一下。萬一把那種像果凍的東西吃進去,這裏沒人救你。聽了張亦隆有些冰冷的語氣,於碩想了一下,把餅乾放下了。
把背囊扔給於碩,張亦隆走向最後一具屍體,你幫我拎一下,我盡量快一點。
最後一具屍體的毀壞程度介於前二者之間,神秘巨刃是從他的胸部上方橫掃而過,和他的戰友一樣,被切斷的部分完全消失不見了,略有不同的只是他手中的AKM自動步槍是自彈匣之前被切斷的,樂觀的說,那就至少還有一個相對完整的彈匣和裏面子彈留了下來,悲觀的說,就是三支AKM自動步槍沒一支能用的。
看着張亦隆飛快的在屍體上搜索,蹲在旁邊的於碩不由得問出了一個問題,張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轉業后當的刑警吧?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嘴上說著,張亦隆手上一刻不停的忙乎着,屍體口袋中的物品,腰帶上掛着的防毒面具包、多用途斗篷、工兵鏟、水壺包、手雷包、刺刀鞘被他飛快的解下來並進行了簡單的分類。
你這手法,我怎麼看也不像是刑警出身的啊。於碩說這話的時候,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一下。想到之前白霧襲來時,張亦隆對着他肚子毫不留情的一記側踹,要不是自己肚子上還那麼幾十斤肥肉,這一腳挨上,起碼也是個內臟挫傷了。雖然從這地上三個倒霉蛋的情況來看,那一腳絕對是救命腳,但疼還是真疼啊。
你是炮兵吧?你們不用學這個,我是陸軍偵察專業出身的,從敵人身上快速獲取情報是基礎。張亦隆輕輕吐了口氣,今天這運氣還不錯,這具屍體的麻袋包除了背帶消失以外,其他部分基本完好,現在沒時間打開包檢查裏面有什麼東西了。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小於,過來幫我一把。
張哥,你要幹什麼???看到張亦隆正準確要做的事,於碩吃驚的跳了起來,不僅往後跳開了一步,還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了背後某個重要部位。
張亦隆停下手上的動作,扭頭看着這個使勁想用手捂着屁股卻又因肚子太大而非常吃力的傢伙,不由得罵出了聲:我能幹什麼??他娘的!我需要這三具屍體的褲子和皮靴,你這是什麼表情??對了,是我們需要,不是我!
於碩聽到這話才稍稍放下心裏,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放回了正常位置,但還是沒有靠過去,我們需要這些破爛?
於碩這話說的沒一點錯誤,由於經濟長期陷入困頓,蒙古邊防軍的待遇一直不算好,雖說號稱全軍換裝了新式數碼迷彩服,但這三名蒙古邊防軍身上穿着還是90年代末就已經裝備部隊的通用三色荒漠迷彩服,褲子雖說算不上破爛,但也磨損的比較嚴重了,到是皮靴勉強還能說上個半新不舊。
快點過來幫我,這個問題一會兒再說!由於要避免接觸到那些果凍狀的奇異物質,張亦隆想要一個人把褲子剝下來確實非常費勁,他已經喪失了大部分耐心。
看到張亦隆已經略顯猙獰的臉,於碩略一猶豫還是過來幫忙了。
剝褲子還好說,那三雙皮靴的味道實在是太過美妙,就連張亦隆也只不敢把它們放進背囊里,只好因陋就簡的把其中一條褲子的褲腳打了二個死結,做成一個簡易口袋,這才解決了這一難題。
等把褲子和皮靴收拾好后,張亦隆看了看三具屍體和周邊,確定再沒有遺漏的東西了,這才長出口氣,把已經變得十分沉重的01式寒區背囊背到自己肩上,又拎起那幾個殘破的麻袋包。看的旁邊的於碩目瞪口呆,剛要伸手接一下,就被張亦隆的話震驚的差點說不出話來。
張亦隆的話簡單直接,你把小胡背上,咱們快走!
