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逼迫
柳林高大的身軀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剛才在裏面一臉倔強要和離書的女子,和此刻含情脈脈的深情妻子形象,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但他此時卻顧不了那麼多,而是緊張地看向馬車。
馬車裏原來等得不耐煩的女子也聽到了方竹的話,猛地掀開馬車上的布簾,怒瞪着雙眼看着柳林。
“柳林,你什麼意思?捨不得這個粗糠之妻?”
女子的聲音裏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死死地瞪着柳林。
“青青,你別聽她亂說!我和她已經沒有關係了。”
柳林急促地朝着女子解釋了一句,然後看向方竹怒聲道:“方氏,你不要不識好歹!”
“沒有關係?”方竹那張青白的臉上帶着一絲嘲笑,臉上的溫柔忽然變得冷漠起來。
“連和離書都不願意按手印的男人,難道不是想等她肚子裏的兒子生下來后,再回來與妾身再續前緣嗎?”
“大概你每天晚上對着她那張臉的時候,腦子裏想的都是妾身的身影吧?”
方竹的話出口,世界似乎瞬間安靜了下來。
人群外的小路上,一臉絡腮鬍子,身材高大的男子剛好路過,恰巧聽到了方竹那翻驚天動地的話。
雙眼裏閃過一抹厭惡,還真是粗鄙的女人,這樣的話也能拿出來說。
不過,他慣來不會參與村裏的事情,更何況是這種事情,所以他沒有停留,快步離開。
其餘的那些圍觀村民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方竹,似乎完全不認識了一般。
在這個朝代,女子講究三從四德,哪怕是鄉下的女子沒有文化粗鄙不堪。
但也沒有人會把男女之間晚上的那點事情拿出來說話,還是這樣當著眾人的面。
方氏的那翻話,已經完全巔覆了他們的認知。
但似乎又理所當然!
“你……你……粗鄙!惡俗!”女子被方竹的話氣得踉蹌一下,差點摔倒,被身後的婢女扶住。
柳林更是臉色大變,朝着方竹歇斯底里地怒喝:“方氏,你給我閉嘴!”
“想我閉嘴?那就在和離書上按上手印啊!”
方竹絲毫不被他臉上的怒氣所影響,淡淡地說道:“還是說,相公被妾身說中了心事,惱羞成怒了?”
方竹的聲音還帶着沙啞,但說出的話,卻一遍遍地挑釁着柳林與女子的神經。
村民們看看方竹,又看看柳林與那個女子,其中一名年輕女子最先小聲開口:“你們有沒有發現?今天的方氏好像變了?”
“估計是被這件事給刺激的吧?”
“想想也是,換誰也不能平靜啊!”
“換方氏的慣例,應該要打鬧起來才對吧?”
“你懂什麼?她這樣才更剮心,你們沒看柳林與那女子的臉色嗎?”
不用看也知道,女子已經氣得面容扭曲,那張滿是麻子的臉上更恐怖了幾分,死死地盯着柳林。
“柳林,你竟然敢包藏窩心!”
一句話,幾乎是被她一字一句往外崩出來的,可見她被氣得有多嚴重了。
“青青,你別聽她胡說,我對你一心一意,絕無二心!”
柳林已經顧不上方竹了,往馬車快走兩步,微仰着頭看着馬車上的青青,着急地表真心。
“相公,妾身才是你的妻,在官府都是備了案底的。”方竹冷眼睨着渣男前夫,好心提醒道。
“柳林,你說了回來休妻的,你現在是什麼意思?”青青的雙眼突起,看了方竹一眼,又盯着柳林。
那個賤婦長得很不錯,難道說,柳林的心裏,真的還裝有她?
回去拿筆墨紙硯的青年已經快速回到,見到方竹等人都在外面了,他有些好奇,但還是快步走了進去。仟韆仦哾
方竹心中暗鬆了一口氣,對柳林又嬌滴滴地叫了一聲:“相公!”
“柳林!”青青的聲音里滿是陰沉。
“你再等我一會!”柳林對青青說了一句,便陰沉着臉往裏面走去。
方竹唇角勾起冷笑,自己也轉身慢慢往裏面走去。
她身體本來就虛弱,又經過這麼一翻鬥智,她腦袋直犯暈,走起路來都有些不穩了。
丫丫看着這樣的娘親,感覺很陌生,但小小的心裏,卻又生起一絲希企。
她悄咪咪地看了一眼那個恐怖的男人,然後慢慢從木墩子上滑下去,見男人沒有注意到她,小身子才慢慢地往方竹身邊踱去。
平時的娘親都是很可怕的,但今天的娘親令她心生了一種親近感。
奶奶睡著了,這個陌生的男人很可怖,她只有娘親了。
只是,長期的恐懼,令她本能地害怕,在她靠近方竹的時候,還是很小心地仰着腦袋看着。
見方竹沒有發怒的意思,她才慢慢靠近,向上伸出小手,悄悄地拉上方竹的一根手指。
方竹雖然眼暈,但對於小丫頭的動作,她都看在眼裏,心酸的同時又心疼,任由她牽着自己,一起往裏面走去。
柳林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破舊的椅子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陰冷氣息,死死地瞪着正緩步走進來的那道婀娜身影。
里正已經大筆輕揮,應方竹的要求寫下了一封和離書,然後拿起吹乾,看着柳林與方竹。
和離書的內容,大抵便是柳林與方竹,從今天起結束夫妻關係,日後各自嫁娶再無干涉。
話雖然這樣說,但在這個年代,對於女子的貞潔極其苛刻,方氏很大程度上,只能是像柳李氏那樣,撫養大丫丫了此一生。
方竹冷眼看着柳林,對里正說道:“丫丫日後歸我,與他再無關係,還請里正寫明白!”
這在前世離婚的時候,就是爭奪女兒的撫養權。
她既然接手了這具身體,那丫丫以後,也就是她的女兒了。
里正看了柳林一眼,見他沒有反對,這才又把這件事加了上去。
看着這樣的和離書,他總感覺怪異,但到底哪裏怪異,卻又說不出來。
柳林的雙眼一直落在方竹身上,明明是那樣嬌弱的一個女人,但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卻半分也不嬌弱。
是他離開的時間太長,她已經改變太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