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說出來心裏才能好受
新華劇場中。
裴湛山與樊亭到了劇場,就見劇場外已是貼滿了話劇團的海報,主演梅子秋更是拍了巨幅相片,相片上的她風姿綽約,媚眼如絲,一雙桃花眼彷彿會說話般,說不出的迷人。
樊亭還在姑蘇上學時就曾看過梅子秋的話劇,舞台上的她美艷動人,演技精湛,讓人的情緒波動着跟着她喜,跟着她傷。
樊亭與裴湛山進了劇場,卻見偌大的一個劇場內只有他們兩個觀眾,不遠處則是站滿了戎裝崗哨,與荷槍實彈的士兵。
裴湛山為她脫去了外面的斗篷,樊亭向著他問道:“怎麼只有我們兩?”
“這不好嗎,沒人打攪你,梅子秋專為你演出。”裴湛山微笑着,與她一道在前排坐下。
“沒必要這樣的。”樊亭覺得這樣不好,那樣大的一個劇團,那麼多台前幕後的演員,付出那樣多的精力,卻只為他們夫妻二人服務,倒像是仗着權力不把旁人放在眼裏似的。
“好,下回不這樣。”裴湛山拍了拍她的手,當即就是答應了下來。
在她面前,裴湛山可謂百依百順也不為過,樊亭看着他英挺的眉眼,不由得有些心軟,和他輕聲說了句:“看戲吧。”
裴湛山向著副官一個手勢,林副官登時會意,很快劇場中的燈光暗了下來,樊亭看向了舞台,演員們輪番出場,樊亭看得十分認真,很快便投入了情緒進去,只覺自己的一顆心被劇情所牽動着,待梅子秋上台後,樊亭更是看得入了迷,就在她沉浸於劇情中時,身邊卻是傳來了一道低沉的鼾聲,那聲音不大,卻很有規律,此起彼伏的。
樊亭向著身邊看去,果真見裴湛山已經睡著了,看着他的睡容,樊亭只覺自己所有的興緻消失了無影無蹤,她嘆了口氣,拿起一旁的披風為他蓋在了身上,任由那舞台上的劇情如何精彩,她卻再也看不下去了,她默默坐了會兒,起身離開。
見樊亭離開,林副官趕緊上前喊醒了裴湛山,裴湛山從睡夢中驚醒,看着身邊已經沒了樊亭的身影,登時暗道糟糕,他這幾日忙着軍中的事,實在是太累,何況那勞什子的話劇他也看不明白,這下子算是又拍到馬蹄子上了,他大為光火,起身踹了林副官一腳,喝道:“怎麼不喊醒我?”
林副官十分委屈,“大帥,卑職喊了,可您睡得太沉,聽不見。”
“夫人呢?”
“在外頭。”
裴湛山沒工夫去理會林副官,大步向著外面趕去。
“亭亭,怎麼出來了?”裴湛山看見樊亭站在劇場大廳中,望着牆上的一幅海報出神,登時上前問道。
樊亭轉過身來,看着裴湛山眼底的血絲,與他道:“咱們回去吧,你這些日子也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息。”
“是這戲不好看?”裴湛山問。
樊亭搖了搖頭,“可能過了看話劇的年紀了,覺得沒什麼意思。”
“說的什麼話,你才多大,”裴湛山笑了,握住了她的手,“你不是喜歡那個梅子秋?我把她喊過來。”
“不用的……”樊亭想要阻止,可見丈夫已是對着手下吩咐了過去,很快就有人將梅子秋帶了過來。
“大帥,夫人。”梅子秋仍是化着舞台妝,在燈光下一張臉顯得十分濃艷,她的眼波流轉,落在裴湛山身上時卻流露出深深的仰慕,樊亭看在眼裏,只覺這世上就有這樣荒唐的事,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她並沒有與梅子秋多說什麼,只略略誇了兩句梅子秋的演技,梅子秋口中連道不敢,眼眸卻一個勁兒地往裴湛山身上瞟,樊亭察覺到她的視線更是覺得索然無味,也有些失望,舞台上那樣風華絕代的一個人,在舞台下卻全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個樣子。
上了汽車后樊亭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看着她白皙如玉的小臉,裴湛山也不敢吭聲,只在心裏奚落自己,那麼多槍林彈雨都闖過來了,偏偏他就栽在了樊亭手上,面對自己這個小媳婦竟成了狗熊,每天小心翼翼的,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人,卻習慣了看她的臉色行事,在她面前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自己一口氣都能吹化了她。
“亭亭?”裴湛山到底忍不住開了腔。
“怎麼了?”樊亭向著他看去。
“累了吧,”裴湛山將她摟在了懷裏,低聲道,“睡一會?”
樊亭的確有些倦了,她點點頭,在裴湛山的懷裏闔上了眼睛,裴湛山不敢動彈,生怕把她驚醒,又生怕會把她惹惱。
他媽的,他還真成了狗熊。
午後。
樊亭倚在沙發上看書,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樊亭抬眸看去,見一道靈動的身影閃了進來。
“姐姐,我有沒有打擾你啊?”樊玲小聲問道。
“沒有,快進來。”樊亭合上書本,對着妹妹笑道。
樊玲也是笑了,和姐姐一道擠在了沙發上。
“中午怎麼也不睡會兒?”樊亭摸着妹妹的髮絲,眉眼間滿是溫柔。
“我不困,姐姐,你怎麼也沒歇息?”樊玲問。
“早上喝了杯咖啡,一點兒困意也沒有。”樊亭握着妹妹的手,輕聲道:“姐姐還沒問你,在這兒還習慣嗎?”
“很習慣,我是沾您的光,府里的人都把我當成公主似的。”樊玲笑道。
聽着妹妹的話,樊亭也是笑了,卻是很淺很淺的一抹笑。
“姐姐,你不高興嗎?”樊玲望着姐姐的面容,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姐姐剛生完孩子不久的緣故,縱使大帥府中有那樣多的好東西,可姐姐的臉色仍是蒼白的,旁的女人生了孩子身段都會豐腴一些,可她瞧着姐姐這生完孩子,竟比當初在姑蘇做姑娘的時候還要瘦了些。
“我沒有不高興,好端端的,不高興做什麼?”樊亭的聲音仍是輕柔動聽,對着妹妹莞爾。
“姐姐,你瞞不了我的,你的眼神都告訴我了,你不開心,”樊玲望着姐姐的眼睛,心裏有些着急,“你要有心事,你和我說呀!”
“沒有,”樊亭避開了妹妹的眼神,“我沒有心事。”
“你以前在家很愛笑的,可現在……”樊玲咬了咬唇,輕輕搖了搖姐姐的袖子,“姐,我不知道你和姐夫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可我能看出來,你好像不喜歡姐夫,為什麼呀?”
“小孩兒家哪有這麼多話?”樊亭蹙起了秀眉。
“我可不是小孩兒了,”樊玲緊緊地握着樊亭的手,“你有話不要悶在心裏,你要說出來心裏才能好受啊!”