我背小胡?於碩剛想要反駁什麼,就看到了張亦隆那冷冰如刀劍的目光,馬上就擠出了個極其勉強的笑臉,麻溜的跑去把已經吐的快要休克的胡新民背了起來,虧的他那一身200多斤的肥肉,還能有如此靈活的身手,也算是讓張亦隆大開眼界了。
簡單的辨別了一下方向,張亦隆選擇了往南走,他背包持槍在前開路,於碩背着胡新明,右手拿着54式手槍,左手拎着被胡新民拋在一旁的12號單管獵槍,可以說是武裝到了牙齒。
三人沉默的走着,沒人說話,就連一向話癆的於碩也因為沒有走出剛才那一幕恐怖且詭異景象,一肚子問題也不知道從何問起。
一直走出了差不多二公里,張亦隆找了個塊略顯乾燥的草地,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扔,就說了二個字:休息,然後就癱坐在地上,只不過仍緊握着那支狩獵步槍。
於碩呻吟了一聲,太好了!直接就把肩頭的胡新明扔在了地上,自己往側後方一倒,直接躺着不動了。
胡新明被摔的痛叫一聲,哎呦!我的骨頭!。剛要抱怨幾句,就被射向他的四道目光瞪的把話咽了回去。
好半天,胡新明這才克服了這種難言的尷尬,爬起來靠向張亦隆,張哥,剛才是我失態了,我
張亦隆擺了擺手,制止他說下去,我不想回憶那個場面了,誰也沒見過,不能怪你,畢竟你只是個民兵。
我不是民兵,我是預備役士官自知理虧的胡新明也沒敢大聲抗議,停頓了一下換了個問題,我們現在怎麼辦?
吃飯,休息,準備過夜。張亦隆的答案讓於碩精神一振,他好像是被注入了一針興奮劑,從平躺瞬間彈起來,直撲那三個殘破的麻袋包中最完整的那個。
張亦隆趕緊伸手拉住他,等一下!急什麼啊。先洗手,再吃東西,這是連幼兒園小朋友都知道的常識!
這兒也沒法洗手啊。於碩說著就要把手往警服褲子上擦。
無奈的嘆了口氣,張亦隆爬起來,從01背囊里翻出一個蒙軍配發的黃綠色軍用水壺,打開聞了聞,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得旁邊的於碩一臉懵。.
把手伸過來。
於碩老實的把手伸了過去。張亦隆用水壺蓋接了一點壺內液體,倒在他手上。
一股沖鼻的酒精味讓於碩精神為之一振,這是酒精?
小胡,你也過來洗下手,這不是酒精,這是俄羅斯生命之水-伏特加。
蒙古邊防軍的水壺裏怎麼會有酒?胡新明趕緊湊過來,接了點酒精,快速的擦起手上。
幫我一下,張亦隆把水壺遞給於碩,讓他幫着倒一點出來,自己也需要消毒,要是水壺裏沒點伏特加,那就不是蒙古邊防軍了。
匆匆把雙手互搓了幾下,於碩就衝過去翻開麻袋包,飛快的從裏面拿出了心儀已久的綠色塑料小袋,雙手一較力,刷的撕開,裏面果然有四塊硬梆梆的餅乾,狠狠的一口咬下去,嚼了幾下。
這餅乾怎麼什麼味道都沒有啊?勉強把嘴裏的餅乾咽下去,於碩的抱怨就已經衝口而出了。
張亦隆沒好氣的回答了一句:毛子的軍用餅乾就是這樣,你得配上果醬或是咸奶油才行。你在旁邊找找,有個軟乎乎的綠色小袋,裏面是果醬。
於碩歡呼一聲,再次撲向麻袋包。
張亦隆不再理這個無可救藥的吃貨了,他開始準備一頓正式的晚餐,考慮到今天碰到的所有的詭異情況,明天自己能不能活着還真是一個不好說的問題,所以張亦隆決定,恢復自己對於生活的信心,要先從一頓像樣的晚餐開始!
