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滔天大禍起花船
大夏王朝,國都安京城。
秦澤河穿城而過,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兩岸人聲鼎沸,一片盛世之景。
數日兼程,奔波千里,好在周元風平日裏多有照拂,武棣對蕭逐鳳也頗為照顧,才不至於顛碎了蕭逐鳳這副瘦弱身板。
入城之後,武棣單獨離去,只留下周元風與蕭逐鳳騎馬穿行於熙熙攘攘的秦澤河岸。
蕭逐鳳跨在馬背之上,津津有味地欣賞着秦澤河兩岸美景,與北境青州的蒼涼與冷冽截然不同,安京城夜晚的喧鬧與繁華讓蕭逐鳳疲憊的精神為之一振。
從前原主日子過得清貧,這安京城的繁華與富貴,彷彿從來與之無關。
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自己頗得武棣賞識,周元風又是個明理之人,自己的日子,不會再像從前那般難過了。
此時秦澤河上正有一艘花船緩緩涉水而過,向著星河灣漂流而去。
岸上有眼尖的男子望見這艘花船,投去艷羨的目光:「今夜教坊司花魁的花船又開了出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又要一夜風流嘍……」
蕭逐鳳聞言,眼巴巴地瞅着花船。
「教坊司花魁眼高於頂,所交往者,都是天皇貴胄,不是尋常富貴人家能消受得起的。」
周元風目不斜視,語氣平淡,彷彿花魁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
蕭逐鳳聳聳肩:「我先看看,熟悉一下情況,說不定日後還有潑天富貴等着我呢,到時候,嘿嘿,也不至於什麼都不懂。」
然而周元風若是看到花船里究竟是誰,恐怕要吐出一口老血。
此刻花船坐着的,正是周元風的親弟弟,禁軍千戶周漢川次子周元享。
周元享咽下一口梅子酒,貪婪地嗅着船艙里氤氳着的醉人芬芳,將因微醺而泛紅的臉頰向著旁邊的佳人貼過去。
月光色,女子香。
教坊司花魁沉月柳眉彎彎,眉目含情,眸子裏是風情萬種,俏臉上卻是羞赧純情,這般模樣,實在勾人心魄,與周元享素日裏勾搭的庸脂俗粉,着實不可同日而語。
此時沉月嘴角勾出一抹淺笑,伸出兩根纖指,輕輕地按在周元享的嘴唇上,止住了周元享貼上來的勢頭,隨後纖指撤去,一杯酒又送到了周元享的嘴邊。
周元享的目光掃過面前的佳人,薄衫輕柔,峰巒疊嶂,入目儘是旖旎春光。
此刻周元享全身上下,除了某一處之外,其他地方都酥軟了,早就任人擺佈,哪裏還能拒絕這一杯美人恩?
周元享一仰頭,任由沉月再次將一杯酒灌進肚中。
沉月,教坊司十二花魁之首,傳聞中性子如冷月般清冷,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多少王孫貴族豪擲千金,也沒有一親芳澤的機會,今日周元享被沉月迎入花船,就好似做了一場旖旎的幻夢。
美人在側,周元享百抓撓心,卻不敢唐突了佳人。
所幸春宵雖短,對於很有自知之明的周元享來說,卻實實在在足夠了。
待會兒花船會從秦澤河飄入大湖星河灣,隨後在湖中漂流整整一夜,這一夜春宵,船里只有花魁和恩客,這是教坊司的規矩。
花船離星河灣越來越近,周元享的內心也蕩漾起來。
正在就要入湖的當口,周元享與沉月俱是感到花船一晃,好似不受控制地向岸邊盪去。
周元享眉頭一皺,掙扎着從一片軟糯酥香中爬起身來,口中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怎麼回事?」
「咚」!
花船撞到岸邊,發出沉悶的響動。
隨後船頭一沉,有人躍上花船,「吱呀」一聲,船艙的門被推開。
進來的是一個身着華服,腰佩明玉的清秀少年,他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沉月,隨後向著周元享望過來,目光中似有熊熊怒火燃燒:「你給我滾下去!」
對方一看就是豪門貴公子,若是平日,周元享並不敢輕易得罪這種人,可是如今已經被沉月灌得半醉,又有美人在側,下頭早已控制了上頭,他向著來人罵道:「哪裏來的狗野種,壞了你爺爺好事,懂不懂規矩,該滾下去的是你!」
對方顯然極少聽到這般粗鄙不堪的叫罵,白凈的小臉頃刻間憋得通紅,指着周元享罵起來。
周元享也不甘示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回罵回去。
沉月象徵性地勸了幾句,嬌滴滴的話卻如同向滾油里潑了冰水,讓這場對罵愈發白熱化起來。
眼見着二人要打起來,沉月整理好衣衫下了船,打算去尋教坊司的人來幫忙。
沉月下船之後,周元享又是感到一陣晃動,花船竟然再度離開岸邊,按照既定的路線,繼續向星河灣飄去。
路線雖依舊是這個路線,可身旁的人,卻由自己朝思暮想的花魁變成了一個陌生的華服少年,周元享越想越氣,呼吸粗重起來,說出口的叫罵也愈發不堪了起來。
那少年顯然也氣得不輕,同樣激動起來,兩人的叫罵聲遠遠傳出,岸邊的人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正罵得酣暢淋漓間,周元享突然感到一陣氣短,眼前的畫面旋轉起來,旋即眼前一黑,片刻間便失去意識,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周元享被一陣喧嘩聲吵醒,吃力地睜開眼睛,只看見自己依舊躺在花船上,可原本只有兩個人的花船此時影影綽綽,許多衣着各異的人面色鐵青,都在圍着桌子對面的什麼。
周元享掙扎着坐起身來,視線穿過人群,瞳孔驀地收縮起來,背後的冷汗一瞬間就打濕了錦袍,酒也醒了大半。
那闖上船來的清秀少年,此時躺在桌子對面的地上,胸口插了一把刀子,胸腔已經不再起伏。
更為要命的是,周元享隱約間聽到那些面色鐵青的人,稱呼那少年為……
「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