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閑漢瞄上,偷東西
行至月色撥開雲霧,三個裏正這才叫隊伍停下來,尋了一片平整地,各家開始做飯,用晚膳。
付七七白日裏歇息時,發現荒蕪的田壟根凹處,長了一片半枯的蒲公英,她連着根頸、枯葉采了一布袋。
做飯的鍋碗瓢盆全在付家板車上,七七不想去拿,跟曲嬸借了一個陶罐。
把蒲公英清洗乾淨,焯過水後備用。
她又從蒼大哥軍用背包里(空間裏)抓出一把米,丟入陶罐熬煮,待熄火前,放入蒲公英,又放入少許鹽巴。
一鍋香噴噴的野菜粥好了。
這時,一個婦人走了過來,月色下印着一張蠟黃的臉,都快埋進陶罐里。
付七七嫌她臟,皺了下小眉毛,把粥端到一邊。
米真香,上好的精米。婦人眼裏閃過貪慾:
“七七呀,我家禾崽子鬧人,我借你一碗粥,改天還你。”
婦人姓周,沒錯就是一個周扒皮,有進無出。
也是曲叔弟妹,一路上曲叔和曲嬸沒少照顧岩岩和昭昭,她總說曲叔照顧外人,也不看顧親弟弟,時不時搶物件打秋風。
付七七不緊不慢地舀着粥先端給了弟弟、妹妹們。
“喔,我們家蒼大哥沒吃飽飯會發瘋的,如今他在控制自己,從嘴裏省下來的口糧才讓我們三姐弟有口喘氣的。”
蒼瑾嘴角一抽,拿他頂鍋,連發瘋都胡扯。轉念勾唇,溢出愉悅,七七拿他當自己人。
周扒皮默默地啐了一口,她當然知道糧食肯定是俊俏小哥的,也不知道這位俊俏小哥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跟在付七七一個五毛丫頭身旁。
今日已經有十幾戶人家,邀請與他搭夥,他都一口拒絕。
周扒皮嘴禿嚕了半天,死丫頭就是不鬆口,一貫扒不落空的原則,她退而求其次:
“你今天摘了許多野菜,我看你布袋裏,還有大半袋,你借我些。”
付七七為了有個安靜的用膳環境,抓了一把野菜給她。
周扒皮前腳笑着說謝謝,後腳就傳來一句話。
“死丫頭,吃吃吃!一家子餓死鬼投胎!連口粥都不願意借,就一把不要的野菜扔給我。打發要飯的!”
付七七:……
她的良心餵了狗。
剛吃完晚膳,就見隔壁村的幾個閑漢溜過來,東看西看,可赤裸裸的餘光一直看着她們家。
“別怕,有我。”蒼瑾笑說,就幾個地痞。
夜裏,三百多人在各村裡正的安排下,劃出一片空間,宿在一片蘆葦坡上。
周圍的蚊子嗡嗡叫個不停,讓人煩躁。
一陣罵罵咧咧后,又累又困的鄉鄰進入了夢鄉。
隊伍尾處。
付七七拿出一瓶風油精替弟弟、妹妹們塗抹完,倒頭仰天。
“你睡覺,我守一會兒。”蒼瑾白日裏找了兩把蒲扇回來,側卧在岩岩身旁,替他們姐弟仨扇着風。
清涼油和着晚風,讓人心頭躁鬱去了大半。
付七七忽閃忽閃着長睫羽,這個保鏢得的真實惠,以前不敢碰的挺拔身姿,現在隨意蹭摸。
關鍵能打能抗、能照顧人,真划算!
靜謐的夜色,只余此起彼伏的鼾聲。
有七八漢子朝隊伍尾處,付七七家睡覺的地界摸去。
“今天守夜的有我大哥,我已經交代了,不會往這邊巡。”
“好,我們偷了東西就跑。”
碩大的背包就放在男人旁邊,幽冷森寒的大鋼刀閃着糧食的味道。
一群人對視一眼,絲毫不掩飾眼底的貪婪。
幾人順利地拿走了背包和大鋼刀,連七七借了曲嬸的陶罐、還有頭頂處兩把蒲扇、前面四雙鞋都被順走了。
很順利,一行人喜不自禁,朝着無人處走去,分臟。
熟睡中的蒼瑾和七七睜開了雙眼,蒼瑾說:“你守着岩岩和昭昭,我去收拾他們。”
七七乖巧地點了點頭。
修長的人影飛掠而去,落在一行人後面,幾個跳躍,七個男人被點了穴道。
翌日,晨起微亮,有了絲絲涼意。
婦人、半大的孩子們準備起床,拿起竹筒,往樹皮、枯草尖上,收集露水,積少成多,為一路上增加保命的飲用水。
勤快的,還能找着野菜。
忽的。
“我兒子呢,誰看到我家石瓜子?”
“相公?孩子他爹!”
一陣哭天喊地在坡地上響起。
一會兒,巡邏的村民,大喊:“找到了!”
七個男人赤着上半身,被叮得滿身是包,嘴裏塞了破衣裳,全部倒掛在樹杈上,像待宰的黑瘦豬。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人卸下來,問他們被誰綁了,七人青白着臉,閉嘴不說。
只是路過付七七幾姐弟時,身子僵了一僵,眼裏還有驚懼。
躲在人群中的付常鴻偷偷看了一眼矗立如竹的蒼瑾,他知道這幾人就是去偷搶這個男人的包裹和大刀。
這個男人,比他想像的更強。
在三個裏正的指揮下,亂轟轟的人群又開始往前挪動。
昨晚被揍得鼻青臉腫那七人,見着付七七家繞道而走,有聰明的村民們察覺到,眼裏閃爍着異樣光芒。
不自覺地靠近付七七一家。
慢慢地,烈日升空,晃得人眼生疼。
付七七拿出四頂草帽,別上雜七雜八的枯葉,做偽裝,多少擋些太陽。
不死心的花婆子,指使人過來討要,付七七蹬蹬跑過去,“還我家板車,那是我爹置辦的。”
付七七據理力爭,眼淚狂飆。
最後。
偷雞不成賒把米。
被付七七拿回了一個鐵鍋、一個陶罐、三升黃粗粟米。
氣的花婆婆立刻打發人,把曹屠夫家婆娘找來。
幾日後,隊伍拐到了官道上。
突然,身下地面震動起來。
負責殿後的青壯年,爬上路邊的樹榦,臉色一變,聲音都變得尖厲:
“有流寇!全是大刀!”
一串三百多人嚇得嗖一下,拔腿就要跑,整個隊伍混亂、嘈雜。
付七七與蒼瑾一人抱一個小蘿蔔,往最右邊人稀少的地方跑。
流寇,無戶貼,就是由土匪、強盜、犯奸作科逃犯等組成的,也有走投無路的良民加入其中。
戰亂荒年,有戶籍的良民,就是錢財。
反抗者就地宰殺,順從者賣掉為奴,太過年幼的孩童直接扔在路邊被亂馬踩死,或……吃掉,慘無人道。
遠遠的黃土道上,幾十匹馬奔騰而來,
“駕……駕……”急促的駕馬聲由遠及近,幾馬並駕齊驅,佔據了整個黃土飛揚的官道。
一個急剎,揚起陣陣塵囂,掀飛的灰土嗆得逃荒的鄉鄰們咳嗽不止。
土灰散去,二十多匹馬騎已近在眼前,一個個斜挎大刀,目露凶光。
如臨大敵的鄉鄰們縮在一堆,氣都不敢喘一下。連拿柴刀、鋤頭等武器的三村結盟護衛隊也不自覺地丟下手中物什,往人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