安排胡新明從幾個蒙軍水壺裏找出有水的,雖然說這幫傢伙們嗜酒如命,但在正常巡邏時是不可能不帶水的,畢竟在酒之外,他們還熱愛俄式紅茶和奶茶,這些都是需要熱水的。
剩下的活兒就只能由張亦隆自己開始幹了,抄起一把從蒙古邊防軍身上收集來的軍鍬,這是一把仿製自蘇聯二戰前B-1935式的帶鈍尖的方頭短鍬,鍬把末端有突起,可以有效防滑,對於張亦隆要挖掘的簡易無煙灶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
只不過,剛挖了兩下,張亦隆就改了主意,現在只有三個人,食品也只有罐頭,挖簡易無煙灶簡直就是職業病大爆發的典型表現,在剋制住抽自己一耳光的衝動后,張亦隆快速的剷出了一小塊空地,打開一個鋼製簡易加熱爐,扔進去二塊固體燃料后,摸出身上的打火機,點火!把一個空的飯盒架在火上,扭頭對旁邊發獃的胡新明怒吼了一聲:水呢?!
這套行雲流水的操作把旁邊的胡新明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忘了要把手中的水壺遞過去,直到被張亦隆的怒吼驚醒過來,這才把手中的二個水壺扔了過去。
這時候,已經三塊餅乾下肚的於碩也靠了過來,費力的蹲在旁邊,張哥,你這是幹什麼?
泡紅茶,我們體力消耗不小了,先來杯紅茶暖暖胃,恢復下體力。你把那個棕色的小袋遞給我,還那幾個白色的小條。
這是什麼?按着張亦隆的指示,於碩把這些東西遞過去,看着張亦隆把棕色小袋裏的一個小包扔在煮開的水裏。
這是紅茶茶包。張亦隆揚了揚手中的幾包白色小條,這是糖包。
糖包?!於碩歡呼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從張亦隆手中搶過三條。
看着於碩那隨着動作而顫動不已的肚皮,張亦隆不由得嘆了口氣,我說,這種糖包是毛子當年援助給蒙古軍隊的,真的很甜,蘇軍標準是一個茶包配兩條糖,你抓三條幹什麼?不怕甜死啊?
於碩並不理會這種沒啥份量的吐糟,只是盯着那個已經變紅,發出陣陣茶香的飯盒。
於哥,你的口水快要流出來了,不擦一下?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胡新明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友好的提示了一句。
看到茶湯已經變紅了,張亦隆抽出腰間的多功能鉗子,用上面的開罐刀飛快的把一個足足3斤重的鐵皮罐頭打開,一股濃濃的羊肉香味飄了出來。
我天,這是什麼?要不是看到罐頭盒裏還凝固着沒化開的羊油,於碩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抓的衝動了。
張亦隆完全沒有理會這傢伙的興趣,用鉗子把燙手的飯盒撤離爐火,這是蒙軍巡邏口糧中的主菜,手把羊肉。茶好了,你們的杯子呢?
胡新明默不作聲的遞過來一個打開的78式飯盒,這讓張亦隆再次大開眼界,這種多功能水壺兼飯盒雖然也是正規的軍用品,但使用範圍很窄,只有空降兵部隊裝備過,而眼前這位胡新明可是陸軍預備役士官,他是怎麼入手的這個好東西呢?
不等張亦隆問出心中的疑問,旁邊的於碩就叫了起來,我去,我沒杯子!我。好在於碩在這一瞬間急中生智,想起了自己剛才翻麻袋包時的見着的一個不鏽鋼杯子,翻找出來后,往前一遞。
張亦隆把茶水分成三份,把大號的手把肉罐頭放在火上繼續加熱,拿起自己那份糖條,往茶水裏倒了一半,剩下半條送給了已經往茶水裏倒了兩條糖的於碩。
三個人沉默的喝着醇厚的紅茶,看着天邊的太陽一點點往西而去。時間對於他們來說,現在只能是個概數,三人醒來后,手錶就全部停止了工作,三部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也各不相同,沒有蜂窩流動網絡,手機時間就無法校準,所以和沒有是一樣的。
隨着紅茶茶湯下肚,張亦隆感覺到全身都慢慢暖和起來,那種自醒來就一直若有若無的冰寒感正在從自己身體內快速消退,不知道為什麼,他想起了一位同樣愛喝紅茶的名將,一位在太空戰中創造下無數奇迹,最終卻莫名其妙的死於暗殺的名將,也許這就是作者的任性吧,可以把任何角色寫死,不管這些人在書里活的多麼精彩或是無奈。
在這難得的安靜中,一直說話不多的胡新明卻突然語出驚人:我們不會是穿越了吧?
他身邊的兩人聞言如遭雷殛,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